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殷母为阿斯亚安排了住处,妥帖的打理好了一切,殷白本想陪着阿斯亚一起去,可殷父却叫走了他,说是要和他说些体己话,殷白无奈,只能离开。
殷母笑着看向二人离去的身影,待到消失不见,她侧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嬷嬷:
“春娘,我记得你儿子好像在前院做些采买的活计吧?你吩咐下去,从明日开始,让他去这位公子院里侍奉。”
春娘抬眼与殷母对视,飞快垂下眼,应了声。
语罢,她又笑容满面的看向阿斯亚:
“陆公子,我安排了一人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你放心,那小子为人老实忠厚,绝不会做出以下犯上之事,更不似旁人,一肚子花花肠子,肖想些出格之事,总之是个好的。”
“从今往后,你就住在停雨阁,春娘,待会儿带陆公子去。”
阿斯亚听着殷母说的那些话,心中有些不舒服,可他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只躬身行礼:
“劳烦您一片苦心了,我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实在不需什么人侍候,我自己可以的,还是不必麻烦了。”
殷母眼中笑意淡了些,用帕子捂住了嘴,“陆公子,你又何必推脱,我们殷家最重礼,若传出去不知那些人还怎么背后议论呢。”
“可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这孩子的,不必推脱了,春娘,带陆公子去吧,我也乏了。”
她打了个呵欠,慵懒抬起手,下人连忙搀扶着她离去,阿斯亚抿了抿嘴,还是没说什么,跟着春娘去了。
毕竟是殷白母亲的一片好心,他实在是无法推拒。
“陆公子,就是这了。”
阿斯亚抬头,看向前方,之间竹影重重间,一处古朴的院子矗立在其中,门上牌匾写着“听雨阁”三字,只是那字迹斑驳,似乎有些年头了。
春娘推门而近,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院内被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屋后堆着些破旧的木板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陆公子,今日匆忙,还未来得及收拾,明日便会有人来修葺,您先将就一晚,奴才告退。”
“多谢。”
阿斯亚微微颔首,春娘回礼,随即将门阖上,垂首退出了听雨阁。
阿斯亚穿过院落,缓缓推门踏入屋内,屋中陈设布置都有,只是蒙了层细灰,不过这并不打紧,他本就是殷白买来的奴仆,能有一处地方住已经很不错了,于是他简单收拾一番便躺在了塌上。
望着天花板,阿斯亚心中思绪万千,既然他住在这儿了,那也不能白吃白住,他明日就会去找殷伯母,希望能为他在府中寻一处活计,粗活细活都可以。
只要能在殷白身边,他就已经很开心了,别无所求。
与此同时,殷家书房内。
殷父坐在上座,默不作声的写着书法殷白坐于下方,气氛有些诡异。
“父亲…您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殷父写着书法的手一顿,随即放下毛笔,目光看向殷白。
“既然如此,我也不与你虚与委蛇了,你自己说吧,你带回来的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殷白微微蹙眉,殷父口中的“那个家伙”让他非常不舒服,他心中有些不满,但仍然耐着性子说: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我早死了,哪里还能活着回来?”
“我知道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的意思是,他是何方人氏?”
殷白心中一惊,眼神正好与殷父的双眼相对,他飞速垂下眸子,淡定解释:
“他是中原人与古羌人的混血。”
“小白,你还在骗我。”
殷父猛的站起身,满脸失望的看向殷白:
“他根本不是什么古羌人,他是北戎人!”
殷白手心出汗,咬紧牙关,依然坚持道:“他顶多算是古羌人,怎么能是北戎人呢?!”
“殷白!你知不知道带北戎人回京会怎么样?!北戎为中原所灭,你将北戎人带回京,到底有何居心!北戎人生性嗜杀,睚眦必报,你…”
“他不会!”
殷白倏地站起身,表情凝重,垂于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
“你怎么证明!?你知不知道,一旦北戎人卷土重来,我们都得死!”
“我就是知道!”
殷父气极冷笑,一挥袖拂去了桌上的笔墨纸砚。
“限你三日之内,将那北戎人带离殷府!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阿斯亚离开了京城,还能去哪?
殷白一咬牙:“如果你要他离开,那我也走!”
“你!”
殷白满脸倔强的望着殷父,他来这个世界,本就是为了陆望,如果陆望离开,他没有存在的意义。
这一次,他势必要保全陆望。
殷父气的一张脸通红,最后晃了晃身子,无奈坐下,抬手扶额。
“既然你决心让他留下,好,那你这辈子都不能让他出殷府,更不能被外人所看见,否则…”
“谢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