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拿着一颗纯白的眼珠自言自语着，上边嵌着的那颗小型纯黑眼珠也已经睁开，她将其放在自己的眼前不断上下查看。“映世空瞳”这一称号就是来源于无朔的眼睛，它们一直都有看透世间万物的能力，若是旁人拿来也能稍微窥探一二，她以前并不是没用过，可如今看见了那副景象倒还是怀疑起来了。

叶无朔漂浮在另一边，撑着脑袋的模样看起来也是一筹莫展，他的双眼一闭一睁，右瞳暂时挖出来给了楚萧，那儿也凹下去了一块，而另一只嵌着小白瞳的纯黑眼珠还在飞速旋转着，企图找出多余仙界的任何一点破绽来。

这双诡异的眼睛并非天生，几万年了，他不可能相信他会看错的。叶无朔擦去额上的冷汗，一边对楚萧说着一边将另一颗眼珠也挖了出来，“我相信它们不会出错的，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情跟那只狐狸也有点关系，阿萧，那什么，这对眼睛、我的这对眼睛其实是——”

“其实是我几百岁的时候炼的一件失败的神器化成的。”

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打断了叶无朔，他口中的那只狐狸突然出现，毫不客气地抢过那颗黑色眼珠在一旁坐下又笑眯眯地打量起了他们。符韶脸上写满了恍然大悟，不等叶无朔解释，便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要不是今天你把眼睛挖出来，我也永远都认不出来了，诶，小凤凰啊，其实在小叶子飞升前我们就见过他的。”

“你以后应该天天谢谢我们才对，若不是那天我拉着小凤凰跑下界来玩……得不到那件神器的你应该早就死了才是，不过那时的你应该不长这小孩的模样吧？不然这么奇怪的人我们应该稍微有些印象，对了，小凤凰你还记不记得……”

“够了！”面红耳赤的叶无朔打断了符韶继续揭他的老底，又施法从他手中拿回了自己的眼珠，支支吾吾着要将这段往事糊弄过去，“知道是什么东西就行，不要再说了。”

当时的叶无朔正处于人生的最低谷，一身修为被毁，家族将其视为弃子，再过不久便会迎来阳寿消耗殆尽而身死道消的下场。不过，当时的他并没有像如今这样只能维持着孩童的外貌，他还是个正常男人的模样，平凡又普通，加上那被废了的修为，放在人群中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时修真界的人族们还需时时刻刻提防着风晓拓的魔军是否攻打了过来，每日每夜都在惊恐与疲倦中度过，根本没个好样子。某一日，叶无朔终于支撑不住而瘫倒在地，而他闭上眼前看见的最后一幕，便是一位面容姣好、衣着华丽的女子，她抱着一只小白狐，在他面前如夜幕降临前最后霞光一般，朝着天际缓缓飞去。

这一定是天上的仙女，怎么好像还有翅膀……不，不对，这是他的幻想吧，死前最后的幻想，如果他有喜欢的人，一定是像她那样的……

倒在地上的叶无朔这么想着，他意识模糊，记不得太多，她就在他面前，渴求活下去的他好像伸手碰了碰她，又好像被她嫌弃地躲开了……最后他闭上了眼睛，以死前这梦幻的奇遇作为一生中最后的光点。

两万年后，孩童模样的他飞升仙界，一举成为四天尊之一，也再次见到了另他心心念念的仙女。叶无朔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楚萧，明明她就与自己同担一职，却还是遥不可及。

……

“你……”听完二人的对话，楚萧似乎回忆起了些什么，对于一个十二万年前的普通人族，她自然不可能记得，不过对于一个得到她羽毛的人，终究还是会有几分印象，她看向叶无朔，沉默了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平时传音的羽毛都是楚萧用灵力幻化而成，她是上古大妖凤凰，身上随便掉一片羽毛下来就能使还未入转世的人起死回身，若是没有受伤的修士得到了，更是能不成仙而直接长生不老，不用再受修行之苦。不过此乃触犯天条之举，她也从未给过任何人羽毛，除了……

除了在她几百岁时，被某个将死之人碰到了一片，而她嫌他身上脏，将其抖落了下来。

再后来楚萧飞升成为天尊，没过多久便是与风晓拓的最终决战，她也渐渐忘记了此事。而现在他们两人将此事提起，作为仙帝的她理应是要处死用了凤凰羽毛的叶无朔……

“我算着不对啊，小叶子，你怎么还谎报年龄？”符韶用轻快的语气打破了此刻的沉静，他自然也看出来叶无朔能活到现在其实已经触犯了天条，只是很可惜，他的眼里压根就没有遵守天条这几个字。

“这他妈的不是你说的——”老底被接光的叶无朔显然有些不知所措，骂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又立刻换了套说辞给自己圆了回去，“啧，都是修仙之人，年龄有什么计较的，一万岁和十万岁不都长一个样。”

眼看二人就要将话题越扯越远，楚萧赶忙打断了他们，“够了，此事日后再提吧。”

“小狐狸，你既突然回了仙界，还特地来找我们，是不是意味着——”楚萧将她手中的纯白眼珠举到符韶面前，继续道，“你也看到了那些不一样的东西，还是说知道些什么？那里果真是存在的么？”

回到正题上，符韶也不再打趣二人，严肃了脸色，向他们道来了关于“天道”的点点滴滴：“嗯……我的确是为此事而来，并且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们一时之间或许还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