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道：“那就要看鲛人的态度了，若是他们杀了越丘图，献上他的头颅，自愿归还望夜城，并且跪地求饶，我或许还可以考虑让他们继续苟活下去。”

玄女的眼中闪着怒火，目光如炬，我从未见过师父这般神情，鄙夷中带着憎恨，同时还有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懊恼。

“你在水晶宫中答应我要追查幕后的罪魁祸首的。”玄女师父看着龙王道。

“幕后之人自然是要查的，但鲛人也不能放过的。”龙王轻飘飘一句就将师父的话顶了回来。

玄女师父待要再说些什么，我上前道：“师父，多说无益，咱们还是快走吧。”说罢狠狠瞪了龙王一眼。

“这不会是烛龙做的。”龙王冷不防来了一句。

“我知道你们在怀疑什么，但不可能是他。”

虽然明知道龙王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让龙族大军的攻势顺利推进，但众人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他当初可是被远古的大神封印在虚空幻境里的，”龙王漠然道：“远古的创世神可是日月星辰的缔造者，天道意志的化身，烛龙再强也不可能逃脱。”

“他到底为什么会被封印？”我不禁问。

龙王笑了笑，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讥嘲，怆然之意。

“你们知道九头相柳吗？当年九头相柳历洪灾破镜，修为层层飞升，据说已经到了一种不可思议，人神具怕的地步，他选择隐居避世以求自保，但没有用，天界最终都还是将其诛杀。”

“烛龙也是如此。”

“哦不，他可比相柳厉害多了，烛龙拥有一种可怕的力量，号称寰宇之力，能凌驾于时空之上，你明白吗？”龙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明白什么？

“这个意思就是现在的神，不是唯一的神了。”龙王诡异浅笑：“是当时的神族不想杀他吗？不，他们杀不了他，不得已才选择将其封印。”

龙王又说：“你是不是想问，既然他如此强大是怎么会被封印起来的，因为他的族人，也就是龙族的先祖出卖了他，因为他们不想与神族对抗，而烛龙则认为，龙族才是天命所归，是六界的主宰者，所以他痛恨神族，更痛恨龙族。”

原来如此。

我的内心震荡不已。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从虚空幻境中逃脱那可是专为他准备的牢笼。”龙王幽幽地说，听上去似乎还有些失望。

“虚空幻境，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问。

“不知道，听说是一个梦。”

“梦？”

“一个美梦，一个梦想成真的乐园，”龙王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明显，深邃的五官显得崎岖古怪：“谁知道呢，说不定烛龙在那个虚无的幻境里真成了六界之主，所以才心甘情愿地被困在那里。”

说完，龙王再没有留下我们的理由了，果断告辞后，鹤青说：“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回行宫了。”

“殿下是担心雨师国的人会把我们扣下来？”慕枫问。

“不一定是明着扣人，不过肯定会阻挠我们离开。”鹤青说。

“可是白雅洁还在行宫里！”南宫明脱口而出道。

白雅洁在救火时受了点伤，没有来参加邀月祭典，留在行宫中休息。

“我得去接她。”

“来不及了。”鹤青说，见南宫明担忧，又说：“你放心，雨师人不敢对她怎么样的，现在战事迫在眉睫，不能贻误。”

玄女师父说：“这样吧，我先回一趟天庭，将东荒之事回禀天帝，顺便将这位仙子送回去，你们放心吧。”

南宫明闻言，依依不舍，频频回望。

时值九月十五，圆月高悬，云层环绕遮掩，海浪澎湃，一轮轮翻涌上来，拍打礁石，引起轰然巨响，激起的浪花足有两人高，如密雨般洒落。

汹涌潮汐几乎漫过海边的礁岩，只有远远延伸出去的一块还耸立着，鹤青淌过海水，攀上那高处，只听上空“咿呀”一声，一只赤羽长颈的鸟盘旋而下，扑震翅膀，落在礁石上，亲昵的蹭着鹤青，像是在撒娇。

远处，一艘船缓缓驶来，船上的人正朝这边招手。

来接我们的是杨天佑，原来鹤青早就派金乌去给在无极岛上驻扎的天兵送消息了。

海风疾劲，刮得双耳生疼，好在无极岛离大陆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奎木狼、泰莱神君就等在岸边，下了船略一寒暄，就开始商议作战，我则在一旁逗金乌玩，抓了海鱼喂给他吃，见它吃得香甜，忍不住给自己也烤了一条。

鹤青说：“此次出兵的目的，一是用最快的方式夺回望夜城，二是阻止龙族的战舰登陆，两族矛盾已经够大了，决不能让龙族再多屠杀一个鲛人。”

“所以我们要兵分三路，一路连夜上岸，潜入望夜城，控制皇宫及鲛族军队，这会是一场硬仗，由我亲自带领，另一路掩护我们登陆后留在海岸线附近，狙击龙族舰船，由慕枫和天佑神君带领。”

“是！”慕枫和杨天佑齐声道。

“那最后一路呢？”奎木狼问。

“我们能分兵，龙族自然也可以分兵，不仅如此，他们还可以从陆路进攻，朔星与望夜接壤，为防止龙族通过朔星城边境发起进攻，就请木狼星君与泰莱神君二位在此防范。”鹤青回答。

泰莱神君拱手道：“必不负殿下所托。”

鹤青最后说：“我们的目的是制敌止战，而非杀戮，还请各位牢记。”

“阿善，走了。”南宫明喊我。

我抹抹手，胡乱擦一下嘴，连忙起身，由于起得太匆忙差点绊倒，幸好身旁的慕枫眼疾手快，扶住我。

“谢谢啊。”我冲他嘻嘻一笑。

慕枫一愣，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撇撇嘴，迅速放开我，别过脸去，似乎还发出了一声不易察觉的冷哼。

我也不在意，拍干净身后的沙，屁颠屁颠去了。

因为是暗中潜入，所以三路大军中鹤青带的人最少，也最先出发，慕枫和杨天佑带兵紧随其后，全须前进，希望能抢占先机，在沿海部署兵力，退可占领港口，进可海上迎敌。

“阿善是有什么想说的吗？”船即将抵达之际，鹤青见我欲言又止问道。

“嗯”我故意表现出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南宫明急道：“想说什么就快说啊。”

他也不是第一次带兵了，战前却还很有些紧张，神经紧绷。

“我就是想起来很久以前我来过这个地方。”我说。

鹤青平和地说道：“你同我说过，你以前在这里亲眼见过龙族和鲛人互相厮杀。”

“嗯”我看着身后的战船说：“这里到底是龙族的主场，若是对方来势汹汹，我怕他们扛不住。”

南宫明听后更紧张了：“那怎么办？”

我说：“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其实我原来对这片海域还挺熟悉的，雨师国东南方向有一个海湾，叫雷霆湾，东起瀛洲海峡，西至召屿岛，刚好在望夜城往南一百多公里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也可能是龙族可能登陆点之一？”鹤青问。

我笑笑，说：“若是死守东市港，将龙族引入雷霆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