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来低垂着眉目,在揉捏一粒药丸。
我看不见她的表情,所以不知道她听见我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但只是下一瞬,她就抬起头冲我桀然一笑:“哪儿的话,我第一次来京都。”
随即将掌心的那颗药丸一把塞进我嘴里。
“咽下去,你这身子亏损到一定程度了,重伤之后少折腾。”
她性子孤傲,说话不带关切,能看出不怎么想与我交谈。
那药丸略微苦涩,但是入喉后,又有一股别样的清凉。
令原本昏沉的大脑被破开一份清明。
没有那么难受了,可睡意也席卷而来。
将要睡着之际,我才恍然发现我对陆凝也竟然如此不设防。
他的人,他的药。
我毫不犹豫就服用了。
在我根本没有理清楚他在整件事情中充当的角色作用时。
但已经晚了。
他也说过,我如今跟他在一条船上。
鼻间鹤来身上的药味渐渐淡了,应该下了车,外头传来几声交谈。
听不清,可我敏感地捕捉到身体、奇怪,这样的字眼。
陆凝也倒是没怎么说话。
随即又有人进来。
这次是陆凝也。
我很想说下车,但是我的眼皮已经完全睁不开,四肢沉重,像被人绑了铅。
他在我身边坐下,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换了一套,没有之前潮湿的草屑味道。
陆凝也与萧牧野不同,他的衣服向来不爱熏香。
很早的时候亦芷同我说过,说她兄长厌恶一切熏香。
觉得闻多了头晕。
我荒谬又奇怪地想,会不会他讨厌萧牧野,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萧牧野用香?
在梦里苦中作乐,心神一松,仰靠在车壁上的脑袋也忍不住歪斜。
——遭了,要摔了。
我虽然有一些害怕,但是困意逼得我作不出反应。
预想中身体倾斜摔倒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侧颊被一只微凉的大掌托住。
“睡个觉也东倒西歪。”
我听见陆凝也状似嫌弃的一句,随即脸颊触碰上一道柔软金贵料子。
有些舒服,我不管不顾,动了动脑袋找了个更令自己舒适姿势。
沉入深眠。
那块料子始终贴在脸侧。
再醒来时,已经快到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