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31章
翌日,周松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睁开眼,薄纱般的窗帘被掀开一角,温暖的橙黄色光柔柔地落在地上,呈现出一种梦幻的色彩,像是旧日里的老相片。
稍微动一下身体,从尾椎骨处蔓延上来的酸痛使得周松身体一僵,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活动身体,将自己翻个面,难以言喻的酸胀感令他不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腰间压上来一只手,沙哑的男声在耳侧传入:“怎么动来动去的……不舒服吗?我记得我明明帮你清理了……”
话说着,顺着腰往下,那只手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抚摸下去,周松敏感地挺腰,反手抓住金佑安的手。
“……我没事。”
二人靠得极近,呼吸交融,被窝里温暖适宜,睡得人手脚发软。
周松艰难地从金佑安怀里把手伸出来,想去看时间。
按照现在这个天色,估计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两人几乎一天一夜没出过门,这会儿竟然也不觉得饿。
周松找不到手机,挣扎了会儿反倒把金佑安给吵醒了。
金佑安起床气大,但看见周松身上青青红红的斑驳痕迹,发不出气,就在他肩膀上发泄地咬了一口,在痕迹上叠了一层牙印,摸起来印记凹凸,金佑安看着很满意,这让他有种周松被他标记了的错觉。
两人混在一会儿又粘糊了会儿,周松腰酸背痛,倒吸一口气,心里头对金佑安的情欲有了些许惧怕,尤其是金佑安起身下床后,看着又精神了的模样,吓得他赶紧低头垂眼不去看。
浴室门关上,周松靠坐在床头缓了缓,掀开被子去找手机,腿软地走了几步坐在地毯上,看见手机就在不远处。
打开手机,除了推送,其中最瞩目的就是陌生短信。
不用多猜,周松就知道这是李复君给他发来的短信。
而且这不是李复君第一次发来消息,而是第三次。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周松已经应邀去过两次李复君的画室做人体模特,起初周松还有所警惕,但李复君这个人非常奇怪,他没有跟周松再说过任何话,每次只拿着画笔对着他,沉默,或怀念,有时也会看着周松发呆,陷入某种奇怪的梦境般停顿。
他确实在透过周松在看另一个人。
是妈妈吗?
周松忽然想到这个词。
“你在想什么?”金佑安走出浴室,看见周松坐在房间的地毯上,拿着手机垂着头,神情略显落寞迷茫,下意识放柔了声音,走过去,弯腰把人从地上抱到怀里。
他们一起坐在床上,周松被金佑安牢牢抱稳,因为彼此身上都没穿衣服,肉贴着肉,温度传递,周松的心慢慢安定。
“在想兼职的事情。”周松说。
“你那个人体模特的兼职?”金佑安蹙眉。
他是知道周松接了一个画室人体模特的兼职,但是并不知道对方是李复君,周松偶尔会忐忑不安,想着要不要跟金佑安直说,可就像李复君说的那样,金佑安一旦知道,不会允许他再去。
还剩下最后一次。
“不想去就不去。”金佑安贴着他说,但话语间明显还是有几分不满。
金佑安抱紧周松,想把他变成巴掌大小,踹进口袋里,去哪里都带着。
“还剩下一次。”周松摸摸他的脸,想起一件事来,“你是不是快要进组了?”
金佑安颔首:“孙成给我找了部电影拍,要去D城山上。你要陪我去吗?”
拍摄时间在十二月底到明年二月,是一部有关于环境与守林人故事的电影,金佑安作为主角,需要更早进组,或许再过半个月他就要离开了,而十二月中旬,学校还没彻底放假。
周松思考:“如果没有课我就陪你去,到时候考试我再赶回来或者问问能不能线上。”
虽然很麻烦,但是周松会满足金佑安所有的要求。
金佑安心满意足,像只恃宠而骄的猫咪,他抱着周松滚在床上,把被子和周松揉在一起。
他们陷入柔软的被褥,贴近,空间窄小而温暖,只是这样靠在一起就已经令人心醉。
永远在一起吧。周松贪恋地想。
……
李复君发送的定位地址和以往的两次都不一样,周松在约定好的那一天提前半小时打车过去,来到半山别墅区门口做了登记,才找到了李复君所在的别墅。
那是一栋雅白色的独栋小别墅,后有花园,前院的铁门上攀附着已然枯萎的爬藤花,病恹恹地缠在上面,令周松想到了李复君。
李复君时常也是耷着一张脸,有气无力的模样,像是患了一种长年累月堆积的病,但周松记得他很健康。
铁门没锁,周松迟疑了一下,给李复君发了条短信,就推门进去了。
来到别墅门口,他还没摁响门铃,门就从里面打开,李复君穿着宽松的条纹睡衣,赤着脚,卷发乱糟糟,神情迷蒙,像是刚在睡梦中惊醒。
“在监控看见你了,鬼鬼祟祟的。”李复君打了个哈欠,“进来吧。”
说完自己先进去了,留下敞开的门,周松跟在他身后,顺手把门关了。
屋内外的温度差别大,周松来时因为风大还戴了围巾,屋里暖气一熏,没两分钟他的脸就烫起来,他呼出一口气,扯掉围巾,就看见李复君坐在岛台,手里拿着水在看他。
“今天你需要换一身衣服。”李复君说。
周松点头,能理解换衣服的要求,但是当他看见李复君手里拿着的毛衣长裙时,表情凝固。
“……为什么要穿裙子?”
李复君把毛衣裙放在椅背,“因为我想要画。”
简单、简洁的理由。
“这一次过后我会答应金佑安的要求,你也不用再来了。”李复君又说。
周松闻言,犹豫的手放在了毛衣裙上,说了声好。
周松拿起毛衣裙去了浴室换上,毛衣裙是稍浅的燕麦色,圆领口的修身长裙,到脚踝的位置,明显是最大一码的女装,周松穿上之后看上半身并不突兀,只是没穿过,下半身空空的总是有些奇怪。
也不知道金佑安之前穿女装是怎么习惯的。
看着镜子里领口露出的点点斑驳痕迹,周松扯了扯领口勉强遮住,又把自己的外套套上,才走出去,结果一出去又看见李复君手里拿着假发套。
“……”
李复君微笑:“戴上吧。”
周松没脾气,照做。
戴上及腰的假发,周松柔和的五官和气质,乍一眼看上去确实会令人想到女性,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出差别来。
李复君看着走出来神情别扭的周松,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他回过神,向阳台指去。
“你去那里坐。”
阳台上放着一张躺椅,铺着长毛绒毯和蓬松的枕头,温暖溺人,椅子旁边放有几盆绿植,绿植的盆不是花盆,而是一些不高的不锈钢桶,周松走过去看,部分生锈,绿油油的草叶充满着生命力地昂着头。
周松在躺椅上坐下来,回头去看李复君。
李复君没有走出来画,而是就在阳台与室内阳光的交界线内,在阴影处坐下,他们隔的不算特别远,也不算近,但阴影分界好像将他们拉开得很远。
李复君拿着画笔开始作话,周松一如既往地躺下来发了会儿呆,在阳光下刷了会儿有关于金佑安的视频和行程,便觉得有些热。
他额头冒了一点汗,李复君注意到了,却没有让他进去。
周松只好忍耐,直到脸颊发红,受不了地站起身,在阳台外看着李复君,李复君才松口:“进来吧。”
即使是冬日的阳光,在南方晒久了也会叫人头疼。
周松进了屋内,脱下外套,额发和假发套都汗湿了一片,他眉头紧蹙,脸颊潮红,睫毛濡湿,看着可怜得紧。
李复君表情不变,继续画画,周松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过了一个半小时。
至少还要再过两个小时才能离开。
周松心中叹气,还未继续煎熬,楼下便传来了汽车引擎发动停下的声音。
有人来了。
李复君放下笔,走到阳台,看见了停在楼下的车,目光冷然。
他看向好奇走来的周松,说:“进我房间,没我吩咐不准出来。”
来不及问为什么,李复君便扯着周松的手把他塞进了卧室。
门“砰”地一声关上,周松什么也听不到了。
等待片刻,周松在门旁靠着墙站立,下意识去打量观察这个房间。
李复君大概不常在这里住,这个房间的一切都很新,像样板房,除了被子,不靠近书桌的茶几上甚至还带有薄薄的灰尘。
周松的视线最后停留在靠床头的小桌上,因为上面放着一个普通且廉价的奥特曼模型,白蓝色掉漆的手臂抱着一张巴掌大的拍立得相片。
直觉告诉周松,这或许是李复君执意要让他做模特的原因。
半开的窗,风吹起白色的纱帘,周松走过去蹲下来,没有用手去触碰相片,但也能看清楚相片上的人。
是一位约莫三十岁,笑容灿烂的女人,他手里牵着抱着画板的卷毛小男孩。
他们拍摄的日子是在冬天,女人穿着毛衣长裙,背景是绿树与秋千,周松想起来进入这栋别墅前,附近不远的一栋荒废的别墅前似乎就有这样的一棵大树,挂着秋千。
“砰——”
一声巨响,门被踹开。
长相妍丽精致的中年女人满脸怒容,看见愕然回头的周松后,表情怔忪,随后爆发出更激烈的情绪。
她指着周松,对着追来的李复君吼道:“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你现在还要找替身来代替她是吗?!”
第32章第32章
替身?
周松一下就想起了李复君跟他说过的“你和我妈妈长得很像”。
现在看来,“妈妈”是指的相片里面的人,而不是面前与李复君有七分相似,贵妇打扮的女人。
而李复君的亲生母亲,李云婷再也忍不住愤怒,她指着李复君破口大骂:“我给你吃给你喝,你自己要跑出去,和那女人一块儿,我没管你,结果那女人死了,你又要死要活给谁看?她让你叫她妈妈,你叫了几句还真把她当妈了?”
李复君骤然笑了:“是。我是把她当妈妈了。”
他不顾李云婷难以置信的目光,微微笑道:“很抱歉,你现在才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在你出轨后离婚,为了一个男人远赴国外做小三,把我扔在这里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时,你就已经失去了作为我母亲的身份。”
李云婷没想到李复君竟然会这样跟自己说话,她怀上李复君时,因为婚内出轨明确,家里并没有给她支持,她离婚远赴国外,却没有得到莱特的肯定,万般无奈下成了对方的情妇,而莱特的妻子不愿意李复君争夺家产,让他们把李复君送回国内,她也就只能把人放在别墅,找保姆照顾,可是她没想到保姆竟然会虐待李复君。
但是谁能想到呢?她每次回国李复君都好好的,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端倪,直到隔壁别墅住的女人意外死亡,李复君才爆发,一切得以被发现。
“……这不是我的错,是他们的错,凭什么要怪我,是我把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是你的亲生母亲!”李云婷歇斯底里。
“是的,母亲。”李复君依旧在笑,喊她母亲。
李云琪动作微顿,想起来李复君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喊过她“妈妈”。
“可以离开了吗?他只是我找的模特而已。”李复君从头到尾语气都很平静,表情没有变化,恹恹的,无所谓的,“你吓到他了。”
周松不想参与进这一场母子战争中,闻言只低下头,把自己的脸遮掩起来,直到李云婷败下阵,恨恨地放下一句“有本事你这辈子别叫我妈”离开。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车子如来时一样迅速离开。
窥见秘密,周松略感尴尬,他张张嘴想要把这件事揭过去,却没想到李复君忽然走到他旁边,他还未侧身躲避,对方就拿起了奥特曼模型手臂里夹着的相片。
李复君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又去看周松,忽然像是有了倾诉的欲望。
“她是一个好人,我趁着保姆不注意从这栋别墅逃出去,以为跑了很远,实际上也不过走了几百米路,摔在了路边,是她把我捡回去洗干净。”
李复君说:“第一次她把我送回去,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她开始把我留下,保姆知道,干脆就扔下我不管,我在她身边待了三年。”
三年,足以让一个稚嫩的孩子懂事,李复君知道自己该和李云婷说保姆虐待他的事情,可是在夜深他打开窗,踮起脚尖看见隔壁别墅里面亮起的灯后,他又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保姆后面也逐渐不再对他打骂,反而讨好道歉,他展露出绘画的天赋,被李云婷当做筹码展现给远在国外的“父亲”看。
直到她死了。
“她是给人做情妇的。”李复君说起这句话来,拇指摩擦相片上面女人的脸,又滑到了年幼的自己身上,或许是因为力气的缘故,照片微微凹折,痕迹横跨在整张相片上,人脸仿佛也变得模糊。
“一个穷苦的、被欺骗的女人,男人的花言巧语让她放弃了工作成为了金丝雀,被囚禁在别墅里,会照顾花草,会帮保姆做事,出门不是逛街购物,而是去做义工。”
李复君笑:“多么好的一个人,然后就被男人意外失手打伤,因为没有及时送到医院,在路上就这样死了。”
李复君见证了她的死亡。
喉咙发出残破的声响,明明是气音,却震耳欲聋。
“你跟她很像。”李复君看着周松的脸,表情显露出一种回忆的迷茫与冷酷。
不仅仅是气质像,还有身世,以及金佑安。
人人都讥讽好人,但人人都希望身边人是好人。
“你和金佑安不适合在一起。”李复君把对金佑安说过的话又对周松说了一遍,“你想要对他好,但是你对其他人也同样好,金佑安想要独一无二的爱,你呢?你会接受他的占有吗?”
他的视线掠过周松的脖颈领口,上面有很淡的吻痕,“待某一天,当你们爆发争吵,你也会成为某一栋别墅里的常客。”
“他不会这样对我。”周松反驳。
李复君笑了:“可是你知道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不是吗?比如,你敢告诉他,你来我这里吗?”
“你是不是也认为,金佑安不会允许你跟我来往,他会生气,会愤怒,会跟你争吵,你会下意识退让,又无法拒绝下一个如我这样的,想要寻求你帮助的人。”
“你也不信任他啊。”李复君遗憾地摇头,可怜地叹息,“所以,分手是你们的最后结局。”
“我们分手对你有什么好处吗?难道你想要和佑安在一起?你喜欢他才这样说的吗?”周松攥紧手,“你以为你的喜欢就是什么好东西吗?”
“谁都可以。”李复君坐在床上,把手里的相片重新塞进奥特曼的手臂,“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也可以和金佑安在一起,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金佑安的长相与外貌符合他的美学,周松则是另一种对他来说心灵上的慰藉,如果可以的话,他两个都想要,但目前看来是不可能的。
李复君抬眸看见气得牙都咬紧了的周松,莫名地笑起来。
“抱歉。”他没有诚意地道歉,“这一次可以结束了,如果你还想要继续赚钱做兼职的话,也可以随时联系我,当然,和金佑安分手了想要找第二春也可以。”
“……”
周松不想继续跟李复君相处下去,他站起身,板着脸进浴室换衣服,随后背起包往外走,他一鼓作气迅速离开了这片别墅区,在彻底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李复君家别墅旁的那一栋别墅,静谧、荒凉。
在这一刻周松又有些可怜李复君了。
他的满腔怒火卸下,化为了疲惫。
李复君的话如一把刀戳进了周松的心里,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对自己和金佑安的感情产生了疑虑。
他们真的会像李复君说的那样吗?
周松怀着心事回到家中,等到傍晚时分,发现金佑安还没回来,打开手机,小智发来消息说行踪泄露,他们被粉丝缠住了,于是短暂地在附近的酒店停留,问周松要不要过去吃晚饭。
金佑安也发来消息叫他去吃饭,车钥匙在抽屉里。
前段时间为了方便见周松,金佑安私底下重新购置了一辆车方便出行,他开的时间不多,反倒是给周松代步。
周松开车前往小智发来的定位,走到酒店门口大厅时,还未寻着包厢位置走去,就被酒店工作人员拦住了。
“这位先生,前面是客人订座包场,没有邀请是不能进去的。”
周松尴尬停下,企图解释:“我是来找人的。”
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松的穿着,棒球外套内搭深蓝卫衣,面容无害,看着不像是能进入上流社会酒席的模样。
“这是我们的工作,很抱歉,请您出示邀请函。”
周松哪里有邀请函,他无奈,只好给小智和金佑安发消息。
消息刚发出去,身边有人停留。
“他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人说。
周松讶异,看见身旁站着的人是江珞彦。
江珞彦西装革履,大背头,俊美冷眼,服务人员下意识露出礼貌恭敬的笑,“江先生您好。”
江珞彦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然不会需要邀请函。
“跟我进来。”江珞彦看向周松。
周松很久没见过他了,只在同学口中偶尔听到过对方公司项目上市的事情,前期似乎出现了失误,后面又平安上线,现在身价更是翻了又翻。
手机震动,周松低着头打开,是金佑安和小智分别发来的消息。
金佑安说现在过来接他,小智则是在酒店另一个门等他,两人阴差阳错错开了。
江珞彦往前走,周松也不得不跟着往前,边走边去期待金佑安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酒店的灯光亮如白昼,前面几步远的江珞彦影子落在地上,周松跟在后面脚步缓慢,好几次险些踩上去。
影子停下。
“你和金佑安在一起了?”
上一次也是在同样的地点环境,周松登时警惕,他蹙眉看着江珞彦,与对方对视,抿紧唇什么都没说,而江珞彦的目光却掠过他的脸从他身上飘过。
“……真是有情人。”江珞彦嘴角扯出一点意味不明的笑。
周松不明白,他直觉发现不对,江珞彦却已经继续往前走,没几步,金佑安出现在走廊的尽头,第一眼看见周松,嘴角扬起,眼眸弯弯,第二眼看见江珞彦,脸就冷下来了。
二人擦肩而过,金佑安快步来到周松面前,把人牢牢拉进怀里,眸光冷暗。
江珞彦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迈步离开。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金佑安抓着周松肩膀的手很紧,紧到周松有点疼。
他看见金佑安绷紧的脸,黑眸迸发出强烈的质问与警惕,像应激的猫,周松下意识去安抚他,心里又生出一点难言的苦闷。
“意外遇到的。”
第33章第33章
不知道对这个回复满不满意,或许是看出周松的异样,金佑安选择了不再问。
他攥紧周松肩膀的手徒然一松,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力气。
“疼吗?”金佑安搓了两下算作安抚。
周松摇头:“衣服很厚,没事。”
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将至冰点,周松心沉坠坠,缓缓呼出一口气把心情平复,想要和金佑安说话,就看见小智从另一边的走道跑出,抬手打招呼:“老板,老板娘,你们怎么站在这里不动啊?”
老板娘这个称呼着实令人羞耻,周松无奈:“不要这样叫我。”
“为什么不要这样叫,就叫。”金佑安赌气似的,对小智说,“月底奖金翻倍。”
天降横财,小智喜得露出八颗大牙,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笑得牙不见眼,追着周松喊:“哎呀老板娘和老板真是天生一对,天造地设,郎才男貌,珠联璧合……”
用词逐渐古怪,周松哭笑不得地打断他:“好了好了。”
话语间三人也来到了宴席上,觥筹交错,来往男女衣着得体优雅,西装礼裙,水晶吊灯在正中央高高挂起,折射出刺目耀眼的光芒,周松在踏进去之后终于明白为什么工作人员会问他要邀请函。
他脚步踌躇,不待多想,手臂上传来力气,他直接被扯到金佑安的怀里,被带进了布置得金碧辉煌的厅内。
“金先生,这位是?”有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来,看见金佑安颔首打招呼,目光又落在金佑安臂弯里搂着的周松后,眼中流露出些许惊讶与好奇。
周松垂下头不想让人多看,可他刚动,就又骤然抬起。
金佑安的侧脸精致且冰冷,灯光照射在他脸上呈现出细腻如白瓷的错觉,长睫垂着,疏离冷淡地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他是我的恋人。”
但这根本就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无论是对艺人金佑安来说,还是对“金先生”这个身份的金佑安来说。
中年男人看向周松轻视的目光终于变得平等且礼貌,不再像先前一般以为对方只是个小玩意儿。
“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他笑着问。
周松张张嘴,没说出口,金佑安替他回答:“姓周。”
“原来是周先生。”
中年男人笑着又问了几句话,见周松腼腆一笑,又见金佑佑眉头皱起明显不耐,就识趣儿地闭嘴,寒暄两句离开了。
小智找了个偏一点的位置坐下,招呼他们过去吃东西,桌子上还放着一块儿刮掉一个边角的切见巧克力蛋糕,金佑安坐下来,嫌弃道:“难吃。”显然这块是金佑安吃过的。
周松拿了一块抹茶挖了一勺,甜,即使是抹茶味也带有过分的甜味,普通人或许能够接受,但金佑安不爱吃太甜的食物,所以这些事情切件对金佑安来说的确不好吃。
“家里前天烤的曲奇还没吃完。”周松想起来。
金佑安撑着下巴,叫小智去另一边拿意面和食物,神情恹恹:“不好吃。”
他挑刺,家里曲奇全是被他霍霍完的。
周松这会儿心又发起软来,他对金佑安总是没有任何办法,也没有任何脾气。
“那我下次再烤几盘你试试,可能是上次烤糊了。”周松哄他。
金佑安睨了他一眼,一直板着的脸顷刻松懈,表情细微,周松却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金佑安的心结,也明白自己的抗拒与恐慌。
金佑安怕他不爱他,可他又怎么不怕金佑安不爱他呢。
少年人的感情如火灼热,但熄灭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金佑安过完生日今年也才二十。
生长环境、性格、认知的差异真的可以用爱来弥补吗?
周松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李复君说的话,他看向默默黏过来的金佑安,帮他捋起耳边的长发,轻声问:“如果我们吵架了……”
“那一定是你的错。”金佑安条件反射。
周松哭笑不得:“是,是我的错。”
金佑安哼声:“所以你要听话一点,不要到处乱跑,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认识。”
周松笑容慢慢落下:“什么叫做乱七八糟的人呢?”
“姓江的,姓陈的,姓李的,姓……”金佑安掰着手指数,嘴巴一张能把百家姓数进去一大半,周松听得头晕,有一些姓氏他甚至都没跟人家说过几句话。
“为什么我不能跟姓钱的说话?”周松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姓钱的朋友。
“就是你之前那个烂甜品店的烂同事,叫什么玩意儿我忘了,反正姓钱,还企图加我联系方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欺负你就算了,还敢肖想我!”
金佑安记得非常清楚,周松回想了一下,这已经是春天末尾的事情了,而现在已经入冬了。
周松的心就像一颗气球,被金佑安这只猫抛上抛下,想气气不出来,想笑又没力气笑。
“如果我和你吵架了……”周松捂住金佑安的嘴巴阻止他继续打断自己,“你会把我关起来吗?”
松开手,金佑安抓住他的手腕,周松感觉到他眨眨眼,睫毛扫在自己的掌心,痒痒的。
“你想得美。”金佑安用他的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嘟囔道。
周松松口气,为自己奇怪的问题感到好笑,真的是被李复君给影响了。
“我去帮小智。”周松看见小智左右两只手都端着盘子,胳膊还夹着没开的果酒,左躲右闪地往这边走,不由站起身去帮忙。
他上前,背对着金佑安,自然也没看见金佑安在他的手离开后,露出来的眼睛毫无情绪,刺目的白炽灯照耀下,他静静地看着周松的背影,继续说出未尽的答案。
“我会把你的腿打断。”
让你再也离开不了我。
……
这场宴会是一场生日宴会,也是订婚宴,有关于商业联姻,金佑安是工作途中意外收到消息,改变路程来这里顺便参加。
小智和周松端着食物回去就发现宴会主人跟金佑安在说话,之后金佑安对他们俩示意自己离开后,就跟宴会主人一齐离开了。
场上华丽光鲜,长桌后的角落小智拿着龙虾大快朵颐,周松吃完意面就吃不下东西了,他看着场内来往的人,意外看见了江珞彦,对方正被人围着,不久也进入了宴会后厅,大概是去见宴会主人了。
“你怎么这个表情?看见谁了?”小智奇怪地探头出去,没看见什么眼熟的人。
“没有看见谁。”
周松撑着下巴,“不知道佑安什么时候出来。”
“咋了,你们俩又吵架了?刚刚进来的时候都一副不对劲的样子。”小智问。
“没有吵架,就是觉得……我们不太合适。”周松犹豫着说道。
“我去,这话可不能乱说。”小智吓一跳,下意识去看金佑安有没有在这附近,反应过来人不在这后大松一口气。
他难以置信地看周松:“你不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追了很久,什么送花烤饼干,勾引生病,差点跪下才把人追到手吗?怎么一下子忽然这样说了,是不是有什么小人进谗言。”
周松愣了愣,有点没听懂小智的话,他和金佑安期间还经历了那么多坎坷的爱情故事吗?
“……就想了一下。”
“你可别乱想。”小智吃得嘴干,大口喝了果酒差点呛到,见周松还不明白,“我看你们俩挺般配的,也不用说什么你觉得他有钱你没钱,差距大什么的,你们只是互相喜欢,又不是要完全参与进对方的所有里面去。”
周松抿果酒,味道甜滋滋的,带着果实发酵的味道,“我知道,只是……”
只是他们都不信任彼此。
为什么呢?他害怕金佑安因为贪图一时新鲜,以后看出二人差距悬殊之后就会离开自己,那么金佑安又为什么会不信任他呢?
“是老板把你看得太严了吗?”小智问。
周松摇头:“还好。”
周松甚至享受被需要的一切。
“哎……”
噼里啪啦的响声骤然响起,宴会侧边,距离周松他们一桌远的距离,服务生端着餐盘意外摔倒,撞翻了香槟塔,地面碎裂一地玻璃,酒气熏人,灯光折射下地面一片亮晶晶。
服务生的手被玻璃碎片割伤,流出鲜血,面上流露出痛苦。
附近的服务生冲过去帮忙,客人们散开围成一圈,或厌烦或不耐或怜悯地看着他们打扫,周松看着服务生忍着疼痛被扶起来,人却还在地上寻找着什么东西。
周松下意识往附近看,看到了席上白柱底下巴掌大的丝绒红盒。
他捡起来,想要递给走来的服务生,却见对方手上都是血,扶着他的同事因为地上碎裂的玻璃太多,影响宴会,不得不被经理呵斥着去帮忙。
“抱歉先生,您可以帮我拿到我的员工休息室吗?我想我现在可能不太方便。”或许是周松看着太温和可亲,对方可怜地说,“这是我要送给女朋友的戒指,我不想弄脏它的盒子,我本来打算今晚跟她求婚。”
周松无法拒绝,“好。”
第34章第34章
小智有心想阻止,但看着服务生狼狈可怜的模样,加上周松坚定要帮人,最后还是没说出劝阻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
他们离开后小智眉心突突跳,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他犹豫片刻,给金佑安发了条消息。
周松不知道这个小插曲,他扶着服务生离开宴席,坐电梯去到了另一处安静的转角,进入一间约莫三十平的休息室,里面挂着款式统一的服装,还有一些纸箱子,最靠里的是一张约莫一米五的行军床,放着棕灰色的毯子。
“医药箱在柜子里面,可以麻烦您帮我拿一下吗?”服务生汗流满面,疼得声音颤抖。
周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走向了最里面的一个衣柜,走近,周松能看见放置在底部的医药箱银色的边角,弯下腰去拿,手刚提起箱柄,便听到了身后轻微的响声,以及……皮鞋踩在地面发出的特殊脚步声。
周松敏锐回头,竟然是江珞彦进来了。
服务生退到江珞彦身后,对着周松歉意地点头,为难道:“抱歉,先生,不得已骗了您,江先生有些事想跟您单独聊一下,我在外面等您。”
话语落下,服务生自动退出去,没受伤的手还顺带关上了门。
门锁合上,周松放下医药箱,站起身面对着江珞彦,最后沉默地在旁边的行军床上坐下。
“不问我想要做什么吗?”江珞彦也坐了下来,与周松面对面。
“问了有什么用吗?但我确实不明白你想要做什么。”周松看不懂江珞彦。
江珞彦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喜欢金佑安所以想要拆散他们?可是江珞彦看起来对金佑安并没有爱慕之情,甚至于二人之间逐渐有针锋相对的感觉。
“我只是对你很好奇。”江珞彦笑着,目光落在了周松手里的丝绒红盒……或者是他手指上戴着的戒指。
“打开它。”他说。
周松想起服务生说的那些欺骗他的话,心里头升腾起怒火,他抿紧唇,打开了巴掌大的、应该是用来装戒指的盒子,但他展开一看,却是一张折叠的相片——是他和李复君在一起的照片。
看背景和天气,大概是他第一次去李复君家时被拍下来的。
“你跟踪我?”周松放下相片,眉头蹙起。
“算吗?如果这样算跟踪,应该说我一直在看着你。”江珞彦说。
“为什么?”
“你可以去问金佑安对我做了什么。”面对周松的追问,江珞彦脸上浅淡的笑意消退,变为冰冷,他目光锐利地像是要在周松面前戳出几个洞,“真好啊,金佑安,生下来什么都有,现在也可以随心所欲,合作也能因为一件小事翻脸成为敌人,真是叫人猝不及防到痛心。”
周松怔愣:“什么意思?”
“你只会问为什么吗?”江珞彦骤然逼近他,眸光在周松露出来的脖颈、皮肤上扫过,因为离得太近,彼此能看见对方身上真实、细微的表情。
“周松,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去找李复君呢。”
江珞彦的手顺着周松的脸颊滑至领口,猛地抓紧,几乎把人提起来,周松不得不仰起头,被迫靠近。
太近了,周松怒道:“你放开我!这和你没关系!”
“是因为去跟李复君做交易对不对?”江珞彦单手抓住他的两只手腕猛地拉高压制,使得人倒在行军床上,发出巨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挣扎的周松,“为了金佑安,你跟李复君睡了?”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周松,如果不是周松,李复君那边不会那么快就答应金佑安提出的合作,而他也会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和金佑安之间的矛盾,不会落于被动的地步,甚至被发现秘密……
“我不是说过叫你离开金佑安吗?”
周松放弃挣扎,他胸口大幅度起伏,白皙温和的脸上难得浮现出愤怒与厌恶,额头覆着薄汗,他自下而上地看江珞彦,只觉这人面目可憎。
“你凭什么让我离开他,你滚开!我做什么事情都和你没有关系!”
面对江珞彦的污蔑,周松心中说不出的恼怒,他曲起腿要去踢人,却因为突然听到对方的话而停下动作。
“雅乐孤儿院,你是从那里出来的吧。”
周松身体僵硬,不再反抗,他愕然看向江珞彦,看见他嘴唇一张一合,吐出另一个熟悉的名字:“许思敏,和你一起长大的人,你还记得她吗?”
早已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霎时涌出,如潮水般将周松淹没。
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是否现在的一切都是梦境。
江珞彦压制的力度放低,他松开周松的手,站在行军床边,垂眸看着这个瘦弱又普通的青年,一时间想不起来金佑安喜欢对方的原因。
只是在被注视的时候,即使是被讨厌,好像也完全没有杀伤力。
像是那种永远不会背叛,也无法背叛你的人。
这样一想,江珞彦忽然又理解了金佑安为什么会离不开周松,又会厌恶所有靠近周松的人。
太容易被夺走了。
“……她在哪里?”周松终于开口,声音艰涩。
江珞彦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在S市的某个城镇幼儿园里当老师,已经结婚了,生了两个孩子,你想要见她吗?”
“你想要什么?”周松不信江珞彦会那么好心告诉他一切,现在说出这番话无疑也是为了得到什么。
“我想要……”
“轰——”
门眨眼被破开,巨响炸起,周松还未反应过来,江珞彦神情一变,竟忽然低下头朝周松压下去,只一秒,又迅速被挥来的一拳打开。
金佑安浑身冒着冷气,漂亮的眉目阴沉,他第一时间看了周松,见人没事,才又看向江珞彦,手捏成拳头咔咔作响。
“想死,我成全你。”
一阵风掠过,周松听到了拳头打到肉的闷响,接下来再去看,金佑安和江珞彦已经缠斗起来了。
江珞彦的一侧脸颊肿起,唇角破皮,流出一丝鲜血,他抬手擦掉,面容冷峻,对金佑安冷笑道:“大小姐,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话罢,看见金佑安手上的戒指,因为那枚廉价的银戒指,他受到的伤害更高。
“嗤。”江珞彦闷笑两声,坐在地上挑衅地去看金佑安,对方的长发凌乱,脸冷冰冰地想是要吃人,下巴处有擦伤,红了一片。
“金佑安,你很害怕吧?”
江珞彦的手指向慌乱下床奔向金佑安的周松:“你想不想知道周松瞒了你什么事情?你以为李复君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向他父亲低头,就因为你给出的条件?”
“……”
金佑安预感到什么,他呼吸急促,咬紧后槽牙,才没让自己的怒火在瞬间爆发出来。
周松抓住他的手臂,紧张又忐忑:“佑安……”
就这样可怜怯懦地叫着,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金佑安真是要被他逼疯了。
金佑安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三两步走到床边,拿起了落在毛毯上的照片。
是周松和李复君。
没有过多的亲密接触,只是同框,可金佑安心里说不出的冷。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人体模特的兼职?”金佑安平静地问。
人在怒到极致的时候反而会变得冷静,无数的情绪褪去,站在最高层的是麻木。
“我没有想要你去求李复君帮我。”金佑安说。
被金佑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松心中恐慌感越来越严重,他走过去想要拉住金佑安的手解释,但金佑安却什么也没说地低下头。
“你说得对,我害怕。”
周松愣住。
金佑安回答的是江珞彦的问题。
“周松,和你在一起,我一直很害怕,你知道为什么吗?”金佑安右手捏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边缘,长发垂下遮住他的侧脸,只露出鼻尖。
周松攥紧他的衣袖。
“有人需要帮助,你就会去帮他,不管自己到底想不想,会不会收到损失,我不在乎其他人,我在乎你,我不想你受到欺负。”
“但是有时候我会想,你喜欢我,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你需要我依靠你,所以你会跟我在一起。”
“如果有其他人,比我更需要帮助,你会抛弃我吗?”
金佑安慢慢把戒指从手指上拔出,银白色的戒指,是周松在金佑安生日前特地去定制的,很土,内环还刻了两个人名字的缩写,金佑安嫌弃地说了周松好几次,但是依旧把它牢牢地戴紧。
“你真的喜欢我吗?”
金佑安手指捏着戒指,在周松眼前松开、坠落,掉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抖动许久才停下。
周松眼眶泛红,黑眸里盈满泪光,“……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你为什么骗我?”金佑安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也害怕我吗?”
“我想要帮你……”周松张张嘴,很想说,我也害怕被抛弃,我也需要……需要你,可他看着金佑安,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可以说,说了之后他们就会看不起你,不可以说,说了之后就真的会被抛弃,要时刻带着会被抛弃的想法,这样才不会难过。
记忆深处传来的声音,令周松无法将这些话说出口,他只能哀求地对着金佑安摇头。
“我不需要。”
金佑安看着周松慢慢滑倒在地上,无声哭着拽住他的手。
他握紧拳头,窒息感从胸腔直上,他几乎要忍不住也跪下来,想要将周松狠狠揉碎,捏成一团囫囵吞下。
但是不可以。
金佑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作的,他好像如在梦里,掰开了周松的手,走出了这间窄小的休息室,走出好远,才踉跄地扶住墙壁,大口呼吸。
“……讨厌周松。”
哒、哒,地面晕染开两滴深色的痕迹。
第35章第35章
休息室内一片安静,只剩下周松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和眼泪掉下的声音,他抹去泪水,从地上捡起那枚被取下的戒指,金佑安的体温仿佛还残留在上面。
江洛彦背靠着墙壁,像是要证明二人相爱不过是一场荒唐。
“你看,这不是就分开了。”
看见金佑安痛苦,还真是叫人畅快,只是周松的眼泪,叫江珞彦感到不适和烦躁。
周松默不作声站起身,攥紧了手里的戒指,他回头看江珞彦,眼眶泛红,泪水滴落又擦去,留下一点湿润的痕迹,脆弱得叫人不忍多说。
“因为自己不幸福,所以也不想看到别人得到幸福吗?”
江珞彦从中听出端倪,他眼眸一暗,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周松却不想再说,他失去了所有说话的欲望和力气,擦掉眼眶中再度冒出来的泪花,深呼吸一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去,可是他脚步刚踏出,就被猛地拽住手臂拉回去。
“你给我说清楚——”
话未说完,清脆的巴掌声先一步打断了江珞彦愤怒的话语。
他诧异万分,脸颊上的疼痛感并不强烈,但是给予他的冲击力却丝毫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