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月色黯淡无光,只有点点繁星闪烁,勉强照亮了前方的一行人的模样。然而,即使如此,兰时还是能够清晰地辨认出萧珏的身影。
他那身衣服,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醒目。
萧珏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眸里含着泪水,就像一汪清澈的湖水,微微泛起涟漪,却又强忍着不让它们滴落。
他的嘴唇轻轻颤动着,似乎想要说出什么,但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父王…”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无助,仿佛一个迷失的孩子在寻找回家的路。
然而,当他再次开口时,泪水终于无法再抑制地滑落下来。
“你不要长乐了嘛?”这句话如同沉重的铁锤一般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弦。
那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一滴接着一滴,打湿了脚下的尘土。
每一滴泪都像是他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悲伤,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这悲伤所感染,变得凝重而压抑。
人们不禁为之动容,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怜悯之情。
兰时心如刀绞却冷淡道:“公子认错人了罢,我不曾有妻,亦不曾有子。”
“哪怕父王面容全改,长乐就是知道,你一定是长乐的父王!”萧珏嘶声喊道,那声音仿佛要穿透云霄,让人听了心碎不已。
他泪水模糊了双眼,却依然固执地看着眼前的人,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父王为什么不认长乐?父王为什么不要长乐?”萧珏的声音字字泣血,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他的手紧紧抓着对方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随行的暗司里的部下们听到这悲切的哭声,无不为之动容,面露不忍。
连鸦白和鸦青也背过身去,他们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情感。泪水从他们紧闭的眼角滑落,无声地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小小的水渍。
他们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但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却暴露了他们想隐藏的悲伤。
长乐失去了他的父王整整六年。
摄政王府也失去了它的主人整整六年呐。
暗司里的人,无一不是因为战乱失去父母的孤儿,对他们来说,摄政王府就是他们的家,兰时既是他们的主子,也是他们的亲人。
小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此情此景,除非兰时当真是个木头,没有心,他便能狠心地一走了之了。
可兰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也有心,有牵挂。
他的心没有嘴硬。
于是他的眼角很轻地落下了一滴泪,将哭泣不止的萧珏抱在怀里安慰,“长乐,莫哭了,父王在呢。”
萧珏啜泣不止,他的声音哭得发哑,不停地抽气道:“父王终于肯认长乐了吗?”
兰时叹了口气,“嗯。”
他从来狠心不来。
这才是他一定要走的原因。
若是不走,他便永远舍不得走了。
“鸦青鸦白,你们也一同随我进来吧,其余人在院外等候,不得擅进。”兰时将萧珏带进院中时,回头对不远不近地站着的两人道。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那两个人听见,但又不会传到更远的地方去。
听到兰时的话,那两个人先是一愣,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眼中都闪烁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其中一个人转身对身后的人低声说道:“你们在这候着,没有命令不得乱闯。”另一个人也点点头,“待命便是。”
身后暗司下属们应声道:“是!”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毕竟这是他们六年后第一次离活着的王爷这么近。
随着兰时和萧珏走进院子,那鸦青鸦白两个人也紧跟其后。他们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响,打扰到前面的人。
一走进院子,他们就感觉到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中栽了一池青莲,此时正是菡萏盛开的时节,池中还有几尾游鱼。正是这几尾游鱼在搅动波纹,清澈的池水溅在盛开的青莲上,一股清幽的香气便扩散开来。
他们二人识趣地候在院中并没有进入屋子里去。
有什么话稍后再讲也不迟,此时正是他们父子两人共叙天伦之时,他们也不好打搅。
所以屋子里只有小呆、兰时,萧珏三人。
小呆背着一堆重得要死的家伙,当下便累的气喘吁吁往桌上一抛,连灌了两杯茶水。
兰时原本站在萧珏面前,此时他半蹲下来与萧珏的视线平齐。
若不是小呆的年岁看上去已经有十四五岁了,长乐可能会以为他才是父王的长子。
不然为什么,父王假死脱身,不要长乐,却偏偏带着他呢…
他委屈巴巴的,刚才哭的太厉害鼻尖也哭得红彤彤的,这下越想越委屈又想哭了。于是眼眶里又蓄起两包泪来。
“父王,他是谁?”长乐哼哼唧唧地问道,在兰时面前,他一点也没有人前的早慧,反而显得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像个娇宝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