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安对她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她把样册往刘芒这边一推,样册撞上刘芒的杯子,杯子不稳地晃荡了几下,几滴不甘寂寞的水滴在样册上。刘芒看着水滴漾在照片上,连辰的笑容在水滴里变形,变的扭曲异常……
……
抱着样册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刘芒第一次对这段感情无力了,退缩了。这是连辰离开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她觉得仿佛是大梦一场。
但是她明白,这不是,不然,她就不会这么晚还在外面吹风了。
小樽的第一场雪,北海道神宫的誓词,那么甜蜜的记忆,此刻都变得讽刺异常。
原来,她从来不曾了解过他。
“我和连辰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连辰不想你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才胡诌的。”
“如果不是他爸爸反对,他不会逃回国,不会离开我。”
“我爱他。”
“他一直都是我的,请你把他还给我。”
……
她不记得夏月安到底说了多少,她只记得自己最后摔碎的杯子。
“他如果要离开我,我绝不会拦着,如果他想留在我身边,谁也抢不走!”
这句话说的很有气势,刘芒在心里为自己鼓掌了,可是她却觉得底气是那么的不足。颓唐地看了一眼行人稀少的路上。轻叹一口气。
对于他的过去,她根本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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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已近凌晨,换鞋时瞥见客厅的灯还亮着,刘芒一脸疲惫的走进去,余光扫见沙发里坐着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只是她此刻没精力听他说教。径直往客房走。
“站住!”身后传来连辰怒意昂然的声音。刘芒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你是小孩子么?为什么关手机?”连辰的问题像枪炮一般。
刘芒大脑里嗡嗡作响,晕晕乎乎,她很累,想休息:
“有什么事明天再谈吧,我有点累。”刘芒话音未落便进房间了。
“我让你站住——”
这是刘芒听见的关门前一刻连辰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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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暗中醒来,刘芒觉得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失焦的视线里最先出现的是连辰又急切又略带喜悦的脸。
“你醒了?”连辰的声音有些喑哑,下巴处有青色的胡渣,这是完美主义的他不曾有过的样子。
刘芒观察了一下四周,最后视线又停在连辰的脸上:“我怎么会在医院?”
连辰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你昨天一直在低烧,我以为你是感冒就把你送医院了。”
刘芒想想,大概是夜晚在外面吹风把自己整病了。果然像她这样平庸的人是不能搞自虐的,自虐是那些文艺的小言女主角们干的事儿。
连辰继续摸摸她的头:“也是我最近工作太忙了,没太在意,你怀孕了我该能发现的。”
“怀孕?”刘芒反问一句。她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
“就知道你还不知道,你也真糊涂,那个没来你完全都不警觉的。”连辰嗔怪道。
警觉?
她不是没有,她包里还有11支验孕棒,为了保险,她把药店所有的牌子都买了一支。准备偷偷用的。现在不用了,已经得到答案了。
只是,这个孩子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刘芒抬手将自己撑起,清咳两声,让嗓子不再那么干涩:
“连辰,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连辰微挑眉,见她一脸严肃,略微有些感觉事情不对劲:“你是不是听了什么谣言?”
刘芒摇摇头。“我今天见了你的‘小阿姨’。”她加重“小阿姨”三个字。
连辰眉头皱起:“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和我说什么一点都不重要,因为我不在意,我不爱她,不是么?”刘芒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么安之若素的话是她说出来的:
“上学的时候,学过舒婷的《致橡树》,记忆很深刻的是,里面提出要和爱人作相依的橡树,不要作凌霄花,那时候觉得很矫情,爱一个人,只要在他身后作个安静的女人就好了不是么?”她顿了顿,眼里的神采越来越暗:“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我终于明白爱情是要两个人站在一起不离不弃没有秘密的。”
“连辰,我想作你身边的橡树,现在说这句话,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抬首,正对上连辰的毫不闪躲的目光。
他的目光中充满太多情绪,她读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