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煦下意识抬起手摸眼下,开始紧张:“这么明显?”
她还挺在意自己仪容仪表的,就怕自己长期没休息好脸上留下细纹。
刑风白了齐阅一眼,对黎煦说:“她胡说八道呢,明明很好啊,没有青黑色,白得很!以后她的话信三分就可以了。”
黎煦点点头:“所以有黑眼圈吗?”
有人笑了。
刑风觉得沈起逾在这个场合笑出声实在是有损他话的可信度。
他举起四根手指,坚定:“我发4,真的。”
她对着手机镜头照,确保没有后嗔怪地看了眼齐阅。
听到一声呛咳,她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声音的主人,刚刚还幸灾乐祸的男生。
沈起逾冷白的皮肤上浮上一层红粉色。硬生生忍住齁甜咽下去,他是不会再喝第二口了。
齐阅松开吸管,惊讶:“哥你不是不喝奶茶的么?”
嘴里那股芒果和奶混合的味道淡去后,沈起逾低沉的嗓音落下:“齁死了,这是五分糖?”
“不可能,五分糖不至于齁。”黎煦上前检查,对之前的“误打误撞”仍心有余悸,她在安全距离前停下步子。
沈起逾修长的手把杯身转了过来,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全糖。
她唇角的笑快要维持不住了。
这误会真的是……大了。
她买的时候就是五分糖啊。
“还是说,故意的,只想齁死我?”他尾音带了小钩子似的,盘问她,“我们没有仇吧?”
“这是个误会。”她无奈,“那杯奶茶给我吧,蜂蜜柠檬水给你。”
她从包里取出柠檬水给他,却见他扬着眉迟迟不递过来。
“给你?”
想到自己的话有歧义,黎煦补充:“我是去丢掉的。”
他这才把奶茶递过去,顺带接过蜂蜜柠檬水。也不喝只是随意把玩手中的瓶子,或抛或接,看得黎煦拳头都硬了,瞥见他被包扎起来的伤手又默默忍了回去。
不想喝倒是还给她啊。
回程的路上,他跟出租车司机说去大昭寺。
黎煦脱口而出:“还去吗?”
问完就后悔了,果然下一刻听见他带着点不可思议的傲慢话。
“不然呢,都见血了,不得诚心去一次?”
又来?她只能忽视沈起逾语气里那些怼她的成分。
他受伤了……默念三遍,舒心不少。
“哦。”
车内又成了沉默的牢笼。
黎煦关窗,凌乱飘摇的头发丝垂到了耳边,俨然是温温柔柔的样子。
路程没过半,这么坐着怪瘆人的。
她好像还没表达过感谢,无论怎样,他总是帮自己保住了脸,是因为她受了伤。
黎煦问:“还痛吗?”
感受到沈起逾的视线,她又坐立难安起来。
不会以为她在搭讪吧?
沈起逾垂着受伤的手,看透了她:“想说什么就说。”
她立刻接上:“谢谢你,真的。”
“哦。”他低低应声,单手拧开蜂蜜柠檬水的瓶盖灌了口。
柠檬的清香还未散开,车子经过凹坑一个颠簸,三分之一的水喂给了衣服。
黎煦坐得远幸免于难。
到底是假装看窗外偷笑了。
她还挺喜欢看沈起逾吃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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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究在寺庙里待不久。
黎煦受不了寺内烟火缭绕,熏得她眼睛和鼻子都火辣辣的。没过多久她就走出来,彼时大昭寺广场上游客和前来朝拜的信徒众多,往来之人皆有愿景。
黎煦深知自己与他们不同。她没有愿望没有目的,应邀就坐着绿皮火车来了拉萨,更不会在这里得到救赎。
她弄丢了自己已太久,久到她看着攒动的人群,心底莫名涌上胆怯和深深的畏惧。
黎煦后退了几步,余光瞥见那人。
沈起逾倚在殿外一根红柱上接电话,上面雕刻的花纹精美繁复,他仿佛天生就是暴殄天物的人。生得这样一双明亮的眼却不懂得欣赏,频频抛媚眼的女游客注定还是碰上了瞎子。
黎煦坚信,是因为没碰上喜欢的,他可不是什么正经人。
下一秒,那双含情眼就准确捕捉到她。
黎煦终于懂得什么叫看根柱子都深情了。这他妈都快把她看成小情人了!
广袤的天地如油画,信徒虔诚跪拜,游客络绎不绝,沈起逾疲颓散逸,于人影幢幢中看过来。
他轻轻勾动双指,眉梢挑起,口型在说: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