云渠蓦然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在场信佛的人不少,俱都被慧德一句“异星有碍国运”给搞得心里七上八下,恨不能摇着他肩膀叫他说清楚,可无论谁来问,慧德俱是摇头不语,道是天机不可泄露。
正元帝虽有忧虑,但他很信慧德,抬手喝止了众人追问:“慧德住持自有其法,天意岂可随意叫人窥探?”
这一声音过后,才算止住了众人探究的想法。
只是有些聪明人已经从慧德联想到了近日异军突起且颇受重用的陆川,想的便也更多了些——是否陆川是解决异星的关键,这才叫正元帝甘愿破了规矩也要召他入朝?
因为这个想法,陆川倒是颇受欢迎,加之“陆岸”被以重病为由送去了京郊养病,众人对他的生死多数持不乐观态度,便衬得双腿残疾的陆川都健康得用了几分。
殿内觥筹交错,即便这场宫宴因为慧德的原因只有素斋,都没能影响气氛分毫。
而正在三皇子以茶代酒,与慧德套近乎时,殿外一个侍卫忽地匆匆来报:“禀皇上,方才京郊别庄走水,下头救治不及,致大皇子下半身烧伤……”
殿内熟悉的静默后,多数怀疑的目光俱都落在了神色震惊而悲伤的三皇子身上。
要说废太子残了谁最得利,非三皇子莫属。
后者此时还面色怔愣,仿佛不能接受一般,整个人身形僵硬,还维持着端起茶杯的姿势。
慧德对这个从头到尾没一点变数的三皇子没一点兴趣,可偏偏是这最没能引起他注意的人却反将了他一军,打得他措手不及,也乱了他全盘计划,此时此刻,他脸色难得落了下来,拂开眼前的茶杯。
“太……大皇子如何?!”正元帝面色复杂地问道。
“回皇上,大殿下已无生命危险,但下半身的烧伤……只恐难以治愈。”可能是觉得自己这话容易丢了小命,侍卫忙又补充道,“不过大皇子府一位侍妾有了孕,已经三个月了,太医说已坐稳了胎。”
废太子虽然伤了下半身,但还是有后的。
正元帝默了片刻,终是只开口道:“叫下头照看好她。”没提一句解了废太子幽禁的话——在后者几近丧命的前提下。
看来元后给他的心理阴影足够深。
云渠满意极了。
废太子混了这么多年,还是有后手在的,可正如穆庭了解他一样,三皇子一样足够了解他,先下手为强之下,愣是没叫他寻到出手的机会,还反坑了自己。
出了废太子这一出,这场晚宴也受了些影响,虽然正元帝面色如常,但众人言行还是小心谨慎了几分。
不过也叫一些人看明白了正元帝的态度——废太子是真废了。
三皇子及其党羽喜上心头,有种龙椅下一瞬就是他们的错觉。
宴毕,云渠两人即将离宫时,正见慧德站在前方。
“住持怎得在此处?”穆庭随口问道。
“贫僧在等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