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萧然已经下意识地喊了二十二遍兰时了。
但喊出口时,又觉得莫名其妙的。
他不去想自己的心上人,惊才绝艳的白衣卿相,却去想一手遮天,狼子野心的摄政王做什么?
但一闭眼,尽是那双荡漾在春水中的盛着温和的笑意的浅棕色眸子。
让萧然一度以为自己被兰时下了降头了。
萧然疲惫地揉了揉后颈,正要喊王公公来添茶,却后知后觉发现殿内安静地可怕。
他走进大殿一瞧,愣住了。
兰时懒洋洋地倚坐在龙椅上,身上有种欲生欲死的摆烂美,仿佛世人皆不在他眼中。
那是一种无所谓一切,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淡漠。
殿下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全被身披坚执锐的兵卒压住,大气一口也不敢出,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裴昭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紧紧捆绑着,整个人狼狈不堪地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那身平日里最爱的白衣此刻也变得脏兮兮、皱巴巴的,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大白虫子,只能在地上无助地扭动挣扎。
更糟糕的是,他的嘴还被一块肮脏的手帕塞住了,使得他连哼唧声都变得模糊不清。
王公公失魂落魄地跪在一旁,身旁便是他唯一的弟弟王德贵死去多时的布满尸斑的尸体。
“然儿,过来。”兰时见萧然从内殿出来,向他伸出了手,眼波流转,勾魂摄魄,更妙的是,兰时穿的是一袭锦缎红衣,像水一样光滑潋滟。
萧然苍白病态的脸上瞬间涌现一片阴沉。
但莫名的,空了一块的心,突然填满了,像漂浮的岛,终于落了地。
他屈辱般地上前去到兰时面前。
兰时见他万般不情愿,心里像针扎一样疼,但他面上半点不显。
只是一把搂住萧然纤细的窄腰,将人拽入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他满足地在萧然耳边叹气,声音温柔得像是一阵轻风拂过:“然儿……”
耳边是小呆郑重的播报声:恭喜宿主,剧情已开启。
第25章长乐,已经死了啊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李煜《乌夜啼·昨夜风兼雨》
满地散落的松花,溪水氤氲升腾起阵阵云雾,轻盈飘逸。
兰时就斜倚在晴朗的窗前,在一张躺椅上随意地看书。云雾迷蒙沉沉叠叠,波光潋滟。
兰时就这样独自一个人,身处在千重云水交织的世界里。
手上不拘得什么书,够解乏就行。
兰时手上正好翻到一页,上面写着:扫却石边云,醉踏松根月,星斗满天人睡也。
本来兴头正好,小呆却传来震天响的呼噜声。
这时正巧一颗顽皮的松花掉落在小呆的鼻尖,惹得小呆鼻头十分痒麻,他在睡梦中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未曾想正是这个喷嚏将他惊醒。
他睡眼惺忪地左右张望,一时不知东西南北。
他用力的用手揉了揉眼睛,良久,眼前不再一片模糊,而是恢复清明。
他噔噔噔的跑到兰时的躺椅边,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说:“宿主…我饿啦。”
兰时无奈的将书合上敲了敲他的脑袋,笑道:“你这家伙,光吃点心都吃了五六碟了,早上也没少吃,现在离午膳时间还早,便又饿了。”
小呆嘿嘿笑,惯性苍蝇搓手,“这不是这么多年没吃过人间的东西吗,别说五六碟点心,现在来十碟也没问题!”
兰时沉思片刻道,“只是今日我凝成实体的时间用光了,桌上还有袋碎银子,你自己拿了,去街上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小呆顿时眉开眼笑,“好嘞!好吃哒!我来啦!”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兰时摇了摇头,无奈叹气。
他喊住快要没影的小呆,“银子!”
小呆听见了,挠了挠头,想了想,我靠,确实是银子没拿哎!
便立马转身去拿了银子就跑,生怕兰时反悔。
兰时倒没有反悔,只是觉得好笑。
自从回了兰家,他们便在这小院住下了。
这里是兰家的另一处庄子。
本来兰父兰母是想要兰时住在家里的,但是兰时考虑到自己已然不算人了,每日凝成实体的时间有限,怕露了馅吓着了他们,并提出到庄子里住下。
兰父兰母自然是依他的,隔三差五便会来瞧他,送些东西来,衣食住行样样安排妥当。
若是正巧碰见他时辰到了,便叫小呆出去迎他们,谎称兰时出去了。
但多数时候都是碰得到的,所以兰家夫妇也没有起疑。
其实这样也有一个好处,不日日在一起,让兰父兰母习惯了分别,这样省的到时候离别的时候更加伤心。
兰时和小呆商量了到时他们离开的时候就谎称兰时同一位师傅出去云游天下了,归期不定。
这一点倒是很符合他们现下的情况,因为兰时自从回到兰家后,便时不时的带着小呆出去游玩。
有时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