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舸开口问:“老师,是不是搞错了?”
“我也希望我是搞错了。”庞林瞪着眼睛,对周妄说:“试卷拿回去。下课到我办公室一趟。”
“……”周妄站起来,从庞林手里拿回了试卷。
他一向镇定自若的脸此时虽然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耳朵却红了。
向来都是他训别人,此刻位置调转,被庞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他算是体会到当时下属那想要钻到地洞里那无地自容的心理了。
一下课,周度阳他们都迫不及待把周妄围住了。
周度阳一脸不可置信抢过周妄的试卷翻看,一边嘀咕着:“怎么可能呢?妄哥你是不是交了空白卷……”
不是空白卷,周妄很努力的写了,只是多年不拿书本,他高中的知识点真的忘得差不多了,哪怕突击了好几天,也没能让分数有多好看。
周度阳看过之后的试卷,辛容他们捡起来看。
全部看完后,周度阳一把把试卷按在桌上,胸有成竹道:“一定是老师们搞错了,这不是妄哥的试卷。”
姜闲指着手中的卷子说:“可是上面写着妄哥的名字呢。”
周度阳认真说:“妄哥,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有人要害你?还是你和我们班上的哪个同学有什么交易,互相代替对方考试?”
辛容的神情和周度阳差不多,显然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姜闲还在状况外,“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妄哥的笔迹啊!”周度阳掷地有声道。
他这么一说,姜闲定睛一看,咦了一声:“哎,真是哎。我才注意!”
试卷上这一手字铁画银钩,极其漂亮,不像是他们所熟知的周妄的笔迹。
姜闲拿过周妄书桌上的一本书,翻开几页,“对哦,这才是妄哥的字,丑丑的,狗爬一样。”
周妄:“……”
他闭了闭眼,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有点痒……
“滚蛋。”周度阳手肘撞了他一下,斥道:“那么大声干什么?我们妄哥字哪里丑了?”
“是不难看,只比我那鸡挠了一样的字强了一点。”姜闲说,随后愁眉道:“你胆子也太大了,我看老庞估计也想到了,所以让你去他办公室。哎,这可怎么办,这种行为算作弊啊,你会不会被记过。”
周度阳恨恨道:“把你的乌鸦嘴闭上,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姜闲无辜道:“我也是担心啊。”
“收起你那不必要的担心。”周妄夺回书放好,“没人陷害我,也没和别人作弊,把心放回肚子里。”
辛容抖抖试卷,“那这个你要怎么和老师解释?”
“私下练的。行吧,别挡着我的路。”周妄不欲和他们多说。
姜闲一脸便秘样:“你还是我们妄哥吗?以前背着我们偷偷学习,现在还背着我们偷偷练书法?!兄弟们已经被你抛下了。你变了,变的让我觉得恐怖。”
他夸张地看着周妄,在周妄面无表情中慢慢消声,最后捏着手指往自己嘴巴上一划,示意自己闭嘴了。
周妄独自去了老师办公室。
周度阳却仿佛明白了什么,颇不高兴地自言自语,“练什么?原来的字就挺好,又不是看不出来写的什么。不喜欢你的人是不会因为你字写得好看而多看你一眼的。”
他阴郁的目光投向左前方的某个角落,心里替周妄不值。
甚至不用去和周妄求证,周度阳就知道刚才自己的猜想没有错,周妄就是这样的人。
他说过,他脑子不算特别聪明,不是天赋型选手,只能勤能补拙。
陈舸喜欢的人轻轻松松就名列前茅,周妄便也废寝忘食,焚膏继晷。那人生气蓬勃,干净明朗,周妄成不了那样的人,却笨拙的学着他的打扮,试图能往这个方向靠近一点。
这一手的好字也不知道是熬了多少个夜晚才练出来的。
周度阳只觉得可笑,笑他的狼狈,笑他的可悲。
他的所作所为,那个人根本不放在心上,甚至都没有发觉。
周度阳恨不得戳穿周妄的伪装,让他好认清现实,接受现实,别再执迷不悟。
在他的心里,周妄无所不能,何必为了一个没有心的人卑微到尘埃里。
可转念一想,自己不也如此么。
如果不是周妄,自己可能还在泥淖里烂掉。
可惜周妄救了他,他却救不了周妄。
办公室的门开着,庞林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办公室里还有其他的老师,不时有其他班的学生进进出出。
周妄敲了三下门。
庞林抬头看了一眼,“进来吧。”
他把笔帽塞回去,一脸严肃地看着周妄,开门见山说:“这次考试怎么回事?”
“发挥失常。”周妄解释说。
“不止发挥失常这么简单吧。”如姜闲所说,庞林找了周妄之前的作业和卷子,点了点,“笔迹也不一样。周妄,这个事情可大可小,老师很看好你,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就算有苦衷也要和我说,不要有任何隐瞒。”
考试的时候,周妄确实忘了这一茬。
他直接拿过老师手上的钢笔,也不说话,在卷子空白处随便写了一行字,然后推给庞林。
庞林:“……”
“确实是我自己的笔迹,没有作弊。”周妄平静说:“为了高考拿卷面分,练了书法,至于这个分数……”他有些歉意说:“当时身体不太舒服,状态不好。”
“这……”庞林也觉得按照周妄如今的成绩,他是疯了才作弊拿个倒数第一。只是有些问题摆在那里又不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