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興致昂揚的來,帶着條醜狗走。
小男孩在林羨魚的尊尊教誨下,已經學會了大撕特撕,俨然化身成為特斯拉。
他撕得太嗨了,林羨魚真的不忍心告訴他。
孩紙,你撕太多了,會被看出來的。
但每每看到小男孩清澈、未經毒打的眼神,林羨魚友善提醒他的念頭就會減弱。
他用手指逗着好想,突然文不對題的來了一句。
“多少毒打,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童年?”
小男孩:啊?
雖然愚鈍,但總感覺不是什麽好話。
周固:“聽你的語氣,以前挨過不少毒打?我是真的好奇,林羨魚,到底什麽樣的環境,能養出你這樣的人?”
洛雲郅看過來。
“好像”正在用舌頭狂甩林羨魚的舌尖,舔得一片濕-意。
“。”洛雲郅擰了下眉頭,骨節分明、極具男性魅力的手指,帶着某種克制的矜貴和冰冷的威脅力度。
幾乎是瞬間,“好想”就變成了一條慫狗,連叫都不叫了,但舌頭還想舔林羨魚,可怕得很。
林羨魚彈了下小色狗,想起自己以前。
好像也什麽特別想說的。
“大概是貧窮?窮人家孩子裝逼早。”
聯想到網絡上看到的那些,周固等人一下子就笑不出來了,看着林羨魚現在的樣子,他們如同咽下一口魚刺,卡得難受。
笨蛋魚,也不知道用多少眼淚跟上帝換了一顆美麗的心髒。
小男孩撕得差不多了,覺得林羨魚超酷。
他又換了一本撕,一邊撕一邊跟一群大哥哥們唠嗑。
“裝逼,再裝逼也比不了那個啊!都裝到新聞上去了。”
林羨魚:“還有這種事情啊?”
小男孩說:“我小時候看過,就說什麽村子裏有僵屍,還會半夜起來吃雞鴨,專門吸血……”
一群人耳朵一動。
林羨魚笑眯眯問:“那結果呢?”
不對勁兒。
宋啓明心裏咯噔一下。
小男孩說:“結果好像是假的,哎騙人的啦!”
周固:“就知道騙人的。”
景申翻了個白眼:“那導演搞這個幹嘛?為了3。15打假?”
林羨魚慫肩:“那誰知道呢?也許就是3。15打假吧,走啦,再去學校看一眼吧。”
其他人也不知道林羨魚為什麽這時候說要再去看看,但來都來了,那就去吧。
村子裏只有一個學校。
現在已經荒廢了。
根據村子裏的人說,以前學校孩子倒是挺多的。
因為外出打工的人多,孩子們就去學校裏學習。
學校在半高的山坡,孩子們伸手就能摸到天邊的雲,村子在學校的視野裏,變得模糊不清。
半小時後,一群人抵達了學校廣播室。
段扶鹿不明就裏:“來這裏做什麽?”
景申經過路口時,還看到了自己狗爬過的書桌洞,頓時感覺臉都丢完了。
語氣帶着點嘲諷,“指不定懷念校園生活。”
周固:“年紀大了倒也不用這麽陰陽怪氣,林羨魚他是陽光開朗大男孩。”
陽光開朗林羨魚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慢吞吞走向了廣播室。
他在廣播架上翻翻找找,找到一盒光碟,放進了廣播。
随後後背抵在桌子上,随着沙啞的廣播,輕輕敲起了桌面。
衆人一進來,看到的就是慵懶随性的林羨魚。
廣播前調慢慢結束,随之響起的是孩子的聲音。
“……三年一班,今天我們班級展開了關愛留守兒童的活動,下面,有請幾位同學來朗誦作文。”
“大家好,我是劉洋。爸爸回到家的時候,天還沒有亮,但我知道他很快就會走。我問爸爸什麽時候可以回家,爸爸說等過年。現在離過年還有很多天,所以每次經過村子口的時候,我總會幻想着,如果爸爸能從來往的某一輛車想下來就好了……”
“我不知道什麽叫留守兒童,聽上去很可憐一樣。留守兒童就是爸爸媽媽不在身邊,跟着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小孩。我想說那有什麽可憐的啊,我也是跟着外公外婆長大的啊!”
“媽媽身上是什麽味道的啊?媽媽身上是暖洋洋的嗎?她也會給我紮小辮子嗎?”
……廣播裏稚嫩又懵懂的聲音随着聲波傳遠。
田間地頭,忙着辛苦勞作的人,恍惚間聽到了什麽。
一位年邁的阿婆手裏的簸箕掉了。
年紀大了,聽不得有些詞語。
她青花眼裏彙集了一汪清泉,随即長長嘆了一口氣,泣不成聲。
另一端的青年人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擡起頭,四處張望。他已經結婚的朋友,拿着張菜葉扔到他身上。
“卧槽,劉洋,你小學還寫過這種肉麻兮兮的作文啊?”
劉洋撓了撓頭,飽經風霜的臉頰閃過一抹紅。
“我……我都不記得了。有寫過嗎?”
夥伴說:“你小學不就是在這裏讀的嘛,還三年一班,我都記得!你居然還忘了!”
劉洋垂了垂眼眸。
“因為長大了嘛。”
夥伴嘆氣:“确實,都長大了啦。”
劉洋砍下一個菜頭,揚起一個釋懷的笑容:“不過,那時候我真希望,爸媽把我接去城裏啊。不是說城裏多好,可能是想在一塊吧。哪怕日子苦一點,一家人都不要分開。”
夥伴拍拍他的肩:“嗯,希望再沒有鬧鬼那事兒吧。”
……
25個小孩。
整整兩個小時的錄音。
載着童年沒來得及的怨氣,跟已經成年的自己,來了個face吐f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