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家老宅。
母亲逼得太狠,集团四分五裂,李家、霍家没有宁日。
他实在无力,一霎犹豫过,不如不抗争了,认命了。
又不甘心一生稀里糊涂,婚姻一潭死水。
那一滴泪,麻木绝望到极致。
不过,纪杳不知道。
傍晚。
海港的灯塔亮了。
暖黄的光,在一片雾霭中。
潮水起起落落。
蔓延上岸。
纪杳掰开脚趾,清洗缝隙的泥沙,“霍叔叔为什么不当市长了?”
“累了。”霍时渡的西裤在一浪浪的海水中泡湿了,浸入骨髓的冷涩,“退下来,休息。”
“柏南说——”她动作停了,话也停了。
他拧干裤口的水,蜷紧的拳头青筋狰狞,“说什么。”
“霍叔叔以前犯过错,辞职了,上面不追究;不辞职,会调查,处分。”
霍时渡手在颤。
叶柏南说了这个。
那纪衡波呢?
是没来得及说,还是说过了。
“霍叔叔犯了什么错?”纪杳望向他。
清澈无辜的眼睛,仿佛尖锐的刀刃,刺在霍时渡的血肉。
他胸腔不由自主地钝痛。
“我没问父亲。”他挪开视线。
纪杳的视线仍旧在他脸上。
“饿不饿?”霍时渡转移话题。
“饿了。”她笑。
“何姨来烟城照顾你。”他握住她脚踝,帮她穿鞋,“等家里太平了,接你回去。”
她感受着霍时渡手掌的茧子,一下下,磋磨她脚背,“你喜欢儿子,喜欢女儿?”
“儿子。”
纪杳一怔。
“我经历的生活,扛起的重担,不希望他重蹈覆辙。我没有的自由,希望他代替我拥有。”霍时渡的手轻轻抻平她裤子。
“那女儿呢,塞回肚子里吗?”
“是女儿,我不希望她活成第二个你。”他抬眸,食指撩开她额头的碎发,“包括遇到我。”
霍时渡撩开,风又吹乱,他耐着性子,继续撩,“遇到一个没有谎言的,不让她受委屈的男人。”
纪杳眼眶一红,垂下头。
“哥哥,你看——”她用贝壳在沙滩上拼了一个桃心。
霍时渡看着歪歪斜斜的桃心,中间是‘渡’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