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和离

顾衍额间冒出岑岑冷汗：“你明明已经——”

“是啊。”柳嫣然音色很柔，却冷如寒冰，“我明明已经被你卖到了江南，怎么会出现在此，你是想问这个吗？”

顾衍脊背发凉。

柳嫣然看着顾衍，眼泪就那么直直滚落下来：“顾衍，我为了你甘愿做外室，为了你甘愿流掉孩子，为了你甘愿承担所有的骂名对外宣称是我勾引你，你说过会纳我为良妾，最终却为了娶程秀将我卖到了烟花之地，你对得起我吗？”

顾衍不觉向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

柳嫣然此刻咬着牙，两行眼泪落下，浑身因为难过而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甚至不需要虞世清再审，众人一看她这模样就先相信了八分。

太真情实感了，甚至有些心软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始抹泪。

柳嫣然跪倒在地，向众人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先明明是顾衍先上手撩拨的她，她确实喜欢顾衍，便没推辞。

顾衍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戚清棠，娶戚清棠只是为了她的嫁妆，等将戚清棠娶进门便纳她进府为贵妾。

某天他们二人在外幽会时被戚清棠撞见，没多久后戚清棠便提出了退亲。

后来她发觉自己有了身孕，在顾衍和其母亲柳氏的劝说下流掉了孩子。

顾衍和柳氏一直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顾衍成亲，一定纳她进府。

她等啊等，等到顾衍跟程秀成亲，以为盼来了好日子，却没想到柳氏给她下了迷药，直接叫人卖到了戚州的青楼。

还是遇到了同乡，才被赎了出来。

这个同乡，自然是仇广找的人。

她说完后直接伏倒在地，泣不成声。

后又有顾家其他人出来作证，那天宴会，的确是亲眼见到顾衍和顾嫣然衣衫不整地被人拎出来。

顾衍说不出话。

状告顾辞琛是齐王授意，目的就是为了损坏顾辞琛的名声、戚清棠的清白，好让顾辞琛在战场上也分神，最好能死在那里。

但是他完全没想到，戚清棠竟然找到了柳嫣然。

她是什么时候找到的？她知道他要害她？

这还是当初那个柔弱心软人人拿捏的戚清棠吗？

他看向戚清棠，她目光幽沉，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他心里一慌，听见身后的议论声，几乎要将他湮灭。

“这跟先前的案子对上了，顾家二房果然贪图顾夫人的嫁妆啊，差点忘了这回事。”

“现在又做出这种落井下石之事，究竟谁更重利益？”

“就是，还嘲笑顾夫人商户之女，他倒是书香门第可干的什么事儿啊？”

“这姑娘是做错了事，但罪不至此啊……”

“顾衍竟然连自己的表妹都狠心发卖，还卖到那种地方……真是禽兽不如。”

顾衍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住，腿软着跌倒在地。

一直到虞世清宣判完此案，小厮尚才才上来扶住他。

结束后，戚清棠转身望着外头门口的人群，道：“都听清楚了吗？我的夫君顾辞琛是清白的。”

虞世清没想到结案后她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一时五味杂陈。

“听、听清了听清了。”

人群中有几个人呐呐道。

不知是谁说了句：“夫人待大人真好。”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是啊，顾大人先前已入囹圄，夫人却一直不离不弃。”

“连这等很有可能损害名节的案子夫人都亲自前来为大人正名，当真情比金坚——”

戚清棠微微一笑，转身将柳嫣然扶了起来。

她轻声道：“往事不可追，未来你仍有无限可能。”

柳嫣然含泪看着她，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

——有吗？她这残破的身子还有未来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戚清棠一双眸子微亮，似格外有信服力。

她好似也有了几分信心。

戚清棠又向虞世清行了个谢礼，才转身离开。

虞世清看着她背影，微微有些失神。

热闹结束，人群渐渐散开。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有人骑马而来，溅起一阵地上的雪泥。

“那不是顾首辅身边的小厮宋闻吗？那匹马，是不是原来玉阳公主那匹眼高于顶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