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小殿下,郑博珩是您最大的仇人。您的母亲,我们的公主殿下因为他而背井离乡,客死他所,而您从小就在天齐受尽欺辱,您的双腿因此而无法行走,您的两位舅舅被他残忍杀害,您的子民被他屠尽。”
“滋滋——”
宋绪风一听到这句话,脑子就如有闪电在窜过般疼痛。
但他始终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
“他是我仇人。”他喃喃道。
“是的,殿下,郑博珩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恶人,他要来杀你,而我们都在保护你。”
不,郑博珩是我的爱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是他的未婚妻,他是我的未婚夫。
“他要来杀我……”
“是的,殿下,如果他来了,你会怎么做?”严佳盯着宋绪风的双眼。
宋绪风那双举世唯美的瑞凤眼,如今没了光,黯淡无神。
“我……我不知道。”宋绪风显得有些无助,“我害怕。”
“不用怕,殿下。”严佳温柔道,“我们会保护您的。”
这样的对话,两人之间不知道产生了多少回。
回回都是在宋绪风喝完药之后开始。
起先宋绪风回答错误,严佳就会纠正他。
之后,随着头疼愈发剧烈,宋绪风记住了答案。
严佳满意之后,宋绪风的头疼便保持在一个频率上,没再加重。
喝完药,严佳推着宋绪风的轮椅走出屋外。
秋高气爽,不冷不热的天,晒着太阳让人舒服。
宋绪风望着这片他从未见过的蓝天白云,用尽全力与脑子里的毒反抗。
这些日子他对毒性的抵抗力愈发减弱,严佳的话仿佛是咒语一般,似乎在他脑子里种下了一个根。
他高估自己了。
原本以为来到熬云使团,跟着使团回到熬云,一路上还能探知一些线索。
可宋绪风没想到当晚他就被人打晕了。
再醒来居然已经在熬云和天齐的边境。
显然熬云的人根本就没有想把他带去见他那便宜皇帝外公。
接着就是日复一日的洗脑。
而最失策的地方就在于,宋绪风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人下了蛊。
《毒典》里对蛊的研究并不透彻。
而且从拜无垠为师到现在,他根本没那么多时间来研读《毒典》。
宋绪风没办法,他只能遵循自己的本能,再次以毒攻毒。
好在郑博珩留在他体内的内力过于雄厚也过于霸道,因此他总能保持一份清醒。
他想到了火铳。
他的火铳很早就被没收了。
熬云也许对火铳非常有兴趣,此时也许已经把火铳拆得七零八落。
但宋绪风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件事。
因为他一日之内,有半日的脑子是不清醒的。
他必须得想办法阻止自己变成第二个上官秀。
他不能忘了郑博珩。
也不允许自己忘了郑博珩。
“如果看到郑博珩,就拿这个对着他。”
严佳蹲下身,把火铳放在宋绪风的腿上。
温泉、火铳、定情信物。
宋绪风的头脑一阵刺痛,但他忍住了。
“这是……?”
“这是我们特意为你准备的秘密武器,一旦郑博珩出现在你面前,就这样对着他。”
严佳举起枪,给宋绪风做了示范。
“对准他的脑门,就这样。”严佳假意开枪,“蹦!”
宋绪风的眸子微冷。
“你就手刃了仇人。”严佳嘴角挂起了笑意。
宋绪风视线停在火铳上。
脑子里每闪过一个与郑博珩在一起的画面,就犹如雷劈似疼。
严佳把火铳放在宋绪风手里。
宋绪风“嗯”了一声。
放眼望去,前面是黑压压一片又一片的人海。
全是熬云军队。
他们等着郑博珩自投罗网。
只要他郑博珩敢来,就必然是死路一条。
“他们都是忠于你的将士,会牢牢把你护在身后,除非他们死,不然郑博珩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严佳此刻也望着这群人,对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非常满意。
“我不会用火铳。”面对如此阵仗,宋绪风想的是,如果真的有这一天,不如自己死了吧。
“没事的,这很简单,我来教你。”
说完,严佳便耐心地教了起来。
而宋绪风则努力回想当日郑博珩教他的每一句话。
头没有一刻不在疼。
但疼痛能让人清醒。
教完后,严佳收起了火铳。
“还想去哪里转转吗?”他提议。
“可以去后山看看吗?”宋绪风问。
“当然。”
熬云和天齐南方的边境线,有一片庞大的空地,而空地的旁边就是一茂密的森林。
大概是因为最近宋绪风的表现良好,所以严佳对他可行动的范围有所扩大。
还有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是宋绪风这段时间与严佳接触下来后得知的。
无垠并没有把《毒典》的事情透露给熬云的任何人。
可以说,整个世间,知道《毒典》的只有无垠,江瑜白和他自己。
所以无垠究竟是什么人?他到底为什么既听从熬云的人,又要帮自己?
宋绪风想不明白。
不过,想不明白就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