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月色醉人?”他觉得对方有点奇怪,但是又找不到违和之处,眼前的少年突然鲜活起来,连徐徐飘进窗棂的红叶也变成了他身后恰到好处的点缀。“啊,对了江雪坊,我有一位朋友似乎很是迷惘,他认为这迷惘只有你才能解开。”
第114章马不停蹄
“是……什么样的迷惘?”青衫僧侣抿了一口茶,窗外的新月开始渐渐隐入云层,忽明忽暗的光线让他觉得鹤千代身后似乎同样坐着一位非常端庄规矩的长发僧人。
“直至何时,战争才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呢……?”那人如悲鸣般缓慢吐出话语,江雪斋叹口气答道:“我也很想知道啊!”
时空间的错位让江雪左文字再次见到了曾经的主人,两个僧人沉默相对,只有红发少年斟茶时细碎的衣料摩擦声。
纵观人类历史,打仗的时候远远比不打仗的时候要多的多,随着社会的进一步发展,战争也不再只是狭义上的武力交锋,它更深层次的渗透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经济、文化、地域、甚至是体育竞技,处处都是战场,有人的地方,永远都少不了纷争和冲突。
就连人类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彼此攻伐杀死对手,更何况一把太刀呢?
剥离掉所谓仇恨的死结,剩下的无非是对资源和占有的贫乏与贪欲。掀开文明的外衣,藏在下面的往往是一张长满了长毛的野兽嘴脸。
弥生笑着摆了一只茶盏在桌子上指着兀自道:“这里只有一杯茶,我和江雪坊都要渴死了,谁喝?”
江雪斋双手合十笑着念佛,他已经明白了少年的意思。而真正被诘问的付丧神陷入了新的纠结,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无法选择。不管是哪个主人,他都想忠于职守,此刻那种不想拔刀却又不得不拔刀的愤懑愁苦终于爆发出来,瓷盏凭空破裂,茶水顺着桌子淅淅沥沥淋了一地。
江雪斋拍拍桌角大笑:“谁也不喝,想必这是神明的答案?”,又快手拿出两个茶盏斟满,捧起一杯放在弥生面前:“这是我的答案。”
少年也伸手取过一只空盏注满放在隐藏身形的江雪左文字面前:“哎呀哎呀,我也出个主意。”
“如何让茶盘里有这么多茶盏呢?如何让茶壶里有这么多茶水呢?”大和尚挥开落在衣襟上的红叶,坐在他对面的少年也拍了拍桌子:“解决了这个问题,不就能消弭绝大多数不得不战的战争?”
“所以,不拔刀,就斩不开水源,找不到生路,不拔刀是罪。”和尚幽幽叹息,“这枉顾众生只求心安的罪孽,由我担吧……”
“拔刀,出鞘见血,多生怨念,多生仇恨,拔刀也是罪。”弥生摊开手,细长的指掌上已经结起了一层薄茧,那是长年累月紧握武器才能磨出来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此时拔刀,身后无数人可安居乐业,拔刀的罪孽,我担了。”
所以,刀是该在鞘里沉睡,还是该在沙场扬威,无非是主人的选择,而有了人类身形的付丧神自然也可以凭借意愿做出选择,如果迷惘不知归处,那么不如聆听本心。
新月完全隐入云中,已是人定之时,江雪坊扶着桌子站起来锤了锤腰:“我可要回去休息了,鹤千代你的茶水还真不错!”他还真的以为被少年约来是为了给他指引人生的方向,而斑的写轮眼在强化了他的这一意识后又在他的记忆里植入了新的片段,添添减减下,这和尚只会记得他收了眼前的红发少年做弟子,一时心软也没真的让他去寺院落发持戒,只不过在清凉寺有挂过名字罢了。
剩下的只需要斑和柱间跑去火之国东北部的清凉寺把后续问题解决掉就彻底大功告成,清凉寺规模并不大,随便修改几个僧人的记忆,再动一动名录,弥生这个一天素也没吃过的家伙就这么混进了神职人员的队伍。
“你们带着扉间趁人少先回松永蔬菜,事情办完回到族地记得给我送个信。姨父那里就拜托你们代为解释了,有机会我亲自去给他道歉。”说是这么说,恐怕直到战争开始,他都不会有这个可能从骏府城离开。
斑匆匆交代弥生多照顾照顾泉奈,立刻和千手兄弟藏在夜色中翻出了本丸,房间里只留下了弥生和江雪左文字。少年也不去管看着茶盏发愣的付丧神在想什么,直接熟门熟路翻出被子一裹,躺下没多久就睡熟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收拾好,他按照扉间交代的内容不疾不徐完成工作,除了两个大和尚满脸欣慰的笑意,和两年前完全没有任何差别。
松平元康比之前看上去要苍老了许多。此时木下秀吉已死的消息还捂得密不透风,作为被人防备的首要军事集团头子,松平氏的线人还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自然也不敢乱传情报。弥生帮他读完了文书和信件,老人招手示意:“近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