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叙白的面孔上映现着商瓷的神态,沈凛倍感嫌弃,于是厉声道:“他去哪里了?你把他怎么了?”
这一刻,沈凛担心的是柳叙白的安危,他知道商瓷对柳叙白的恨意有多深,毕竟弱水牢之灾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再让柳叙白落在他手里,指定没有活路。
“柳仙师吗?应该正在和那个神域姑射人倾诉相思之苦吧?”商瓷见沈凛没有再次躲开,便知道他只要依仗着这副皮囊,沈凛便不会随意出手。
神域的姑射人?
沈凛心口一紧,是风知还?这个名字是他最不想提起的,风知还与陆竹笙对柳叙白的心思,自己再清楚不过,当初因为这个,自己没少和他们的门客部下起冲突,风战就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风知还会在这里?
一想到这个,沈凛心中就有些压抑,但是他信任柳叙白,毕竟已经经历过这么多,只是与风知还会面这点,不能说明柳叙白变心。
对,他是相信柳叙白的。
他是相信的。
不知为何,沈凛突然感觉浑身发冷,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他必须相信柳叙白。
商瓷见沈凛没有说话,便知他心中一定在思量此事,于是他将沈凛推坐在扶椅之上,自己则从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像柳仙师这种朝秦暮楚的人,君上何至于为他费心。”
说完便倚身坐在了沈凛的腿上,妩媚之态尽显无疑,这搔首弄姿的样子弄得沈凛心声厌意。
尽管是相同的面容,但他依旧提不起丝毫的怜爱之意。
“你没有资格评说他。”
沈凛捏住逐渐靠近商瓷的脸,眼睛微眯,一把将他推开,起身就准备去寻柳叙白,商瓷见沈凛要走,立刻抛出了杀手锏,他掌心悬起一道风律,置于沈凛眼前。
“柳叙白背着君上做的事情,君上知道吗?”
沈凛驻足,他回身认真的端详起风律中的内容,商瓷趁此便煽风点火:“柳叙白之所以执意留在魔宗,为的不过是接近君上,好完成他身为神域之人的使命与大义,这是君上昏迷时我收到的传信,还有柳叙白之前没来得及消散的风律信函,君上可都要看看?”商瓷又将几道风律呈于沈凛眼前。
“多年筹谋,不负众望,不日便可闻得捷报。”
“大事已成,奇兵将至,魔尊虚弱,趁时杀之。”
“身于无间,心在未央。”
“长日未睹,相思难解。”
“庭宣安好,知还勿念。”
每一条风律后,都批写着问安的话语,那些缭乱的文字映入沈凛的眼中,他心中不由发出一阵绞痛,手掌也开始攥紧。
又是这熟悉的灵力韵动,分明是柳叙白的天尊本源之力,此刻的绝望,就如那日在无极境中,他看着那道裁决书一般,耳畔边突然响起在他濒死前,那个陌生人讽刺的话语。
“他身边有陆竹笙、风知还这样的才俊之辈,若我是神君,当从他们中选一个便好,何苦与魔宗纠缠,败坏清誉,楚雁离啊,你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些,明明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柳叙白的心意,明明在他昏迷之前,二人还携手御敌,相惜无间。
为什么他醒来后,一切就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柳叙白要背着他做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凛魔心开始狂颤不已,即便他心有疑惑,但本能上他还是相信柳叙白的。
不会,柳叙白不会的。
他们已经说好了会将话说开,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对柳叙白产生任何质疑。
商瓷看沈凛有些动容,便从怀中掏出一物示与沈凛看:“若他不是心有另属,又怎会将这个交给我?柳叙白带走了风知还给他的翎羽却将这个留下,君上,当真还觉得他是良人吗?”
沈凛抬眼,商瓷手中的,正是前些日子他亲手交予柳叙白的玉骨折扇,沈凛嘴唇颤抖,连带着手也有些发颤,他接过折扇,心里突然倍感失落。
柳叙白,你不是用命在护着它吗?
为什么将它轻易交给别人?
他眼前又出现当日柳叙白收到扇子时的画面,那兴奋开心的表情,没有丝毫作假的样子。
“当然喜欢,你画的我都喜欢。”
柳叙白的声音犹在耳畔,想到此处,沈凛心中的伤痛逐渐蔓延到头颅,脑内开始不断回闪着他与柳叙白在一起的种种,魔心翻涌着的魔气逐渐侵蚀着他的理性,他想要相信柳叙白,但是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心魔。
风知还,你是选了风知还吗?
沈凛心中一片哀凉,他记得在神域的时候,在那个柳叙白最喜欢的枫林之中,秋意正浓,他满心欢喜带着给柳叙白准备的礼物想贺他此战大捷。
但是当他寻到那枫林之时,看到的却是风知还正紧紧拥着柳叙白,沉首附耳,像是在说着什么柔情的话语。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一片易碎的琉璃,掉落在地分崩离析,柳叙白背对着他,所以他不知道柳叙白的表情,但是看风知还深情款款,他的手掌不由得攥紧成拳。
风知还似乎是感知到了他的目光,四目对视之间,风知还落下一吻。
尽管柳叙白已经答应了与自己在一起,但是在这四下无人的时候,他还是同风知还亲热缠绵,柳叙白似乎是感受到了沈凛的存在,所以将风知还猛然推开,然后慌乱的向自己解释着。
但那时的自己,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一个字。
他相信自己看到的。
嫉妒与猜忌,始于此刻。
都是假象吗?
都是用来迷惑自己的陷阱吗?
所以无论是神域还是神州,柳叙白对自己都不是真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