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眼眶立刻红了。
纪杳娇气,胆小,十六岁肺炎,连续挂水半个月,双手扎烂了,天天哭,眼皮肿得核桃似的;十七岁阑尾炎,为了躲手术,偷了保险柜的钱离家出走,在西城天桥下被霍淮康的警卫员抓住了,八月瓢泼大雨,浇得她高烧,霍夫人在外地主持教育会议,老宅保姆匆匆请了霍时渡回家。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纪杳这么怕痛。
纤纤瘦瘦的一小条儿,挨了一刀,蒙在被子里啜泣。
小病小灾尚且怕,女人生子是鬼门关闯了一遭,剜心蚀骨一般。
霍时渡心疼,哽咽吻她脸,“你肯生,我都不肯了。”
“那玉玉呢。。。”她委屈,“玉玉没了。”
“让承瀚和媳妇生女儿,咱们领养。”
纪杳一怔,“沈家同意吗。”
“承瀚屁股大,播种多,一胎三个,少一个无所谓。”
霍夫人满心满眼是宝贝孙儿,倒是霍淮康蹲在床边,先安慰纪杳,“杳儿,霍家谢谢你。时渡的叔叔、姑姑要么早亡,要么离了婚,霍家险些断子绝孙,辛苦你了。”
“时渡,你不抱礼礼啊?”霍夫人招呼他。
他握着纪杳手,使眼色,示意霍夫人关怀一下纪杳,“杳儿累了。”
“回病房睡一觉吧。”霍夫人抱着礼礼,顾不上她,隔空喊,“杳儿,如果月子餐不合口味,老宅送饭。”
纪杳答应了一声。
霍时渡表情不大好。
“礼礼的胎发浓。”霍夫人爱不释手,“长得真俊啊。。。不像爷爷,勉强有个五官罢了。”
霍淮康瞧孙儿稀罕,瞧霍夫人生气,“我年轻长得不俊,你会相中我?”
“我相中你俊了?”霍夫人瞥他,“时渡没一个部位像你。”
鸦雀无声。
沈承瀚买了宵夜,恰好进门,套房外间是会客厅,里间是产妇房,他撂下餐盒,“像不像霍伯父,和我没关系。。。时渡今年才拜我当干爹的。”
霍夫人一懵,啐骂,“混小子,滚蛋!”
霍淮康伸手抱礼礼,霍夫人不给,“你打电话通知南方的亲戚,尤其是方太太,备上贺礼!我抱她孙女,她不许,她抱我孙儿,我也不许。这几年,我年年随礼,年年憋一肚子火!霍家终于扬眉吐气,捞回本儿了。”
“您不懂我眼色吗?”忽然,霍时渡从里间出来,面色愠怒,“除了孙儿,您眼里没儿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