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次郎叹了口气:“连你都知道的事,我又怎么会不晓得?关白大人大概是想借此机会为少主挑选合适的辅政,顺便把看不顺眼的刺儿头剔掉。反正影响不到你头上,不用去管。”
弥生听闻此言也不再多话,径自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应卯,耳边传来“同僚”们堪称“恶心”的溢美之词。那位大叔!您激动归激动,抖什么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风了呢,演的也太不敬业了!
他默默吐槽了一会,忽然听到真田家主召唤:“那个谁?你也来看看这振长船刀派的作品!”弥生事先和源次郎说过为了不泄露自己忍者的出身,特意用变身术变了一个大家都陌生的形象,还着重要求对方别喊自己的名字。
“不少人都知道您身边曾经有一个名叫弥生的伴读来自忍者家族,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万一要是暴露了什么恐怕会对真田家不利。”——这是弥生的原话。听少年如此替自己着想,源次郎感动得眼泪汪汪,当下就满口答应绝对不会出岔子,“主从”二人执手相看泪眼,甚是君臣相得……其实彼此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此刻被家主召唤,作为下属的弥生不敢有丝毫的耽误,立刻走上去。先是同其他前辈们寒暄示意几句,然后,他隔着垫布接触到了这振漂亮而昂贵的奢侈品。讲真,长船刀派无论是哪位刀匠的作品身价都非常贵!真的是把整个千手捆起来卖了大概能换个刀拵?
少年接触到了太刀冰冷的刀身,恍惚间似有一黑衣青年长身玉立于樱花飞舞间,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那刀分明还老老实实的呆在架子上。什么樱花,什么人,都不过是幻觉而已。
真是见鬼了……
“怎么样?”源次郎误认为他怔楞的表情是被刀给惊艳到了,好笑的追问了一句,弥生喃喃道:“乱樱迷人眼,银盘乍破水中月,行销独立中。”其实他说的是刚刚幻觉的花海中若隐若现的人形,然而周围的人都扼腕叹息着自己就是不像年轻人脑子转的这么快,看看人家这马屁拍的,简直了!
莫名其妙成了“文化人”的弥生□□的承受了来自同僚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洗礼,心底一阵苦笑,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就眼花了,脑子一抽就胡乱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俳句。好在这话是形容人好风仪,没有什么其他不和谐的意思,用来夸赞一振刀锋利帅气也是没问题的,不然今天自己一个变态的头衔就算是甩不掉了。果然是因为最近情书撕多了才导致这种尴尬出现么?
不明就里的源次郎欣慰的把旧日陪读看了又看:弥生还记得这些风雅的东西,可见就算天天和那些忍者们混在一起也不曾自甘堕落,真让人钦佩!简直就像是个去老少边穷地区支教的大学教授突然在一群字还认不全的泥猴子里发现了一只会背《唐诗三百首》的天才,这种激动的情绪简直无法形容。
他大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赞到:“不错不错,允文允武,不愧是我……家封地上培养出来的人才。我已经向木下关白申请了出阵之事,到时候你就来做个先锋,这也是个积攒功劳的好机会!”
有军功在身才有继续向上层浮动的可能,现在的关白木下秀吉几十年前还是个连姓氏都没有的下等佃农呢,出身没比弥生好到哪里去!源次郎光明正大的给小伙伴开了个后门,心满意足之际提出要拿新刀对练一下试试手。
真奢侈啊!拿长船练手,我连村正都不舍得用呢!弥生腹诽了一句,拎着刀站在了场中。
由于只是普通的对练,双方都没有用什么拔刀术之类的技巧起手。弥生朝源次郎鞠躬,对方还礼后两人亮出刀拵缓缓抽出各自的武器,对峙片刻便如兔起鹘落般交起手来。
弥生动作灵巧机敏,反应奇快;源次郎身形高大,使用长武器更是占尽便宜。单纯的过招并没有什么杀意含在其中,少年更是像藏在枝头的夜莺一样于刀光中轻盈跳跃,躲过对手银网似的公式。
“呼!真是痛快!好久没有这样放开手脚活动了!”源次郎越打越兴奋,从指导战打到势均力敌,就像是亲自培养出了一个对手那样极富成就感,收刀还鞘后随便拿过一块布蒙在脸上擦了擦汗,待把布巾扔开才察觉到周围一片安静。
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弥生,后者也是刚刚看清来人,只得苦笑着冲他身后扬了扬下巴。源次郎转身一看,正是让所有人都摸不住脉数的关白大人,木下秀吉。
“真田家后继有人,真让人羡慕啊!要是木下氏能有这样的儿子,老朽还有什么可奔波劳碌的!源次郎,这个小武士不错,愿不愿意让给我木下氏的少主当个随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