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声倏然响起，一只箭矢擦着林若水的身体，射入雪影的脖颈。

还在奔跑的雪影，被那一箭硬生生截停。

下一刻，雪白身躯轰然倒地。

就在林若水被甩下马的同时，梁璟赶到，飞身接住了她。

我跳下马，跑到雪影跟前，颤抖着双手抚摸它的头颅。

看它喘着粗气，嘴里吐出血沫，心中就如刀绞一般。

我的雪影，明明我能叫它停下来，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非要射杀它？

直至雪影含着泪水的大眼睛完全失去了光芒，我才发现它后腿处还有一道不大明显的伤口。

那是用匕首扎出来的，除了林若水，不会有别人。

为了上演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林若水害死了我的雪影。

回到营帐，梁璟还抱着林若水，轻声细语安慰着。而她只是擦破了肩膀，并无大碍。

见我回来，梁璟冷漠开口：「射死了你的马，陪你一匹便是。」

「她是故意的，是她害死了雪影！要不是她趁机用匕首扎了雪影，雪影又怎会受惊发狂？」

对于我的指控，梁璟却丝毫不信。

「璟哥哥，我好疼。都怪那只不通人性的畜牲，不如把它的肉分了犒劳将士们……」

林若水楚楚可怜地看着梁璟，却说着最阴毒的话。

我怒火攻心，扬起马鞭，就朝林若水打去。

7

满脑子都是雪影过去肆意奔腾的身影和它临死前无辜的眼睛。

我把林若水从梁璟怀里拽出来，不知道抽了她多少下。

护着她的梁璟，身上也挨了好几鞭子。

直到侍卫们冲进来拉住发狂的我。

最后是太后主持大局，宣布皇后失仪，伤及陛下，禁足三个月。

又命人将雪影安葬，竖碑立冢，算是给我的交待。

而林若水，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在永宁宫禁足的日子，我颇感心灰意冷，每日恹恹的。

食欲也变差了，不再喝酒吃肉，三餐只吃得下些清粥小菜。

朝露和晚晴很是担心，却没有什么办法。

期间太后亲自来看我，送了好些补品，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

她告诉我，林若水与梁璟是幼时玩伴，自她十岁那年父亲外放做官，两人便多年不见。

梁璟之所以待她那般好，只是因为当年分别时一句懵懂的承诺，答应将来娶她为妻。

「陛下对林若水，不过是对年少时光的怀念和一时的新鲜罢了。」

「当初朝堂凶险，他一个逍遥皇子，为了娶你，愿意以身入局，可见他真正重视的人是谁。」

「你是堂堂皇后，陛下的发妻，这是颠扑不破的，就像南梁和北周的盟友关系。」

太后走后，我心内平静了许多。

又想起与梁璟这些年来的恩爱点滴，不觉便拿起了早已疏懒的针线。

花了半个月时间，戳得手上都是血点子，给梁璟绣了一幅鸳鸯戏水的帕子。

过去他一直向我讨要贴身的绣品，说宫里的绣娘绣得再好，也不如自己妻子亲手做的丑东西。

我兴冲冲差遣晚晴把绣好的帕子送去。

但是晚晴这一去，便没有再回来。

8

当朝露打探到消息，惊恐地来向我禀报时，我失手打碎了最喜欢的琉璃盏。

据说晚晴送去的帕子里，藏着一根针。

梁璟看了我绣的鸳鸯后，不屑地将帕子揉作一团准备扔掉，便被扎破了手指。

可怕的是，那针上淬了毒液。

经过太医的及时救治，梁璟已经醒了过来，说明那并不是什么剧毒。

晚晴和同去的小太监，则被打入大牢等候发落。

不顾还在禁足期间，我即刻赶到牢里探望晚晴。

这陷害过于简单粗暴。唯一的可能性，是晚晴在路上遇到什么人，将毒针藏到了帕子里。

但晚晴说，从永宁宫到养心殿，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靠近，与他们搭话。

我握着晚晴伸出的手，坚定地对她说：

「晚晴，我信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救你出来。」

被关在隔壁的小太监，一直哭哭啼啼喊着「娘娘救我」。

然而临走前瞥见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我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

去到养心殿外，我被太监总管王公公拦下。

「陛下刚刚转醒，还需静养，请娘娘先回去吧。」

「不行，我的人平白无故被诬陷，一定要彻查清楚。」

「哎哟，娘娘，出了那么大的事，陛下都没有惊动您，只是要处理送东西的宫女太监，说明陛下是相信您的。此事与您无关，您就别管了。」

关乎晚晴的性命，我当然不肯罢休，就在殿外高喊起来：

「陛下，晚晴自小便跟着我，她的秉性我再清楚不过，此事她绝不知情。」

「定是同行的太监藏针下毒，还请彻查幕后主使之人。」

无论我如何辩白，里面都无动于衷。

过了半晌，养心殿紧闭的门内才传来一个遥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