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巨大的矛盾感快要将莫岁撕裂,他应该远离褚洄之才对,可他膝盖发软,像是被钉死在原地,连移步都困难。
褚洄之深深注视着莫岁,他眼眸中的光炙热明亮,坚定到令人无法不相信他,莫岁就在这样的目光里,一点点地被剥下了所有的防备。
不知道过了多久,褚洄之终于开口。
他说:“岁岁,我那时候说的,都是真心话。”
直视着莫岁的眼睛,他绝对真挚地道:
“我喜欢你。”
一锤定音似的,莫岁大脑中轰然一声巨响,可褚洄之没有给莫岁任何回应或反驳的机会,紧接着说了下去。
“喜欢你,所以第一次见到你就要骗你带我走,所以用尽手段也要和你扯上关系,所以和你有关的一切我都甘之如饴。”
“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岁岁。”
褚洄之轻叹,眼中无解的迷恋丝丝缕缕将莫岁紧紧包裹,莫岁无意识地屏住呼吸,产生被缠绕窒息般的错觉。
男人抚摸莫岁脸颊的手微微颤抖,他怕自己无法控制好力度,所以他收回手,攥拳抵住了墙面。
情绪翻涌,褚洄之眼神中透出近乎责备的挣扎神色,声音也彻底失去了平时的清润动听:
“可你还是允许我靠近,还是允许我与众不同,让我怎么能不多想呢?你不应该一次次纵容我的,莫岁,我原来并没有这么贪心的。”
“我喜欢你喜欢得已经快疯了,可作为始作俑者的你,为什么没有看出来呢?”
莫岁完全失语。
看着褚洄之那张满是迫切的苍白的脸,他的心脏紧缩成酸软的一团,心底不知名的深重情绪如同一遍遍翻涌着潮起潮落,他却还是不明白那情绪究竟是什么。
胸口实在堵得慌,他呼吸困难,抬手攥紧了自己的衣领。
莫岁突然很内疚于自己的愚钝,他茫然地看着褚洄之,小声道歉道:
“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
莫岁很想做点什么来挽回现在这个完全失控的局面,他也清楚自己的话听起来有多幼稚无力,但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对的。
他开口,小心翼翼地问褚洄之:
“可我们现在把话说开来不就好了吗?我们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坦诚告诉对方,这样不可以吗?”
听到他的话,褚洄之瞳孔中浮起诧异的神色,不明白莫岁怎么可以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片刻后,褚洄之极其短促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听起来很是逼狭刺耳,像是硬生生从胸腔中挤出来的。
褚洄之上前半步,二人之间留有的最后一点空间也被挤压消失。
他俯身,黑沼般黏腻深重的目光流连着,从莫岁精致的眉眼缓慢转移到微鼓的细腻脸颊,再一寸寸下移到嫣红饱满的唇瓣。
这样近乎凝视的目光让莫岁觉得很不舒服,他不自在地挪了挪,不太明白褚洄之的用意。
“觉得不舒服是吗?”
褚洄之的语气并不如往常那样善解人意,他居高临下,看穿一切的冷淡语调让莫岁觉得陌生到有点害怕。
“真的想让我坦诚吗,可我还没说我想干什么,你就已经在怕我了。”
下一秒,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轻缓地捏住了莫岁的下巴,拇指指腹按住莫岁紧抿的下唇,将莫岁被咬得泛白的下唇从齿关间解救出来。
覆水难收,他无法自控地一错到底,一字一句地揭露自己肮脏的内心。
“从你开始提问到现在,你想的只是得到真相,是纠正我们的关系,对吧?”
莫岁被褚洄之那张在阴暗的夜色中漂亮到有点诡异的脸晃了神,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褚洄之轻笑,诡艳的脸上流露出令人恐惧的痴迷与疯狂。
他低声道:“可我一直在想吻你,不管是昏沉还是清醒,我都只想吻你。”
“你给我的奖励只是短暂的拥抱吗?这对我来说远远不够,岁岁。”
“我想亲吻你每一寸赤裸的皮肤,想和你上床,想让你爱我,想看你因为我沉溺在肮脏的情欲里,想独占你所有不为人知混乱不堪的时刻,想要你的一切。”
褚洄之到底在说什么啊!
彻底超出莫岁认知范围的字眼像一颗颗重磅炸弹投入耳膜,他好不容易勉强建构起来的镇静被完完全全夷为废墟。
他连瞳孔都有些失焦,几乎听不懂褚洄之在说什么。
可褚洄之还在逼问他。
“你还想要这样的坦诚吗?莫岁?”
“你还觉得坦诚就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吗?我想要的你能给吗?你想清楚了吗?”
这样蛮不讲理的褚洄之实在让莫岁觉得很陌生,他突然有点委屈,他确实是没有想清楚,可他又没有说拒绝褚洄之,褚洄之为什么这么凶。
不是说喜欢他吗,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地追问他。
“……我不知道,我脑子很乱,你不要这样逼我。”
骄纵惯了的小少爷哪里被人这么对待过,莫岁丢盔卸甲,简直是在投降,语气里也带上近乎崩溃的慌乱。
他真的怕褚洄之再说出什么自己完全接受不了的话,语速极快,毫无逻辑可言地碎碎念道:
“你不要再说了,我、我需要好好想想。什么爱不爱的我之前没有想过,但我会想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想清楚,但总之我会想的!”
莫岁整张脸连着锁骨都已经红透了,眼睛却是水汪汪的,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