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朝低声笑道:“我倒是没周阿姨想得周到。”
能看出来,周青笠是真的高兴,都不用人帮忙,自己就把一个大蛋糕拿了进来。
纪月秋道:“呀,太大了我们吃不了,不是浪费了吗。”
“给家里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分分,再吃不了就让他俩走的时候拿走,冻冰箱里也能吃上好几天,”周青笠道,“两个大小伙子,总不能这点蛋糕都吃不下吧?”
阮云荔闻言,“啊”了一声。
他什么时候要走了?
周青笠和易朝仿佛达成了什么神秘的协议,两人都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易朝也上前帮忙,把蛋糕给打开。
“先摆好,晚上你们爸爸回来咱们再吃,”周青笠道,“这样两家人聚一起,庆祝一下荔荔得了冠军,也算你们两个见了家长。”
阮云荔又是“啊”一声。
易朝瞧着他懵懵懂懂的,没忍住勾起唇角,碍于两个家长都在,不好对着阮云荔动手动脚,只能克制着。
晚上两个爸爸回来,也都很懵。
易爸喜欢文玩古物,喜欢钓鱼,看着他平时好像很忙,实际上一多半的时间都在玩;阮爸的话,虽然看着不着调,经常在家逗阮云荔,实际上也是个工作狂魔,他是真的忙。
两位爹地各有各的忙,加上是男人,比较粗神经,两个小辈什么时候谈恋爱了都不知道。
易爸道:“易朝你是那什么啊?就同性……”
纪月秋横了他一眼,一汪秋水都变得有了点攻击力,易爸顿时闭上了嘴,连忙哄她:“好,我不问我不问,小阮好啊,小阮挺好一个孩子。”
易朝眼含笑意,餐桌下偷偷捏紧阮云荔的手。
阮爸问:“哈?你谈恋爱了爸爸竟然不知道?怎么能不告诉爸爸呢?”
阮云荔举手,对着周青笠告状:“妈,你看看我爸。”
周青笠“啧”了一声,阮爸立刻秒怂,对着阮云荔做口型:小屁孩。
阮云荔伸出舌头:略略略。
其实这些年因为两个孩子,两家在一起吃饭时的氛围,一直没怎么融洽过。
这次其乐融融,倒是真生出几分一家人的感觉。
两个父亲虽然才开始不明情况,后来倒也慢慢接受了,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妻子都已经接受了,两人在惧内这一块,一向非常有共同话题。
这顿饭吃完,易朝和阮云荔都被灌了几杯酒。
原本易朝想带着阮云荔去他们的新房子看看,现在没了能开车的人,家里的私人司机也下了班,只好留在了阮家。
周青笠甚至没让人打扫客房,也懒得和他们推拒了,直接让易朝住在了阮云荔的房间。
阮云荔跌跌撞撞,易朝的神志倒是还算清醒。
进门口,他立刻抱住了阮云荔,往他的唇上亲去,他的动作带着几分压抑完后的急促,阮云荔喝醉了酒,身体软软的往下滑,被他搂着固定在墙上。
易朝道:“宝宝,我好高兴。”
高兴到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漂浮的。
阮云荔慢吞吞的,把下巴搭在易朝的肩膀上,醉醺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中水波涟漪。
易朝低下头,再次吻住了他。
第54章(正文完)
今夜的月光格外美丽,月光与云彩交融,投下了不太明显的影子,这些影子躁动、旖旎,模糊、亲昵。
他们滚作一团,亲密无间。
酒气并不难闻,还带了点缠绵的热度,衣服在翻滚中,一件一件掉到了地上。
……
隔天阮云荔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不过他发现,他并没有在自己家,而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床上也没有那些暧昧的痕迹,而是干干净净。
——要不是片刻后,易朝推门而入。
阮云荔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
他动了动,发现整个腰都酸的不行,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不是他的,又宽又大,明显不是他的尺码。
易朝端着饭进来,问他,“要不要我抱你去洗漱?”
阮云荔一动,衣服就从他的身上滑了下来,露出他的肩膀,肩膀上青红一片,看上去就像是刚遭受完什么虐待。
他想说话,开口也是沙哑的,“我不要。”
易朝也不恼,他昨晚已经足够餍足,和阮云荔的萎靡不同,整个人的状态是看得出来的高兴。
眉眼之间,也是柔的能掐出水来。
阮云荔从床上一动,他立刻上前扶住——虽然阮云荔已经拒绝了他的帮助,他也还是没走开,在阮云荔洗漱时,站在旁边盯着他。
阮云荔心想,他倒是也没那么废物。
他和易朝的体力不是一个等级的,易朝从很早就开始健身,在娱乐圈里还没流行小鲜肉晒腹肌人设时,他已经有了锻炼身体的概念。
主要是年轻气盛,锻炼能很好的发泄精力。
但是阮云荔,只是近两个月才开始锻炼,节目中的一个月,虽然他突击练习了,可想比上易朝,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阮云荔洗漱完后,开始吃易朝给端过来的饭。
他左右环顾,问道:“我们来酒店了?”
“什么酒店,”易朝不指望他能反应过来了,“这是我们的家。”
阮云荔:“……”
他和易朝上床之前,也没想到,上完后这人能变这么肉麻啊。
易朝道:“昨天周阿姨已经把你卖给我了。”
阮云荔想起这件事来,就想感慨一下周青笠的不靠谱,“哦。”
“晚上喝醉了酒,咱们俩的……不能被看见,所以我用床单裹着你,把你抱出来了,”易朝道,“麻烦了下白澎,大半夜把我们送这边来的。”
阮云荔想起来昨天晚上,耳尖有点红。
他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实际上很想把脸藏起来。
易朝见他根本没什么反应,收了点笑,“你答应我的。”
显然,他还记得昨天阮云荔拿着这事逗他玩的场景。
阮云荔根本没想反悔。
而且他刚刚照镜子时,发现脸上的牙印也都消了下去,报复的心也就淡了,见易朝的样子,故意装作沉思。
易朝道:“不许反悔。”
阮云荔这才勉为其难道:“好吧。”
易朝这才满意了点,没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又装作不经意道:“房子是按照我的喜好装修的,你最近看看有什么喜欢的风格没,等过段时间重新翻新。”
阮云荔故意道:“翻新的话也要时间吧?那我们回家住吗?”
怎么老想着回家?
易朝下意识想怼两句,可如今是他试图拐走阮云荔,于是只能忍气吞声道:“我还有别的房子,去别的房子里住。”
阮云荔吓一跳。
不过想想也是,易朝在娱乐圈里的名气一直都比他大,而且勤奋程度可以称得上是劳模,赚的钱自然要比他多很多。
有这么多的房子,也挺正常……他想想还是有些羡慕嫉妒。
“再加上我们都要工作,”易朝道,“趁着工作的时间装修也行。”
阮云荔吃得差不多了,擦擦嘴。
没等他擦完,易朝看着他剩了大半的饭,微微皱眉,同时抽出来纸,帮他细致地擦干净。
这人吃饭是真成问题。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道:“看看房子吧?”
阮云荔继续装模作样——只不过在站起来时,稍微有些狼狈,需要借助一下东西才能站起来。
站起来后,他忧心想,不会腰肌劳损了吧?
昨天晚上他都说不要了,可是易朝没完没了,像个多年没开荤的素食主义者,非要一口气吃个爽。
他是爽了,可怜了自己的腰。
阮云荔练舞都没这么累过。
易朝牵住他,往卧室外走。
阮云荔醒来时就发现了,那个卧室比他家还大,他和易朝在家里的卧室,基本上可以算是一个小型的楼房,卫生间、书桌、柜子,应有尽有。
所以他们家的全局都不小。
这里,竟然比他们家还要大,一共三层,地下室一层、中间一层客厅,楼上是卧室,很普通的别墅设计。
易朝说什么是按照他的“喜好”设计的。
观察这一圈下来,阮云荔发现,易朝的喜好或许是一干二净,一穷二白的设计?
显然,易朝也发现了。
他有些尴尬,清咳道:“工作太忙,没多少功夫打理,之后再添置也行。”
阮云荔大概能猜出来。
估计是急着让他住进来,可是这段时间,易朝在剧组和节目组之间两边跑,哪来的闲心再分给房子?
只能先把他拐过来之后再说其他的事情。
阮云荔装模作样,又在房间里看了片刻。
直到易朝搂紧他,阮云荔假咳了两声,道:“我喜欢家里有地毯。”
这就是准备住下了。
易朝道:“我立刻买。”
阮云荔又道:“感觉家里能弄一个练舞室,一个隔离声音的练歌室。”
易朝道:“这个也简单。”
阮云荔又看了看,“总不能我一个人想吧,好累的。”
“那我联系一下设计师,”易朝道,“看看设计师那里有没有好方案,到时候我们两个挑。”
阮云荔望着空空荡荡的客厅,露出了个笑容。
他其实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整个人比较懒散,但和他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他笑的时候很少,因为他连表情都懒得做。
可当他笑起来时,眉眼弯弯,任谁看着心都会软下去。
易朝是最先抵抗不住的第一波人。
他搂紧了阮云荔,差点忘了他身体不舒服,阮云荔轻轻哼唧了一声后,才回神,猛地松开了手。
阮云荔站在他的旁边,抱住他的胳膊,软绵绵的声音道:“要不,我们公布恋情吧。”
易朝一愣。
直勾勾盯着阮云荔。
阮云荔皱了皱眉,以为他是反悔了,“好吧,那我……”
易朝猛地攥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离开,声音喑哑,“什么时候?”
阮云荔道:“这种时候,不用挑多特别的日子吧。”
易朝道:“也不能太随便。”
阮云荔想了想,“也是。”
易朝道:“但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吧。”
阮云荔:“……”
到底刚刚是谁说不能太随便的?
阮云荔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列举,“今天是工作日,工作时间可能会有人摸鱼刷手机,官宣恋情的话就给了他们摸鱼的借口,晚上的时候肯定也不行,万一软件崩了,还得惹得程序员加班,要是网友太兴奋,还要熬夜,甚至郑文诗也有可能给我打电话……”
哦对了,郑文诗。
阮云荔这才想起来她,慢悠悠道:“我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
易朝就这么盯着他看,眼中有几分笑意和掩盖不住的喜爱。
阮云荔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目光。
自从两人谈恋爱开始,易朝就经常用这种目光看着他。
人都说,一旦失而复得某样比较重要的东西后,珍视的程度会比之前还要深。
他们不能算失而复得,因为在他们分开前,他们还没有拥有这么多。
这次是失去后,又得到了比之前多得多的东西。
由于重新得到的东西太多,那种患得患失、珍而重之的心情,就变得更加浓重。
易朝就是这样的状态。
其实阮云荔也有这样的感觉,每当他和易朝待在一起时,总是觉得时间流逝的速度格外快,快到能生出几分的不舍。
但由于易朝给他的安全感太足,他惆怅的情绪通常不会持续超过几分钟。
他们两个人,别人在初见他们时,总会觉得易朝难相处,阮云荔好相处。
实际上,相处起来才知道,易朝的心是热的,行动上也会表现出来。
阮云荔的心通常需要时间的温暖,并且他的情绪不是外泄的。
所以需要很了解他,才能感觉出来他的在乎。
刚好,易朝了解他。
而且易朝的这种“热”,也通常是对着阮云荔才会有,别人轻易也见不到易朝的“热”。
他们两个的性格,刚好互补。
换任何一个人,都不合适,他们两个是最合适的,也只能是他们。
阮云荔给郑文诗打了个电话。
那边在忙,响了才有人接,接通后,阮云荔立刻道:“我和易朝打算官宣恋情了。”
郑文诗喝着水,差点没被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给吓呛死。
她惊声道:“什么?!现在?!”
“我想了想,白天和晚上都不太行,”阮云荔甚至试图向郑文诗吸取经验,“你手底下的艺人,通常都选什么时候公布?”
郑文诗无奈道:“他们通常选择不公布!”
阮云荔无视了她这句话。
他道:“那好吧,再见。”
接着,他等郑文诗说完那句“公布完恋情别看手机”后,才礼貌挂断。
挂断电话后,易朝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易朝道:“你想好了?”
他不等阮云荔回答,又自顾自道:“你现在是事业上升期,虽然不像偶像那样靠粉丝吃饭,但肯定也能吸引不少那样的粉丝。”
他道:“我是演员,可以不用在乎这个,你……”
其实阮云荔能有现在的水平,也是靠自己的实力赢来的。
但爱一个人,就是会忍不住为他担心,哪怕是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也会轮着担心一个遍。
易朝平时也不是那种会瞻前顾后的人。
阮云荔道:“我也不用在乎这个。”
他想了想,道:“毕竟,我还得用你炒作。”
易朝:“……”
这猝不及防的翻旧账。
他忽然笑出声来。
*
当天中午十二点,两条定时发布的微博动态引爆了全网。
这两条微博,分别来自阮云荔和易朝。
他们两个发布了一张同样的照片,是在一间房子里,同一张沙发上,双手相握的照片,然后艾特了彼此。
这两只手握在一起,实在是赏心悦目。
可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量,足够令所有人震惊。
这年头的大环境开放,娱乐圈里也有不少的同性恋人公布恋情,但那些人毕竟是少数,而且咖位远远不及这两人。
cp粉们嗑归嗑。
他们心知肚明,哪怕是真的有恋情,一般明星也不会选择公布,而是选择藏着掖着。
毕竟同性之间的恋情不能结婚,不能受法律的保护,变动的可能性比起异性多太多。
就算是异性,今天结婚明天离婚的也多得是。
所以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两人能这!么!勇!
勇到令人瞠目结舌,而且态度充满了不在乎和坚定。
[我尼玛,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在他们这条微博发布时,我以为微博又骗我想让我打开它,等我点开后,我简直要给这俩哥们儿跪下了。]
[我在商场里,看见动态时大声尖叫了一下,才开始商场里的人都把我当傻子看,直到他们也看了手机……现在我们一堆傻子围在商场休息区刷手机!]
[啊啊啊啊啊啊!]
cp超话里,也炸了锅。
[他妈居然不选择瞒着?]
[我们粉丝群里刚商量出来,最近少刷他们相关的,以免被有心人士针对,结果他们自己站出来了?]
[正主比粉丝勇敢系列。]
[我从刷到动态开始就在哭了,激动到根本说不出来话!]
[等等,微博卡了。]
[不是,不止卡了,我这边直接无法显示,好像是服务器瘫痪!]
[微博崩了!!]
*
此时此刻,把服务器给弄崩溃的两个人,正窝在沙发上挑选戒指。
丝毫不知道微博已经瘫痪。
微博到底是没能逃过这一劫。他们两个还是有良心的,特意把时间挑选在了中午上班之前,假如说服务器真的被弄崩溃,估摸着崩溃的时间也正好是程序员上班的时间。
但是他们两个没料到的是,这件事引起的波动能这么大。
根本没按照他们设想的时间走。
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甚至没挨到程序员们上班,就提前崩溃,程序员这班到底是加上了。
阮云荔看着两人双手交握的照片,想象道:“什么样的戒指能好看呢?”
刚刚拍照的时间,易朝说他们的手上太空了,不像情侣的手。
所以两人临时起意,上了购物软件。
可左挑右挑,就是没有满意的。
易朝道:“还是去店里挑比较好。”
急着公布恋情,想要向全世界公布恋情的是他,现在他又不慌不忙了起来。
阮云荔想了想,这种东西确实是到店里见到实物才好挑选。
于是他道:“也行。”
两人又各自聊了下,想要什么样的戒指类型。
阮云荔想要简单的款式,他不太喜欢钻石,要是能有素圈的话最好,可素圈太简单,没什么设计感,他又看不上。
简单来说,有些难伺候。
易朝抬起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
虽然房间里有些空旷,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建设,才能让这间房子染上人气,还有生活的气息。
可是他们两个在房子里,丝毫没觉得寂寞孤独。
有彼此的陪伴,哪怕是再空旷的地方,也显得格外充实和温馨。
易朝道:“有些时候我工作忙,待剧组要好几个月,要不要养宠物陪着你?”
阮云荔脑海中浮现出来狗的模样,立刻染上了惊恐加嫌弃的表情。
易朝一顿,“不养狗。”
阮云荔道:“可我也要上节目啊。”
易朝道:“上节目的时候,就送我妈或者阿姨那里养着。”
阮云荔道:“那好吧。”
易朝道:“要不要养绿植?放家里养眼,还能装饰你的钢琴。”
阮云荔道:“好像可以。”
易朝道:“节假日的时候,我陪你去叔叔阿姨家住,叫上我爸妈一起聚聚。”
阮云荔自然也是点头答应。
两人说着话,偶尔亲一两口,格外温馨的场景,随后,一起睡着了。
*
网络上关于阮云荔和易朝感情的议论,一直没停过。
有些人不看好他们之前的感情,一个是因为他们都是同性,抱着对同性的刻板印象,认为同性之间的感情就是靠不住,还有就是他们之间的性格差距过大,而且易朝一直没在镜头面前表现的多么在乎阮云荔,这样的感情怎么可能长久呢?
哪怕是cp粉们总结出来了一堆的糖点,他们也只认为是cp粉之间的意淫。
这些人中,有易朝和阮云荔的毒唯粉,还有事业粉,各种各样混杂着。
而看好他们感情的那波人,也一直在发表着支持的言论。
他们认为,易朝在娱乐圈多年,根本没出现过这么大的新闻,且不说他私下有没有和别人谈过,可他把阮云荔公布了出来,就足以证明他的认真。
看了易朝这么多年的作品,易朝的人品他们信得过,路人缘非常好。
加上阮云荔先前被污蔑抄袭,他们总觉得该给阮云荔一些宽容和信任。
当然,互联网更新迭代快,没多长时间,议论的声音又明显小了下去。
但一个月后,阮云荔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时,这件事又被重新翻了出来。
他上的是一档综艺节目。
带着他的作品——某一档电视剧的片尾曲,上综艺做宣传。
而不再只是单纯的赚钱了。
这件事,令观众们的注意力又转移了下:毕竟阮云荔唱歌是真好听,选歌的眼光十分不错!
最后,电视剧没怎么爆,阮云荔唱的片尾曲火了一把。
直接成为了接下来几个月里,各大视频软件里最常用到的bgm之一。
之后,阮云荔陆陆续续又唱了几首歌,不过频率不高,而且都不是原创。
他也有了不少的歌迷,音乐软件上也有了自己的主页,歌曲没收费,免费让歌迷们听,他唱过的几首歌霸榜了很长一段时间没下去,在热播榜、下载榜一直都是榜首。
之后的下半年,他就陷入了沉寂。
别说是原创,就连别人的歌都不唱了!
这批新的歌迷,在刚刚把旧歌循环播放到腻时,就陷入了无歌可听的地步。
依照阮云荔现在的咖位,他不可能接不到资源。
那么就是他不想接。
对此,歌迷们很疑惑,每天跑到私信里去催,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寂寞和空虚。
隔年下半年,刚刚入秋,阮云荔综艺照常上,可歌曲库却空旷了大半年的情况下。
——他的新专辑,在粉丝们的期待中,上线了。
但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专辑,专辑的主打歌是他和付心宜合唱的。
在此之前,阮云荔的公司悄摸摸,甚至没做宣传。
但就是这种连宣传都没有的情况下,阮云荔的新歌直接登顶热搜。
他的嗓音偏清亮,付心宜的嗓音偏浑厚,两者的嗓音相辅相成,加上歌曲的曲调抓耳,一切都十分完美。
许多人都说:这是一场耳朵的盛宴。
专辑中还有两人合唱的一两首歌,也有两人单独唱的,每首质量都高到能单独拎出来当主打。
网友们甚至开玩笑说:
[这几首歌每首都火上一个月,也能火个大半年,阮云荔下半年也不用工作了,靠这几首歌就完胜其他的明星。]
[非主打的质量都高到令人瞠目,阮云荔你怎么敢的呀。]
[和他合作的小姐姐我认识,我听她唱歌耳朵都要怀孕了!]
阮云荔和付心宜一时间让全网都热闹起来。
同日,易朝新参演的电影在筹备了近一年的时间后,公告了开映的日期。
易朝、阮云荔两人在热搜上肩并肩。
热搜上肩并肩,对于情侣明星来说,是一件常事,可因为作品在热搜上肩并肩,这就比较稀罕了。
粉丝们特意截图,发到了超话里留念。
[以最好的姿态,站在顶峰处与你相遇。]
同月,阮云荔的新歌霸榜各个音乐榜单,数字专辑卖到惊人的成绩,不管身处哪里,商场、公交车、打开手机,总能听见那熟悉的旋律。
易朝的新电影也爆了票房,创造了一个丰满的角色,在之后的很多年里,他的这个角色被列入了教科书,成为了一代人的经典。
而在影院里,坐到最后的观众,也惊喜的发现。
电影的片尾曲,竟然是阮云荔唱的——歌是阮云荔专辑里的一首!
这首歌是写给易朝的。
花絮里,也出现了阮云荔录歌时,易朝陪着他的身影——那时易朝已经很久没上过综艺,也没在大众面前露面。
原来他们形影不离,一直都陪着彼此。
阮云荔在录影棚里,易朝在外边,陪着各大制片人说话,他们时不时看向彼此,有一种旁若无人的亲近。
在他们已经一年多没在公众面前合体的情况下,这一幕又点燃了cp超话。
[真情侣就是坠吊的!]
[你们两个一定要继续恩爱下去啊呜呜呜!]
同月,在各大商场里的海报上都是两人的时候,他们脱离了工作环境和观众,悄悄去取了定做了一年的戒指。
其实定做个戒指不用那么长时间的。
可是阮云荔看什么都不好看,于是挑挑选选了半年,直到半年前,他在网上看见了个视频,对于那个视频中设计的戒指十分惊艳,这才开始找定做。
略过中间不太重要的过程,反正阮云荔总算能拿到实物了。
店里的员工接待了他们,用尽了自己的职业素养,才没一直盯着两人看。
阮云荔盯着戒指,满意点头,“可以。”
他都说可以了,易朝自然没什么意见。
易朝揽住他,把尾款付清,低头和他一起欣赏戒指。
他问:“要不要戴上?”
阮云荔点点头。
于是易朝把戒指拿下来,给他戴上,白金闪耀着洁白的光芒,上面有设计感的凸起,整个戒面干净又精致,里圈刻了两人的名字。
阮云荔也给他戴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展开,欣赏了一会儿。
两人的手都是可以当手膜的程度,修长漂亮。
放在一起时,格外赏心悦目。
出去店里时,易朝问:“买点猫粮回去吗?”
阮云荔道:“再喂下去,那只猫要胖死啦。”
易朝道:“不要等回家又后悔没给它买东西。”
阮云荔一顿,立刻改变了口风,“那还是买点吧。”
易朝就知道。
两人边聊着,边进了车内。
易朝又给阮云荔系好了安全带,阮云荔的注意力在戒指上,又把两人的手比在一起,明显很高兴。
连带着易朝,都忍不住摩挲了下戒指。
车子缓缓启动,逐渐消失在车流中。
回去后,两人把一年前公布恋情的照片,又重新换了张。
同样的地点,同样交握的双手,不同的是上面戴上了两枚戒指。
还有镜头里不小心露出了一条猫尾巴。
第55章番外(if线)
“你怎么能这样啊。”阮云荔有些委屈。
他面前,站着同样动怒的易朝。
易朝手中拿着他的谱子,虽然他的年纪也没有比阮云荔大到哪里,但三岁的差距卡得刚刚好,他总是会比阮云荔看着要大一些,要更像个大人。
明明十八岁,气势却很迫人。
他道:“你这段时间,就是因为这些东西耽误了学习?”
每当易朝摆出这种要“说正事”的态度时,阮云荔都会开始犯怂,尽管平时他还挺嚣张的。
阮云荔心虚道:“这种事情怎么了?这种事情也很好啊。”
易朝顿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瞧着阮云荔的表情,像是丝毫意识不到初三开班的考试意味着什么,也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错。
“反正咱们两个肯定不能在一个学校的,”阮云荔嘟囔道,“等我考上高中的时候,你都走了。”
他担心的是这个问题吗?
易朝道:“你知不知道,初三是个很关键的时期,假如你中考没考好,去了一所不怎么样的高中,将会面临差了别人一大截的教育,间接的会影响到你高考的成绩?”
“啊。”阮云荔一愣,“可是,我成绩还挺好的啊。”
易朝点了点他的成绩单,“这叫‘挺好’?”
阮云荔摸摸鼻子,觉得他实在是小题大做,毕竟连他妈妈都没怎么训他呢,他只是暑假玩太疯了而已。
他道:“只是一次考试而已嘛,我后面还会进步起来的。”
易朝一顿,又道:“你不要满不在乎的。”
阮云荔确实是满不在乎,然而他也不想听易朝的唠叨,干脆捂住了耳朵,“好了嘛,你不要这么啰嗦!”
易朝见状,知道他烦了,于是闭上了嘴。
尽管已经步入青春期开始变声,个子也在抽高,但阮云荔还是小孩子心性,而且由于青春期比较躁动的缘故,他没有小时候听话了,叛逆期不对着父母来,全展现给了易朝。
易朝也没有教孩子的经验,对此其实也是小马过河,边摸索边前进。
他一顿,换了个话题,“我看看你的错题,有什么不会的需要我讲吗?”
阮云荔被训了一顿,有些不高兴,闷闷不乐的,“没有。”
易朝皱眉,“错了这么多,你整理错题没有?”
阮云荔继续道:“没有。”
易朝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弧度能夹死苍蝇。
正好,这时楼下保姆叫两人下去吃饭,两人之间紧绷绷的气氛才稍微缓解一点,各自退开一步,下楼吃饭。
吃饭时,保姆就发现两个孩子之间的气氛不对。
刚巧的是,这段时间周青笠和阮父不在,两人都去了外地,要是家长在的话,还能调和调和,保姆的话,毕竟是个外人,不敢轻易说话。
但当着保姆的面,两人倒是收敛了不少。
他们各自吃着各自的饭,反正是没再吵架,毕竟吵架也不是多么光彩的一件事。
吃着饭时,阮云荔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他没动。
以前这个时候,易朝肯定就帮他捡起来了,但是今天易朝也没动,好像根本没发现筷子掉地上这件事,可是阮云荔明明看见,他的余光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搭理他算了!
阮云荔的气一下子升了上来,对着保姆道:“阿姨,重新给我拿双筷子。”
易朝一顿,说了句:“阿姨,不用了。”
然后低下头,把筷子捡了起来。
阮云荔见他到底没那么心狠,拿到筷子后,咬了咬唇——其实他知道今天是自己做错了,可到底年轻气盛,听见易朝教训他时,面子拉不下去。
现在看见易朝帮他捡筷子,他心中的愧疚感就占据了上风。
然而,就在他准备妥协道歉时,又听见易朝道:“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尽量不要麻烦别人。”
否则等以后出了社会,能有几个人这么惯着他?
原本易朝也是出于好心。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句话直接把阮云荔想要道歉的心给堵了回去,再次只剩下了赌气。
阮云荔道:“哦。”
接下来吃饭时,他再也没弄出来一丁点的声响。
易朝原以为他听进去了,还有些欣慰和松了口气,哪里知道阮云荔根本就是在跟他赌气。
等吃完饭,两人上楼。
易朝想着把他的错题给解决一下。
然而,就在他准备同阮云荔说话时,阮云荔却忽然转过身,对着他道:“这是我家,你这么晚还不回去,是不是有些太麻烦我了?”
易朝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可不是似曾相似吗?这不就是把他刚刚说的话给搬了回来吗?这人小心眼和记仇的程度,简直令人惊叹。
易朝道:“阮云荔,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阮云荔瞬间更生气了,他看着易朝不顺眼极了,气到要死,“谁让你忍了?你完全可以不忍嘛,你忍的辛苦,我忍着也挺辛苦的呢!”
易朝的脸沉了下来。
“你觉得我只是爱训人,才要训你的是吗?”他问。
阮云荔正在气头上,说话也有些没分寸,“不然呢?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亲弟弟!你闲着没事来训我。”
易朝道:“这些年,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
阮云荔气道:“你觉得呢?”
“阮云荔,”易朝道,“我今天说你,是为了我的未来,为了我们以后能上同一所大学,可是你有想过这些吗?在学校里玩的时候,你想没想过我们的将来?”
“我……”阮云荔一时卡住,半晌后才道,“我想过啊,我想过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所学校,你的成绩我够不上,而且我费心考过去你的学校,我们也顶多在学校里待一年,这样我还考过去干什么?”
实际上,连那一年都不会有的,因为大四要实习。
易朝道:“你是这样想的?所以你玩物丧志,连尝试都不尝试,直接放弃,去弄这些没用的东西?”
他的声音也逐渐可怕起来。
阮云荔现在是一把不能靠近烈火的干菜,易朝的话也一直在刺激他的神经,他一下子被点燃,高声道:“这些才不是没用的东西!”
易朝沉默了下来。
沉默分为很多种,有一种沉默,是带着怒火,需要克制才不得已的沉默。
否则,话出口就是恶言。
易朝道:“所以,你根本就不想和我上同一所大学。”
这是个陈述句。
其实阮云荔是想过的,而且在此之前,易朝也同他说过,他未来对什么专业有兴趣,未来可以挑选一个有这个专业的学校。
再不济,他们也要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大学街上。
阮云荔想反驳,可是又拉不下脸来,只能僵硬着。
然后看着易朝把给他准备好的练习册给收好,慢慢整理起来,对着他道:“如你所愿,我再也不管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摔门而出。
摔门的声音太大,直接把愣神状态的阮云荔给砸懵了。
他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恍然回神,又慌张又无措,连忙走向窗边,正好看见易朝离开的背影。
完了,他心想。
彻底把易朝给惹生气了。
*
易朝不是经常生气,他平时的那种生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不耐烦。
不耐烦和生气之间,还是不太一样的。
一连好几天,易朝都没去过阮云荔家,也没骑着车接送他放学。
这在两人之间,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阮云荔呢,对着被易朝给弄坏的谱子生气和无措,至于易朝,不知道在家里干什么。
阮云荔觉得易朝这次好过分,怎么能说他的爱好是没什么用的东西呢?
而且在易朝的嘴里,他弄这些东西,就是“玩物丧志”。
虽然他的成绩是下滑了吧……
可是这才开学的第一场考试而已,他以后追一追,成绩肯定能追上去的,不是吗?
他还是觉得易朝小题大做。
自从易朝高二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被学校里的老师灌输了太多的鸡汤思想,危机意识拔高,什么都能上升到未来。
阮云荔不认为危机意识是什么好事。
在他思想还简单的脑瓜里,日子过一日算一日,干什么操心那么久之后的事情?这不杞人忧天吗?
他这几天都是坐公交去的学校。
第一天由于没有易朝叫他,他还迟到了十分钟,他头一次知道公交车这么挤、走起来这么慢,害他到了学校已经来不及了,跑的满头大汗。
当然,他认为这一切易朝都是不知道的。
他也不想让易朝知道,他离开易朝之后,就像是不会生活了一样——他对着易朝说过那样的话,要是让易朝知道的话,好丢人。
到了学校后,他的同学也调侃他,“你哥今天怎么没接送你啊?娇气鬼。”
娇气鬼这个称呼,是某天某个同学,在易朝那里听来的。
这个称号是易朝给起的,也一直都是他在叫,易朝送阮云荔来上学时,总会在校门口和他说会儿话。
那次,易朝递给他书包,让他上楼。
阮云荔不想背,嫌累,于是提出,让易朝跟着他上去,把他送到教室门口再走。
易朝就没见过这么懒的人。
不仅懒,还格外的娇气,而且这么大的人了,理所当然的接受别人的照顾,一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
易朝道:“娇气鬼。”
就这么被同学给听了过去,自此成了阮云荔在班级里的绰号。
想到这里,阮云荔原本已经软化下去的心,瞬间又对易朝生起几分恼怒。
该死的易朝!
弄坏他的乐谱,说他是玩物丧志,还让同学听见了他的绰号。
他才不要道歉。
就在阮云荔发愣时,他的前桌——一个膀大腰圆、横行霸道的胖子,踢了踢他的桌子。
胖子道:“哎,写作业了没?借我抄抄。”
胖子的成绩不错,但就是不喜欢写作业,性格也比较霸道,对着阮云荔时,总是带着一种颐指气使的态度。
阮云荔的性格,在高中之前都有点窝里横。
等高中后才好了不少,窝里横,窝外喜欢扎人软绵绵的刀子。
现如今,他还不会软绵绵的扎人刀子,尽管有些不情愿,还是把作业拿了出来,递了给胖子。
胖子拿过去,还是高高在上道:“谢了啊。”
他转过头去。
阮云荔继续对着窗外发呆,思考着该怎么才能和易朝……
不,他才不想和易朝和好,明明是易朝该找他来道歉才对,他为什么要和着易朝和好?
他才不要对着易朝道歉,易朝那么过分。
想东西想得太入神,前边胖子是什么时候回过头来,表情不善的盯着他的,他都不知道。
等阮云荔回神时,差点被吓一跳。
与此同时,他的凳子发出了咯吱一下的声响。
胖子把练习册“啪”一声拍在了他的桌子上,惹得晨读的众人都回过头来看着他们,晨读的声音缓缓小了下去。
“妈的,你也没写,给老子干什么?”胖子怒声道。
阮云荔一愣,这才想起来,他这几天作业完成情况都不是很好,但是他记得他写了啊!
这可真是个惊天大新闻,阮云荔赶紧把练习册拿起来,核对道:“对啊,昨天老师布置的就是这一章,我写完了啊。”
胖子道:“你傻了吧,不愧是娇气鬼,这章早就布置过了,昨天布置的是下一章,怎么着,你哥这几天不在,你连作业都搞不清楚了?”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调侃,也可以理解为嘲讽。
但阮云荔从他的语气中,只读到了嘲讽。
他一下子就怒了。
阮云荔盯着胖子,鲜少有除了发呆之后第二个表情的脸上,明显带了点怒容,他缓缓道:“我不欠你的,作业也没有给你抄的义务。”
胖子闻言,也怒了,霍然起身,“你说什么?!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
其实这个年纪的小孩,说话大都外强中干,不一定真的有闯祸的本事。
阮云荔还小,被吓了一跳,但又咽不下这口气,胸膛止不住起伏。
他的眼眶红了。
胖子见状,加倍嘲讽,“娇气鬼不愧是娇气鬼,你怎么和个小姑娘似的?没那个本事就别和老子吵架!”
阮云荔终于忍无可忍,他也想学着胖子的样子,从位置上直接起来。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起的方式不对。
就在他站起来的刹那,人还没站稳,凳子率先崩塌——他膝盖被挡了一下,控制不住又坐了回去。
凳子不结实,他一坐,腿先散了架。
在即将往后仰,摔倒的刹那,阮云荔还记着仇,坏心眼地拉住了胖子的衣服。
本来只是塌个凳子。
以胖子的吨位,瞬间变成了桌子椅子一块塌。
一个凳子散架、加上阮云荔的身体,加上他和胖子之间隔着的桌子,加上胖子本身。
四样东西,在教室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瞬间,不止是教室,整个楼层的班级,都寂静了下来。
良久后,才有女生发出尖叫,大声道:“快去叫老师!赶紧把阮云荔给拉起来!他快被胖子给压死了!”
胖子被硌得够呛,闻言更是想吐血。
他妈的,是阮云荔生生把他拽下来的!
*
易朝这些天在等阮云荔的消息。
他知道阮云荔轻易不会向他低头,可是他这次确实是气的厉害,不想先低头,助长阮云荔的气焰。
这是他们闹别扭冷战最长的一段时间。
起先易朝还能坐住,可是时间一长,他忍不住就会想,阮云荔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上学……有没有反思一下。
阮云荔确实是个娇气包。
他被家里和自己给惯坏了,这些年根本没吃过什么苦头,家里的保姆估计应付不来他,吃饭肯定是不会好好吃的。
而且他讨厌写作业,没人盯着不行。
除了周青笠之外,这世界上能管住阮云荔的,只有易朝。
甚至有时候周青笠都不是很好使,易朝出面才行。
这大概就是,多年来他享受着管教阮云荔的便利,结果到了叛逆期,直接被阮云荔的叛逆期给反噬了吧。
易朝叹了口气。
这口气没叹完,他们班的班主任就进来了。
班主任道:“易朝,你出来一下,有事找你。”
周围都是寂静的、学着习的同学,易朝无意打扰他们,在几道装作漫不经心看向他的目光中,他缓缓站起来,朝着教室外走去。
他的身形高挑,背永远是挺直的,看着比明星还好看。
因此,班级里有不少的女生喜欢他,不过碍于他们都在高三,心思只能用在学习上,加上易朝之前拒绝人拒绝的太坚决,很多人都只敢看看他,并不敢招惹他。
易朝出去后,听见班主任的话,立刻僵住。
不等班主任走,他已经急匆匆往校外赶,远远的还能听见班主任嘱咐他:“慢点,不要着急,有难处跟我说。”
*
医院里。
医生给阮云荔上好了药,叮嘱道:“这两天不要吃刺激性食物,以免刺激到伤口,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个情况,没三个月是好不彻底了。”
阮云荔乖乖点头。
看着他乖巧的脸,谁能相信,刚刚就是他拉着一个大胖子摔了一跤呢?
不过那个胖子的情况比他好,皮糙肉厚的,稍微有些擦伤,擦个药就能走。
阮云荔这种情况,属于自损一万,伤敌一千了。
门外,阮云荔的班主任还在训斥胖子。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许欺负同学,要是今天不把你妈叫来,我就去你家家访!”
胖子冤枉死了,还有些不服气,“明明就是他拽我,你们怎么就是没人信?就是他拽得我!”
班主任道:“哦,他拽着他压他?还差点把骨头压断?他傻吗?”
阮云荔:“……”
好了,不要再说了,他真的很惆怅。
不过,胖子都被叫家长了,他呢?他爸妈都不在家,保姆肯定不能来吧?
很快,阮云荔就有了答案。
班主任和胖子还在门外站着,就见易朝一阵风似的过来,他是认识阮云荔班主任的,不过这次,他十分没有礼貌的无视了班主任,直接进了病房。
病房外的两人同时一愣。
班主任倒是能理解易朝的着急,胖子的话,看见易朝高挑的个子,这时候才想起来怂。
可他看着易朝好像也不是特别壮,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再瞧了瞧自己一身的肥膘,又挺起胸脯。
连阮云荔都有些发愣,盯着粗重地喘息着的易朝,不自在道:“你怎么……”
不等他说完,易朝上前,“伤哪里了?”
阮云荔道:“胳膊、手,被桌子给压了。”
看着阮云荔被抱起来的胳膊和腿,易朝眉头又皱起来,眸光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怒火,“和外边那人打的架?”
阮云荔莫名犯怂,“不是打架……”
不等他说完,易朝已经转身,朝着病房外走去。
他气势惊人,连班主任都忍不住躲避了一下。
胖子更是被吓了一跳,狡辩道:“我没打他,是他拽我——啊!”
易朝直接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带着他的心疼和这些天的憋屈,他的手臂肌肉紧绷,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瘦,浑身都是力气。
力气大到,可以拎着胖子的领口,把他像只死猪一样拖来拽去。
“他把我气成那样,我都没动他一根手指头,”易朝道,“你算什么东西。”
他的语气平静,根本不像在生气。
要是放在别的情境下,甚至可以当成平平常常的说话。
可胖子却从中感觉出来几分森森的戾气。
胖子傻住了。
易朝拽着他,不顾班主任的阻拦,直接把胖子拽到了阮云荔的病床前,冷声道:“道歉。”
胖子梗着脖子,没出声。
班主任见状,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过来分开两人——然而尴尬的是,他再加上一个胖子,都没能弄动易朝的胳膊半分。
他只好改成规劝,“小朝啊,现在不提倡暴力解决问题哈,我已经把这位同学的家长给叫来了,肯定是要他和阮云荔同学道歉的,但是你不能动手啊……”
易朝没搭理他,继续道:“道歉。”
与此同时,他狠狠踹了胖子的膝盖,由于肉太多,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胖子顿时感觉剧痛,差点跪下,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阮云荔同学。”
他也才十几岁,直接被易朝给吓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易朝这才松开他。
但是这样还不够,易朝松开手后,对着尴尬的班主任道:“我要他写一千字检讨,周一升旗时当着全校师生朗读。”
这种事情,实在是摧毁一个初中生的自信心,让他当着全校师生念检讨,还不如让他去死。
胖子抹着泪,“我不要!”
易朝都没看他,“或者背个留校察看的处分,你自己选。”
班主任虽然知道胖子不对,可和处分比起来,肯定还是检讨的处罚比较轻,胖子毕竟是他的学生,他不能不护着,
他也清楚易朝和阮云荔的家庭不简单,尤其是易朝。
班主任连忙道:“念检讨,念检讨。”
他戳了戳胖子,“正好给你长个教训,还不赶紧跟阮云荔同学再道个歉!”
胖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哭着哭着,自尊心也不要了,直接哽咽出声。
阮云荔就静静地看着,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
班主任道:“那阮同学你好好休养,我这边给你批假条。”
待两人出去,阮云荔才垂眸。
易朝站在他的床边。
他刚刚替自己出了头,可阮云荔还是忍不住别扭,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你们班主任找不到你家长,就找到我了。”易朝扯唇,有点讽刺道,“毕竟不是你的亲哥哥,你可以当我多管闲事。”
他说完后,转身出门。
阮云荔见他要走,有些急了,连身上的伤都顾不得,满头大汗地从床上起来。
就在这时,医生去而复返,对着他道:“哎呦,你怎么从床上下来了?腿还想不想好了?赶紧回去,这次是没骨折,但是你走几次就不一定了。”
阮云荔被劝回头,只能眼巴巴瞧着门口。
医生不知道他在瞧什么,把药递给他,又嘱咐了下他药该怎么吃。
还没嘱咐完,易朝就回来了。
易朝端着水杯,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正好听见医生说:“短期内一定不能再用这个腿走路了,听见没?这次只是骨裂,要是你再用它,它骨折给你看你信不信?”
这医生说话比较幽默,阮云荔见易朝没走,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
易朝道:“还好意思笑。”
阮云荔的笑意僵住,腮帮子气得鼓起来。
医生道:“哦,原来你刚刚下床,是找你哥哥去了?小帅哥,你记得看好你弟弟,实在不行给他找个轮椅来,刚刚他的举动太危险了。”
易朝道:“好。”
等医生也走了,易朝把杯子放在了病床床头上。
清脆的一声。
很奇怪,明明几天前,两人吵架吵那么凶,可是因为这次的事情重新见面后,那种生气的感觉竟然烟消云散了。
易朝道:“我刚刚是去给你接水了。”
“嗯,”阮云荔应了一声,又觉得奇怪,倔强道,“哦,关我什么事。”
易朝见状,作势又要走。
阮云荔又急了,连忙道:“哎!”
易朝回头,眸色暗沉,“你叫我什么?”
阮云荔连忙道:“……易朝哥哥。”
易朝抿唇,这些天的失落被这声哥哥给打碎,剩下的只有心疼,但他没回去,而是道:“我给你推个轮椅。”
“啊,我不要,”阮云荔立刻抗议,“我才不要轮椅!太难看了,而且我也没残废。”
易朝道:“不要任性。”
他说任性,阮云荔又想起来同学们叫他的那声娇气包,又有点生气了,委屈道:“我才没任性,而且要不是你叫我娇气包,我今天也不会气到和那个胖子动手。”
关他什么事?
易朝这倒是有些意外了。
他转过身,接着,就听见了阮云荔的抱怨,还有今天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听着听着,开始后悔没多给那胖子几拳。
阮云荔越说越委屈,最后直接哭了出来,易朝连忙上前,抱住了他。
“谁想给他抄作业啊,他还骂我,”阮云荔道,“我骂人都会被你训的,可是他骂我什么后果都没有,凭什么。”
易朝深吸气,“是他不对。”
他道:“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不过你刚刚打了他,还让他周一在全校师生面前丢人,我觉得也可以了,”阮云荔抱着易朝的腰,把眼泪都蹭到了他的身上,“反正都怪你,我觉得你才该罚。”
易朝没出声,只是抱紧了他。
两人抱在一起时,他才能感觉到,空虚了好几天的怀抱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连莫名不安的躁动,也平缓了不少。
阮云荔哭完,有些后悔,觉得他这样很软弱。
他很少这样哭。
哭完后,就到了该走的时候。骨裂不需要住院,医生只帮阮云荔夹了板子,等他缓过来,就不能再占用公共资源了,得从医院出去。
阮云荔不愿意坐轮椅,易朝背对着他,蹲下身来,道:“上来吧。”
他有些发愣,介于他对着易朝说过那么过分的话,他对于易朝,也后知后觉到一种愧疚感。
“要不,我还是坐轮椅吧?”他小声道。
易朝不耐烦“啧”了声,“哪那么多废话。”
阮云荔听见他这么说,愧疚感瞬间灰飞烟灭,笨拙地爬了上去,中间还被易朝托着掂了掂。
两个半大的男生,往医院外走。
所过之处,不少人都往他们的身上看——毕竟他们长得实在是太养眼了,跟电视里走出来的明星似的,又是一个背着一个的姿势。
还有人偷偷拍他们的照。
阮云荔趴在易朝的颈边,冲着他咬耳朵,“哥哥,有人拿手机偷拍,我看见了。”
易朝颠了他一下,沉声道:“别乱动。”
阮云荔顿时撇了撇嘴。
*
回到阮家时,保姆看见阮云荔的样子,差点吓得魂儿都飞了,连忙道:“你们两个打架了?!”
阮云荔偷笑起来,易朝也难得带了点笑意,“没有,阿姨,是他和同学有点小摩擦,您先别告诉阮叔叔和周阿姨。”
阿姨满口答应着。
结果扭头还是告诉了阮家夫妇。
晚上,易朝还是留在了阮家吃饭,以方便照顾阮云荔,吃完饭后,阮家夫妇就来了电话。
两人正窝在沙发上,阮云荔的腿搭在易朝的腿上,易朝给他查看伤势。
电话打过来,周青笠担心的要死,甚至想直接请假回来,被易朝给安抚了一顿,才作罢。
后来又嘱咐了两人,然后道:“那荔荔这几个月该怎么上学啊?”
阮爸倒是心大,“拄拐不行吗?”
周青笠道:“哎呦你要死啊,那个容易摔倒的好不好,根本没法上楼梯。”
阮云荔一向没心没肺,被这么一说,也有些担忧。
易朝道:“叔叔阿姨放心,我扶着他去上学就好。”
对于他,阮家夫妇是肯定放心的。
几个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等挂断电话后,阮云荔的小脸就贴了上去,小心问道:“你真要扶着我去上学啊。”
易朝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帮阮云荔教训的那个胖子,难保不会事后报复,阮云荔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不,连路都走不稳,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呢?
再者,就像周青笠说的那样,要是摔到了,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二次伤害可比第一次还要严重。
但易朝没轻易承认,冷笑道:“安抚他们罢了,毕竟我不是你的亲哥哥,不配管你的事。”
阮云荔:“……”
这个人怎么和他一样,记仇呢。
*
易朝睡在了阮家的客房,隔天是他叫阮云荔起床的。
说是扶着阮云荔去上学,实则都是背,这样比起两个人配合的那种“扶”要轻松多了。
阮云荔第一天被易朝背进学校时,全校同学都往他们的身上看。
尤其是同班同学。
在他们进教室的刹那,教室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胖子也在,不过已经被班主任给调开了,调到了一个距离阮云荔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原本他确实有报复的想法,但是看见易朝也来后,那种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实在是易朝太可怕了。
可怕到令他打寒战的地步。
他想着那天要不是班主任使劲拦着,易朝把他揍成什么样都不一定,事后他还从别的哥们儿那里知道,易朝的爸爸这些年一直资助他们市里的学校,这就是个富二代。
阮云荔被放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乖乖巧巧的,脸白嫩的像棉花糖一样,易朝说:“擦擦手。”他就把手伸给易朝。
擦完手和脸后,易朝又去给他接热水,放在了他的位置上,又给了他手机。
“想上厕所的话,让同学帮你,”易朝道,“或者给我打电话,我会过来的。”
他把手机给阮云荔,没藏着掖着,很多人都看见了。
包括胖子。
这下,他更是一点报复的心都生不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易朝接送阮云荔上学放学,也一直没回自己的家,他和阮云荔仿佛一对连体婴,比502还黏糊,分都分不开。
很快到了星期一升旗仪式。
这天易朝没回自己的学校上课,而是在下边扶着阮云荔,他们一起看胖子在国旗下念检讨。
“由于我想抄作业,可是阮同学没写,于是我对阮同学出言不逊,导致阮同学过于生气,起身时凳子翻了过去,导致阮同学受伤严重,我做出诚恳的检讨……”
阮云荔听得津津有味。
但很快,他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易朝正眯着眼看他。
易朝道:“你没写作业?”
阮云荔立刻僵住。
该死的胖子,念检讨就念检讨,说他没写作业干什么!
他顿时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只知道沉默,好在,易朝放过了他,没再深究这件事。
胖子念检讨念得度秒如年。
台下的目光,像是一根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他原本以为他可以满不在乎,上台前甚至还和几个同学吹牛,说他随便念念就下来了。
可是其实根本没那么轻松。
这才多长的时间,他额头上已经流了一层的冷汗,声音也越来越颤抖,最后有些接近于哭腔。
自尊心都在这种场合被粉碎掉了。
他这时候才感觉到十分的后悔,不该招惹阮云荔。
阮云荔在下边也如坐针毡,等胖子下了演讲台,升旗仪式结束,易朝在他面前蹲下,要他爬上自己的背时,阮云荔的那口气才松了下来。
看易朝的样子,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易朝弄坏了他的乐谱,他都不生气了,易朝还会生气吗?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阮云荔很想劝自己宽心,但他实在做不到心安理得。
他这个时候,确实是觉得自己那句“不是亲哥哥”,说得过分了点。
但是,等不久后,他就会意识到,不是亲哥哥,才遂了易朝的意。
要真是亲的,反而麻烦大了。
真令易朝在乎的,是阮云荔的未来规划里,没有自己。
不过现在的阮云荔并不知道这一点,还暗暗忧心,直到易朝一切如常,他才放下心来。
就这样,易朝背着他上下学,背了有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别说是阮云荔自己,就连他的同学,都习惯了天天早上有这么个大哥哥来他们教室里,目光由一开始的稀奇,到慢慢习惯,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这三个月内,阮家夫妇也回来了。
原本是因为阮云荔在家没人陪,易朝偶尔会住在阮家,后来是阮云荔受伤,他干脆在阮家长住下,现在既然阮云荔的爸妈都回来了,他也没有继续住下去的道理。
于是他提出要走。
阮云荔忽闻噩耗,起先死活拽住易朝不让他走。
搞得周青笠都看不下去了,皱眉道:“荔荔,你干什么,你秋姨也想你哥哥了,总不能不让哥哥回家吧。”
阮云荔委屈巴巴,盯着易朝的眼神,神仙都抵抗不住。
可偏偏易朝抵抗住了,不仅如此,还拽下了他的手,道:“你腿好得差不多了。”
阮云荔没有挽留他的理由。
他这时候,才有些憧憬:要是易朝是他的亲哥哥该多好?这样的话,就能天天陪着他了。
不过,之后易朝也是天天陪着他。
之前易朝本来就天天接送他上学放学,这次只是不在家里叫他了而已,但已经体会到了更方便的距离,这种距离瞬间变得遥远了起来。
由于发生了吵架和受伤的事情,阮云荔的注意力被别的东西给吸引走,音乐虽然也会玩,可再也没发生过耽误学习的情况。
时间很快来到了他中考。
他中考,易朝是高考,同样处在人生的节点,两家的长辈都不知道该紧张哪一个好。
不过还在,这两个人都挺争气。
易朝最终以极高的分数,被国内top级别的学院给录取,而阮云荔以高分上了重点高中,也就是易朝之前待过的高中。
同时,他们面临着一个问题。
——他们要彻底分开了。
在此之前,阮云荔从来没想象过分离是什么样的滋味,他得过且过,思想不够长远,没有心理准备,或者说,他自认为自己有心理准备。
但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却是如此的摧心剖肝。
就连易朝,也都免不了低沉。
他选的是个离他们很近的城市,近到几个小时就能到达,可这样的距离,他和阮云荔也是没有过的。
阮云荔抱着易朝在飞机场哭。
他哭得周青笠都替他尴尬了,周青笠虽然没觉得男生必须阳刚,但看着儿子丢人,还是忍不住撇过头去,拽了拽他,“你差不多得了。”
易朝道:“没事的,阿姨。”
周青笠就没再说什么。
阮云荔从他怀中抬起头,一张白嫩的脸,已经哭得通红,易朝抬起手,修长的指尖碰到了他的眼泪,微微一顿。
他问:“这下,你想和我去一个城市了吗?”
吵架时阮云荔说的话,他还记得。
阮云荔缓缓点头,不舍地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小羊,也像一只小狗。
易朝抿唇,“那你得好好学习。”
阮云荔点点头,又把头埋进了他的怀中,哭得身体都在颤抖。
易朝忍住极度的不舍,搂紧了他,在他的耳边轻轻道:“我查过了,我选的那个城市,刚好有你喜欢的音乐专业,名牌大学,咱们可能还是读不成一个学校,但能在一个城市里。”
阮云荔怔住。
易朝又道:“可是得非常努力,才能被录取。”
——阮云荔没想到,他为了自己去查了这些东西。
他其实能感觉到,易朝因为那次吵架,十分的不开心,他说过的话,就像根刺,时不时出来刺两下。
他甚至已经在想,就把玩音乐当成兴趣爱好算了。
这样的话,他拼拼命,也是能考上易朝的学校的——反正高中还有三年呢。
可是易朝说:“高中之后,你就跟老师说想当音乐特长生,他要是不答应,让周阿姨去沟通。”
阮云荔心中的不舍,彻底爆发了出来。
他抱着易朝,像个小孩子一样,“我不想你走,我不要你走……”
提示登机的广播出来了,里面有易朝的航班。
他想狠狠心,拽下阮云荔的手,可是到底狠不下心去,还是周青笠看不下去了,连忙抱住儿子,哄道:“行了行了,放手,让易朝哥哥走,乖啊。”
阮云荔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易朝。
周青笠推了易朝一把,易朝这才回神,深吸口气,往登机口走。
他边走,边忍不住回头看阮云荔,体会到了一种心被剜下来块肉的感觉,等坐上飞机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颤。
而阮云荔呢,由于不懂事,回去被周青笠给训了一顿。
“十五了小朋友,”周青笠调侃道,“马上就十六了,真行啊你,怎么你妈我走的时候,不见你哭成这样过?”
阮云荔低着头,蔫巴巴的。
他缓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上了高中后,学习压力骤增,课业也在瞬间繁重起来,他没很快没工夫想易朝了。
他像易朝说的那样,报了音乐特长生。
特长生也并不怎么轻松,相当于有学习、特长两个任务压在身上。
要是他想考普通的艺校的话倒还好,学习成绩可以次点,但他想报考的是所好学校,那么学习和特长哪个都不能差。
一个学期像做梦一样过去了。
等阮云荔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寒假,也就是易朝回来的时候。
可能是第一学期,去了之后又要军训又要适应新环境,那种两天三天的小假,易朝都没回来过,趁着寒假的时间才回来。
阮云荔去机场接的他。
由于太久没见——三四个月的时间,对他们来说真的很久很久了,哪怕是经常通电话,可他还是产生了一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见到易朝的刹那,那种情绪才消退。
尽管易朝晒黑了点,但照样很帅,也是他熟悉的那张脸,阮云荔看见的瞬间,就扑了上去。
易朝接住了他。
阮云荔像开了闸的洪水,絮叨起来没完了,一路上都没停过,“哥哥,你们军训好玩吗?”
易朝分心打了个车,又把他拽到身边安全的距离,也开始有了种活过来的感觉。
他听着阮云荔的声音,眉目松缓,语气温柔,“不好玩,很累。”
阮云荔一哽。
易朝都觉得累?!救命啊,他还以为大学的军训能轻松点呢。
易朝反客为主,又开始询问他,“最近的成绩怎么样?”
阮云荔“啊”了一声,“还好啦。”
“还好是多好?”易朝又道,“班级排第几名?全市排第几名?分数够上什么学校的,最近有算吗?”
阮云荔:“……”
是这熟悉的感觉没错了。
他道:“电话里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我再重新确定一遍而已,”易朝道,“回去把成绩单拿给我看看。”
阮云荔:“……”
救命啊!
他道:“你好讨厌哦。”
易朝斜睨了他一眼,道:“讨厌还来接我?”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上了辆车,随着车子的合上,声音也渐渐模糊起来。
但透过后车玻璃,能看见两个亲亲蜜蜜挨在一起的身影。
盛放着青春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