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医生慎重的打量了一番贺泽，有些话不得不问：“他应该没有家庭暴力倾向吧。”

贺泽觉得自己不用再听了，从他说出然然没什么大碍的那一刻起自己就不该再坐在这里。

利奥医生瞧着扬长而去的身影，忍不住的再啧啧嘴，“我看他们两个都需要一些家庭心理咨询，一个可能有暴力倾向，一个可能有冷暴力倾向。”

贺老爷子瞥了一眼张嘴就来的医生，也是忍无可忍的起身准备离开。

“那个孩子，可能撑不到实验结束。”利奥医生忽然收下那玩世不恭的态度，一脸严肃的望着老爷子的背影。

老爷子诧异的回过头，“你什么意思？”

“这一轮实验失败了，可能是我太操之过急，实验品全部死亡。”

老爷子跌坐回沙发上，“所以呢？”

“实验室在加班加点的分析数据，但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时间，情况很不妙。”

“就没有别的办法？”

“第三周化疗不能耽搁，可是一旦开始，那些病毒就会随着药物流窜至全身上下，用不了三天时间，所有器官衰竭。”

“你、你说——”

利奥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和李老商量了一下，用你们的语言说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怎么听？你告诉我怎么听？”贺老爷子激动的浑身发抖，“两条命，利奥，现在是两条命。”

利奥欲言又止。

“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能跟时间赌一把，或许明天就能找到实验品死亡的原因，重新规划数据，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贺老爷子闭上双眼，他活了七十年，他能赌一切，唯独不敢赌命！

办公室外，贺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泰然自若的走过长廊，一步又一步，头顶上的光在眼中忽明忽暗，他轻轻的擦了擦眼睛，意图把模糊自己视线的东西抹去。

眼泪争先恐后的滴在纱布上，他慌乱的抬起头，自欺欺人的想要把这些懦弱的东西憋回去。

夜色朦胧，华灯初上。

林然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的脸颊，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

贺泽笑容满面的用裹满纱布的手碰了碰他的小脸蛋，道：“醒了？”

林然紧张的握住他的手腕，“阿泽——”

“我的手没事，医生说过两天拆了线就能恢复如初了。”贺泽把病床升起，“然然不是想看日出吗？我们收拾一下，今晚就去梧桐山。”

“今晚？”

“嗯，就现在，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然然一起去看冉冉升起的朝阳。”

第115章阿泽，我们是不是死过一次

“你说什么？”贺老爷子刚刚端起茶杯，还来不及喝一口就被对方的话给震惊的手一抖，茶水瞬间翻涌出大半。

老管家气喘吁吁的再次重复道：“小泽少爷和那位林少爷都不见了。”

贺老爷子站起身，“一个手伤成那样，一个病重到下床都没有力气，他们能去哪里？”

“医院那边查了监控，两人半个小时前坐计程车离开。”

贺老爷子绕着桌子转上两圈，“锁定计程车离开的方向，派人跟着，只要不会威胁到人身安全，就别惊扰他们。”

“好。”老管家匆匆跑出客厅，转眼又跑了回来。

贺老爷子看他一惊一乍，眉头是越皱越紧，“你还要说什么？”

“老爷子，如果威胁到了人身安全呢？”老管家尽量说的委婉。

“那就把人打晕了带回来。”

老管家如鲠在喉，这种时候，自家小少爷莫名其妙的带着一个病危的人离开，说实话，是个人都得往那方面想。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派人跟着！”贺老爷子急得眉心都皱成了死结。

皓月当空，树影潺潺。

计程车一路驶上山顶。

大半夜的山风有些大，司机时不时会留意一下后排车座上全程都没有吭声的乘客。

他有些搞不懂，这两人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这山上做什么？

一个看起来病骨难支，一个双手都受了伤，两个都不像是特别健康的人。

他们跑来这里不会是想要做傻事吧！

计程车抵达目的地。

贺泽结算了车费，小心翼翼的抱着林然走到最佳观影区域。

计程车停留在原地，司机在犹豫要不要提前报警。

林然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他下意识的抓住了贺泽的胳膊。

贺泽把他放在石墩上，连忙给他裹上一层毛毯，“冷吗？”

林然虚弱的摇了摇头，“不冷。”

空气里随风而散开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林然低头摸了摸他的手，光线昏暗，他看不清，但是他能感受到，纱布表面有些潮湿，可能是伤口出血了。

贺泽不以为然道：“没关系，等会儿就好了。”

林然声音发紧，“疼吗？”

“不疼的。”贺泽将人揽在怀里，“日出还有好长一段时间，然然要不要睡一会儿？”

林然眺望着黑漆漆的天边，山中雾气中，像是在夜空中蒙上了一层薄纱，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看不见一丝微光。

或许这正如他破破烂烂的人生，他努力过，也挣扎过，甚至祈求过，最终还是事与愿违。

只是一次又一次，他把无辜的人一同拉入了这深渊。

明明他的阿泽会有一个璀璨锦绣的未来，偏偏遇到了他！

贺泽察觉到他身体在发抖，顿时紧张起来，“然然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言罢，他开始翻找背包。

林然摇头，“我只是有点难过。”

“怎么会难过？是我哪里没有做好又惹你伤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