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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不能当大佬?[快穿] 往生酒 31503 字 7个月前

第31章在妖邪乱世开客栈6

何姑娘关上门,像是泄去浑身力气,脚步沉重的走到桌边坐下,半响后,她又为自己倒了杯凉茶,冰冷的茶水灌进去,刺激的胃部似是有些不舒服,却让她有一种活着的错觉。

她苦涩笑了笑。

但这也只是错觉。

那位前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帮她和小怡伪装成了活人,但肯定无法维持多久,到那时她又一次要回到失去五感的麻木生活。

她表情渐渐坚定决绝起来。

因此,她一定要在失去这一切之前,以活着的姿态去完成执念。

她又回到楼下,用柜台处的纸笔书写起来,大意表明这件事是她死后唯一执念,想独自处理,希望刀客和小怡不要插手。

末尾写上自己真正的名字。

——何盈静留

何盈静放下毛笔,欲转身离开时,纸面上的字迹竟然凭空消失,最后又变为一张白纸。

她吓了一跳,刚要做出防备姿势,就看见白纸上又出现一行字,笔迹大小一致,完全看不出半点字迹风格。

【待明日再与其他二人前往永安县告状伸冤】

何盈静放下手,声音小心翼翼试探道:“是前辈吗?”

话音刚落,一团金光凭空出现飘到何盈静掌心,化作大约只有掌心大小的木片,颜色呈现金褐色,厚度与兽皮差不多。

她隐隐觉得这纹理似是在哪里见到过。

何盈静小心翼翼捧着小木片,目光又一次落到那张宣纸上,“前辈……您还有其他吩咐么?”

宣纸上的字迹又一次消失。

何盈静屏息凝神一看,不由得怔住。

上面只短短写了一句话。

【届时你不必将隐秘之事说出。】

隐秘之事?

她这辈子只有两件隐秘之事无法宣泄于口,第一个便是被堂叔困于后院厢房囚禁的日子,第二个便是妖物的身份。

何盈静胸口酸胀无比,轻声道:“多谢前辈……”

其实她早已不在意这些,不然也不会在刀客出现时将之说出,只为博取同情来达成目的。

前辈这种小心且隐秘保护她自尊的举动,以及刀客听到这些,不曾出现任何异样且同情的目光,还是让她那颗只剩下复仇的破碎灵魂感到了温暖。

她遇到的这些人,都是好人。

何盈静的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宁静,她将空白宣纸放回去,转身走回楼上。

大堂又一次恢复安静。

后半夜。

赵妮儿紧闭着双眼,满头是汗,嘴里胡言乱语着不要过来的话。

她梦见了村子的人被妖物如同猫捉老鼠般猎杀,哭声与尖叫声几乎占据了她所有心神。

她拼命逃跑着,却怎么也摆脱不掉身后不断嘻嘻笑着的红眼睛妖物。

救救我。

谁能救救我。

赵妮儿知道自己做了噩梦,梦见了那天发生的事,可她不论怎么暗示自己,都无法从这个可怕梦境里挣脱出来。

她会不会彻底死在梦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过才十岁出头的赵妮儿终于害怕起来,抹着眼泪不断往前跑,直到双腿变得麻木沉重,身后的嘻嘻声似乎变得更近了。

赵妮儿脸色煞白,双腿被什么东西绊住摔在地上,顾不得疼痛继续往前爬,嘴里念叨着:“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她若是死了。

她爹一定会疯掉的。

说不定……连谢老板都会难过的。

赵妮儿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空气中似是飘来一股淡淡槐花香,熟悉到让她本能感到安全放松。

一道影子破开黑夜出现,白净有力的手抓住隐藏在黑夜中的妖物,声音轻不可闻:“原来你还有入梦的本事。”

金色光芒将虚弱的妖物包裹住,眨眼便消失不见。

赵妮儿抬起头,蓄满眼泪的模糊视线里明晃晃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正带着怜惜温柔目光看着她,“妮儿,别怕……”

赵妮儿不敢相信自己梦到了谢老板。

谢子钰缓步上前,替小姑娘擦掉脸上的泪水和泥土,“这只是个梦,好好睡一个觉吧。”

槐花香似是变得更浓郁了。

一道谁也看不见的灵气涌入赵妮儿的身体里,治愈好她因妖物在梦中吸走所空虚的身体和灵魂。

赵妮儿忽然觉得困意袭来,右手紧紧攥着谢子钰衣角不愿松开,“我……不能睡。”

声音渐渐变弱,赵妮儿彻底昏睡了过去,四周宛若黑暗的梦境渐渐消散,变成另一幅画面。

那是赵妮儿内心深处觉得最为美好的画面。

明亮干净的客栈人声鼎沸,一袭白衣的青年右手支撑着头,目光漫不经心扫过账本,一层光晕渡在他身上,恍若神明般耀眼温暖。

谢子钰神色微怔,继而露出一丝笑意。

##

清晨的一缕阳光刚投射进窗口。

何盈静便醒了过来,简单梳洗打扮后走下楼时,一楼大堂正吃饭的几位客人闻声望去,神色露出些许异样。

何盈静神色平静,不再像从前那样用衣袖遮脸。

那几位客人很快收回目光,继续交谈吃饭,似乎方才仅仅只是好奇和诧异,看过后便不再关注了。

这一刻,何盈静忽然觉得心底最后那点芥蒂彻底消失了。

她又为何在意别人的目光,更何况别人也未必会一直盯着她看,这些年来,并非是村子那些人禁锢了她的自由,困在那小小的院子里,只能通过书本来了解外面的世界。

是她自己束缚了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熟悉的嫌弃语气。

“你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何盈静转过身,难得露出笑容,娴静又温雅道:“只是在想些事罢了,小怡,你饿不饿?”

原本还一脸傲气的红衣冤魂立刻泄气,语气别扭道:“都说了别叫我小怡,那并非我本名。”

何盈静对红衣冤魂了解的事不多,只知道对方似是被卖入青楼,再后来被达官显贵的客人买回当了小妾,似是得宠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却和她一样死在了黑山岭。

她不想问对方过去揭露伤疤,凡事死在黑山岭的人又有哪个没有过去呢。

何盈静拉住对方的手,语气认真:“那我唤你什么名字?”

对方的手纤细柔嫩,带着娇生惯养才有的柔软,就如她现在精心保养过的手般,任谁都看不出这双手从前曾做过许多粗活。

她的父母将她卖入青楼,拿着三十两转头替弟弟娶了亲。

她还记得自己站在青楼门前,声音平静又冷漠无比的跟爹娘说:“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们的女儿,这三十两就当是买断你我之间的亲缘,日后我落魄还是死亡,也都不会找你们,也希望你们以后也不要来找我。”

明明之前还一脸高兴将三十两揣进怀中的男人听到这话,当场勃然大怒想要掐她脖子,却被青楼小厮眼疾手快拦住。

老鸨笑眯眯道:“这位姑娘已经是我们青楼的人了,哪儿容得你下手打。”

她亲眼看见不可一世的男人畏惧缩回手,死死盯着她,“日后你若是死了,我看还有谁为你烧香上坟。”

唯唯诺诺的母亲哭的眼睛都快瞎了,只是呢喃着二丫这个名字,却半点不曾出来阻止,就好像她对女儿的爱,仅仅停留在表面,哄骗的周围所有人都以为她很爱自己。

从前名为吕二丫,后来入青楼被老鸨取名为小怡的红衣冤魂头也不回转身进了青楼,拼尽全力学习所有的东西,一跃成为青楼的最红头牌。

她蜕变的无比完美,轻而易举获得男人的喜爱,最后却还是因为这些被那个男人选中入府当了妾,对方看中她的美貌,利用她周旋在不同男人身边获取信息。

直到她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被男人送到黑山岭做了一场交易。

她也有仇还未报呢。

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一个个都不会放过。

红衣冤魂轻轻勾起唇角,露出风情万种的笑,“我想给我自己取个新名字。”

何盈静好奇的看着她。

红衣冤魂道:“就叫宝珠把。”

她不想延续从前的姓,只想取一个与所有人都无关的名字。

宝珠。

她会好好爱自己,保护自己。

何盈静轻声道:“名字很好听。”

宝珠一改刚才怅然的表情,又变得傲气起来,“那是自然。”

何盈静也不生气,亲昵的挽住宝珠的胳膊,“正好我有件事与你说。”

宝珠身体微微僵硬,似是不太习惯与同性这般亲密,但看着何盈静发自内心替她高兴,再也看不见半点从前抑郁仇恨模样,所有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罢了。

就容忍她这一次。

宝珠看似不情不愿,实则身体顺着何盈静来到大堂,无视了周围又一次投来的好奇亦或者异样目光,走到拐角处饭桌前停下。

因为刀客就坐在这里。

小姑娘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喜事,脸色比起昨日还要更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跑过来:“三位客官今儿要吃些什么?”

刀客下楼时,她就曾经问过这个问题,对方只是回答:“待两位姑娘下楼后再点餐,你先去忙吧。”

何姑娘见桌上只有一壶茶,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起晚了些。”

连累的刀客要等她们下楼。

刀客神色平静道:“我平日也三餐不规律,不妨事。”

宝珠眼珠子转动,似是察觉到什么。

何盈静嘴角含笑,轻声细语道:“我与宝珠不怎么挑食,更何况这餐恐怕还要您请了,所以还是你点餐吧。”

宝珠?

刀客看了眼红衣冤魂,清晰记得何姑娘昨日叫对方为小怡,却不知为何今日改了口,不过此时他也不好过问,便点头:“那便我来点餐吧。”

他随意点了几道菜,又和赵妮儿道了声谢。

四周的客人又一次各自说起了话,反倒是他们这桌变得格外沉默起来,宝珠喝了口茶,主动找起了话题,“你不是有话和我说么。”

她已经想好了。

如果何盈静转移话题,说明这事恐怕不适合当刀客面听,她会再次扯开话题,顺带聊别的内容。

何盈静饮了口茶,点头,“昨日我好像遇到前辈了。”

此话一出,刀客与宝珠都惊了。

宝珠连茶水都不喝了,赶紧催道:“怎么回事,快仔细说说。”

##

赵妮儿将菜名报给赵老二,又转身往茶壶里倒了凉茶,刚要转身离开后厨时,就听见赵老二问:“妮儿,你昨日做了什么噩梦,我喊你几次都没醒来。”

赵妮儿虽然才十岁出头,但再过两三年就能讨个婆家嫁人了,他便没有像以前那样与赵妮儿住在一个房间。

只是后半夜,赵妮儿做了噩梦不停地叫,他在隔壁屋也听见了动静,赶忙跑过去试图叫醒赵妮儿,可谁知赵妮儿脸色奇差,怎么也叫不醒。

他当时就慌了,脸色煞白。

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妮儿发了癔症,另一种是碰见妖物了。

可没多久,赵妮儿却渐渐平静下来,脸色都变得红润有起色,甚至还睁开了眼迷迷糊糊问:“爹,你怎么过来了。''

赵老二悬着的心放下,问她怎么叫不醒。

赵妮儿回答是做了噩梦。

他还是不放心,见赵妮儿又重新睡着后,回屋辗转反侧都不敢睡着,耳朵时刻听着隔壁的动静。

所幸一晚无事。

他原本想去找谢老板问问赵妮儿有没有可能是撞邪了,但又怕是自己想多了,便趁着这时候问一问赵妮儿。

赵妮儿走过去,悄悄道:“爹,昨晚我梦见那天追杀咱们两个的妖物了。”

赵老二吓了一跳,赶忙问:“然后呢。”

赵妮儿左右看了看,似是怕被别人听见似的,压低声音道:“当时的感觉特别真实,我都以为我要死在梦境里了,后来……我梦见谢老板出现了,他把妖物杀死了,然后我才醒过来的。”

直到现在,她都不确定这个梦是真是假。

赵老二见状把昨晚的事说了一下,语气笃定:“梦里谢老板不是说这妖物能入梦么,说不定是那天晚上它搞的鬼,等会儿我再炖个汤,你给谢老板送去好好补一补身体。”

谢老板本事那么大,肯定是他在梦里又救了妮儿。

赵妮儿认真点头。

谢老板体质虚弱总是咳嗽,肯定要好好补一补才行。

楼下大堂。

何盈静将昨晚的事原原本本说清楚,其中也包括自己想独自离开复仇的事,“此事我原不想连累你们……”

宝珠双手抱臂,咬牙切齿道:“就你这点妖力,恐怕还没进县城就先被弄死了。”

毕竟这世道,除却妖物之外,陌生人也很危险。

刀客显得有些沉默,半响道:“我虽不知前辈此举目的是什么,但想来和永安县有一定的关系,等吃完饭我们便出发。”

其实他还有一些话未说。

人杀了人,自然不能报复回去,而是应该将此案交由官府来判决死刑。

可若是被杀的人成了妖物。

官府又该如何判决。

他隐隐意识到看似公平的法律,似乎对妖物是不公平的。

一时之间,刀客陷入了茫然。

第32章在妖邪乱世开客栈7

等吃完饭后,刀客几人向谢子钰辞别,表示要去永安县一趟。

谢子钰让赵妮儿去后厨取来干粮,含笑道:“距离下个镇子还有不少路,拿上这些在路上吃吧。”

刀客下意识摸了摸衣兜,问:“多少钱。”

谢子钰道:“这些东西就当是我送与你们践行,希望你们此行顺利。”

刀客闻言不再推辞,接过干粮拱手道:“多谢。”

谢子钰又看向何盈静与改名为宝珠的姑娘,道:“我这里随时欢迎你们过来。”

何盈静点点头,只当这话是客套。

等到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赵妮儿站在门口凝望了许久,眼底满是羡慕和渴望。

谢子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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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上,刀客骑着马,目光不自觉看向两个飘过来的冤魂,沉声道:“不如再租辆马车吧。”

他实在是做不到自己骑马,任由两名女子跟在身后如此赶路。

何盈静道:“我们用这种方式所消耗的妖力并不多,若是您实在不适应,我们两个可以藏到马匹挂坠里。”

这种方法所消耗的妖气要更高一些。

刀客也知晓这点,不由得迟疑起来,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余钱,发现不太够用来租一辆马车。

何盈静见状,语气坚定道:“事情总有轻重缓急,我们得尽快赶过去才行。”

宝珠在旁边应和:“就这么点事还要磨磨唧唧?”

刀客无奈揉了揉额头,点头:“暂且委屈二位姑娘了,我会尽快赶到永安县的。”

宝珠翻了个白眼,拉着何盈静直接化作两团妖气隐入吊坠中,任谁都看不出这吊坠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刀客拉了拉缰绳,“驾——”

棕马立刻加快速度,哒哒哒的声音在官道上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等抵达永安县时,刀客已经变得有些风尘仆仆,好在这一身气势还在,让城门守卫不敢过多轻视,更不敢借机讨要高价过路费,便侧身入了城门。

两侧排着长长的队伍,大多是一些贫苦百姓为了卖东西才进城的,脸上满是忐忑与敬畏。

刀客动作微微一顿,继续往前走。

他现在还有要事在身,更何况这种事拦了一次还会有第二次,被他帮助过的贫苦百姓也不会因此感激他,反倒会更加惶恐绝望。

因为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总会有离开的时候。

而对方将会面临心生报复的守城门卫,连个安生日子都没了。

刀客曾经历过类似的事。

吊坠内似是闪了闪,里面传出宝珠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会过去行侠仗义呢。”

刀客没说话。

宝珠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世道总会有许多可怜人,只依靠你是救不过来的。”

刀客道:“真正能救这些人的,是公平公正的律法。”

可偏偏能保证这些律法公平实施的官府藐视了律法,反而成为纵容这一切发生的凶手。

一瞬间,气氛变得越发压抑沉默。

直到前方渐渐出现装修豪华,明显与周围建筑形成巨大反差的县衙,两侧的石狮子眼睛竟然用的是宝石点缀,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周围的行人连看都不敢看,远远绕开。

刀客脸上浮现一丝嘲讽:“能为百姓做主的县衙,竟然成了百姓避之不及的地方,何其讽刺。”

他拽着缰绳又来到小巷内,这里空无一人,不用担心会有人发现,低声道:“二位姑娘,可以出来了。”

挂坠闪烁了一下,两团妖气飘出并化作一白一红女子,其中白衣女子身形纤细,仿佛闺阁小姐般袅袅婷婷,另一个则妖艳妩媚,眼尾带着勾子般。

刀客从包裹中取出纱巾,有些不太自在:“何姑娘,这个给你。”

这是他在赶路时经过一小摊时买下的,正好用来给何姑娘戴在脸上。

何姑娘轻轻道:“多谢大人。”

刀客闻言才想起自己不曾将名字告知这两人,“我姓阎,名为子辰,平辈人都叫我子辰,。”

宝珠有些艳羡道:“阎子辰?你这名字当真好听无比。”

比她从前那两个名字简直是云泥之别。

何盈静也点点头,轻轻道:“阎公子。”

阎子辰眉头皱了皱,总觉得这称呼还是显得格外生分,可偏偏他与何盈静的确相识不久,彼此身份又过于敏感,叫阎公子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阎子辰压下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对两位姑娘道:“我们先去一趟附近的客栈。”

先租了三间客房,外加让小二喂马。

刀客在房间洗了个澡,又仔细整理了一下仪表,倒不是因为在意仪表,而是以免那县衙官员见他狼狈风尘仆仆,故意以势压人。

一切准备就绪后。

何姑娘又掏出那小小的木片,“前辈,我们要进县衙公堂了击鼓申冤了。”

唯有这样,才能让大人立刻升堂判案。

小木片闪了闪。

何姑娘将小木片放回衣袖中,跟着刀客他们一步步走到县衙门口,站在两侧的衙差持见这三人走过来,心知八成是要告状的,再看这三人穿着打扮与气质不俗,明显不是他们所招惹不起的,便暗示道:“想告状的话走后门。”

只要走后门交足够的钱,就能让县令帮忙颠倒黑白,哪怕是杀了人的,也能改成是受害者,反而让受害者家属进监狱判刑。

偶尔与官府打交道的阎子辰目光冷了下来,“我们三个要击鼓鸣冤告状。”

两名衙差被刀客的目光震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反应过来又急忙呵斥道:“大胆,你可知道我们县令公务繁忙,哪里有时间处理你们这等小事。”

刀客一言不发,转头就直奔右侧开始击鼓。

咚咚咚的声音响起,不仅是县衙内正忙着与后院小妾嬉闹的县令,就连四周行人与百姓都听见了,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竟然还有人敢在永安县击鼓鸣冤,难道不知晓此地县令昏庸,甚至与那黑山妖都有勾结么?”

旁边的人闻言摇头叹息:“不仅如此,那位县令的亲姐,还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贵妃,就连最铁面无私的清官都不敢得罪这位。”

刚路过此地歇脚的江湖人闻言放下酒杯,问那人:“这事又与那击鼓鸣冤的事有何关系?”

对方答道:“唉,那位县令平日花天酒地、荒淫无度,最讨厌别人在白日告状鸣冤。”

自古以来,只要有人击鼓鸣冤,县令就必须前往县衙大堂办案审案,哪怕手里有重要事也不行。

江湖人士反而更迷糊了,“这是为何?”

对方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江湖人士,似是明悟:“你是刚下山的奇人异士吧?”

也只有这些自幼在山上学习修炼的奇人异士,才会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奇人异士点头。

对方道:“县衙的鸣冤鼓与官印接连,那县令若是不去,官印就会自封所有功能,他这官儿也就等于被撸下来了。”

官印这个功能还是挺好的,只可惜依然阻止不了贪官从中钻漏洞,导致封地百姓求助无门。

江湖人士听得怒而拍桌,“这天底下难道就没有能制止这等贪官的办法了吗,官府既然靠不住,那就由我来杀了他。”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惊恐无比。

有距离客栈门较近的转身就跑,生怕再留下就会被官府当同党给处理掉,也有好心的人赶紧关上客栈门,扬声道:“这侠士只是想替天行道,还望各位切勿将此事告知官府,以免官府将我等也牵连进去。”

这种连哄带吓过的方式,立刻让所有人心中有了决断,纷纷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奇人异士见状越发愤怒。

这当地县令竟如此行事,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他道:“诸位放心,此时皆由我一人引起——”

众人越听越惊,胆大的人赶紧跑过去捂住他的嘴,急急道:“大人,您快别说了!”

奇人异士也没生气,很快冷静下来。

对方才松开手解释,“此时不是您抗下就能保住我们的,那位县令手下最喜欢将其他无辜人牵扯进去,好从中牟利敛钱,再者说了。”

“您不能杀县令。”

其他人纷纷附和,希望打消对方这个可怕想法。

奇人异士坐下来,示意众人说清楚缘由。

他是提前下山的,压根没来得及听师傅的嘱托,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事,看这些人表情,显然杀县令这事明显是有弊无利的。

“这位大人,县令的官印与地下国脉相连,您若是杀死他,他的官印就会自我封印,没了国脉护住这县城,到那时必然会有无数妖物涌进来——”

他们这些普通人必然会被害死,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一定有。

也因此,百姓才会痛恨县令却又不敢对县令做什么,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便不调动国脉护住这县城。

奇人异士这才知道自己冲动之下差点犯了什么大错,彻底打消刚才的念头,不死心道:“那要如何才能让这贪官下台?”

所有人摇摇头。

“也只有等下一个县官过来交接官印权限,我们才能有活路,否则就只能忍着了。”

更别提当今圣上有多宠爱贵妃,根本不会撸掉这小舅子的官帽,他们也没能力搬去其他县城,且不说钱的事,路途遥远很可能会碰到妖物,到时候怕是会死无全尸。

“天下百姓皆苦,能活一天是一天。”

众人纷纷叹气,满脸绝望和麻木。

奇人异士也跟着沉默下来,道:“既如此,我想去县衙看看,请放心,我什么都不做。”

众人道:“我们也跟着去吧,只要远远的看,那县令也不会对这么多人做什么的。”

他们也担心那击鼓鸣冤的人被县令迫害致死。

客栈内的人很快走了个干净,反倒是角落似是闪过点点星光,很快又消失不见。

唯有一股淡淡槐花香飘出,很快又消散干净。

作者有话说:

电脑重装系统,折腾了一天,所以今天更新迟了,对不起QAQ

第33章在妖邪乱世开客栈8

谢子钰盘腿坐在床上,原本闭上的眼睛忽然睁开,似是酝酿着平静风暴。

他深吸了口气。

以他现在的力量,似是不太够笼罩住永安县,

谢子钰再次尝试与这个世界的天道进行沟通,甚至将这个世界的弊端都讲得清清楚楚,结果还是没收到任何信息。

他皱了皱眉,心下有了猜测。

这个世界大概率不存在天道,否则不会允许龙脉这种强大力量完全由人类所操控,因为这其中可钻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了。

谢子钰某光一闪。

龙脉?

按照永安县客栈里的那些人所说,当有人击鼓鸣冤时,县令必须出来进行判案,否则官印力量就会被龙脉封印。

这种力量,其实也变相……与天道相似。

谢子钰再次闭上眼睛,用之前交给何盈静的小木牌感知永安县地下的龙脉。

这木牌是用这客栈木板割下来的,所能承载的力量和灵力要更多,同时也能作为分神出现在永安县。

灵力与妖力糅合形成的新力量不断深入地下,直到触碰到一团萎靡不堪的陌生力量才停下来。

谢子钰盯着眼前这金灿灿的龙,整体有点像是由光组成的,却可以清晰看见龙爪龙尾,甚至是鳞片全都栩栩如生。

唯独龙眼处显得有些懵懂,似是刚开灵智没多久。

金龙虽然萎靡又虚弱,却对莫名出现的灵力感到异常好奇激动,结果导致原本就有些模糊的身体几乎快要溃散。

好在下一秒,金龙又凝聚成型,甚至想要凑过来。

谢子钰眼皮一抽,赶紧给对方发去一道意念,表明自己是友好的,只是想询问对方一些问题之类的。

金龙瞪圆了眼睛,晃动着龙头左右看了看,又眼巴巴瞅着谢子钰,尾巴不停晃动,嘴巴张合了半天也没能发出声音。

它顿时又蔫巴巴了。

谢子钰哭笑不得,越发觉得这小金龙只是个小孩子,只好将自己如何发送意念的办法再次传送给小金龙。

小金龙哪怕刚开灵智没多久,但对于感知与领悟的力量却极强,短短几秒就学会了这些东西。

“你、能听到吗。”

稚嫩的童声传入谢子钰的意识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谢子钰温和道:“能。”

小金龙激动的翻滚了好几圈,又眼巴巴看着谢子钰,确切的说,只有一团完全看不出形态的金色光芒,和它有点像,却比它似乎要更加纯粹。

小金龙磕磕巴巴问:“你、是谁?”

谢子钰用最简单的方式将自己的来历,以及想要做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的事说了一下。

小金龙听的迷迷糊糊,又怕对方嫌弃自己,攥着小龙爪无措道:“我……不是很懂。”

谢子钰没怪小金龙,继续温和道:“那你有办法联系其他的龙脉吗,最好是那种能代表你们所有龙脉说话的。”

小金龙点点头,“可以的,但我们龙脉彼此之间没办法操控彼此力量,可能帮不到你。”

谢子钰道:“没关系,你叫吧。”

小金龙的龙角忽然绽放出光芒,变成一道道谁也看不见的力量不断扩散,有点像是在发送信号。

不到几秒,小金龙身边冒出金光点点,凝聚成大约一米多高的金龙,它的颜色要更纯粹,且力量明显要高于小金龙几十倍。

不等谢子钰回答,大金龙便开口了。

“它已将事情告知我了,那么,天外来客,你又为何帮我们?”

天外来客?

谢子钰很快反应过来,按照这个世界的世界观来看,他作为一道能游历不同小世界的存在,的确只能用天外来客来形容。

大金龙的声音有点像是十几岁的孩子,故作正经老成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

谢子钰语气更加温和了。

“你可以理解为我喜欢看到每个小世界都生机勃勃的,不想看见有任何生命因此凋零。”

这些话其实如果被人类听见,只会觉得假大空又虚伪。

但在大小金龙听来,却无比真诚和震撼。

它们作为这个世界可以算是天道力量的纯粹力量,是可以感知到谢子钰散发出的友好与真诚。

对方没有撒谎。

大金龙放下心底最后的戒备,唉声叹气道:“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人类官府不靠谱,其他龙脉大多数还未觉醒灵智,根本没办法判断对错,”

在大金龙郁闷外加吐槽中,谢子钰对这个世界以及龙脉的了解越发清晰。

原来这个世界最开始是没有龙脉的,只有一团完全没有开启灵智的力量,直到人类文明渐渐成型,最后又发展出国家。

开国皇帝机缘巧合发现了这团强大且具备成长性的灵气,立刻动用全部奇人异士的力量,将这团力量与国家联合到一起,形成了最初的龙脉。

国家发展的越好,人口与百姓幸福度和安全度越高,那么龙脉力量就会因此增长,反过来能更好的反哺国家。

开国皇帝又弄出了官印这个东西,并设定了几条规则。

只有通过科举当官者才能掌控官印。

官印可调动封地一切力量,但离开封地就会失去调动龙脉力量,只能使用官印最基础的基本功能。

比如可以通过官印瞬间和其他官印持有者进行联络,又比如调动官印储存的官气等等之类的东西。

开国皇帝这种行为,本质上算是利用龙脉力量加固皇权力量,毕竟只有通过皇帝同意并授权,那些科考的人才能当官并获得官印力量。

但至少龙脉在这种滋养下渐渐强大并生出了灵智,直到几百年后,这个国家更迭变换,反倒成为拖垮龙脉虚弱,最后彻底消亡的凶手。

到了这一刻,谢子钰哪里还不清楚怎么回事。

龙脉当初确实是天道。

只不过当时的天道还未生出灵智,原本可以随着这个世界生命不断繁衍渐渐强大,最后变成天道。

天道无情却公平,至少对所有生命都一视同仁。

开国皇帝此举可以说是毁了天道,让它完全变成只有利于人类的金手指,并反过来压榨普通人。

大小金龙听完谢子钰说的这些后,沉默了许久。

小金龙隐忍着愤怒,“人类太过分了!”

它和其他龙脉原本很感激开国皇帝以及人类官府,如果不是他们将国家与它们绑定在一起,它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催生出灵智变强大。

虽说这一代皇帝昏庸,但只要熬到下一个好皇帝上位,说不定就能改变这些问题。

可没想到……开国皇帝才是真正的凶手,害的它们原本可以作为天道保护所有生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完全被人类操控,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龙脉不断虚弱。

“气死我了!”

小龙脉看着上方永安县的百姓,生气的甩了甩尾巴:“亏我还心疼那些人类。”

大龙脉已经冷静的差不多了,道:“我们的事与这些普通百姓无关,不要迁怒他们,”

小龙脉似是很听对方的话,又蔫哒哒趴下来。

大龙脉没有心情哄弟弟,又看向对面那团灵气,“我们已经完全和国家接连到一起了,人类可以借用官印调动我们的力量,可我们却什么都不能做,连反抗都做不到,抱歉,你根本没办法帮我们的。”

谢子钰反问对方:“这个暂且不提,我想请你看一场戏,”

一场戏?

谢子钰飘动着身体,“跟我来。”

龙脉虽然无法自主操控封地任何东西,但却不影响它们在这个地方随意走动,不过一个念头就抵达目的地。

看着四周衙差站立两侧,外面已经围着不少百姓,神色带着好奇与担忧,时不时交头接耳。

大龙脉通过百姓交谈得知县衙有人击鼓申冤,但因此地县衙是贪官,且亲姐还是京城皇帝最宠爱的贵妃。

它看向身边同样飘在上空的灵气,道:“此地县官我也有听说过,这告状之人恐怕要危险了。”

他的语气格外平静,似乎见过不少次这种事。

谢子钰:“继续往下看。”

两条龙脉只好压下不解,目光再次落到下方县衙大堂。

县令摸了一把身边小妾滑嫩的脸蛋,转头怒骂其他丫鬟:“还不赶紧给老爷更衣。”

丫鬟们吓得战战兢兢,赶紧忙碌起来。

县令穿上官府匆匆前往大堂,又正了正因为奔跑歪斜了的官帽,咳嗽了几声才威风凛凛走进大堂上方坐下,一拍惊堂木,“带告状者上来,其他人等不得喧哗。”

门外的百姓立刻安静下来。

很快,一男两女跟着两个衙差走进来,其中男人看起来气质不凡,明显是个练家子,而那两个一红一白的女子,却身姿姣好,哪怕还没看见脸便知定然是个美人。

县令眼前一亮,立刻与下方的师爷暗示了一眼。

师爷点点头。

这次必定会让那告状者进大牢,再压榨出全部的油水后随意判个死刑斩首,另外这两个女子,自然要以罪身入府当个暖床丫鬟。

可谁知等那两名女子走进前来时,才发现其中一名用袖子遮挡的白衣女子脸上遮着纱巾,只能看见水雾蒙蒙的双眼,婉约如江南女子般。

县令脸上露出□□笑容,又打量起另一个,眼底又一次冒出光。

这红衣女子竟然容貌更甚,明明没有笑,却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像是妖精般无法移开视线。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媚到骨子里的女人,越发迫不及待道:“堂下何人?为何还不跪下?”

白衣女子和红衣女子准备下跪,她们虽讨厌这县令,恨不得除之后快,但又怕毁了那位前辈的大事,便忍耐下来跪下,正好也让外面的人知道这县令罄竹难书。

刀客站在原地道:“我乃奇人异士,无需向五品以下官员下跪,这两位也是我好友,自然也无需下跪。”

刀客确实不需要向七品县令下跪,但目前伪装成活人的何盈静两人却是需要的,她们俩人一时有些为难起来,不跪,又怕影响到前辈的事,跪了,又驳了刀客的好心。

就在这时,何盈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听起来有一种不知道在哪儿听说过的熟悉感。

“无需下跪。”

她心中一愣,又看了眼身边的两人,发现他们都没听到这声音。

难道是前辈?

就在这时,堂上的县令当即脸色阴沉下来,咬牙道:“既如此,那就不需要跪了。”

他定然要将这两名女子纳入府中,至于这明显是刀客的奇人异士,自然要弄死才安全。

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你们三人为何击鼓鸣冤。”

何盈静道:“民女何盈静,状告香丰村堂叔何大富联合管家谋害我父亲家产,家中女眷和孩童无一存活。”

其中自然也包括她。

堂上的县太爷未听出此话所隐藏的恐怖信息,故作惊讶道:“哦?在我管辖之地,竟然有如此之事,来人呐,将香丰村那何家堂叔带过来,本县令好好好审一审。”

门外的百姓非但没有叫好,反而更加忧心起来。

这县令绝不会真替这三人做主,八成是想让这衙差私下与那何家堂叔做交易,好让这三人全都进监狱。

尤其是那两名女子,虽看不到正脸,却也知道那县令定然起了色心,人们顿时唉声叹气,心道这三人恐怕以为这县令会对奇人异士的身份起敬畏之心,才会选择击鼓鸣冤的。

只可惜,这几人还是低估县令了。

且不说他姐姐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这县令背地里还暗中勾结妖物,将那些不听他话的人全都仍黑山妖那里了。

这些传闻最开始只是小范围流传,还有不少人并不太相信,直到县令后来行事越来越嚣张,也不再背着人做,这才导致这些消息大范围流传起来。

人人都异常愤怒,却无可奈何。

他们惹不起县令,更惹不起那黑山妖,听闻那黑山妖实力强劲,不知有多少奇人异士都折进去了。

直到现在,再也没有奇人异士敢过黑山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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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在妖邪乱世开客栈9

因此,这县令自然不怵奇人异士,除非对方修为已达三重,勉强能从黑山岭逃出。

百姓们看了眼那刀客,暗自摇头叹气。

奇人异士里能达到三重的不少,可这人实在是太过年轻,怎么可能会是天赋秉异之人呢。

香丰村距离永安县并不远,哪怕是走着去,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县令咳嗽了一声。

师爷接收到信号立刻问堂下三人,确切的说是那两名容貌出色的女子。

“你们三人是在何处相识的?”

刀客脸色不悦,沉声问:“这与案子有何关系?”

师爷被刀客眼神弄得心里一紧,很快又镇定下来,“自然与本案有关,不是谁击鼓鸣冤就是受害人,本案还未被大人判定之前,你们全都有嫌疑。”

何盈静抬起头,像是被激怒了似的道:“难道会是我害死父母与弟弟的么,那我又为何敢过来击鼓鸣冤,就不怕羊入虎口么。”

她此举看似是在说气话,实则是防止县令用这种方法颠倒黑白,反过来将她们抓紧监狱。

县令恼羞成怒:“大胆!”

何盈静见好就收,低下头:“是民女失言了。”

县令顿时被堵得不上不下,再加上又贪图对方的美貌与身体,挥了挥袖子,强忍着不悦:“罢了,本官不与你计较。”

何盈静安静听着,在外人看来更像是害怕的不敢抬头,唯有谢子钰和宝珠敏锐感知到了何盈静看似平静,实则隐藏着滔天恨意的情绪。

刀客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侧头看了眼何盈静,低声道:“还好吗。”

何盈静点点头。

刀客这才放下心。

小龙脉看着何盈静,语气笃定:“这女子肯定是冤枉的。”

不然又为什么要冒着被县令盯上的危险击鼓鸣冤,总不能是故意的吧。

千错万错,全都是这县令的错。

大龙脉性格稳重无比,没有妄下断语,“往下看看再说。”

虽不知这天外来客想让它看什么,但它确实被这起案子勾起了情绪。

,若这一切真如这女子所说。

那害了何家上下的堂叔与管家,恐怕会打点钱财与县令颠倒黑白。

只可惜,它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开国皇帝……

大龙脉难以抑制内心的憋屈与被骗的愤怒,他的灵智随着时间不断增长,其实已经意识到开国皇帝当时设定的官印,明显是不利于自己的。

但对方毕竟帮了自己。

大龙脉便想着不再纠结此事,毕竟开国皇帝已经死去很久了,他的心神完全被这个正不断腐朽的国家所牵连着。

国家一旦消亡。

他也会随之死亡。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所谓的恩人才是真正害了他的凶手,哪怕没有对方帮忙将国家与自己接连到一起,他依然能随着时间慢慢进化,最后成为天道。

这些无辜的人类,也不会被皇权所压迫,

他不仅仅是失去了自我和未来,也间接连累了无辜的生命,却连半点帮都帮不上。

开国皇帝精心谋划的这一切目的都达到了。

大龙脉不自觉侧头看向那团灵气,许多疑惑和不解在心里纷呈,最后又深吸口气看向县衙下方。

他既然连几百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场戏的时间了。

一盏茶的功夫到了。

县衙外很快传来脚步声,两名衙差领着三名男子走进来,打头的大约五十左右,胡细花白看起来和蔼又睿智,穿着一身合体的衣服,进来就朝县长跪下喊冤:“县老爷,小人冤枉啊。”

另外两人也赶紧跪下,纷纷也表示冤枉。

县令等三人喊冤的声音蔓延到门外时,才故作咳嗽了一声,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还不快快说来。”

打头的人道:“回禀县老爷,小人是香丰村的村长,身后的两人分别是被告状谋害何家财产的何家堂叔与管家。”

被点名的两人这才颤巍巍开口。

“小人何大富,叩见县太爷。”

“小人吴庆……”

县太爷隐隐觉得这三人有些眼熟,心下更加有底了,八成也是给他上供的村子,拍下惊堂木指右侧待命的刀客三人:“何盈静,这三人你可否认得?”

跪在地上的三人一听到这名字,不免心里一跳。

他们在来时路上,就已经听衙差说过有个叫何盈静的女人前来击鼓鸣冤,告状何大富和管家谋害家产灭满门的事。

他们当即怀疑这自称何盈静的女人定然是假冒的,目的很可能和他们一样贪图何家财产。

毕竟真正的何盈静……早就死了。

但毕竟是做了亏心事,对方又顶着何盈静的名字出现,他们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对方。

一身白衣的女子面带纱巾,看不清具体的面貌,唯独那双眉眼却分外的熟悉又陌生,惊的何大富与管家差点当场失态。

像。

实在是太像了。

如果不是知道何盈静早就死在黑山岭了,他们恐怕真以为对方是何盈静,但她到底与何盈静不一样,那双眉眼沉静又冰冷,不像是何盈静总是眼含秋水,雾蒙蒙到像是蕴藏着无数心事。

何大富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的何盈静。

哪怕对方半张脸覆盖着红色鬼面,可另一半脸却可称得上国色天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

于是他悄悄将何盈静囚禁在后院,对方那双水蒙蒙的双眼渐渐变得疯狂绝望,干脆联合村长将她带到黑山岭,亲眼看见她被那可怖的黑风杀死,连尸首都没了。

何大富急忙低下头,额头不自觉冒出冷汗。

村长同样眼皮一跳,这女子确实与何盈静极为相似,若不是因为他们与县太爷私下有关系,恐怕还真会让这人得逞。

最不济,他们还和黑山岭的黑山妖大人认识,完全可以想办法将这奇人异士带过去灭口。

想通这些,村长很快冷静下来。

反倒是管家藏在袖子下面的手不自觉颤抖着,哪怕知道村长与何大富和县太爷和黑山妖有关系,但依然无法掩盖内心的惊惧。

因为……自称何盈静的女人,确实是真正的何盈静。

他待在何家几十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看着何盈静长大的,哪怕对方戴着棉纱遮住了半张脸,也能一眼看出她真实身份。

可问题是,何盈静已经死了。

难道,对方变成妖物回来复仇了?

可她又怎么敢和奇人异士一起过来击鼓鸣冤,不怕被发现妖物身份么?

尤其是县衙,是平安县龙脉力量最集中的地方,县令完全可以调动官印镇压她。

他必须要戳穿对方的身份。

管家抬起头,开口道:“大人,小人有一件事禀告。”

村长与何大富诧异看向他,似是在不解管家为什么不按照计划行事,低声道:“你在干什么。”

管家顿时清醒过来。

他们一行人过来的目的,是为了戳穿这人假冒何盈静的行为,彻底将何家的事盖章定性为是妖物所害,顺理成章将所有钱财全都收入囊中。

何盈静的身份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即便是真的,也只能是假的。

想到这里,管家很快冷静下来,何盈静就算变成妖物,也只会像生前那样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管家擦了擦冷汗,赶紧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行为找补理由,“小人在何家呆了几十年,也算是看着小姐长大的,这个……自称为小姐的女子,也许是假冒的。”

村长和何大富也装模作样看了眼何盈静,纷纷点头表示这人很可能是假冒的。

“大人不知,何家上下,包括真正的何家小姐是被妖物所害,管家当日恰好出门才逃过一劫,我们又哪里有胆子敢害这么多人。”

县令惊讶道:“哦?”

门外的人忍不住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相信谁说的话。

县令示意何盈静上前,“村长与何大富几人有村民验证身份为真,他们认为你是假冒何家小姐,你可有话说?”

何盈静目光平静,“民女虽不怎么出宅子,但香丰村还是有不少人见过民女,大人不妨找来香丰村的村民来认人,自能验证民女身份究竟是真是假。”

语气不卑不亢,丝毫看不出半点心虚。

门外百姓心中的天秤不自觉偏向何盈静,直到村长指着何盈静反问:“那你又为何以纱巾遮脸,谁人不知何家小姐半边脸——”

何盈静倏地掀开面巾,“你是想说这胎记吗?”

美人面与鬼面在一张脸上显得异常有冲击感,县令当场震了震,目光上下扫了眼这张本应该称作极品的脸,心下可惜。

他虽爱美人,却不想日夜与这种脸相对,心底那点怜惜和贪欲彻底消失。

宝珠与刀客担忧的看着何盈静。

何盈静神色越发平静,“这种胎记虽然可以通过颜料伪造,但大人可找人来辨别民女脸上的胎记究竟是真是假。”

县太爷心下不悦,“不必,还是先说何家村被灭满门的事,你可有证据证明是这三人所为?”

何盈静道:“何家之人的尸体仍在乱葬岗,体内有管家下的毒药,可通过骨头颜色来辨别,若真是妖物灭我全家满门,又为何还要用这种凡人之法害人。”

村长三人哑口无言,辩解道:“这、这是因为那妖物用的是妖毒害人。”

何盈静早有应对,“这种妖物又为何害人后消失不见?而何家小姐尸体却不翼而飞,你们又作何解释?”

三人彻底被说的无法反驳,只好看向县太爷连连喊冤。

何盈静看着这三人,以及堂上的县太爷,原本压制心中的仇恨渐渐增加,直到耳边忽然又传来飘忽的声音,“切勿冲动。”

何盈静深吸了口气,慢慢冷静下来。

她若真当场显出妖物能力,必然会被这县令用龙脉力量诛灭当场,连最后那点魂魄都得消散不说,甚至可能还会连累宝珠与刀客。

宝珠与刀客不知此事,纷纷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挡在何盈静面前,直到何盈静又从中走出来,直视着县令:“大人,民女还有证据,当日何大富杀死何家满门后,因贪图——”

何盈静竟然是打算将自己被何大富囚禁后院的事说出来。

刀客心下莫名一紧。

他深知这世道对女子贞洁极为看重,哪怕何盈静已经化为妖物,但这事一旦说出,定然会流传出来被议论个不停。

他顾不得男女有别的事,迅速拉住何盈静的小臂,用的还是特意缠绕粗布在掌心和手腕的那只手,生怕唐突了她。

何盈静转过头,与刀客那双漆黑眼眸对视,心下涌出一股暖流。

她又何尝愿意将这些说出,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刀客。

只是她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报仇。

“啊——好痛。”

一声惨叫忽然响起,立刻惊的所有人看过去。

何大富躺在地上不断挣扎,身上被一串金色锁链不断抽打着,明明没有皮开肉绽,却痛的几乎恨不得死去。

所有人被这一幕惊的不知何如何是好。

县令吓得磕巴起来,手忙脚乱将官印取出,“大、大胆,究竟是何妖物胆敢在县衙使用妖法,本县令数三声,立刻退去!”

他没怎么用心治理永安县,所积攒的官气最多只能调动一点点龙脉力量,也不知能否镇压的住这妖物。

师爷早已钻入桌下,又颤颤巍巍爬出来跑到县令身边,冲刀客道:“此等小事怎么能让县老爷亲自动手,还不快出手灭了这妖物。”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县令的实力,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堂下不知修为几重的刀客。

县太爷也点头,命令刀客,“还不快快动手。”

刀客一动不动。

因为就在刚才,他耳边也传来格外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他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他立刻与何盈静交换了一下视线,马上明白那声音定然是前辈传来的。

县衙门外的百姓都吓了一跳,本能转身想要逃离县衙,却发现县衙上方冒出一道金色屏幕,所有人瞠目结舌,既不安又惊惧。

“天哪,这是何物。”

“这……是县衙大堂吗,我看见县令了。”

“简直是不可思议。”

门外的百姓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金色屏幕,又扭头看了眼大堂内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逃走。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安抚力量扩散到全县每个人耳边。

“天元国百姓请勿惊慌,吾此举只想与你们见证此刻一幕,公道与是非自由心证。”

“这……”

百姓们纷纷停下手里的事,从屋中走出抬头看着金色屏幕,心中虽然有些不安和无措,却又清楚弄出此等妖法之人若真想害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和他们解释这么多。

他们全都安静下来。

县令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慌张喊道:“你还不快快杀了那妖物,来人,快护住本县。”

县令头顶乌纱帽歪斜,将身边的师爷扯到前面当人肉盾牌,挥着袖子让所有人赶紧过来围住他。

刀客仍然一动不动,冷眼旁观这一切。

何盈静完全傻掉了。

她相信那位前辈不会撒谎,也就是说,天元国的百姓都可以通过金色屏幕,看见县衙内所发生的的一切。

这动静是不是有点过大了?

她虽知道前辈实力强大,却不知竟然强大到如此可怖的地步。

事实上,谢子钰的实力确实没那么强。

他只是等到何盈静条理清晰戳穿掉了何大富几人的谎言,在加上大龙脉借用官印力量查看了乱葬岗的那几具尸体,发现确实如同何盈静所说,那些尸体是被某种毒药毒死的,有的白骨甚至可以见到凌乱的砍痕。

若真是妖物害人,断不会出现这种印记。

也就是说,杀死这何家上下的人,定然是个力量不太强的普通男性。

小龙脉气愤填膺,“该死的何大富,他竟然害了这么多条人命,简直该死,这县令也该死。”

大龙脉龙眉紧皱,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谢子钰见状便问缘由。

“此时定然是何大富几人说谎,可有件事说不通,这何家小姐究竟是通过何手段逃走的,又为何回来在此县衙击鼓申冤,她应该知晓此县令断不会公平处理此事。”

说完后,大龙脉似是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龙爪指了指谢子钰,“是你让她来的?”

难怪这天外来客邀请他来此处。

大龙脉语气平静道:“现在可否说明您的来意,我们龙脉目前的困境已经和您说清楚明白了,您帮不了我们。”

谢子钰目光落到下方何盈静身上,又再次落回大龙脉身上,“有关于此世界的结局,你可想知晓?”

大龙脉点头。

谢子钰将原身的记忆化作传给大龙脉,关于那国师蛊惑朝纲,最后又囚禁了无数书生与百姓,盗取龙脉力量等等诸多行为,最后天元国灭亡。

人类彻底成为国师的奴隶,而那些本应该护住百姓的官员全程都未曾想过保护百姓,只考虑到了自身。

唯有几个清官至死都在护着自身封地,睁着眼睛断气而亡。

原身心生不忍,却又感到茫然。

他虽变成妖物,却为那些无辜百姓感到心痛。

“这是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也是他付出了代价唤我过来逆转结局,他希望这个世界不要走向灭亡。”

大龙脉作为这个世界真正的天道,虽然被开国皇帝强行改成了龙脉,但本质上是可以通过规则之力判断这些记忆是真是假。

他心中震撼,喃喃道:“这妖物的心愿竟然不是复仇,而是希望挽救国家与这些百姓。”

一直困扰他许久的事,似是在这一刻终于掀开了纱帘,隐隐抓住了一丝思绪。

“为何会这样。”

小龙脉如实道:“不是谁都能放下仇恨选择保护这个世界的。”

毕竟他已经死了,本质上来说这个世界的走向和他也没有任何关联,一心只想着复仇也是人之常情。

可对方却没有。

谢子钰等他们消化完这些后,又道:“你们可知那何小姐与宝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么?”

大龙脉心中隐隐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小龙脉不解道:“她们自然是人。”

大龙脉语气艰涩:“错了,她们……是妖物。”他转头看向谢子钰:“天外来客,我说的可对?”

谢子钰点头,将何盈静的事大致说了一下,中间只略过她被何大富囚禁的事,“按照天元国律法,何盈静完全是无辜受害的一方,是否该判决何大富几人斩立决?”

大龙脉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龙鳞发炸的错觉,隐隐感知到谢子钰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他极为重要且震撼。

也许是天道规则力量在提醒自己。

小龙脉见大龙脉不说话,干脆回答道:“当然要判斩立决,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他语气坚决笃定。

谢子钰又问:“若是受害者死后变为妖物呢,她本是受害者,又从未害过人,也能让凶手问罪斩立决吗?”

小龙脉瞬间怔住了。

对啊……

他不自觉看向下方的何盈静,不知为何这次却能感知到了对方体内的妖力,同时也能感知到对方魂体纯净,明显从未害过人。

她作为受害者前来伸冤,难道就因为她死后变成妖物而无法让凶手问罪了么。

答案自然是不行的。

小龙脉道:“不管何盈静死后变没变妖物,她被害死的事却是存在的,凶手自然也要绳之以法。”

大龙脉闻言却更加沉思起来。

谢子钰又问:“何盈静死后未曾害过人,若是有奇人异士或者官员因她身份除之后快,又该如何判?”

小龙脉呆住:“这——”

他的力量与这永安县相连,这些年一直都是以人类视角看待其他生命的,大多数妖物为了变强去害人,本质上是坏的,自然要除之后快。

可他从未想过有的妖物也是无辜的。

小龙脉想到谢子钰之前提过的那个妖物,还有下方的何盈静,这俩也是妖物,本质上与人类根本毫无区别,尤其是前者,所拥有的品质远远超过大多数人。

这样的妖物也该被除之后快吗。

小龙脉想起自己若没有开国皇帝插手,本应该按照时间演变慢慢成为天道,如今却变成供人类操控的傀儡,忽然觉得无比毛骨悚然。

谢子钰声音缓缓道:“你们若真是天道,本应该对这世间万物一视同仁,可现在却受到皇权刻意操控的舆论影响,不是吗。”

此话如同一道惊雷,将两条龙脉炸的思绪彻底清明,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所困惑的是什么。

“没错,我们本应该对世间万物的生命一视同仁的,人都有好有坏,妖物自然也有,杀人自然要偿命,人杀妖亦是如此。”

大龙脉说着说着,眼眸渐渐亮了起来,身上的金色鳞片似是变得越发清晰明亮,宛若真正的龙般栩栩如生。

他隐隐感觉自己似是要挣脱某种锁链,进化成更为深层次的生命,可下一秒,属于天元国的力量再次束缚他,将他又一次拉了回来。

所有的异象彻底消失。

大龙脉心中却愤怒起来,不断扭动着躯体试图挣脱看不见的锁链,小龙脉见状也赶紧帮忙。

天元国的国师忽然睁开眼,心中莫名涌上一丝不安。

“为什么还是挣脱不了,为什么,难道我们要一直受到皇权力量所操控吗。”

大龙脉挣扎力气渐渐变弱,语气越发不甘起来。

就在这时,天外来客的声音响起,像是一道光芒穿破黑暗照亮了他,

“我可以帮你。”

大龙脉猛地抬起头,“你能帮我?”

谢子钰不说话,直接分散出一部分纯粹灵气缓缓飘到大龙脉身上,似是斩断了一条谁也看不见的锁链。

铮的一声响。

大龙脉仿佛感觉自己身上被束缚的东西减少了,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变弱了,但同时却变得强了。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他似是感知到了世间万物的变迁,感知到了除却人类之外,其他生命的力量与声音。

“为何人类一直追杀我,我从未害过人,难道妖物就天生该死吗,这不公平。”

“人类有奇异人士和官员保护,可像我等从人变为的妖物,又该被谁保护,我的命运难不成只能被奇人异士杀死,又或者是被其他妖物抓走当傀儡吗,这不公平。”

“人可通过修炼不断变强,也可通过读书科举获得奇异能力,为何妖物却只能依靠自身天赋力量,修炼之路几乎被断绝,难不成要我真去吃人不成?我不愿,我的玩伴也是人类,这不公平。”

这不公平。

不公平。

一声声发自内心的质问几乎让大龙脉心神震荡,几乎无法凝固身体,他的思绪渐渐清明,渐渐意识到天道究竟代表的是什么。

——是公平。

开国皇帝将他变为国脉,本质上就是断绝了这世间的公平机会,导致许多无辜妖物被杀,亦或者是处于极为危险艰难的境地。

包括人类,也因为皇权力量被迫遭受着种种不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他终于明白自己从前错在哪儿了。

他不该将这世间万物的掌控权交由皇帝手中,哪怕对方行事公平,可本质上还是偏向于人类的。

他看向谢子钰,“作为帮我挣脱与国脉枷锁的代价,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连那个妖物都需要付出代价才能唤来天外来客帮忙,那么他自然也要付出某种代价。

“借我天道力量。”

大龙脉很想问对方要这个力量做什么,却又想到对方根本没必要贪图自己的这些东西,不再犹豫,“好,但我也有一些条件。”

谢子钰问什么条件。

“不管你要做什么,请不要伤害那些无辜百姓,他们也是被皇权蒙蔽了心智,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妖物也是好的。”

“可。”

大龙脉立刻开放心神,将天元国各地龙脉权限都打开,直到谢子钰调动其中龙脉将永安县县衙发生的事同步转播到各地。

大龙脉自然也可以感知到各地出现的变化,心下震撼,“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龙脉力量完全被皇权所掌控,就连目前已经成为国师的妖物,以及皇帝都无法将这金色屏幕取消掉。

因为他看见国师面色大变。失态到没了维持优雅从容的模样,甚至破天荒跑到后宫正与宠妃厮混的皇帝面前。

“陛下,快用传国玉玺联系京城龙脉问问发生了何事,我为何无法用国师印取消外面的异象。”

皇帝闻言大笑:“爱卿莫急,待朕出去看看。”

他大步跨出奢华无比的宫殿,身边自然跟着最受宠爱的贵妃,两人目光瞬间被皇宫上方巨大无比的异象所吸引。

画面里的人物竟然会动,不仅如此,里面的声音还能清晰穿过来,简直真实到像是真的在发生这一切似的。

贵妃瞥见其中一个穿着官服的县令时,不由得大惊,“皇上,那好像是臣妾的弟弟。”

皇帝一愣,立刻凝神看去,还是没能从这县令脸上瞧出半点与爱妃相似的地方,但这张脸确实好像在哪里见过,说不出的熟悉。

国师道:“这异象明显与龙脉有关,也不知是谁有这般能耐在各地弄出此等异象妖言惑众,皇上,此人不得不除。”

皇帝意识到此时的严重性,立刻用传国玉玺召唤京城的龙脉询问一二。

大龙脉将视线转回来,将京城的事大致说了一下,“你究竟打算怎么做,这事关着我如何回应那皇帝。”

倒不是敬畏这皇帝,而是不希望对方用皇权力量煽动百姓,导致原本就飘摇的国家越发震荡。

谢子钰自然知晓大龙脉的想法,道:“你回去便说也不知缘由,只说似乎有什么东西操控了你部分龙脉力量,其他的事皆由我来扛着。”

大龙脉怔住了。

谢子钰道:“待日后你夺回全部力量时,定要公平对待这世间万物。”

大龙脉点头,声音多了一丝感动,“多谢……”

大龙脉很快消失不见,只剩下小龙脉握着小爪子扭扭捏捏飞过来,问:“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大龙脉悄悄吩咐过他了,一定要好好配合这天外来客。

谢子钰道:“暂时没有。”

小龙脉失落的哦了一声,谢子钰只好道:“但若有事,一定会告诉你的。”

小龙脉顿时又生龙活虎起来。

天元国各地的百姓,以及奇人异士全都在盯着这异象里的画面,哪怕是不认识永安县县令的,也都通过异象里的声音得知了目前的情况。

原来异象所在的地方是永安县,县令正跳脚命令一位奇人异士解决掉这异象和妖物,偏偏他自己却又躲到师爷身后,丝毫没有半点官员威仪。

“简直是侮辱了其他官员。”

也有人知晓这县令是谁,便没有说话。

奇人异士们心下不悦,心想一个县令也敢命令那明显是三重修为的刀客。

包括刀客的师傅,同样气的拍桌子,“竖子尔敢!”

永安县县衙简直乱成一锅粥,县令不停大喊大叫,最后发现不断抽打何大富的鞭子没有甩到自己身上,顿时恼羞成怒扒开所有人又坐在凳子上,一拍惊堂木:“你虽是奇人异士,也该听我的命令,小心我告到京城去。”

刀客心下不耐烦,又不愿对方牵连到师门,便解释道:“我实力不济,并未感知到任何妖力,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

县令听得一愣,立刻拿出自己的官印,用只有一丝丝的官气调取龙脉力量进行感知,果真发现这些东西没有半点妖力,反倒……与龙脉力量如出一辙。

他顿时傻眼了。

同时县令的官印收到了不少来自同僚以及京城的飞书,里面大多都是在询问关于异象的事,询问他此刻是否正升堂审案,同时还有个人正被金色鞭子抽打个不停。

难不成异象里的县官真是他不成。

县令气的放下官印,怒气冲冲来到门外一看,当即大惊不已。

因为天空异象果真和他现在发生的事一模一样,他甚至可以看见另一个自己正仰着头,一副看呆的表情。

“该死的,该死的。”

县令连忙用袖子捂住脸走回去,又吩咐其他衙差关上门,“不升堂了,我要回去。”

他丢人丢到全天元国人面前了。

恐怕所有人都看见他刚才害怕到躲后面,连半点官员威仪都没有的模样了。

也不知道京城那些官二代是否正暗搓搓嘲笑自己。

他越想越气,眼神阴冷盯着何盈静三人。

被关在门外的师爷赶紧敲门,提醒道:“大人,那异象里还是能看见县衙内的情况。”

也就是说,他刚才阴恻恻盯着何盈静三人,明显是在想着如何打击报复的模样都被所有人看见了。

说不定连京城的皇帝也看见了。

县令脸色一僵,慌张道:“姐、姐夫,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天元国所有人:“……”

这么没脑子的人都能当官,可见永安县的百姓日子该多么水深火热。

皇帝更是觉得没面子,脸色阴沉无比。

贵妃见状赶紧捡好听的说,总算将皇帝的脸色哄回来,皇帝掐了掐贵妃的脸,似是深情又无奈道:“谁让我最喜欢媚儿了。”

贵妃感动的靠过去,余光与国师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传国玉玺忽然冒出一阵光芒,隐约浮现出一条正游动的金龙,对方的声音缥缈传来,“天远帝,此时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的部分龙脉力量已经不受控制。”

这自然是大龙脉通过玉玺现出化身后的模样。

唯有这样才能与天元帝正常沟通,换句话说,也只有京城的传国玉玺,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天元帝神色不耐,“我不管,这事你必须给我找出缘由,否则这国家要是出问题了,你好不容易积累的一切也都会跟着没了。”

语气丝毫没有半点尊敬,反倒像是在命令属下充满颐指气使。

换做是从前,大龙脉虽心中愤慨,却因开国皇帝当初的恩情选择了忍耐,可今日听着天元帝这种态度和语气,心底的气又被勾了出来。

尤其是旁边还站着那个未来将会毁了天元国,还将他给剥离出来化为自己力量的国师,顿时气道:“没就没了吧。”

天元帝顿时怒不可遏,“你好大的胆子,当初若不是开国皇帝心善将你与国家连接起来,你早就被外面的妖物给吃掉了,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一切。”

贵妃借机煽风点火。

天元帝自觉自己才是这天元国最至高无上的人,哪怕是龙脉也得听他的话,仰仗他的鼻息才行,语气越发不客气:“你所有一切都是从皇族这里得到的。”

大龙脉越听越愤怒,忍耐到极致。

偏偏那一直装聋作哑的国师却开口劝道:“皇上,对方毕竟是龙脉,本就与天元国息息相关,还是先消消气吧。”然后转头又对大龙脉歉意道:“实在是抱歉。”

态度诚恳又真诚。

若不是知道这披着人皮的国师其实是窥觊天元国与龙脉的妖物,他还真会按照原本的世界线对这国师产生信任,从而被对方阴的连命都没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大龙脉再次选择了隐忍,装作被劝动的模样犹豫道:“但我确实什么都查不出来。”

皇帝听得越发不悦,却又碍于国师在场只好甩袖子,“那就给你一个月时间,与国师好好调查此事,找出幕后之人来见我。”

国师双手恭敬举起,“遵旨。”

等到皇帝的身影消失,国师起身试图与龙脉拉近关系,可谁知对方却盯着上方异象,他只好也看过去,心下正将可疑的妖物进行排查,发现无一符合能够做到窃取龙脉的怀疑对象。

连他都做不到的事,别的妖物自然更做不到。

可这天元国又何时出现了比自己还要更强大的妖物呢,对方的目的是否也和自己一样,是为了夺走龙脉全部力量为己用呢?

此妖物必定要抓来才行。

国师眼底闪过一抹冷厉,面上却保持着温和神秘的笑容。

大龙脉心中冷笑。

笑吧笑吧,以后就得哭了。

天空异象还在继续,之前消失的神秘声音又再次响起,将县衙的案子三言两语简单说了一下,“此案还要继续审。”

县令也听到了这话,心下一慌,面上却色厉内荏道:“大胆妖物,竟然如此命令本县令。”

师爷顿时为县令捏了一把汗,若是真把这强大又神秘的妖物惹急了怎么办,可这会儿县衙发生的一切外面都能看见,他又不敢过去提醒县令,只好提心吊胆祈祷那妖物千万别生气。

谢子钰确实没生气,直接道:“既如此,你便在堂下站着。”

县令见妖物没生气,胆子反而更大了,“你竟敢命令我。”

看的所有人心下越发无语。

这县令竟然比刚才还没脑子,那妖物不生气不代表对方脾气好,很明显是后面还有东西等着这县令呢。

但没人会好心提醒县令。

他们对这强大又不知目的妖物感到异常惊惧,也不知当朝宰相级别的官员能否将之斩杀。

宰相府。

宰相穿着一身青袍,神色不喜不怒,“我自是不如那妖物,不知方兄可有把握?”

被叫做方兄的是江湖最大门派的掌门,一身仙风道骨任谁看到都会觉得要飞升成仙了,悠悠然道:“无把握。”

宰相却诧异起来:“你们门派不是为那灭世凶卦寻求生路么,说不定这凶兆就与这妖物有关。”

换句话说,所谓的灭世,很可能就是这不知道想干什么的妖物干的。

“非也。”

方道长实力在江湖门派中并不算强,唯独那算卦能力却极强,尤其是他们门派的老祖宗,甚至可以消耗修为和寿命来预测未来。

就在方才,他收到了门派的消息。

老祖宗看到这天上异象后,当即又消耗了三十年修为与余下所有寿命卜了一挂,竟然是大吉之兆。

原本的灭世结局竟然扭转了。

这一切都与那异象之人有着直接关联,换句话说,对方就是拯救灭世结局的救世之人。

除此之外,老祖宗再也没有卜卦出其他的信息,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阻止了他,亦或者说,若不是对方并未介意老祖宗此举,否则肯定当场吐血反噬死亡了。

老祖宗当即叩拜,“这天元国就拜托您了,如若有需要,我门派上下必然行令。”

四周依然静悄悄的。

老祖宗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谢子钰很意外会有大门派帮助自己,再加上对方并无恶意,便没有用灵力攻击对方,但也没办法用灵力帮对方修复受损的身体。

他的灵力暂且无法抵达那里。

更何况,他眼下还有很重要的事做。

谢子钰甩出一道灵力直接定住县令,让对方有口难言,唯有惊恐到拼命眨眼试图求救的举动,才让看异象的天元国百姓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哦?!

那县令居然被定住了!

虽然不知道这妖物想做什么,但这举动真让人觉得痛快。

何盈静耳边又传来前辈的声音。

“将木牌取出。”

她立刻照做。

小木牌看起来其貌不扬,在半空中忽然散发出奇异金色光芒,不含半点妖气,反倒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将所有不适与疲惫都一扫而空。

就在下一秒。

小木牌竟然渐渐化作一道人影,一袭白衣飘至县衙大堂座椅,淡淡金光将他镀上了一层光晕,恍若仙人般入凡尘,惊的所有人连呼吸都停止了。

仙人……不,那妖物竟然坐到县令椅上,声音平静却又威严:“那便由吾来断此案,如有不服者,可来找我斗法。”

他伸手一招,竟然将县令的官印取来,“一盏茶时间,可通过永安县官印飞鸽传书,过时不候。”

一刹那间,天元国震得安静无比。

堂下的刀客与何盈静瞬间认出前辈是谁,当即也呆住了。

谢、谢老板?!

他们尊敬又敬畏的神秘强大,甚至还搞出这么大阵仗的前辈,怎么会是那位会和他们喝茶,还会温柔将干粮送给他们的谢老板?!

宝珠表情都崩了,狠狠吸了口气:“嘶……”

她甚至觉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和莫名的激动都冒出来了。

好燃啊!

谢老板这是替何盈静撑场子来了么,还搞出这么大阵仗。

简直……

简直是……

她找不出任何词语形容这种心情,如果她知道现代词汇,一定会说:“谢老板牛批!”

作者有话说:

补上一万多字补偿,再悄悄推一本无cp预收,这本完结后就开《卡牌角色扮演[快穿]》

元翌被一款名为今天抽卡系统绑定,需要穿越不同的世界拯救危机。

每张卡片代表着不同能力,而他必须要扮演一个角色,好让这份能力合理出现在这个世界。

元翌:“这不就是角色扮演么?”

没问题!

第一个世界:畸变末日。

蓝星因人类破坏环境,污染河流,排放二氧化碳导致地球升级消失,宇宙能量通过屏障入侵,导致星球所有生命出现畸变,世界因此灭绝。

元翌的任务是修复蓝星屏障,让人类从此爱护环境。

系统一脸绝望:“宿主你刚刚抽中的是[植物之源]技能卡,难不成你要靠这个技能在蓝星种一百年树木吗?”

元翌若有所思:“这个技能应该也可以用在我身上吧?”

系统:“???”

蓝星忽然有一天接到了报警电话,一个声称自己肩负着拯救世界的世界树,想要和国家进行合作抵御域外天魔。

警察们:“???这人果然疯了。”

然而直到一个十几米高的巨大虫子忽然肆虐城市时,连武器都难以对它造成有限伤害时,一个绿眸少年直接操控藤蔓轻松卷起虫子,认真对警察表示:“你好,我来把我自己上交给国家了。”

警察们:“!!”

这人是异能者吗?

再后来,被国家认为是唯一异能者的元翌直接当场变成巨大树木,随手一挥变出许多树人对抗怪物时,彻底震惊了!

对方竟然真的是世界树!!!!

全人类顿时沸腾了。

世界二:妖魔末日。

灵启大陆遍地妖魔鬼怪,肆虐人间导致生灵涂炭,仙人更是陨落大半,导致剩余仙人敢怒不敢言,人类彻底灭亡。

元翌的任务是保护人类,并且让妖魔鬼怪不许肆虐人间。

系统又一脸绝望:“完了,宿主你抽中的卡牌是[游戏角色],必须要杀怪才能变强。”

元翌若有所思:“不急,先让我剃个头。”

系统:“???”

在桃花妖囚禁山村村民进行血祭时,一个穿着袈裟的佛子缓缓走来,手握降魔杵一脸悲悯天人:“阿弥陀佛,你身为妖魔却肆虐人间,善哉,就让小僧今日度化你吧。”

桃花妖:“???这秃驴果然疯了吧?”

元翌看着桃花妖头顶的血条,一边暗搓搓攻击还能顺手给自己扔一个治疗,硬生生磨死了桃花妖,爆出一地装备。

他升级了!

村民们当场震惊了:“!!!”

他一定是修行者。

再后来……

元翌干脆扮演佛子,硬生生让妖魔鬼怪们从此一心向善,然后因为满级直接飞升了。

妖魔鬼怪们战战兢兢:“!!!”

他一定是神佛转世!

第三个世界:三界末日。

人间被饥荒和瘟疫,天灾人祸层出不穷,神与魔为了争斗而牵连人间,最后导致人类灭绝,神魔从此消融。

系统又一次傻眼了:“宿主,你这次又抽中垃圾卡牌了,是[入梦技能],除了这个什么都不能做。”

元翌若有所思:“这个技能应该可以把所有人,包括神魔都拉进梦里来吧?”

系统:“???”

再后来……

一个又一个世界渐渐出现各种关于他的救世传说,甚至将他奉为——神明。

第35章在妖邪乱世开客栈10

事实上,不仅是刀客他们正为谢老板的身份而感到震惊,就连伫立在荒山野岭之地的客栈里的人,也都陷入难以言说的震惊和沉默。

他们并不清楚县衙内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天空莫名出现了异象画面,里面的人不但能动,还能说话,完全像是在某个角落正真实发生一般。

可随着异象画面从那什么县太爷身上移开,落到那一男两女身上时,客栈内的人瞬间哗然起来,赶忙问正呆呆看着天空的赵老二和赵妮儿。

“这三人,好像是前几天过来住店的奇人异士?小姑娘,你快仔细辨认一下。”

“难道天元国的人都可以看到这异象么?”

赵妮儿像是听不见周围的声音,恍惚想起那天不小心听到刀客几人说过要去什么永安县告状申冤的事。

她虽然没去过其他地方,却也知晓这天底下不可能有如此之巧的事,能够在天元国所有地方弄出如此强大异象的人,根本没必要幻化出刀客他们三人的模样。

就在这时,异象里的白衣小姐手,一小块极为眼熟的小木牌飞出,金光闪烁之间渐渐化作黑发白衣青年,气质缥缈出尘恍若仙人,飘至大堂座椅,身上散发的金光竟有一种不敢直视的错觉。

他环视堂下,又直视着异象画面,像是在看天元国无数百姓与皇权富贵,声音平静又威严:“那便由吾来断此案,如有不服者,可来找我斗法。”

话音刚落,原本只能由皇权赋予官员使用的官印,竟然飞至他掌心,“一盏茶时间,可通过永安县官印飞鸽传书,过时不候。”

刹那间,客栈安静无声。

直到一个声音颤声道:“那谢、谢老板吗?”

所有人不敢说话,只觉得不可置信又恍惚,大脑都跟着嗡嗡作响。

这世上怎么会有完全相似的人呢。

可问题是,谢老板怎么会出现在永安县里,还、还拥有这般奇异的能力。

他们都听出谢老板的声音,与搞出异象的那个神秘声音如出一辙,怪不得当时听着总觉得无比耳熟。

“可、可是异象里的谢老板……看起来和平时不一样了。”

他们所熟悉的谢老板,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很少下楼,平时还总是会咳嗽个不停。

可异象里的谢老板,神秘又强大,对待县令和所有人异常的高高在上,带着一种他们也说不出道不明的疏离与敬畏。

就连他们见过最有官威的大人,都不如谢老板看起来更不可直视,就好像……话本里那种挥一挥衣袖就能移山填海的仙人,如幻如影又隔他们很远很远。

赵老二喃喃道:“谢老板……原来这么厉害。”

赵妮儿茫然站在那里,又低头看着刚洗干净的抹布,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谢老板以后还会再回客栈么。

天元国各大门派同样安静无声,一些年轻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奇人异士道:“这妖物实在是太过嚣张了,仗着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的天赋能力搞出这般阵仗,师傅,不如让我等即刻下山除妖——”

“啪——”

石桌瞬间四分五裂。

道门掌门收回手,失望又愤怒看着这小徒弟:“平日你总仗着天赋比其他师兄弟高,便喜欢偷懒躲闲,你年纪还小我便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竟让你养成如此不知深浅的性子。”

其他人吓得噤若寒蝉,但脸上皆是茫然与不解,唯独角落里资质平庸却格外努力修炼的二徒弟一脸深思。

道门掌门见状心下一叹。

他这二徒弟心思细腻聪慧异常,处事果断却进退有度,上对师叔师傅等人恭敬尊重,下对师兄弟公平有爱,且在修炼上又自我思考能力,还勤快到无人能比。

这样优秀的弟子,才是真正能继承道门的下一任掌门最佳选择,可偏偏……对方道种资质平庸,唯有拼命努力才能勉强赶上其他弟子,无法以武力服众。

道门掌门伸手示意二弟子上前,“宗儿,你来说说我道门该如何应对此事。”

二弟子双手抱拳,微微低头,“秉掌门,依弟子拙见,此事有二种应对方法。”

“一一道来。”

“其一,此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此人究竟是奇人异士,还是妖物,且不论身份,此等匪夷所思的能力,即便是妖物天赋之力,也断不可能将永安县发生的事一并扩散到天元国各地,此等能力之人,绝不可交恶。”

小师弟心中不忿,“二师兄,难道就因为那妖物实力强大,我等就该与之交好不成?那样岂不是违背我们门派宗旨。”

一向与小师弟关系好的人纷纷附和,其余人则是面面相觑,选择了沉默。

二师兄脸上的微笑消失,直视对方,“我何曾说过要与对方交好,未经全貌便轻易下结论,待你修炼有成下山,见到一苦主求你救命,你仅凭对方所言便要对他人打打杀杀么,这与那些贪官污吏又有何两样?”

小师弟被说的脸色青白交加,“你不让我未经全貌下结论,我只是说了那句话,你怎能开天眼说我和那贪官污吏一样,这样说来,你与那些人又有什么分别?”

二师兄反问:“小师弟现在可知其他被冤枉的人是和心情了么。”

小师弟瞬间哑口无言,彻底涨红了脸。

其他师兄弟俨然都被二师兄说的恍然大悟,越发信服二师兄。

掌门见状心中已有了决定。

实力再强,可若是没脑子也依然会让门派逐渐走向末路。

二徒弟实在是最佳掌门人选。

就在这时,掌门收到了八卦道门掌门传来的飞鸽,面色一变,立刻示意所有人暂且离开,只留下几个宗门长老与二徒弟,将飞书中的内容说出。

“那八卦门的老祖宗多年前曾卜过一个卦象,显示为灭世之兆,此时只有我与另一个门派掌门知晓,不曾今日的异象竟然让那老祖宗又起了个卦,这次却变成了大吉之兆。”

“因此,他们希望能与我们合作,共同配合那异象之人后续计划。”

长老们与二徒弟听得既震惊又惊诧,你一言我一语询问更多细节。

掌门一挥衣袖,“此事我知晓的也不多,只是,那位老祖宗卜的卦从未出错过,待我再询问一番。”

譬如那异象之人目的是什么,又为何搞出如此阵仗,对方究竟是修炼之人,还是所谓的妖物。

过了不到几秒,八卦门掌门传来飞书,只有短短几行字。

【老祖宗无法测算出对方的身份,若不是他并不计较此事,老祖宗恐会仙逝,总之,无条件配合对方,才能避免灭世之局,切勿与对方作对。】

掌门悠然叹了口气,“我们还是那看异象之人究竟要做什么吧。”

几人点头。

异象还在继续,天元国上到皇帝下到百姓,就连躲在山中亦或者是人群中的妖物,纷纷都抬着头看着异象,心中各异。

他们都在好奇异象之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永安县此刻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