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宜却执意让她回家,说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没关系的。
竞赛迫在眉睫,宋卿的物理并?不算好,再加上天阴着仿佛随时会降下一场暴雨。
宋卿还是?被宋雪意送回学校了。
她们家向?来如此,重?视成绩已经远超过重?视孩子的身体。
在宋卿刚进教室坐下后,阴沉了一下午的天终于被闪电劈开,泼天的大雨落下,伴随着阵阵雷鸣。
那?是?江城近二十?年最罕见的一场大暴雨,雷声响彻天,似乎要将天劈开,闪电将夜色映衬得亮如白昼。
宋卿不知道的是?,随着自己坐在教室后落下的不仅只有暴雨。
那?些被隔绝在窗户外?的雷鸣闪电,全都?落进了江宜的房间。
吃了止痛药的江宜怀抱着宋卿给?她灌好的热水袋,睡得昏昏沉沉。
江宜的每次生理期都?痛得格外?吓人,一整天神色恹恹,还会伴随呕吐,唯有昏睡是?她躲过身体折磨的唯一办法?。
可是?那?天,睡梦中的江宜被惊醒,房间门被暴力撞开,江枝从?房间外?走了进来。
那?条在江宜不知情的状况下爆火的照片,是?点燃江枝对?她恨意的最后一丁火星。
身上的被子被掀开,怀里的热水袋被抽走。
江枝攥紧江宜的头发,将人生生从?床上拖拽了下来。
看着突然失控的母亲,江宜还带有几?分困意的恍惚,头皮上传来的痛叫她无法?忽视,甚至超过了小腹传来的痛。
“江宜,你?是?不是?一天不作妖就不能活啊?”江枝的手机在一天之内被打爆了。
江钟国的愤怒,宜家人的责问。
还有一张匿名发来,从?爆火的评论区里截下来的图。
是?一张偷拍的江宜和宋卿的照片。
照片背景是?江城一中的教室,穿着校服的宋卿睡着了,坐在她右手边的江宜倾身虔诚地吻着她的额头。
构图很唯美,两个人的颜值堪比偶像剧。
江枝小心翼翼维护了十?二年的幸福生活,全都?被江宜那?张爆火的照片,和这张偷拍的图给?毁掉了。
她死死攥着江宜的头发,仿佛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个泄愤用的沙袋。
彻底清醒的江宜挣扎着,她不知道母亲这样突如其来的暴怒是?因为?什么。
“好痛妈妈。”江宜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
就是?因为?这个下意识的抗拒动作,随即一个响亮的耳光落下。
将江宜掀翻在地。
长了十?七年的江宜,不论是?在老师堆里还是?同学手里,全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所有的骄傲,都?被江枝这一巴掌打的荡然无存。
莫名挨了打的江宜不明所以,小腹的痛让她没有力气还手,只能跪坐在地上错愕地看着母亲。
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江枝哪里还记得自己的母亲身份。
她将手机丢到江宜面前,聊天界面上满是?江钟国的责骂。
骂声不堪入目,脏得江宜将手机丢开。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江枝看着跪坐在地的人,结合了自己和宜程君的优良基因,才十?七岁的江宜就已经是?出类拔萃的美人。
可江枝现在恨极了这种结合着自己和宜程君模样的脸:“你?就是?我天生的克星,为?什么宜程君死前没把你?带上啊?”
身体的不适让江宜的大脑变得有些迟钝,她有些不明白母亲这样的恨意是?为?什么。
甚至连宜程君这个名字都?变得有些陌生了。
这是?江宜生父的姓名,是?江枝绝对?禁止提及的不堪。
上一次提起时,还是?刚搬到江城的一个冬天。
临近宜程君的生日,江宜偶然一次问起江枝,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爸爸和姑姑。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询,却让江枝彻底失控。
那?晚江宜没能在上床睡觉,甚至连房间都?没能进去。
十?二月的天,五岁的江宜跪在楼道口,对?着紧闭的大门一遍一遍讲对?不起。
虽然江宜并?不太能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从?那?以后,她再没有提过一次关于父亲和姑姑。
听着那?个已经从?记忆里被隐去的名字,江宜有些恍惚。
“我真的受过你?了江宜。”江枝并?没有在意江宜越来越惨白的脸色:“你?们宜家人的基因是?不是?都?一样的下贱啊?”
客厅的窗户没有关,江宜的房间门正对?着那?扇窗。
被推开的房间门大敞着,屋内屋外?没亮灯,只有江宜床头,宋卿走前留着的小夜灯,以及贴心放在桌子上的热水。
暴雨砸进地板,刺骨寒风将桌案上的试卷书本?卷得沙沙作响,跪坐在地上的江宜一点一点麻木。
她以为?自己的沉默能躲开这场大祸,殊不知这只是?开端。
接着,江宜就听到了人生十?七年中,最恶毒最不堪的骂词,还有一段自己不曾知晓的过往。
年少的江枝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女,她有一手好文笔,写的文章细腻如诗,被刊登在各大杂志首页。
十?七岁就以京城一高状元的身份被京大文学系录取。
也是?这一年,她在文学社遇到了比自己大五岁的学姐,宋雪意。
二十?二岁的宋雪意是?文学系大四的学生,以满绩的成绩被保送本?校文学系的研究生。
毕业季忙完了事情的宋雪意没事儿就泡在文学社,她既是?社长,也是?校刊的主笔。
宋雪意人如其名,清冷如雪,自带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