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互聯網上，大家都是要臉的人，所以這人頂了個孤寡青蛙頭。

他也不敢開口，舉了個牌子。

【對不起，林羨魚！】

本子上馬克筆歪歪扭扭，大男孩是一點臉都沒有要。

先重點道歉，随後翻過一頁，說：

【我嘲諷過你的殺魚佬人設，并且說過，要是你都能殺魚了，那我也能。對不起，我不能！但我還年輕，所以我打算從今天開始練習殺魚。節目組裏，你殺了50條，那我殺500條！】

彈幕一片：【大哥使不得、大哥使不得啊！】

然後又翻過了一頁。

【你在節目組裏說過，羅非是外來入侵物種，對水産造成了傷害。所以我決定從羅非魚開始。道歉，立即執行！】

接下來，一個完全的新手，拿着刀，渾身上下沒有哪裏不抖。

但是為了貫徹落實自己的承諾，青蛙頭剛剛舉起了刀……

彈幕表示：

【太殘暴了！】

【救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進了什麽變-态視頻！】

【第一次聽到青蛙人叫，居然是這種叫聲嗎？】

【科普一下：羅非魚，也叫做非洲鲫魚，屬于入侵物種，危害性極大！！】

……

第一個視頻發出後，瞬間引燃了花式道歉。

那些之前說，要如何如何的，紛紛開始在視頻裏跟林羨魚道歉。

方式一個比一個好笑。

比如，傲嬌大男孩拉不下來的，就那個仙人掌吹薩克斯玩。偶，給林羨魚唱“錯錯錯、是我的錯！”。

剛學了點C語言頭發茂密的程序員，搞了個簡單程序，無論輸入什麽，都會輸出滿屏幕的對不起，包括但不限于，對角彈射“對不起”、螺旋發光“對不起”、360度遞增式“對不起”……突出的就是理工科的浪漫！

更有“廢物點心”，上來就是：“對不起，我來丢人。”會點ps但不多，會點視頻但不多。于是就有了，手動拉伸“對不起”，自由變換，變大變小式老年化“對不起”，讓人直呼，為了道個歉，吃奶的腦細胞都用出來了！

……廢物點心造視頻，堪稱禮輕情意重。

雖然是被磚家點名批評的“垮掉一代”“鹹魚一代”，但真誠、勇敢、直面錯誤。

雖然沒錢，但不做資本的狗。

雖然平凡，但精彩。

所以另一個魚魚，別哭了。

真的，對不起。

·

林羨魚關上視頻，對着湖面伸了個懶腰。

導演真的沒有安排任何任務，而是說，最後一天，希望他們能再看看這個村子——其實是沒想到會那麽快解決“小僵屍”事情。

導演語重心長，說：“再用你們的眼睛，去看看這個村子春天的信號吧。”

導演說完，自己拎着魚竿走了，姿勢成熟得像個孤寡老人。

然而他轉身，表情就變了。

露出了藏在笑容下面的惡趣味。

最後一天。

戰場早已經不是導演和嘉賓了，而是嘉賓和嘉賓了。

倒也不是說，嘉賓之間要分出個你死我活，主要是粉絲想讓自己家藝人贏。

嘶。

導演覺得略有不對勁兒。

但說不上來，算了，釣魚釣魚。

林羨魚跟洛雲郅一起去看睜眼沒多久的小奶狗。其他人聽說有狗，也紛紛吵鬧着要去。

要說周固死皮賴臉就算了，景申借口說要以防林羨魚欺負小奶狗，這借口就略顯離譜。

更離譜的是段扶鹿和宋啓明，說是人多力量大，萬一“小僵屍”忍不住咬人，他們在場的話，能迅速制服對方，當然，在一起多讨論小僵屍的背景，也非常重要。

是不是去看狗，說不清楚，但人比狗确實還要狗。

一群大男孩如同春游的小學生，沿着不尋常的田間小路，向着小奶狗家進發。

短短一個星期，杏、李、桃相繼開遍，像是春天幹燥的頭皮屑，嘩啦啦掉了，急需要一場大雨沖洗幹淨。興許村子裏所有人都知道，即将迎來一場大雨，所以着急忙慌将根-莖-膨-大的菜頭，收到菜池裏，等待醞釀成美味。

泥土間已經帶上潮濕的味道，天空雖然壓着厚厚一層雲，空氣卻并不沉重，早已經準備好迎接大雨的土地，正要擁抱一道驚雷。

“聽說，小僵屍那個當事人，去醫院醫了好久，連在外地打工的父母也回來了。“

段扶鹿跟宋啓明交換了一些情報。

當然他們的對話，其他人也聽得差不多了。

拼湊出來的信息，簡單又清晰。

“小僵屍”，有原型。

因為怪病，被送到醫院檢查，屁事沒有，應該是缺少一頓毒打。

但接下來，僵屍吸血的事件并沒有減少，反而逐漸增多。村子裏的雞被咬死，小孩半夜起來，看到滿嘴是血的鬼。

……

“當事人年齡大不大啊？”宋啓明一邊問，目光卻在看林羨魚雪白的脖子上。

沾了“毒”的貼紙，只要貼到林羨魚身上，基本就可以殺死“小僵屍”了。

宋啓明捏着貼紙，目光裏都是林羨魚的笑容，還有那篇依舊沒有寫完的論證。

而閉眼，公司和劉世如同陰陽路上的黑白無常，青白陰森向他伸出雙手。

這是兩條路。

“小學。”林羨魚半回頭，側臉融合在一片光裏，睫毛如躲雨的雅雀半壓的翅膀，有那麽一瞬，來不及遮蓋他目光裏的孤獨，但轉瞬即逝。

林羨魚思索了一會兒，說：“一個很欠揍但也很可愛的年紀。”

彈幕笑死：

“林不彎，你現在也很欠揍。”

“是不是一輩子長不大啊你？”

“對不起啊，林羨魚。”

“小學，一個應該早早挨揍的年紀。”

“笑死，我快要被屎哥笑死了，助理小哥快給林羨魚看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