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使很快飞走，隐从高楼上抬起头来，身影瞬息出现在剩余几个黑色怪物头顶，血红色的长剑第一次显于人前。
凛冽血光倒映着黑色怪物们抬手欲指的身影，沈亦扬声对谢惊雨道：“再帮个忙！”
谢惊雨朝这边看了一眼，修长有力的右手微抬，黑色怪物们的指爆便落在了无形的气墙上，与此同时，隐的长剑赶到——
血色长剑如有粘附效果一般，将剩下的七个黑色怪物串联成串，在谢惊雨的帮助下，全部送进了入侵入口中！
“咿呜——”
怪物们感受到入口的消散，发出一声愤怒而惊惧的尖叫，但身影仍是快速消散在半空中，漩涡入口也飞快关闭起来。
在最后一刻，一个红色的高大影子似乎想要通过入口进来，只可惜没能成功。
沈亦眸光微闪，记下了那个影子的模样，猜想这大概是那些黑色怪物的头领，竟是一直等在入口另一端么……
“任务，完成了。”隐说，“积分，平分。”
沈亦看了眼他已然消散的血色长剑一眼，眸子微闪道：“我的那一份不用，到时候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好。”隐答应得也爽快。
“那位执政官的任务呢？算完成了吗？”黑天使降落在沈亦身边，焦急道。
沈亦点头：“已经提交了。”
下一秒，墨云帝国所有参与此次任务的客人们都收到了消息。
【系统提示：［来自未来的星光］心愿任务已完成，客人可随时退出任务世界。】
【系统提示：世界正在关闭中，请滞留的客人们注意时间，自动脱离倒计时71小时59分钟59秒】
然而，看到这则消息，沈亦的脸上依旧没什么高兴的神色，这让正准备查看［预测未来］技能的糖水罐子一愣，疑惑道：“三一，你怎么看起来并不高兴啊？”
沈亦看了几人一眼，将身侧的电子屏幕屏蔽解除，展示给所有人。
【道具】：［天使圣光］、［蛊惑鳞片］、［一分钟的信任］、［吸音蔷薇］、［无声切割］……［未来星图］
“等等……［未来星图］怎么会还在背包里？我们不是完成任务了吗？”糖水罐子诧异道。
与［吸音蔷薇］这类任务中所得道具不同，系统发放的道具一般在任务结束后会自动收回，只有明确说明是奖励的道具才会特别留下，作为普通道具任玩家使用。
系统从未说过［未来星图］是可用道具，明显属于要被回收的类型，然而直到任务结束，它依旧存在于沈亦的背包中。
“系统出错了？白送我们一个道具？”糖水罐子只能如此猜测。
黑天使却是看了一眼，缓缓摇头：“恐怕不是，它没有任何使用说明。”
沈亦为了让几人看得更清楚，刚刚已经点击了［未来星图］数次，但和其他道具不同，［未来星图］并没有使用详情。
仿佛它单纯只是存在于沈亦的背包内，像个摆设似的，既无法使用，也无法消除。
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展开道具图片，将那幅美丽的棒旋星系图再看一遍。
“怎么了？”
谢惊雨从远处落下来，长长的发丝已被他用发带束住，绑成了高马尾。
湛蓝的眼眸看向眉头微皱的沈亦，视线顺着对方目之所及看过去。
“这是……你给我的星系图？”谢惊雨的眼眸中倒映着美丽星空。
沈亦诧异看过去：“你能看见？”
非任务者不可能看见手环内容才对，谢惊雨就算曾经是许愿者，应该也没有特权才对。
“只看得见一幅星空图。”谢惊雨说。
沈亦眉头皱得更紧，能被许愿者看见的道具，而且还无法查看详情……
这依然是任务道具的特征！
可是，它是哪里的任务？
并且，能被谢惊雨看见，说明这任务还和谢惊雨有关！
沈亦摩挲了一遍手环，没有得出结论，索性不再执着，看向他道：“最多三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你有什么打算吗？”
谢惊雨毕竟是上个任务世界的小魔童，沈亦对他还是有些感情的，这一次离去，不再如往常一般悄无声息。
谢惊雨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沈亦会特意和他说一声，还问他有什么打算。
他不受控制地抬起眸子，想要从沈亦那里看出些什么，然而接触到那双眼睛之后，谢惊雨微微跳动的心脏暂时平复下来。
沈亦的眼神，和当初看“小魔童”时别无二致，不掺杂任何情愫。
谢惊雨眸子垂下来，摇摇头：“没什么打算，或许会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
沈亦倒是诧异了一瞬，他原本以为小魔童飞升时选择了这个世界，是因为有什么野心目标之类，他还想临走前帮帮他呢。
没想到对方似乎真的只是随便选了个地方，不过这也符合小魔童的性子。
在没有外物侵扰的情况下，小魔童性格确实不怎么主动。
想当初收复魔窟，还是他建议的，小魔童自己一点也不积极，看起来对一统魔族这种事情兴趣不大的样子。
飞升到此界，大概也只是巧合。
想到这里，他也没再多说什么，思考片刻后，将两根双色树枝塞到他手里。
“隐身法器，两枚树枝同时折断，能让你隐身，树枝距离越远，持续时间越长，你可以提前埋好一枝，下好连心咒，危机来临时捏断另一枝。”沈亦嘱咐道。
这是他思量过后，认为最适合谢惊雨的道具，因为隐身效果是bug的作用，所以即便是作为土著的谢惊雨来用，效果也不会减弱，能在关键时刻保命。
毕竟是养了七年的崽，又在第二个世界相遇，沈亦自觉还是得给点关心的。
谢惊雨紧紧盯着手中树枝，原本还算平静的眸子仿佛被什么东西骤然点燃。
他的手指猛地捏紧，又一点点放松，最终哑声道：“我知道了。”
他好似……窥见了黑暗中一丝缝隙。
只有一点点，但就是这一点点，对他来说便已经完全足够了。
三一……下一个世界，他不会再放手了。
和小魔童道别完，沈亦又特地去了夏尔特家里一趟，任务的完成少不了他帮忙。
因为夏尔特的推荐，他也在这个世界刷了不少积分，临走前说一声也是应该的。
黑天使看着他在这个世界留了整整三天，眼神微暗，在脱离世界时忽然道：“三一，你是不是在这个世界发现了什么？”
否则的话，一向不与任务世界的人牵扯太深的三一怎么会又是给小魔童送道具、又是和夏尔特道别？
沈亦装模作样地慨叹：“就算是石头做的心肠，这么多个任务世界下来，也难免水滴石穿，没办法的事啊！”
黑天使怀疑地看着他，但无论他怎么问，沈亦都没有说出原因。
一直到在礼品世界结算完积分，黑天使都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
“本台记者报道，金水小区一名十八岁男子手持菜刀上街袭击路人，其行为疑似精神病患者，目前警方尚未抓到行踪，各位居民多加小心，看到疑似身影请及时避开，并迅速向公安局举报。”
弥漫着香气的客厅里，电视机播报着新闻，黑天使在厨房做饭，贺文月正在客厅的沙发上捧着电脑办公，沈亦则坐在餐桌旁，用手指拨弄着他新买的向日葵。
向日葵花瓣金黄、叶片深绿，用手指触摸茎干，能感受到脉络中蕴含的强大生命力，仿佛永远也不会凋谢一般。
沈亦戳了戳它的花瓣，幽幽道：“再这样下去，楼下花店都要倒闭了，这些鲜花的保质期真是长得令人发指。”
他已经从礼品世界回到现实一周了。
这一周的时间里，他重新买了批鲜花观察植物生长情况、每天定时查看新闻，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他所在的现实，正在发生一场悄无声息、却又异常浩大的剧变。
植物的生命周期明显增加、医院不少病人不药而愈、而健康的人反而会患上精神疾病上街杀人、天气一直处在炎热的夏季之中，秋冬仿佛永远也不会到来。
这一系列变化，并非同时、瞬间发生，而是持续了整整两个多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恐怕在影院投毒事件之前便已经有所征兆，只是一直没有人发现。
直到上个月盲人女孩的痊愈、贺文月实验室患者的发病，沈亦才开始有了怀疑，并且在这周彻底确定下来。
然而，即便如此，因为不清楚是什么异常导致了这场变化，沈亦等人暂时也只能静观其变，至少目前为止，这场变化既没导致停水、也没导致停电。
“比影视剧里的末日看起来好得多。”黑天使曾经这样下结论。
沈亦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还加上了一句：“空气还清新了不少，花瓶都不用换水了，省时省力。”
时间回到现在，沈亦感慨了一句花瓶里的向日葵保质期后，正准备溜进厨房手欠一下。
客厅里，正在查看电脑上实验数据的贺文月忽然沉声道：“有新发现了。”
第107章现实
“看这些情绪变化曲线。”贺文月将电脑翻过来对准他们。
那是一张折线表，蓝线代表正常情绪值，红线代表患者测出来的情绪值，在图表上，红蓝线几乎相向而行。
蓝线位于高峰时，红线位置比它更高，而蓝线位于低谷时，红线位置比它更低。
“什么意思，是说这些患者情绪比正常人更极端吗？”黑天使皱眉道。
图表并不难懂，这两条几乎贴在一起走的曲线将双方关系表示得很清楚，患者的情绪在高位时比常人更高，低位时比常人更低。
“不。”出乎意料的，贺文月摇了摇头，“这张表格上的‘正常情绪值’，指的是综合患者身体各激素水平得出来的应有情绪值，而不是正常人在该情景下的情绪值。”
“什么？”黑天使有些被绕晕了。
“意思就是，同等激素水平下，患者的外在表现比之前更加明显。”贺文月解释道，看向沈亦，“你应该能懂我的意思？”
沈亦眉头微微皱起：“基因过表达？”
贺文月微微点头：“是的，这些发病患者的身体与往常并无二致，唯一的变化在于患者对激素的反应越发敏感，目前怀疑其与调控细胞对激素反应的基因过表达有关。”
“可是这些代表了什么？”黑天使疑惑道。
沈亦缓缓道：“代表那些患者，并不是被单独选中的‘幸运儿’，而仅仅只是表现形式与其他人不同而已，我们每个人，身体可能都受了某种影响，只是暂时没表现出来、或者表现出来了，我们没发现。”
对激素反应的基因，他们每个人都有，并不因个体情况不同而有所改变。
这说明这场剧变，影响的不仅仅是少数人，或者说，能够影响的不仅仅是少数人。
他们目前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并不是他们比那些患者幸运，仅仅只是时候未到、或者无人发觉罢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贺文月轻轻点头，肯定了沈亦的猜测。
他所说的发现，便是指确定这场剧变不是意外，不存在偶然，而是一场全球性的覆盖，至少他们这些人类，无一能够幸免。
客厅里静了一瞬，沈亦忽然道：“等等——”
“如果我们给这场变化的源头取个名字，叫做α，现在能确定的是，α能够使人的情绪比一般情况下更为极端，而有一群人，情绪比一般人更极端。”
屋子里两人都不是蠢人，立即意识道：“礼品店客人？”
礼品店的人本身是因为愿望强烈才进的礼品店，这些人什么时候愿望最为强烈？自然是绝望、崩溃、仇恨、遗憾等等情绪最为激烈之时，而除去刚入礼品店的时候，还有一些时候他们的情绪波动也不小……
“你之前说，最近的任务者聚会在哪儿来着——”
沈亦话音未落，只听得窗外一声“砰”的炸响，随即便是一阵惊叫。
“……500米外的食锦阁二楼。”黑天使慢了半晌才接话，愕然道，“什么动静？他们在餐馆里打起来了？”
只见不远处，被日光照得晃眼的大楼下，二楼的玻璃窗户被炸开，露出里面的食府二楼景象，里面还坐着数位客人。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古香古色的屏风后窜出来，怀里抱着一个戴着红头巾瓷娃娃，钩索枪一打便连在了对面小区的空调外机上，光天化日之下荡了过去！
在他身后，第二道身影从炸开的窗口跃出来，后背黑色羽翼一闪而过，滑翔一阵后轻盈落地，竟也顺利抵达对面小区楼房的空调外机处，两人大打出手！
“他们疯了吗？积分任务以外的活动，会在普通人脑海中留下记忆的！”
黑天使震惊道。
礼品店客人虽然在经过多次的心愿任务后，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三神级的任务者甚至拥有店铺力量，实力强大。
但再强礼品店也不□□，对上现实世界的军队力量一样歇菜，加上政府里未必就没有礼品店的人，所以大家都默认不在不相干的普通人面前露出异样，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审查。
迄今为止，双方平衡维持得很好，结果这两个任务者，当着满街普通人的面上演追逐战，官方到时候想辟谣都麻烦。
“明显被α影响了，情绪比往常更加外露，幸好暂时只有两个人失控——”
沈亦刚想说这种程度的场面失控还有得挽回，就见食锦阁二楼再度跳出来四个人，明显两两为战，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为争夺一部黑皮书籍大打出手，期间还夹杂着一些道具使用的微弱光芒。
“遭了……我们不会被官方找上门吧……”黑天使喃喃道，他作为一只恶魔，可不想和国家军警系统打交道。
这几人是要断送所有礼品店客人的自由啊！其心可诛！
沈亦也不想平白陷入麻烦，正准备推开窗户时，就见食锦阁二楼被炸开的窗口重新站了一个人，手上捏着一张金色卡片，对着整条街道用了一遍。
“大白天出现幻觉了？”
刚刚还在等红绿灯的路人摇了摇头，脑海中关于六人先后打架的记忆模糊起来，仿佛身在梦中一般，很快抛诸脑后。
其余人也纷纷不再关注此事，在第二个绿灯亮起时穿过马路，朝着自己本来的目的地前进，再无杂念。
而正在街道上的六个人，身体突然停滞，眼中闪过一丝清明，看清自己所处位置后，纷纷错愕，愧疚地抬头朝着窗口看去。
沈亦也看了过去，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电影院里的黑西装怀表男子，他还记得对方在游戏里的名字叫［江上第一秋］，是个大富豪，手中资源堪称全礼品店第一，能有这种能在现实里使用的范围性道具也不足为奇了。
他刚要转回视线，就见对方朝他这里看过来一眼，他愣了下，朝对方点了点头。
对方在看到他的回应后，竟是直接朝着他抬起了手，还做了个手势。
沈亦没看懂，茫然一阵后，关上窗之后看向两人：“应该是α的功劳，这影响对于普通人来说尚且只是情绪上的变化，对于任务者来说，还真不知道会诱导他们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仅仅只是暴露身份还算好的了。”
真正可怕的是一些邪恶店铺的客人，情绪上来了利用礼品店的道具对付普通人才是麻烦，不仅对社会有危害，还将其他礼品店客人在所有人面前的印象分拉低，到时候礼品店存在暴露了不说，还人人喊打。
“最近本来就够乱的了。”黑天使叹息。
沈亦的手指在向日葵金黄灿烂的花瓣上拨弄，眸中浮现一抹深色，他其实对α的作用有一些猜测，但是不太确定。
正想跟两人商量一下时，门外忽然传来门铃声：“您好？是三一先生吗？”
“［江上第一秋］的那个积分助理。”沈亦瞬间听出来声音，语气中不乏诧异：“他来做什么？我们又不熟。”
“您好，老板说他有些信息想和您分享，希望您能给个地点。”门外之人丝毫不气馁，语气平稳地提出建议。
黑天使道：“我去打发掉他。”
沈亦茶灰色的眸子转了转，眸子微眯道：“不，你把他请进来。”
贺文月和黑天使都诧异地看过来。
“我也有一些东西想和他分享。”沈亦微微一笑，“而且，我对他的岛很感兴趣。”
“……你还没忘掉智能机械岛啊。”贺文月语气中带着一点无语。
黑天使见贺文月也不再有反对的意思，放下手中水杯，走到门前拉开门。
［江上第一秋］果然就在外面，听到黑天使说谈话地点就在沈亦家里还愣了一下，视线下意识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到贺文月是眸子微顿，沉思片刻后，抬脚踏了进来。
“其实你不必担心我对你不利，现在这情况，我想你应该清楚，不适合内斗。”
［江上第一秋］的手工皮鞋缓慢而优雅落在地板上，语气平静地说完话后，正要直奔主题，就听到沈亦拉长了调子道：“先等等，别急着谈。”
［江上第一秋］：？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诚信，我已经给出了我的诚意，我希望你也给出你的诚意，这样我们才能继续谈下去。”沈亦慢悠悠说道。
“诚意？”［江上第一秋］、江叶心缓缓看过来，不明白他给自己展示了什么诚意。
“你看，你都两只脚踏进我家了，但我却连你家的面都没有见着，这是不是不太公平？”沈亦暗示道。
江叶心难得有些迷茫：“可是我家在哪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电影院那次聚会，他是以叶心岛主人的身份发起的，与会者都知道他是谁，沈亦更是如此，他甚至猜到了他在礼品店的身份。
“可我没去过呀！”沈亦眨眨眼看着他。
江叶心更加困惑了：“可是……商家手上不是有名额吗？”
“游客待遇和主人待遇不一样的吧？”沈亦满目憧憬，“比方说，机器人排成两排欢迎我回家，然后在我早晨将醒未醒之际，把饭端到我床头，再温柔地喊我吃饭……”
“我岛上的是机器人，不是女仆团队。”江叶心黑着脸打断了他的幻想。
第108章现实
打消了沈亦的离谱幻想后，江叶心以答应他以“主人”的身份在叶心岛待上一个月为条件，终于能和沈亦心平气和谈话。
“我们所在的世界正在发生一场剧变，礼品店的客人已经开始失控，暴露于人前是迟早的事情，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礼品店暴露之后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有所预感。”江叶心开门见山。
客厅除沈亦外的两人脸色各有变化。
贺文月明显微肃、黑天使则是有些诧异：“你之前不是用［记忆消除卡］清除了整个街道之人的记忆吗？我以为你并不担心这种事情。”
“使用道具治标不治本，况且我只能制止发生在我眼前的失控，其他地方可不好说。”江叶心对此很有数，看向沈亦，“我想你应该能有所预料，否则不会在上次见面后接了任务时间长达数年的任务。”
“你查我们！”黑天使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起来，身体也呈现戒备的姿态。
“不，他只是派人在对面租了个房子。”沈亦终于开口，茶灰色眸子并无变化，“我们这一样离开得太久了，现实世界里过了快一个月了。”
［来自未来的星光］世界他们度过了两年之久，即便相对现实流速再快，也缩短不到一两天的程度，而［江上第一秋］上次和他见面时，就已经将他的住址查得一清二楚。
顺便派点人在周围守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发现他们无故失踪了一个月，自然能猜到他们是去了礼品世界。
黑天使看向江叶心，发现他面不改色，猜到沈亦应该是说对了，这才放松了身体，随即道：“那又如何？你担心的话自己想办法好了，干嘛找我们？”
“问得好，这正是我接下来想说的事。”江叶心说着，蓝色眸子朝着身侧一直没说话的助理看去一眼。
深蓝西装的助理立即将一份拿在手中已久的文件摆在桌面上。
黑天使正要困惑，就见贺文月率先拿起那摞光是看厚度就已经不想阅读的文件，在手中快速翻过数页，眼神逐渐奇怪。
“怎么了？这是什么？”黑天使看过来。
“江氏财团的资产分布情况和近两年的各项财报，以及江叶心个人的一些投资和不动产……”贺文月缓缓道。
“？”黑天使也是满头雾水，皱眉道，“你是准备追三一吗？”
江叶心本来挺淡然地坐在原地，闻言额角青筋狠狠跳了一下：“那些只是为了说明我名下产业众多，其中还有一些虽然过了明面但实际上基于礼品店交易的特殊资产，礼品店一旦暴露人前，江氏一定会被国家严密且重点监视，我不想以后寸步难行。”
江氏作为人工智能行业的庞然大物，本身已经足够引人注目，如果其当家人还是礼品店唯一交易帖拥有者，毫无疑问会被国家重点监视，江叶心虽然问心无愧，却也不希望日后每一步都活在监视中。
沈亦也挑着这些文件翻了两页，惊叹道：“你竟然这么有钱，比我后爸都有钱，还比我后爸年轻……确实是个狠人。”
江叶心对此只有无语的份儿，撇开沈亦糟心的评价：“所以呢？你有什么想法？”
江叶心是绝对不希望礼品店暴露人前的，至少不希望以这种失控的形式暴露，他来找沈亦正是希望能以某种形式换得沈亦的合作，他也曾考量过其他人，但最终还是沈亦是最合他心意。
聪明、了解礼品店、对普通人有同理心不盲目自大，最重要的是，敬畏现实。
江叶心见过太多的任务者，在一次次的心愿任务中迷失自我，沉溺于任务世界的绮丽多姿，失去了对现实的敬畏心。
这些人要么最终将余生耗在了任务世界里、从此了无声息，要么在现实里为所欲为最终被法律制裁。
江叶心不需要那种对现实不屑一顾的合作伙伴，他立足的基底就是现实，他做任务最终也只是为了现实。
他认为沈亦和他有一样的想法。
出乎意料的，沈亦并没有立即提出自己的看法，而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的江氏，经得起查吗？”
江叶心身后的助理眉头一皱，立即道：“不要以为资产丰厚就一定阴。私众多，老板能够将江氏做到这个层次，都是因为他自己的能力，虽然无法保证手下人一定手脚干净，但老板从不屑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沈亦瞧了他一眼：“被江叶心救过命？”
助理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蹙眉刚要反驳，被江叶心抬手拦下，笑道：“他是在认真反问，不是嘲讽，别着急。”
江叶心阻止了助理，犹带着笑意的蓝色眼睛直直看向沈亦，语气平淡而笃定，带着上位者的自信：“随便查。”
沈亦打了个响指：“那问题就简单了。”
江叶心眉头微微皱起：“如何简单？我说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活在监视中。”
“和你一样，我也不想。”沈亦淡然道，见江叶心挑眉，豁然一笑，“不要那么自负啊江老板，现实中的江氏是惹眼，但礼品世界的一些人也不遑多让。如果国家真的下定决心清查，两边的特殊人物都免不了被重点观察的命运，不是只有你讨厌监视。”
江叶心收回了视线，恍然道：“倒是我忘了，3号店只有你一个客人，确实特殊。”
“3号店不是重点，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三神级任务者才是。”沈亦轻飘飘道，“而我的队伍里，不幸聚集了所有特殊人物。”
白树已经进了C级，糖水罐子A级，黑天使B级，就连编外人员隐都有A级，而且一个稀有天使、一个稀有恶魔、一个稀有杀手，再加上3号店的他，简直要素齐全。
不过这个配置，也正是当时沈亦想要的效果，治伤、获取同情心有天使，蛊惑他人、伪装自身有人鱼，发起交易、保障交易有恶魔，攻击战斗有杀手，基本可以覆盖百分之九十的任务需求。
他不后悔，只是对如今现实出现的意外有些苦恼，而江叶心的主动，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特别的思路。
“你有没有想过，和国家谈条件？”沈亦缓缓道，“以你江氏的财力，这件事并非不可为？”
“什么意思？”江叶心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沈亦在开玩笑，如果他能和国家谈条件，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但很快又想到，正如沈亦所说，他也不想被监视，不可能和他开玩笑，所以更困惑了。
“你是商人，有些道理应该比我清楚，那些自始至终含糊其辞、不愿意提出条件的人，比狮子大开口的人难对付得多，国家也是如此。”沈亦道，“你只是习惯性以现实、以过去的思维思考，但事实上，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现实在发生剧变，而礼品店客人的身份既是麻烦，也是机遇。”
江叶心很快反应过来沈亦的想法，惊讶道：“你是说，直接以礼品店客人的身份向上面摊牌？这样真的可行吗？”
“行不行，得等试过才知道，而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拿出足够让上面动心的条件。”沈亦说着，茶灰色眸子看向桌上金黄璀璨的向日葵，“我们是礼品店客人，我们能接取任务，能出入任务世界。这些特权，对于个人来说，可能只是一些心愿积分，但对于国家来说，这是一条——金光大道。”
江叶心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你是说……我确实没想过这一点……”
“是的，礼品店世界，拥有成千上万条世界通道，而每一条通道，都是其他世界对我们敞开的大门，从那扇大门里进去，我们能得到的除了积分，还有文化、语言、技术、甚至是——未来。”
虽然礼品店十分谨慎，从不会让任务者进入与现实关联过甚的世界，以免扰乱现实，但任务世界千千万，总有一个世界与现实有某方面的相似之处，从中他们能窥见一丝虚无缥缈的未来。
虽然真正的现实不一定会按照任务世界的历史轨迹发展，但总有参考之处。
更何况……
沈亦想到了背包里那自任务完成以来，谁也没有动过、甚至谁也没有提到过的特殊奖励：［预测未来］。
他不清楚这个技能如何作用，即便是参照心愿任务的执政官作用结果，也有预警个人灾难、预警星球灾难、展现未来画面、提供灾难线索等三种以上可能的能力方向。
但无论是哪一种，它对个人及世界的意义无疑是巨大的，而如果继续任务，谁又能知道礼品店还会有什么技能以及道具？
礼品店的道具、任务奖励无疑也是“客人”身份能取得的重要物品之一。
“江叶心，我们并不被动。”沈亦淡淡道，“相反，我们需要约束。”
“轰隆”一声，闪电劈过天空。
茶几上金色的向日葵在一瞬间盛极的绚烂之后，遁入黑暗。
烈阳多日，盛京终于下雨了。
第109章现实
噼里啪啦的雨声撞击在窗户上，天空不时划过一道炽白闪电，衬得室内气氛越发紧张沉闷起来。
“你有……你有什么想法吗？”江叶心说了两个字，才发现自己喉头干涩得厉害，咳嗽两声才堪堪说完整句话。
“当然。”沈亦微微一笑，茶灰色眸子看向窗外阴晴不变的天。
对方弧度明显的侧脸与窗框上的倾盆大雨阴雨构成一幅绝佳的侧影图，直至对方转过头来，那骨子令人震撼的凛冽之气依旧弥留不散，让江叶心都有几分侧目。
“下一个任务世界，我们得要好好挑选。并且，我希望我们能够精诚合作，你发挥你的钞能力，而我发挥我的——主线剖析能力，尽量延长任务时间，让我们有足够时间——窃取任务世界的科学技术。”
沈亦回过头来，眼眸如玉石般温润，竟是不见刚才一丝一毫的锐利，语气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你觉得呢？”
江叶心的视线一直下意识追逐着沈亦的目光，脑海中思绪不断，知道对方此刻看向他，才勉强回过神来：“这么快？我倒是还没有想到这个程度……”
他本来只是想和沈亦商量一下礼品店暴露后如何保存自我，谁知对方直接走到了和国家谈条件摊牌这一步，并且连如何摊牌、以什么条件摊牌都想好了。
到这时候，江叶心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尚有一丝犹豫。
不是对自己能否与国家谈条件的犹豫，而是对于自己能否从任务世界得到沈亦所说的那些知识技术的犹豫。
任务世界，尤其是高等级的任务世界，分明凶险不已，即便是颇有经验的任务者也是九死一生，沈亦怎么能这么笃定？
哦……等等，说起来，沈亦到目前为止似乎只经历过四五个任务，但是生命值似乎半点无虞，而且根据几个同世界的任务者所说，对方几乎每次都第一个提交任务……
江叶心定了定心，终究还是把疑虑说了出来：“技术……不是那么好窃取的吧？”
沈亦“哦”了一声，随意飘过来一眼，语气也很寻常：“所以才叫你发挥一下自己的钞能力，那些隐藏在礼品店的技术型人才，还得靠你的交易帖来挖掘，我手上可没有礼品店客人的名单……”
江叶心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确定我有客人名单？万一我没有呢？”
“没有？不记录一下客户喜好怎么做生意啊？你那交易帖总不至于全靠客人自发维护吧？你自己就不会做一些优化处理吗？”沈亦半诧异半含笑地看过来。
江叶心看了他半晌，沈亦始终面色不改，他这才终于道：“名单，我有；相应的技术人才，我确实可以提供。但是，那些技术人才大多没什么自保能力，你怎么确保他们能在发挥作用前不被淘汰？”
沈亦笑了一下，拍了拍身边不动声色的黑天使肩膀：“恶魔——就是最大的保障。”
恶魔店的任务续费卡，整12家店独一份，而恶魔到现在为止，还一张都没有用过，因为跟着沈亦做的任务，从来没有出现过心愿完成前死亡的情况。
黑天使瞥了沈亦的手掌一眼，又慢吞吞地转回视线，看桌上的向日葵，既没有肯定沈亦的话，当然也没有否认。
江叶心眸子颤了颤，终于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再进礼品世界？”
沈亦手掌从黑天使身上收回，看向窗外落雨，语气悠然：“不急，盛京这雨总算下下来了，天气转凉，说不定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江叶心也跟着沈亦的目光，听着窗外雨声，扯了扯唇角：“这话你信吗？”
“我信不信没用啊……要看上面信不信。”沈亦眸子微斜，偏睨了他一眼。
江叶心顿时明白过来。
的确，现实的这场变化，仅凭他们几人单方面的推测还不够，上面或许也会基于稳定方面的因素不欲大动，在上面做下决定之前，他们也不能太心急。
不过，江叶心也明白过来，这段时间也是给他整理客人名单的时间。
不管上面怎么看，他的准备得先做着。
于是下一秒，江叶心侧头对助理吩咐了几件事，助理很快点头，离开了沈亦家。
至于外面这么大雨，他往哪里去，对方作为一个任务者，屋里其他人自然不必对他担心，都没多说什么。
沈亦甚至从托盘里取了几个玻璃杯过来，给江叶心倒了杯茶，边推过去边道：“你在这附近应该有房子吧？我家客房最多住一个人，招待不上你。”
江叶心瞥了他一眼，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也站起身：“不必，我住你楼上。”
沈亦端茶杯的手差点抖了一抖：“楼上那乞丐杀手，你家的？”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和偶遇，沈亦也弄明白了楼上住户的身份，就是当日在花店遇到的乞丐，也是曾经在电梯里问他和冯子莘有没有关系的苍白脸男子。
那倒霉的，因雇主暴毙而亡而没有任务积分的杀手单，正是被这个平日里惯爱扮作乞丐的杀手所接。
对此，沈亦必须再评价一句，都是做杀手的人了，还搞不来一套外观好看点的装备，那身乞丐装是真的辣眼睛。
“怎么，你认识？”江叶心诧异回首。
沈亦摆摆手：“见过两面，有钱的话给他换身装备吧，也别太抠了。”
“他喜欢那样。”江叶心随口道。
刚准备从门口走出去，半晌握着门把手又回头：“缺道具的话，可以上交易帖看看，不收你佣金。”
沈亦还真没进过交易帖，闻言点进去看了看，发觉里面大部分道具他都买得起，饶有兴致地翻了会儿，还真找到了几件合用的道具，当即下了单。
贺文月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问道：“你真的要进任务世界学技术吗？”
“要啊，不仅如此，我还想提升□□质，早点到C级，见一见我那素未谋面的老板呢。”沈亦翻着帖子，语气随意。
然而，听他说话的两人却一下子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回想起来，3号店的真面目他们似乎也没有见过。
升到C级时，店铺会给予客人特殊血脉加持，听说有人曾在那时见到了“神”，也正因此才传出了礼品店背后站着神的传说。
不过，这概率极小，听沈亦的意思，他好似对此很笃定？
“你知道3号店是怎样一种存在吗？”贺文月不由得看向沈亦。
“不知道啊。”沈亦轻松回道，“不过，隐隐有些预感吧，毕竟这么多个世界过去了，再一无所知也太心大了。”
同样不曾见到店铺之神、对店铺和一无所知没什么区别的贺文月&黑天使：……
“到时候再说吧，这不重要。”沈亦伸了个懒腰，看向两人，“你们饿了吗？聊了这么久，还没吃晚饭吧？”
窗外大雨倾盆，几人合计了一番，从邻居家拿了点菜过来，勉强涮了个火锅。
到了晚上，贺文月和黑天使便都走了，一个即便大雨也不得不回去处理工作，一个楼上有地方住，客房倒是空了下来。
沈亦洗完澡回到卧室，关灯睡下。
夜半，客房有一瞬间的亮灯，但又很快熄灭，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接下来几天，暴雨一直未曾停歇，因着之前艳阳天的影响，倒是未曾出现洪涝灾害，只是眼见着大雨没有停止的意思，便是再迟钝的人，见这反复无常的天象，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惶然不安。
“再这样下去，我这早餐店还怎么开下去哦！”卖早餐的大叔摇着头叹气。
这几天供货商送过来的食材质量明显不如之前，他考虑到这几天的暴雨也理解，本以为捱过这几天也就过去了，谁知这暴雨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确实，大叔你这个虽然用酱料味遮掩了肉鲜味，吃不出新鲜与否，但这肉嚼起来明显不如之前滑嫩了。”
沈亦咬了一口，含糊着接话，说完竟又咬了一大口，从不断咀嚼的腮帮子上看不出半点嫌弃。
早餐大叔脸红了一下，随即看到沈亦嚼得毫不含糊，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没忍住：“你不怀疑我放坏了的肉进去啊？”
“我这点看人的能力还是有的。”沈亦拍了拍早餐大叔的肩膀，“大叔你明显不是这样的人，也就这几天困难了点，但也没办法不是？我相信你肯定不会放坏肉进去！”
早餐大叔竟然有点感动：“真的吗？我以为你们都不知道……”
他坚持了这么多年的诚信，竟然是有用的吗？他还以为这些人只是因为街里街坊的照顾呢，也没想着能赚多少钱，没想到竟真的有人看到了他的坚持……
“加油！大叔！我们都相信你！”沈亦咬着包子，再度拍拍他肩膀。
开玩笑，方圆十里就这家早餐店还勉强支棱着，也不知道他联系的哪里的供货商，这么大暴雨竟然还坚持送货。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邻居家的狗子最喜欢吃大叔家的肉包子。
那可是能进礼品店的狗，嘴巴刁着呢，肉老了不要、调味重了不要，这么长时间下来，坚持吃的就这么一家。
最近虽然食欲有所下降，但是还是不情不愿地吃着，可见食物品质虽然下滑，但还是高出其他店一大截。
狗能吃，他也就放心吃了。
沈亦丝毫不在乎自己以一只狗的眼光判断食物品质，又买了几个包子当午餐之后，慢悠悠乘电梯上楼。
路上遇到邻居家的狗，还很好心地匀了它一个，见它慢慢啃完，沈亦也跟着饿了，不由得又拿出一个咬进嘴里。
狗的主人云栾看了眼一手喂狗、一手喂自己的沈亦，表情一言难尽。
虽然他是狗的主人，但这一幕对他的冲击力依然太大。
难怪狗子更喜欢沈亦，换他遇上这么一个主人，不天天摇尾巴都是他矜持。
“啪”的一声脆响，电梯里无端响起一道巴掌声，正在专注啃包子的一人一狗同时抬起头——
“电梯里有蚊子。”云栾摸了摸自己微红的侧脸，面无表情地想，自己刚刚都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沈亦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咽下嘴里的食物，提醒道：“最近小心点，街上很多失去理智的人。”
“我知道。”对，他应该就是短暂地失了智，没什么，与狗无关。
云栾狠狠抹了把脸。
“不，我的意思是小心自己，我看那些人都是忽然失去理智的。”沈亦看他没怎么在意，还是多说了一句。
云栾看了他一眼，心想他当然知道，他警惕的就是自己失了智的情形。
否则正常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在脑子里幻想那些奇形怪状……
“啪”的又一声脆响。
一人一狗再次默默转头。
云栾刚张嘴，沈亦立即道：“我懂，电梯里蚊子多。不过除了蚊子，我觉得你确实该注意一下理智问题，实在不行用点道具也是可以的，别硬撑。”
云栾的嘴巴张了张，又闭了回去，看了眼电梯层数，机械般动了动：“我家到了，再见。”
“是吗？那我家也到——”沈亦下意识跟出去，话音未落对方就已经开门、进屋、关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影子都没他那么快。
“就说小心点啊！”沈亦摇摇头，确定他被α影响到了，就是不知道影响的哪方面。
连扇自己两巴掌，这α助长的究竟是对方哪方面的情绪？还是说这邻居有自。虐的爱好？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沈亦没再关注，打开门，按照惯例打开电视，一边倒水一边听新闻。
“近期，一连数日的暴雨使得市民情绪低落、心烦意燥，京市心理健康咨询中心欢迎广大居民积极来电，勿将忧郁堆积心间，于健康、于家庭不利，咨询电话：010-68XXXX22……”
听到电话，沈亦喝水的动作微顿，视线落在画面中标粗的几个数字上，眸光微深。
也正是在这时，江叶心打来电话：“还要等下去吗？这雨短时间看来是不会停了。”
沈亦瞥了眼始终挂着咨询热线的电视，嘴唇微动：“不用了，可以进礼品世界了。”
“你确定吗？我这边只有几个模糊的消息。”江叶心回答。
“上面已经开始收集α影响者的数据了，很快就会展开行动。”沈亦说。
“开始大规模收集数据了？不是还在争议中吗？”江叶心翻着几页写满字的纸。
“那就不清楚了，总之动作已经开始了，你如果还有疑惑，等几日也无妨，也不差这一天两天。”沈亦语气随意道。
“再等等吧。”江叶心最终还是决定多等几天，正如沈亦所说，他们不差这几日。
三日后，江叶心打来电话：“确定了，国家确实决定彻查α事件，并且刚好已经实行了三日，你怎么知道的？”
“运气。”沈亦简单道，没有多说，“那些能进礼品世界的特殊人才，找齐了？”
“不能说齐了，但也大差不离了，实在不行，我也能顶一顶。”江叶心笑道。
“倒也是，人工智能行业的龙头，当家人总不能对自家产业一窍不通。”沈亦挑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很快道，“下周四，回程酒吧，我会清场，你带着人直接进来就好。”
“那是你家的酒吧？”江叶心意外道。
“不，那是我的酒吧。”沈亦很快道，“不过资金来源确实是商家。”
他一个钱来伸手的二代，让他挣那么大一笔钱还挺难为人的，那确实是用商家给的钱买下来的，不过他后爸也识趣地从不插手。
——准确地说，他那一心只有工作的后爸从不插手他的任何零用，这点委实让他中意极了，所以偶尔让他带孩子他也认了。
嗯，这绝不是因为商栎本身就好哄。
“行，我到时候带人过来。”江叶心挂了电话。
沈亦看向窗外瓢泼大雨，茶灰色眸子穿透雨蒙蒙的窗户，情绪难辨。
第二周，大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架势，国家已经开始尝试人工干预。
回程酒吧里，众人齐聚一堂，在简单的介绍之后，金光大道纷纷亮起，踏上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
第110章战火中的礼物（1）
黄沙弥漫的土丘上，散落着数十块战舰的残骸，最大的的一块足有十米高，被烧穿的机翼正徐徐冒着白色烟气。
江叶心等人突兀出现在原地，鼻翼间便是强烈的硝烟和血腥味，右侧方的驾驶座残骸里，焦黑的尸体触目惊心。
“我们一定是到了人族与虫族的战场，这几架战舰应该是人族的，看看有没有活人，但是注意不要被偷袭。”
沈亦很快做下决定，让众人分散开来，寻找可能的幸存者。
江叶心对此没有异议，让手下人听沈亦的吩咐散开，自己则走向了最近的残骸。
沈亦刚好也相中了这一座显然体型最大的战舰，在走近之前，抬手从肩侧拂过。
衬衣休闲裤变成了红白作战服，肩膀上还带着金色肩章，长靴踩在沙子上沙沙作响，腰间还别着一把银色枪支。
江叶心看见，微微一愣，往四周看了一遍，才发现远处的驾驶座残骸上有一个驾驶员的尸体，对方身上穿的正是沈亦这一套。
他忍不住感慨，沈亦这个观察力和反应速度也是没谁了，只怕从落地的那一刻起，就将四周环境尽收眼底。
他迅速也换了一套外观，加快脚步往沈亦蹲下的地方小跑而去，一边转头一边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这个人应该是这片区域里职位最高的官了，我本来想把他救活，打开局面……”沈亦缓缓站起身，眉头微皱，“但天使药丸竟然对他不起作用。”
只见他眼前的人，是一个陷入深度昏迷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与沈亦形制相似但明显更为精致繁复的红白制服，从肩上的军衔可以看出比沈亦高上至少两级。
“怎么会这样？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天使药丸失效。”江叶心皱眉道，亲自试了一番。
发现药丸到他嘴里就融化了，然而一点效果都不起，仿佛那就是颗糖丸一般。
“不清楚，我让白树过来试试。”沈亦收回视线，抬手在手环上传递消息。
上一次的任务白树因现实有事不能参加，这一次却是空出来了，和沈亦他们一起参加这一次的心愿任务。
白树很快从远处跑过来，看到地上气息微弱的中年男人，很快握紧手中十字架，身后隐隐浮现雪白翅膀。
柔和的白色光芒没入男子身体之中，对方萎靡的脸色好转，呼吸平均起来。
“看来天使力量还是有用的。”沈亦道，见对方眼皮轻颤，伸出食指轻声道，“江叶心和白树留下，其余人都藏起来。”
附近的其他人照做，只留下江叶心、白树和沈亦在这片残骸里。
中年男人渐渐醒过来，看见沈亦和江叶心三人，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又很快放松下来，声音虚弱道：“这里是哪里？”
“一座不知名的星球，我们的舰船正好迫降在这里，结果天上就有战舰坠落，我们看了残骸，就只有将军您还活着。将军，你们是在附近打虫族吗？”沈亦先发制人。
罗威没想到这里还有舰船停泊，眼神亮了亮，沉声道：“你们的舰船在哪里？”
“已经不能用了。”沈亦说道，指着一艘差不多裂成两半的舰船。
他刚刚已经检查过了，那艘明显和其他战舰不一样的舰船，明显是个路过打酱油的，制式完全不一样。
里面人的身份在查看证件后发现也是普通旅客，尸体已经烧成了焦炭，被他们挪走后，身份借来用了。
罗威却是盯着那艘船看了许久，缓缓呼出一口气，摇头道：“舰船不能用了，但是里面的通讯系统应该还能用，暂时不用担心会被困在这里了，对了，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拾一、江一秋、白树。”沈亦分别介绍着，茶灰色眸子微微转了转，很快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将军，虫族不会在这附近吧？”
心愿任务详情里面有写，现在正是人族和虫族战火纷争的时代，战舰以这个姿态坠落在无名星，会担心虫族就在外围虎视眈眈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听到沈亦的担忧，罗威深邃的眸子缓缓掠过几人，摇头沉声道：“我们是甩开了虫族后坠毁在这里的，所以暂时不用担心虫族，不过你们……”
沈亦连忙道：“将军，我们想跟着你回去，反正舰船已经毁了……”
罗威眸子微眯：“你们想参军？”
沈亦点头：“是的，我们很向往军人。”
罗威朝自己腹部已经渐渐弥合的伤口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与警惕，嘴唇却是扯了扯：“等回去再说吧，能不能参军，还得看你们的身体素质。”
沈亦察觉到了他隐晦变幻的目光，茶灰色眸子幅度极小地弯了弯，很快恢复成崇拜又感激的样子，连连点头：“我们懂！”
罗威在这里只待了两天不到，在沈亦三人的照顾下渐渐能够走动，将那艘舰船上的设备调试了一番之后，很快发出了求救信号。
在此期间，沈亦几人为了“参军”，积极帮助罗威寻找幸存者，聚集了七八个人，对几人殷勤照顾，将一个想要当上军人的军迷演绎得淋漓尽致。
坐上回母星的舰船后，罗威和其他军人被高层接走，沈亦他们单独住了间房，几人这才有时间商量：“我们真的要参军吗？”
沈亦不复之前的谄媚，眉眼十分疏淡，目光落在舷窗外的星空之中：“否则，你们以为，一个国家最为高精尖的技术用在哪里？”
“军防之事！”江叶心恍然接话道，此前他的目标一直是任务世界各大科技公司，属于是商人思维没有转变过来。
他们所处的任务世界是战争年代，一切事宜都会为对虫族战事让路，包括资金、技术和人才，世界通道让他们一举通往高层军官的坠落处，属实是极为有利的巧合！
只是……
“主线任务呢？我们还做吗？”江叶心有些犹豫，他对积分还是十分有想法的。
“当然，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刚好适合拖延时间。”沈亦说着，重新点开手环。
【联邦与虫族的战火已经持续了十年之久，军人们前赴后继，越是高层的将领越是难得回家一趟，女孩也是等待中的一员，不过，她的愿望和别人不一样。】
【心愿任务：在12岁生日的这一天，罗娜希望收到一份来自父亲的礼物——一份真正属于罗娜的礼物。】
【任务积分：500000～1500000】
【任务难度：B级】
【任务时长：24个月】
【任务失败惩罚：扣除30生命值】
（注：由于虫族信息素干扰，主人物罗娜行踪不明，需客人自行探索。）
主人物不明，会严重拖慢其他任务者的步伐，哪怕沈亦不去刻意干扰，他们这次的任务时长至少也在12个月以上。
“军部一开始不需要进太多人，其余人就在外面找罗娜的踪迹就好，甚至……不需要找，盯着其他队的任务者动向就可以。”沈亦说着，语气微沉，“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找到军队缺口，想办法把那些技术型人才塞进军部各个技术岗，尽量学习技术。”
“找缺口，不容易吧？”白树道。
“是不容易，所以我们得用一点非常规办法。”沈亦说道。
“什么办法？”白树懵逼道。
沈亦的目光灼灼看向白树：“制造缺口。”
白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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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沈亦、江叶心以及白树渐渐熟悉了这个世界的形势。
不过，沈亦自从那日之后，一直没有动静，让两人以为“制造缺口”只是随口一提。
直到一天傍晚，第十二军区的总部大楼的治疗室里送进来一位高层将领，对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生命体征近乎于无。
常规药剂对他的身体几乎不起作用，正如当初的天使药丸一般。
沈亦在门外等了四个小时后，知道机会来了，头一次拨通了那位自从回到母星后，再也没有联系过的罗威将军通讯号。
“将军，十二军区的齐峰少校生命垂危，我们有特殊药剂，但是送不进去。”
那边只沉默了一瞬，很快语气犀利地回复：“你们果然有特殊的治疗办法，否则我那天已经死了，对吗？”
“将军，事情结束后我们会对您解释一切，但现在——”
沈亦含糊其辞地发过去，那边只停留了一两秒的时间，很快道：“你们进去吧，不会有人拦了。”
命令下得这么快，只能说明沈亦他们一直处于监视之下，这一次沈亦的主动联系也在他们意料之中，这才快速放行。
不过，这自然也是沈亦的打算。
他没有多说什么，让白树进去用店铺力量救人，二十分钟后，白树从里面出来，而沈亦则被军队的人押进了监牢。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监牢里坐着的审讯官，赫然是不久前还“在战场上”的罗威。
对方换了身白色军服，肩上的金色鹰隼肩章代表着中将的地位，深棕色的眼睛格外深邃，气势凝定如山岳。
沈亦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在这之前，我想请问一下将军，您没有怀过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