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听到李一明的询问,老头子又故弄玄虚起来,扶了扶自己发黄的长须,昂着下巴浅笑:
“不可说,不可说。”
李一明还想再问,就听见一声马鸣传来,转过头去,一辆精致的马车已经驶了过来。
没办法,时机已经容不得他继续追问下去了。
再无他话,李一明也上了马车,道了一句:
“老张,走!”
随着他一声喊,马车木轮再次滚动起来,烟尘不断被带起又落下。
村民们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两辆马车离开,直到马车将要被枯树遮住,卡不见了,一个小老太才开口问道:
“老头子,那个白衣服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呀。”
小老头终于不再卖关子,依旧扶了扶自己长长的胡须,缓缓开口:
“我早些年去过湛城卖草鞋,恰逢湛州州府何大人巡察民情,与民同乐,而那个时候,这位白衣姑娘正站在林大人的身侧,个子比现在还要矮一些。”
老头的说到这里,四周的村民已经有大多数都反应过来,极少数也在旁人的点拨下回过神。
更有的人回想起方才自己吃下肚去的白粥,想到是那位大人的女儿亲自所煮,已经不禁落下泪来。
为官者,掌权者,往往只需要一些很小的举动就能换来百姓的爱戴和拥护,但纵观历史长河,能做到的却也只占少数。
荒芜的田地之间,乡道之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速度极快。
日头渐高,李一明远远看去,一道高大的城墙横亘在面前,再走得近些,才看见略显古朴的城楼,目光上移,刻着中甸郡三个大字的牌匾就映入眼帘。
中甸郡城外与沁州一样,有许多灾民在临时搭起的棚舍之下躲避烈日的暴晒,而城门正下方,是一群身着甲胄手持长矛的兵卒。
马车来到郡城门下,兵卒立即围了过来,但有意隔得较远,不难看出并无冒犯之意。
兵卒们都知道这样的道理,在这样严重的饥荒之下,还能乘坐马车的人非富即贵。
李一明下了马车,不知道自己沁州州府之子的身份在湛州是否管用,索性就没有自保家门,而是直接掏出贾木递给他的令牌,朗声道:
“丞相令牌在此,速速叫你们郡守来见我。”
兵卒不认识丞相令牌,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去将中甸郡郡守请来。
看见有兵卒去传讯,李一明也是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这里的郡守并没有私自逃亡。
没有等待太久,一个生得大腹便便却面色焦黄的胖子带着官帽从城门里小跑着出来。
此人正是中甸郡的郡守,牟大晟。
看见李一明手中的黄色令牌,牟大晟立即跑上前来,态度谦卑。
李一明微微皱眉,看眼前这郡守模样,脸庞圆润丰满,双下巴微微颤动,露出宽宽的笑容。一对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副阿谀奉承之态。很难将其与自己印象中的清廉形象挂上钩。
牟大晟小跑上前,然后改为官步,深深拱手一礼,还躬下身去。
“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宽恕。”
李一明没有马上回答,等到汗水顺着面前胖官的额角往眉梢流,又从眼皮子上滴落下去,才缓声道:
“无妨。”
牟大晟微微侧头向李一明手中拿着的相令盯去,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玩意儿,脸色涨得通红,又把腰往地上弯了弯,颤声问道:
“额。。。。。。这。。。。。。不知是哪位丞相的相令。。。。。。”
李一明又皱了皱眉,心想着诈上一诈,可又想了想,还是算了,便回答道:
“当朝左丞相大人。”
闻听是左丞相,牟大晟猛地松了一口气,胸腹之中一口气往上出,又遇上喘,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是一软,一个失力,直接跌倒在地,哀嚎一声:
“哎呦。”
见此情形,几个兵卒有些摸不着头脑,准备持矛上前。
李一明倒退一步,看见兵卒欲动,心中还是有一点慌,心中暗道糟糕,这莫非是右丞相的党羽不成?
却又见到摔倒在地的牟大晟举起手来,轻喝一声道:
“慢着,不得无礼。”
这一声低喝发出,所有兵卒皆是挺立定身,行止间毫不拖泥带水,所显气势,竟比持矛欲进时还要强上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