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镇北关是个什么情况,我等皆不知道,若是草率的派出大军支援,一旦被辽军伏击,我等必将损失惨重。”
“所以,朕以为,可先派出一半京城守军,由林业带领于黄河渡口附近构筑防线。”
“若辽军攻破镇北关南下,有黄河阻挡,我军也能从容应对。”
“如果,镇北关还守得住,等各路勤王大军抵京之后,我大乾也可全力挥师北上,歼灭辽军,以保我大乾基业无恙。”
“如此,二位丞相觉得如何?”
张国昌反应敏捷,他立刻躬身道:“陛下英明!”
李文纲对宣和皇帝的布置就不甚满意了,在他看来,辽军南下应该是仓促之举,而他们的目的应该也只是攻破镇北关,或者削弱镇北关的防守力量。
只要他们派遣大军抵达镇北关,辽军便会腹背受敌,不得不退。
可这些也都只是他的推断而已,无法说出来。
况且,宣和皇帝的考虑也在情理之中,于是,李文纲在犹豫片刻之后,最终也只能点头道:“陛下圣明!”
见二人都同意,宣和皇帝便挥了挥手道:“好了,如此众爱卿便去安排吧!”
“记住,此事事关国家安危,各衙门不得互相掣肘,不然朕定不轻饶!”
“臣等遵命!”一众官员躬身应声。
走出大殿,李文纲轻蔑的看了张国昌一眼,随后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老头子虽说步履康健,但隐约间也能看出其有些气力不足了。
与之相比,张国昌刚过天命之年,身体正值搞政治的黄金时期。
“李相啊李相!你为官这么多年,到现在还不明白政坛的道理,真是可悲啊!”
一声长叹,张国昌大步流星的走出大殿,他刚一出门便有不少官员主动上前逢迎。
张国昌熟练的与这些人须臾客套。
在他看来,搞政治靠的就是话语权。
同一件事,你说往东,我偏要往西,你我争论一番,你若是退让了,那便是我赢了。
或许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在其他官员眼中看到的却是,我的话语权要比你的重。
今后,其他墙头草的官员也会越来越听从我的话,有些事情也会越来越注重我的意见。
听话的人多了,我的政治势力和政治手段便越多,今后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事情由我来进行决断。
这样一来,你就会被架空。
当没有人再在意你的意见时,所谓的丞相也会变成一个毫无作用的虚衔。
当然,李文纲为官数十年,门生故旧无数,许多人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些人是不会听从张国昌招呼的。
所以,张国昌这些年来便经常拿捏这些人的把柄,并将他们驱逐出朝廷。
如今,整个朝廷,能和李文纲一条心的已经没有多少了。
最重要的是,张国昌还比较会逢迎皇帝,以赢得皇帝的欢心和信任。
皇帝听他的,大臣听他的,背后还有门阀大族的支持,在他看来,这场政治游戏,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另一边,李文纲则没想那么多,他第一时间回到了兵部,林业已经在这等待许久了。
作为科举出身的进士,又在底层军队摸爬滚打多年混出来的总兵,林业的能力毋庸置疑。
之前和大燕、大辽交手,由于对方也比较强悍,所以林业的战绩确实只能算是一般。
可当他调到两广去收拾那些土匪叛乱的时候,那完全就是大炮轰蚊子了。
去了没俩月,便将那里的土司首领全都干掉或者抓住,他也得以回京述职。
不然,李文纲还真不知道可以派谁去支援镇北关。
二人碰面之后,李文纲便将今日朝会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听到得知皇帝让在黄河渡口处组建防线的时候,林业站起身道:“这怎么能行?黄河乃是悬河,于此地扎营,一旦敌军破坏堤坝,多少大军都将全军覆没!”
李文纲自然也知晓这一点,但这是宣和皇帝直接下的命令,他也没办法。
于是,他只能道:“那就找地势较高的地方扎营便是,我全力调派各路大军抵京,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你便可率军北上!”
林业眉头紧锁,他沉声道:“还有一个月,这段时间,河东道的百姓,怕是要受苦了!”
李文纲闻言也只能是一声长叹。
“唉,朝局如此,我等也只能是尽力而为吧!”
皇宫之中。
宣和皇帝正盯着御花园内的一株并蒂莲花怔怔出神。
旁边的太监总管沈观端着茶盏凑上去说道:“陛下,请喝茶!”
宣和皇帝面无表情的接过茶盏道:“沈观,你觉得李文纲和张国昌二人如何?”
沈观闻言一怔。
眼前的这个皇帝说不上励精图治,但也绝不糊涂,平日里他捞点钱什么的倒也无所谓,但政务方面,宣和皇帝却极少让他插手过。
今日突然询问朝中两名丞相,沈观一时间自然是不敢回答。
但皇帝问了,装哑巴又不好,于是,沈观便道:“回陛下,两位大人皆是能臣、忠臣,不然陛下也不会任命他二人为丞相!”
宣和皇帝瞥了他一眼,然后又将茶盏放了回去。
“以后,少和张国昌来往,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此话一出,沈观如遭雷击,他赶忙跪在地上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宣和皇帝并未再理他,而是直接站起身离去。
等他走远之后,沈观才全身一软,瘫在了地上,他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