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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就说这家伙逻辑奇怪。

接过沉甸甸的对讲机,手里分外有实感,沉皿盈真想趁现在夸夸他,给出赞美,借此增加点好感度。

但已经连通的频道没给这个机会,传出了道年轻的声音:“干屁?”

沉皿盈顾不上看科拉肯了,她低头打量对讲机,没有错,声音确实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真是直白的开场招呼。

小小的房间回荡着友好打招呼的尾音,科拉肯听得真真切切,愈发沉默,只能庆幸直面他的不是自己。

沉皿盈尝试救场:“你们关系真好。”

对讲机:“孬种,真哑巴?咋没声?”

科拉肯解释:“有个印着ppt的钮。按那个切换。”

接收-发射半双功,按键开关切换。

事关是否要他接手,他觉得自己能努努力,在具体用法上多说几句。

翻来翻去地摸索了一下,沉皿盈大概明白了,她坐直了些,清了清嗓:“你好。”

“?”突然有联络本就很突然,这道声音一出,对面更疑惑了,还很意外,“你是女的啊?”

“ ”

“抱歉,以前是我骂太难听了。”

“?”

对方的感慨和歉意太突然,沉皿盈原定的话一顿,茫然地看向科拉肯。她在思考一个问题。

可能不止是科拉肯,她是不是,单纯就是和他们这行业的人聊不来?

怎么一个个出发的角度都这么奇奇怪怪,老是能开口就把她弄懵。

科拉肯沉重地低下了他的头,没有勇气和沈皿盈对视。

这令人哑言的队友情。

他放弃了,但沉皿盈还不能放弃,试图把话题拉回来:“你是他朋友吧,你误会了,我不是他本人。”

头抬不起来,但耳朵没有放松,科拉肯有在认真听。

实打实的社交情境就在眼前,机会难得,他想听听沉皿盈是怎么说的,最好能趁机学习一下。

维护家庭要两个人共同努力,他总不能一直依赖对方,他想进步。

在科拉肯的认真观摩中,沉皿盈选择直接切入正题,没有说太多场面话:“我们想邀请你来家里聊天认识一下,顺便聊点敏感的成人话题。”

比如,加班。

她说,她很会说话。她问,把对方引过来就可以了吧。

这就是正常的社交吗。不会吧。听起来不咋正规啊。

科拉肯抖着抬手,捂住脸,面罩都挡不住表情的痛苦,低下的头彻底抬不起来了。

他是没说话,但他感觉有鱼雷正对着他,正处在爆炸的边缘。指不定已经炸了。

他现在的人际关系,听起来彻底一团糟。

没关系,想开点,毕竟他没说话,不一定会那么糟。

菲尼克斯怎么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雇佣兵,敏锐度和警惕心都在线,很可能会认为是他这边的对讲机被偷了,或者是什么故意引诱他的陷阱。

之后菲尼克斯如果问他,他就可以这么解释。

然后就再也不跟菲尼克斯见面了。

至于找队友处理麻烦的事情,他再想想办法,一个人也不是不能干一个团队的活。

好队友菲尼克斯,从不让人失望:“现在吗,他还认识可爱的女孩子?早说啊,正无聊着呢,我这就来!地址哪里?”

科拉肯:“”

沉皿盈还没彻底搞明白这东西:“不清楚,我应该怎么给你发?”

科拉肯尝试开口说点什么。

菲尼克斯:“有坐标,我教你。”

沉皿盈:“太好啦!”

科拉肯迟疑期间,他们两个已经聊上了,成功完成了这次交涉。

沉皿盈很上心,很专业,还在最后提醒他:“我们要说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别跟别人说,自己来哦,别被发现。”

“好的好的。”那边已经传出了换衣服的声音。

这人说来就来,沉皿盈感慨:“你们关系真好。”

“当然,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了,好兄弟。”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印象。科拉肯不再犹豫了,他面无表情,干脆地伸手按掉了对讲机,觉得这样不行。

“我没有朋友。”说谎没有好下场,他决定说实话,坦白一切。

刚刚的对话印象深刻,沉皿盈根本不信:“老公,你真幽默。你们感情真好。”

并不好。而且他觉得对方不至于会被那样的消息轻信,很大可能是在故意耍人玩。

科拉肯放弃找人合作的事情了,他也不是没单干过,努力一下,不是不行。

但不论他和他那个队友怎么想,以防万一,沉皿盈总得是去把衣服换了的,她可不想到时候和两个家伙面面相觑,身上还只套着一件不合身的上衣。

她拿着自己的衣服去卫生间,还没忘突然从门后探出头,故意拉长音撒娇,提醒:“要是他没来的话,你今天也没工作,要带我出门哦。”

不论那位队友来不来,沉皿盈都有想做的事情可以做。

而科拉肯则对此完全不抱信心,已经拿出来了这座城市的地图,准备问问她具体想去哪里了。

就当是约会,这么一想,他还有点紧张和期待。

但是好兄弟菲尼克斯,从不让人失望。

十分钟不到,他敲响了门,没有半点犹豫。

在对方走进来之前,沉皿盈一直以为会看见个跟科拉肯差不多打扮的人,比如说类似的、耐脏的军绿或黑色的衣服裤子,身上挂满武器和一堆她叫不出名字的装备,戴着头部装具,遮着脸,之类的。

只猜中了最后一个,遮着脸。

代号菲尼克斯的年轻人,这次出门倒是没用他任务时的白鹰头罩,只随手戴了个同款的黑色面罩,跟他之前扔给科拉肯的一样。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共同点:一身黑色的机车服,什么多余的装备都没有,枪也没拿,手里抱着一袋子甜甜圈。

十分松弛,穿的完全不一样,都看不出来是同行。

看这个烂命一条无所谓的打扮,别说是沉皿盈,就连同行科拉肯也沉默了。

他一眼看不到未来。

无视掉他们两个的欲言又止,菲尼克斯进屋的时候还在打哈欠,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客人的意思,径直就往床那边走,没带迟疑地坐下了。

没有科拉肯那么壮实,也没那么高得离谱,身形相对更为匀称,宽肩窄腰大长腿。

他突然坐过来,把悄悄打量他的沉皿盈吓了一跳,还记得老公哥在提防无形的情夫哥。

偷瞄走去桌子那边、不知道拿什么的科拉肯,对方正好背对这边,没看见。

不过小心起见,她还是站起身,没敢和这位靠得太近。

菲尼克斯自然无比地跟沉皿盈打了个招呼,跟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觉得她没必要挪开。

棕色睫毛,戴着面罩也依旧能看出鼻子挺拔,眼睛深邃精致,极其突出,将帅气和漂亮结合很好。

竟然是个有点意想不到的长相。

“你好,”沉皿盈试着跟他寒暄,“你也是德国人?”

“不是,我从波兰来。”

坏喽,又完完全全地猜错喽。

猜德国人是俄罗斯人,猜波兰人是德国人,她可真是天才。

咋全是世仇,他们这行也太全面了吧。

沉皿盈还是觉得自己跟他们这行的人合不来,她应该少说话,省着真惹出大麻烦。

好在菲尼克斯没太在意,在感慨另外的事情:“终于有人能说话了,可憋死我了,还以为要孤单惨死在这个鬼地方了,遗书写完都发送不出去,简直就是人生极致灰暗时刻。”

他话说很多,像机关枪一样,声音轻快,瞬间打散了屋子里的沉闷。

“惋惜好了我年轻的生命,现在我要及时行乐了。嘿,这么来的路上竟然没死,我真划算。”

没人回复也无所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莫名带点年轻人特有的感觉。

和老公哥不一样的性格,沉皿盈眼前一亮,总感觉他们应该差不多是同龄人。

他们还没开始聊正事,那她先问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应该没关系的吧?

她好奇:“你多大?”

菲尼克斯很坦诚:“26。”

沉皿盈感到奇怪,没想到他竟然和科拉肯是一个年纪,根本看不出来。

“啊?”是菲尼克斯误会了,“你问年纪啊?”

他减掉了4个数字。

沉皿盈默默向后退步,保持距离,汗流浃背,不能再和他站得太近了。

有人比她还不谨言慎行。

第19章

年轻人就是把不住嘴,什么都敢往外说,数值设定这么夸张,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骗人。

真的吗, 她不信, 除非让她看看

——还是别了。

沉皿盈敢剽窃那个[看看xx]的句式跟老公哥说,是因为对方在那方面表现得一直都很有距离感。

转身遮挡拒绝,一套动作流畅无比,跟本能反应差不多。人看着不像个脑回路正经的好人,但在这方面莫名有原则。

要么是他不行,要么是他有另外的爱好,要么就是他想搞纯爱。

不论是因为什么,都是挺少见的类型。不过倒是因此给足了信任感。

知道对方目前不会真对她怎样,沉皿盈嘴上得寸进尺了点, 但全当是调节气氛的玩笑, 实际有点子底气在。

但她不敢跟菲尼克斯说那种话。

虽然只寥寥几句,根本没到交心的阶段,但他这个不避嫌的样子,看着像是会当场解腰带的类型,估计都不会犹豫,看看就看看。

她期待老公哥的队友能稍微开朗一点, 指的是正经交流上开朗, 能当信息上的突破口,而不是另外的方面。

物理意义上的坦诚交心, 这很危险啊。

这俩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开口的第一个字就相差太多了,乍一看都没看出来什么共同点

他们分队难不成是按那什么分的吗?那个什么,她说身高。

之前就一个老公哥, 体型太突出,她以为可能只是例外,但现在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屋子里,他们这行业的身体素质可真都不错。

相对来比,菲尼克斯没有科拉肯高,身高在小队里也垫底,但他可一点也不矮,初步目测190cm+,远超沉皿盈了。

两个高大的雇佣兵,一个在身后的桌子那边站着,一个在眼前的床上坐着,把她堵在中间,没有退路。

这小屋子本来就不大,客厅卧室还是紧巴巴地混在一起,现在,两个巨型生物抢占了为数不多的空间,占得严实,把这里显得像早高峰的电车车厢,氧气都稀薄了。

提到人挤人的电车车厢会想到什么?

好了,你可别再想电影的事情了。

似乎有哪里超出了预料,沉皿盈右眼皮莫名跳了两下,不像是好预兆。她心里开始没底了。

她警惕地瞄了菲尼克斯一眼,回避了刚刚的话题,没敢轻易接下,没搭理他。

菲尼克斯倒是无所谓,打量她的同时没忘观察四周,第一次知道科拉肯原来是在这边待着。

“这地方还有水电,蛮不可思议的。我以为全城市都荒废了呢。”菲尼克斯意外。

他跟着大部队行动,刚到没多久就去执行任务,还没来得及逛逛市区其他的地方。

“虽然有不少奇美拉怪物都跑出来了,状况不妙,但也有一部分居民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没跟着撤退。”沉皿盈解释。

不只是市区还有水电,沦陷了的校区也是,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这半年。

难保持的水电照旧,唯独信号连不上,蛮奇怪。

菲尼克斯不说奇怪危险的话,沉皿盈其实还挺想和他聊天的。

之前只有老公哥能交流,感谢他偶尔应的几个词,她的语言功能保住了,没有彻底退化。

但科拉肯话太少,有的句子微妙的难懂,夹带德国口音,她快萎缩了的语言功能确实是没退化,但也没怎么恢复,更别提阅读和听力能力还被冲击得直线下降。

想要维持健康的心理状态,果然还是要和人多说说话。

她需要靠社交给自己充电。

“哦。”

菲尼克斯不去想那么多了,他的目光又转了过来,落在沈皿盈身上,再落在那边的科拉肯身上,余光扫过颇有生活气息的诸多用品,仅有的一张床,然后落在了床边随便扔着的发卡上。

发卡压在枕头底下,勉勉强强地露出一个小角,甚至只是一小撮毛,但菲尼克斯眼神真好使,手指一勾,就给拽了出来。

动作流畅,几秒内做完一切。

他拿在手里端详,一时竟想不到更多的感慨,语言难得苍白,不敢想他们到底干了什么:“哇。”

沉皿盈:“?”

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瞧,对方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两个毛茸茸,白粉色,在黑色机车服的背景下分外突兀。

颜色对比突出,物件对比突出,与拿着它的家伙形象不怎么兼容。

看清了那个不正经的发卡,沉皿盈心脏顿时骤停。他怎么瞬间就给扒拉出来的?

这次换她别开视线,先把社交的事情放在一边,开始抬不起头了。

奇怪,科拉肯都没发现她把东西放那儿了,这家伙眼神怎么那么好。

其实,是这样的,他们就是私底下拿出来试一试,实际上有自己的行情,把握得住,没打算展示给另外的人看。

说拽就拽,这人太没距离感。

就这么暴露出来,让陌生人发现,相对的保守顿时涌上心头。沉皿盈没脸抬头,她只能低头看地,沉痛这几秒钟为何如此漫长,在心里努力呼喊科拉肯。

老公哥,老公哥,你到底在干什么。

说起来,她老公哥呢。

他说要找队友聊工作,她想趁机偷听点机密,这才动心,主动怂恿,帮忙把人骗来。

现在队友已经到了,工作的时间该开始了,他怎么没有声响了。别说是声响,他的人影都没在这附近。

沉皿盈察觉到了不对,向四周张望,科拉肯不应该这时候离开才对,他肯定还在这个房间里他在桌子那边,背对着,不知道在翻什么。

就这么放心地把她和队友放一起了吗?

“所以你们是,哦,那所以我们是”菲尼克斯逐渐明白了一切,但紧接着他把自己也算了进去,推进得很迅速。

说罢,停顿了一会儿,很认真,好像在思考自己的位置,还在惦记来时的那通电话。

他没彻底明白。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加入其中,但沉皿盈希望他不要再讲变态的话了。

菲尼克斯面对手里的东西沉默了一会儿,心情很复杂。他真被看到的一切打击到了。

在他努力奋战,挥洒年轻生命的时候,他的队友们摸鱼的摸鱼,背刺的背刺,在外面找对象的找对象,没有一个在乎他。和工作。

怪不得雇主看不起他们。

波兰人也是人啊,没良心的德国佬。

年轻人菲尼克斯,不再相信现如今的这个职场环境。

沉皿盈听见他突然咂舌,但谢天谢地,他没就着发卡说些更没距离感的话。

揪了揪脑袋上的头罩,菲尼克斯抬手,很是自然地把俩猫耳朵怼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命不值钱,他不想工作了,他选择加入其中。

沉皿盈在用余光悄悄观察。

眉眼漂亮的年轻小伙好像很喜欢这东西,发现沉皿盈在偷偷瞧,还故意摇头晃脑逗她,借此吸引注意。

他大大方方地摊手,感慨:“连他那样的人都能找到可爱的女朋友,这么一想我很有希望的啊!”

第一次听有人提起科拉肯在外的形象,沉皿盈眼前一亮,没忍住好奇:“他什么样?”

和科拉肯相处,出于他绑人的神奇脑回路,她隐隐地会有提防,不回话的时候也会有一拳搭在棉花上的感觉,但其他时间对方都很平淡,慢吞吞的好说话,相处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他队友说来就来,那应该在外形象不会很差。那可是并肩作战的队友,他的评价好一点,沉皿盈觉得自己也能因此再安心一点。

听见他们聊起自己,科拉肯身子僵硬,心理准备好不容易做了一大半,但突然没有了转身的勇气。

场景可怕起来了。

是走过去,当面听队友评价自己。还是背对着当没听见,无声地跳过这个话题。

说实话,他比较想选择后者。

菲尼克斯直白开口:“严厉阴沉冷酷,从不参与大家聚会,对队友毫不留情,看不起任何人的混账东西。”

除了针对科拉肯本人以外,总感觉还带着点世仇的怨念。

沉皿盈被这糟糕的评价震惊到了,她没想到会这么差,试着回顾至今的相处,好像哪里微妙的不太一样,但又一时挑不出问题。

没时间去思考更多了,还有更震惊的事情等着处理。

无情评价的同时,菲尼克斯胳膊一伸,精准地预判到了她的躲避轨迹,反手就牵住了她的手腕。

训练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作用。

他眼前一亮,沉皿盈眼前一黑。

目光落在明显不合适的手上,她迟钝的脑子转了两圈,试图推开那只手,但力气太小,对面也没放弃,没能抽开。

这不合适吧,队友。

都进来有一会儿了,你们怎么还不聊工作给她听?这时候拉拉扯扯的做什么?

要是给老公哥看见了,她该怎么解释?他可本来就惦记着不存在的情夫哥呢,她可从没和这家伙勾搭过啊。

沉皿盈视线猛地甩向科拉肯那边,好在对方根本没扭头,她松了口气,但视线不敢轻易挪开,紧张偷瞄那边的同时暗暗努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四支僵劲不能动

不对。

她想的是偷听工作,最好再三个人互相牵制,尽量保全自己,这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

老公哥目的直接,就是想搞关系,为了这个工作都可以不干,那他队友总不至于这样吧?肯定会有别的想法,他们极大可能会起争执。

他们争论,好让她松口气。

但现在这个状况,怎么好像是身强体壮的免费素材x1 , x2 。

老祖宗瞧见了,估计都要漂洋过海来骂她没能耐。

菲尼克斯甚至更主动,他年轻,第一次,很有求知欲:“所以我们三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沉皿盈:“”

她现在不方便说话,但她希望这家伙能有点社交距离,远一点。

心中暗恨,她只好朝科拉肯投去希冀的目光,真的很希望他能帮帮忙,就算不方便转身看现在这个诡异的画面,能说句话也好。

老公,你说句话啊。

老公,好像找到你嫉恨的情夫哥了,好像就是你队友。

背对着这边,科拉肯再次拿出了他的抗焦虑药,默默的又倒出了两粒,看来是之前的不够了。

肝脏生死局。

别吃了,不管那东西到底是管什么的,这么超量的用,她真的担心自己还没到顺利回国那一天,他就先把自己毒死了。

没想到电影里面那个眼瞎的老公这么快就出现了,沉皿盈这次希望老公哥能有点社交距离。

近一点。

第20章

科拉肯没干别的, 他在给自己鼓气。

3分钟。

再等3分钟,他一定转身。

5分钟。

再等5分钟的话,一定能准备好。

要不10分钟呢。

最后10分钟, 10分钟的话心理准备应该就很充分了。

这药具体要多久起效来着,能不能快点。

科拉肯正焦急等待,他很怕还没正式开始社交呢,自己的社交能量就已经燃烧殆尽了。

一个沉皿盈, 话很多, 疑似想把他当成某方面的劳动力, 他应付不太过来, 勉勉强强地靠脱敏疗法到现在。

一个菲尼克斯, 话更多,疑似把他当成另一种方面的劳动力, 刚刚的评价也十分歹毒, 对他印象估计不是很好,他本来就不是很擅长应对。

现在, 这两个人凑在了一起,站在这间屋子里, 他们才聊了几句而已, 无形的压力就已然自身后袭来。

那边的寒暄怎么会那么流畅,他们都不需要迟疑、想话题、犹豫怎么回答的吗。

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和勇气, 身后,是地狱。

他到底怎么想的,他怎么敢有把队友叫过来商量的勇气,队友怎么还真就来了。

反正要是换他接到这种邀请, 他肯定不去。

无法参悟对方的内心世界,科拉肯现在就是在懊悔。

现在好了吧, 他暗暗期待的约会环节也没了,工作果然很影响家庭。

科拉肯在给自己默默打气,他背对着的身后,菲尼克斯和沈皿盈在无声打架。

以拽着的两只手为中心,你推我挡,僵持不下,连推带骂。不过谁也没出声,都很怕会被屋子里最壮、据说最看不起人的混账主人发现。

胳膊拽得酸痛,拔河拔不过他,沉皿盈在考虑要不要抬腿踹他两脚,又担心给他创造新的机会。

这家伙不放手,明显是故意的,让她想起小学里会在后面拽人头发的男同学。

沉皿盈痛恨自己没有断臂求生的本事,她偷瞄科拉肯,同时还要跟菲尼克斯比口型,抽时间瞪他,让他赶快松手,很久没这么忙过了。

这人怎么脑子里也是另外的事情。就不能有一个靠谱的站出来,认真考虑一下他们的本职工作吗。

其实,菲尼克斯原本是的,但现在遭受重创,他对职场不抱希望了。

小地方施展不开,两人距离近,菲尼克斯肯定能读懂唇语。

事实上,他也在比口型,只是那破面罩挡着,看不见,比了个寂寞。

沉皿盈信不过他,猜测估计不是什么正经的话, [开门,不放,我其实是我兄弟]之类的。

势不均力不敌地较了会儿劲,终于,这边的安静给出了契机,科拉肯有动作了,他顺利地转过了身。

沉皿盈没办法,准备卸了力气,摆出一幅可怜无辜的模样,先一步跟科拉肯告状。毕竟她本来就很无辜。

但菲尼克斯没给这个机会。

虽然他的目光没落在科拉肯身上,专注于打量沉皿盈,将她看了个遍,但他的反应却要更迅速。

几乎是在科拉肯转过头的瞬间,仿佛有所预料,他正好将手松开,人也向后一仰,在另外两个人的注视中摊平在了床上。

十分平静自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挠挠屁股,翻了个身。

表现得好平常,好像摊了很久的样子。

挨枪子,踩地雷,苦练多年,只为今朝。

沉皿盈:“!”

有种被戏弄了的无力感,沉皿盈真的很想告状,她低头看了眼手腕,想找点证据,揭穿他平静下的虚假。

菲尼克斯力气不小,但更多的是巧劲,没让她挣脱开,但也没留下任何痕迹。

要不是还留有多余的温度,她差点就以为自己多一段记忆了。

这人很莫名其妙,爱好背后欺负人,为了还能继续和科拉肯友好和谐相处,沉皿盈决定离他远一点。

她几步退到了科拉肯的身边,大半个身子躲在他身后,脑袋顶着他的小臂,抬手搭住他冒着青筋的胳膊,感受那硬邦邦的肌肉,顿时有了底气。

老公哥,高大的身形,强壮的手臂,这次终于分给了她一丢丢安全感。

她不说话了,把时间留给他们,准备明目张胆地偷听他们聊工作。

面向他们侧躺,那俩人明显一伙,菲尼克斯觉得自己应该是被骗了。

一个别开视线,不正眼看他,沉默不语。一个则是仗着有了帮手,在悄悄对他做鬼脸。就是没人说正事。

菲尼克斯挑眉:“找我什么事来着,敏感的成人话题又是啥?这看着也不像那种不正规的啊。”

沉皿盈从科拉肯胳膊那儿探出头,这题她会答,加班,调休,没有加班费,很不正规。

但科拉肯要更直接,干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没事了。你走吧。”

声音冷淡,没有感情,十分干巴,且直接。

对于社恐来讲,酝酿了很久的第一句,一般都找不好标准,这很正常。

有队友和沈皿盈在,科拉肯想好好表现一下,他这次都没有用“啊”或者“咳”做说话的开场准备,已经很不错了。

但落在另外两个不知情人眼里,哪里好像不对劲起来。

看不起任何人的混账东西,这句评价,一下子得到了实质化。

这一刻,记忆复苏,沉皿盈竟感同身受。

她当时也遭受了类似的对待,科拉肯那时候也想把她退货。明明一开始是他给人捡走的,她当时没有意识,可没求着要被带走。

他那个药是不是有问题,不然为什么每次吃完,都能张嘴说出很过分的话。

“啊?”菲尼克斯诧异,但他也当场一口回绝,还是完全不扭捏的回绝,“我才不要一个人啊!”

行动对应话语,他依旧侧躺在床上,根本就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甚至还要指着鼻子骂他,队友的事情,怎么说赶就赶。

科拉肯陷入沉默,画面莫名眼熟,好像不久前经历过类似的。

鼓起勇气赶人走,两次,但从未成功过。

心情沉重。

总会在关键时刻照顾他的心情,沉皿盈嘴上没说什么,但手下轻拍了两下他的胳膊,就当是在安慰了。

不做点什么的话,她很怕下一秒自己会被扔出去,老公哥肯定记忆复苏,想起她当时非要强行留下的事情了。

希望老公哥努努力,聊完工作,赶紧把这人赶出去。

新来的队友不想走,但屋子就这么大,他们三个总不能挤在一起。尤其是,那样听起来对她很危险,实则也根本不安全。

她觉得自己承受不住更危险的下场,相比之下,果然还是老公哥更好欺负一点。沉皿盈还是决定单独在科拉肯身上想想办法,不搞什么制衡了,她没那个脑子。

菲尼克斯坐起身,翻动扔在一边的袋子,他其实倒也没说谎。

之前觉得一条烂命就是干,没了就没了,干这破工作迟早要死的。

但这次感觉真要死任务里了,与其孤独惨死,他果然还是想和人交往一下,怀念一下那平凡安稳的过去。

“都是圆形的,手里没戒指,凑合一下吧。”

他掏出了一个甜甜圈,对准他们:“死可以,但死之前我想幸福一下,拜托了。”

完全超纲的社交情境,没有参考答案,科拉肯懵了,没法搭理他。

菲尼克斯放弃他,改为专注地对准沉皿盈:“拜托了。”

前面可还有一个呢,沉皿盈欲言又止,只能往后面缩了缩,也不想接这话。

菲尼克斯想到了她的长相:“哦,我想起来了,你们那边好像都很传统。”

沉皿盈以为他放弃了,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菲尼克斯:“别犹豫了,我可以做小。”?哥你这也太传统了吧?你的印象究竟停留在传统的几几年?

没人接话,空气都凝固了。

沉皿盈想用英语骂他,但她句式学的太少,想用母语骂他,但对方又听不懂。

腰带定情,甜甜圈求婚。

顺带一提,两个物件两个人。

干他们这行的是不是都有什么难言之隐,都怎么回事啊。

科拉肯大致听明白了,脸已经黑了,在想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他,还因此拖坏了行李箱的两个轮子。

早知道那俩轮子这么还回来,不如放他自生自灭算了。

他们两个,一个沉默阴着脸,一个不管不顾就是不走,不管怎样,最后倒霉的估计都是她,缓和气氛的任务还是落在了沉皿盈的肩上。

“那什么,一直忘问了,”她主动开口,转移话题,指了指那个对讲机,也有点担心,“我们之前用对讲机,政府不会监听吧?”

科拉肯摇头,应该不会,他们用的私人频道。

而且就算听见了,从对话的内容来看,也只会觉得他们这群不入流的家伙在搞不正规的那种活动。

没脸听的。

沉皿盈悄悄怼了科拉肯一下,希望他也能努努力,把跑偏的话题拽回来,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这几个字有异样的魔力,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将她挡在身后,科拉肯稍作尝试,问:“有人要杀你。还有我。可能是政府。有头绪吗?”

菲尼克斯正想咬一口甜甜圈,忘了脸上还有面罩,没能送到嘴里,因此还疑惑地愣了一下。

他否认:“完全没。”

但就他们现在这工作态度,别说雇主了,他自己也看不惯。

“杀我?没理由啊,”菲尼克斯把吃的放下,不明白了,“我勤勤恳恳工作,哪里惹到他们了?”

科拉肯垂眸,耳朵里突然很合适宜地响起了他的发言。

他的发言太过炸裂,纵然已过去很久,也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你要是缺少母爱的话我可以给你,没必要像孝顺妈一样养着对面。

——大粪也能堆这么高啊。

沉皿盈才听说政府要对他们下手的事,她有些意外,看着菲尼克斯,迟疑地思索,也忽地灵光一现。

——兄弟找对象,我找兄弟对象,我可以做小。

他们两个沉默片刻,缓缓地对视了一眼,虽然知道的都不一样,但似乎都找到了理由。

这就是天赋,死背梗只是见他的门槛。

暂时不想理会那边没自知之明的家伙,沉皿盈仰头看科拉肯,小声确认,还是才知道:“政府要杀你们啊?”

早说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就不那么防着他了。

科拉肯疑惑了,因为这很不妙,他觉得不行,所以回来提议离开这里,难道他没说过吗?

他没。

他把话全在心里说完了,嘴上就那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