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查的脸色一直都比较严肃。
尤其是得知对方身份之后,愈发的严肃
因为他实在是太了解娄睿了
这位向来是无利不起早,此番自己刚刚准备出手惩治地方的问题,娄子摩就带着他父亲的书信出现在这里,很明显,这里头有娄睿的事言
娄香的书信里却没有提到别的什么,就是寻常的诉旧书信,讲了讲两人过去的交情。
陆查看完了书信,笑呵呵的收起了书信,
“我对类公也是颇为思念
娄子彦忽开口说道:“陆公,我此番前来,便是率我阿爷的命令,是来找陆公帮忙的。
陆查脸上的笑容当即凝固,他摇着头,"娄公要做事,哪里用得上我来插手的,我不过是一个小州刺史而已…
娄子彦解释道:“陆公勿要多虑,阿爷让我前来,并非是要您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只是来跟你打个招呼,向您解释一些事情,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误
会。
"误会?"
陆查的眉头皱了皱,“愿闻其详。
娄子彦平静的说道:“我阿爷在这里有些生意,接下来的时日里,可能会有些船只从北方前来,在您这里逗留,或者路过,我阿爷希望您能勿要为难这些商船。
陆查轻轻抚摸着胡须,“只要缴纳足够的车船税,没有运输禁止的商品,我何以去为难呢?我并非是喜欢为难百姓的恶人,看来是娄公误会了我啊。"
娄子彦即刻说道:"他们不会缴纳车船税,所运输的也都是禁止的商品,有战马,铁器等等。
陆青猛地握住了孝头,强忍着心里的怒火。
“娄公这是准备通敌了嘛?”
娄子摩摇着头,“我阿爷也是为了天下社稷所考虑。
"您可知道这些商船是从哪里来的?"
既有战马铁器,想来是从安,营等地来的吧?
"不错,正是从您那位故人治下出发的…卫将军。
陆吉轻声说道:"卫将军虽然好杀蛮横,可他并非是那种为了利益而出卖社稷的人。"
类子彦听出了对方话里有话,可他也不生气,他继续解释道:"卫将军是没有直接跟南人贸易,但是,东西确实是从他这里来的。边塞经历了一次大战,十室九空,遍地废,耕地被烧毁,百姓们没有住所。
“卫将军,缺粮啊。
“不只是边塞,晋阳往北,那都被打烂了,哪里都需要卫将军来想办法安抚。
“庙堂自身难保,哪里能拿得出这么多粮食去救济边塞呢?
“这些东西,就是卫将军拿出来换粮食的。
陆吉愣了许久,一时无言。
类子彦继续说道:“这江水两岸,这么一路走来,谁家不是在做生意呢?朝中许多大臣,谁又干净呢?"
“我阿爷知道您的为人,故而没有想着用钱财来行贿,也没想拉着您入伙,只是,还请陆公行个方便,哪怕是看在边塞那些灾民的份上,
陆查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他站起身来,手里死死抓着类香的书信。
“这些战马,铁器被卖给南人,难道就不怕他们用这些东西在系到北方来吗?!
“这些卖出去的东西,会要了多少齐人的性命?
"以教济边塞为由头,就能肆无忌惮的违背律法吗?
看着暴怒的陆音,娄子彦没有说话,也没有发火
陆查硬气的说道:“卫将军要保护边塞的百姓,我也要保护这治下的百姓。…。我不会做出这种资敌的事情!
“若是有船只违规而来,我会派人拦截,彻查清楚,如实上书庙堂!!"
娄子彦不解的看向了陆查,“我实在不明白,全天下的人都在这么做,为何您就不能通融通融?"
陆查哺哺道:"大齐之所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就是因为通融的太多了
类君回去便告知类公,我不许。
陆吉说完,转身便离开了此处。
空荡荡的屋内,只剩下了类子彦一个人。
娄子彦表紧了衣裳,站起身来,走出了这里,早有骑士等着他,类子彦领着众人走出了官署。
“少家主,事情成功了吗?
带头的骑士扶着他上车,又开口问道
娄子摩摇头,“可惜啊,还以为一定能成,没想到,陆公竟如此硬
气
骑士很是惊讶:“他竟拒绝了?
娄子彦点点头。
骑士又问道:“不如让卫将军代替我们写信。…他出面的话
"若是卫将军想将东西卖到南国的话,哪里需要我们来做?他自己就可以运过来这件事,还是不能让卫将军知道太多。
骑士皱起眉头。
钱主薄笑呵呵的出现在了这里,他朝着娄子摩行了礼,“娄君,怎么不多待些时日?急着要走?
娄子彦看向他,“劳烦钱君送我们出城。
“好说。
他们再次朝着城外走去,走在路上,钱主簿笑呵呵的说道:“类君也勿要怪罪,我家主公啊,向来是个直性子,也不是对类公无礼,只是纯粹的不愿意这么做事而已。
“想来粪公也不会怪罪吧?
娄子彦摇着头,“不会怪罪,天下如陆公这样的官员,不多了,我阿爷虽然不喜欢这样的人,却也不会出手去对付他们。
钱主簿偷偷打是着娄子彦,他以为对方没达到目的,一定会非常的生气,会想办法来报复,可类子彦看起来当真是非常的平静,没有半点的恼怒,没有一点的情绪波动,这让钱主簿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些不安,他总觉得对方是有什么把握的,事情有些不对劲。
娄子彦忽说道:”钱君啊,我阿爷是个善人,至少不会对陆公出手可大齐还有许多恶人,他们是不会对挡住自己财路的人留情。
“你啊,要保护好他,知道了吗?
钱主簿眉头一皱,这是开始威胁自己了?
众人此刻已经出了城,马车却停在了此处,钱主正要说话,娄子彦示意他待在下头,自己进了车,又令人取下车里的东西,
片刻之后,娄子彦走出车,却是换了一身官服。
一旁的骑士拿出了许多礼器,陆续装备。
娄子彥平静的从一旁拿起了节仗,看向了钱主簿,“我奉天子令前来,有诏令下达给江州刺史陆查,请你带我们进去吧。
钱主簿此刻惊果了。
他瞪回了双眼,愕然的看着面前这些人
娄子彦第二次进了城,可这一次,情况就变得很不同了,马车刚刚来到官署,陆查便领着诸多官吏们前来迎接:
陆查跪在地上,脸色铁青。
娄子彦看向了众人,就好像方才前来拜见陆音的人不是他。
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感情,冷漠且无情。
江州刺史陆香,治理地方有功,特左迁秦州担任刺史:
请陆刺史尽快前往上任,勿要耽误时日
娄子摩冷冰冰的宣读了皇帝的语令,随即令人将诏令递给了陆查
然后,他就很利索的转身离开了,他没有再跟陆查说任何一句话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在庙堂重臣的眼里,陆查的坚持和抵抗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官吏们很是惊讶,陆音前来此处还不久,怎么就又要调走了呢?他们议论纷纷,对刚刚有了些起色的江州局势:感到担忧
钱主薄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陆音的身边,将他扶起来,他看着陆查那铁青的脸,低声说道:“主公,庙堂里都是这样的人来当政,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不许,他们就即刻换人,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您勿要动怒啊,您的身体才刚刚好了些。
陆查死死盯着远去的人马,嘴唇都忍不住颜抖了起来:
"大齐。"
要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