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纳维斯和博瑞也只能在旁边看着, 最多帮忙在失控的时候，给予他们一定的帮助。

具体的，还是要靠卢修斯他们自己。

卢修斯担心安娜清醒后太过疼痛, 甚至还给安娜多了一层昏睡魔法, 一切让他来主导就可以了。

他神格破碎，身体濒临崩坏, 也很难再度使用魔法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看向了纳维斯。

“帮个忙。”

他指了指安娜的心口, “她的神格碎片在这里，你将它击碎就好。”

博瑞的雷属性太烈, 纳维斯的时间属性就刚刚好，而且纳维斯的实力强，掌控力度也会更强。

纳维斯略微颔首, 伸手轻轻地放在安娜心口, 并好心提醒卢修斯：“你可以先回避。”

他怕卢修斯看了忍不住叫停。

卢修斯摇摇头：“我得全程看着，才能知道安娜的承受极限。”

好吧, 卢修斯是一个妹控好哥哥。

纳维斯静心凝神, 指尖凝出一点光芒，他低声念咒, 透过安娜的血肉，直接用外力搅碎了安娜的神格碎片。

“噗！”

饶是在昏迷中, 安娜还是没忍住大口吐出了鲜血, 让在后面看着的斯塔西娅都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更别说卢修斯了。

卢修斯捏紧拳头, 眼睛渐渐红了起来。

若是他能再有实力一点，就不会这么委屈安娜了。

“唔……”

安娜发出一声轻吟, 眉头皱得很紧，她好像很不安，一直在说不要，她不要，卢修斯眼眶微湿，到底还是忍不住上前，紧紧地抱住安娜。

“别怕，别怕安娜，哥哥在旁边的，”他深呼吸，安抚道，“很快了，相信哥哥，相信我。”

似乎是他的安抚有了些作用，尽管安娜还在疼到身体蜷缩，但没有继续低喃的，她只是伸出手，捏紧了卢修斯的衣角。

这是她勇气的来源。

卢修斯焦虑不已：“好了没有？”

纳维斯缓缓地又凝结了一个魔法，同样帮着将安娜的时间暂停住。

“好了，之后，看你的了。”

纳维斯拍拍卢修斯肩膀，站起身后退几步，和博瑞一起守着两人。

卢修斯紧紧闭上眼，他握住安娜的手，开始感应安娜体内的那块碎片神格，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但是牵引着一起融合，应该是对的。

阴阳相融，光明黑暗难以分割，卢修斯谨记着斯克里奇说的一切，他努力安慰自己，他倒霉了一年，他和安娜可以拿到这一份幸运的。

最终，在缓慢又仔细的寻找下，卢修斯最终找到了一个类似线头的点，他大喜，赶忙牵引着自己的小碎片去缓慢地相融，他们之间再一次涌现了一个耀眼的光团，将他们笼罩在其中。

一光明一黑暗，像是太极图一样，缓缓地转动起来。

博瑞精神一振：“成了？”

“应该还在融合，我们不要掉以轻心，”纳维斯说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帮了他们两人，我不去参与，会不会不算真正的融合？”

“不算啊，”博瑞摇摇头，“人家光明和黑暗，□□一个时间做什么？”

纳维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那我们为什么会……”

博瑞这才想起来，纳维斯这个早早就得到了神灵碎片的家伙，根本不会感应到一些细碎的信息。

这信息还是他击杀的堕神透露的。

“我这才知道，帮忙是不会掠夺神格绑定在一起的，是那个堕神担心你掠夺，所以才说的。”

纳维斯抿唇：“可是……”

“但是我的神格碎片，是你和我一起拿到的，这才是我们会性命相系的原因。”

博瑞说着，感慨道，“祂可真奸诈，一下把我们弄慌了。”

要是他们没想象中的那样玩得好互相信任，就绝对会出现间隙，然后让堕神有逐个击破的空间。

纳维斯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有些失落。

原来自己差点坏了博瑞的好事。

博瑞笑嘻嘻地凑近：“你不想和我性命相系吗纳维斯？这样以后你就不会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了啊。”

纳维斯愣怔了下，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说得对博瑞。”

这也是一种阴差阳错了。

他真正地和自己看见的恐惧和解了。

纳维斯只感觉自己脑子一下清明起来，那些碎片也蠢蠢欲动地想要涌入他的精神海。

他面色大变：“博瑞，我可能要吸收灵魂碎片了，你……”

博瑞摆摆手：”我看着呢，还有卢修斯母亲，别担心。”

纳维斯急急忙忙地坐下，闭着眼睛开始内视精神海，将那些匆忙涌入的碎片快速吸收起来。

另一边，见到纳维斯压不住魔力的样子，斯塔西娅不再远远等待，而是又往前了几步，同时不动声色地拦住了两个和她的孩子很像，但其实不是她的孩子的幻象。

斯塔西娅捏了捏自己的权杖，声音微冷：“既然两位是卢修斯和安娜的恐惧，那就等他们结束了，再进行一场公平的战斗了。”

“看在你们和我的孩子相像的份上，我不会随意动手。”

她说完，面前两个幻象沉默了很久，那个蒙着眼睛穿得一身黑的修女声音很轻：“好的，斯塔西娅教皇。”

斯塔西娅心头微动，到底还是忽略了那一丝怪异感，很是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儿女。

虽然他们的出生不被他们期待，但是他们本身的到来，给了斯塔西娅感受亲情和爱的机会。

他们是斯塔西娅这辈子，最重视的珍宝，可千万，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博瑞也紧紧地盯着，随时准备救场，他对太极也比较熟，还学了不少的功法，他对这个的理解绝对会比卢修斯深。

如果卢修斯他们走错了路，他也能帮着纠正一下，当然，若是能一路顺风，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一等待就是将近十个点，连在外面的拉瑟尔都站不住，自顾自地慢半拍“听从召唤”，来到了这片给他们进行争斗的无限领域中。

他先是疑惑地看了眼两个面容和自己孩子有些像但是气质天差地别的人，仔细一想就明白应该是他们的恐惧。

一边好笑原来孩子们的恐惧是这个，一边又自责自己没承担起当父亲的责任。

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斯塔西娅，”拉瑟尔快速走进，语气凝重，“这是做什么？”

斯塔西娅瞥了眼拉瑟尔，声音不冷不热：“还知道进来？”

拉瑟尔……摸摸鼻子：“我这不是，等卢修斯召唤嘛……”

“你怎么不等你儿子死了再来？”

斯塔西娅咬牙切齿，“拉瑟尔，我们活了那么长的时间，早就活够了，你是不是还不甘心，所以……”

“不是，”拉瑟尔无奈地揽住斯塔西娅，温声解释，“我对世间，没有太多的留念，除了你，也只有卢修斯和安娜两个小崽子了。”

“但是斯塔西娅，我很担心他们，他们那么地依赖我们，当时卢修斯听他的老师说，他体内有我一半的神格碎片时，直接推开祷告室的门质问我。”

“斯塔西娅，我到现在都记得小家伙那悲伤，不愿接受，又固执的表情。”

拉瑟尔说着，叹气：“我一直明白，我们的离开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打击，所以我和命运那个家伙做了交换，我想给他们谋求一个……有我们的未来。”

斯塔西娅愣怔住了：“可你明明知道……”

拉瑟尔点头：“如果真的迫不得已，我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但如果有一线的希望，我也想再等等，斯塔西娅，你想过吗？我们这么为他们做主，真的好吗？”

“不好哦！”

博瑞摇摇头，音调扬起，“你们大人真的很奇怪，总是会想着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送到我们面前，好像这样就是为我们好一样。”

“但你们自己明明也知道，这样是不好的不是吗？不然为什么不选择和我们沟通商量，听取我们的意见呢？”

博瑞想到自己已经足够开明的父母，还是会用他们自己的方法，笨拙地守护着他的那颗少男心。

可事实上，博瑞也不需要他们这么小心翼翼，博瑞更向往着自由的天空，他本来就没在意那些闲言碎语，他更想要，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去当佣兵，哪怕伤痕累累。

博瑞想着，好奇：“斯克里奇给的家长信你们没看见吗？”

拉瑟尔&斯塔西娅：“……”

看见了，但是一时半会儿还是很难扭转自己的想法。

而且他们和别的家长不一样，他们家是根本没有选择，注定走向悲剧，又怎么会是一封信就能解决的？

斯塔西娅有些尴尬地侧过头：“至少结果是好的。”

“如果不好呢？”

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修女，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她似乎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甚至可能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如果结果不好，你们打算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过于尖锐，让斯塔西娅十分不喜。

“就算你是安娜的幻境，也不能随意诅咒我的孩子吧？”

斯塔西娅深呼吸，强行压住自己的怒意，“他们一定会好好的！”

修女不吭声了，她后退一步，躲在‘卢修斯’身后，好像很难过。

拉瑟尔充当了这个和事佬，他还想着等会儿打起来的时候，让幻象放自家的孩子一码呢。

“如果结果真的不好，我会给卢修斯一个选择，”拉瑟尔沉吟片刻，“如果他愿意，我把神格给他继承，然后想办法，保留自己的灵魂，哪怕只是一星半点，也算是给了他一点活着的期望。”

“若是不愿意……”拉瑟尔沉默了很久，无奈笑了，“斯克里奇说得对，我总要征求我孩子的意见。”

大不了就一起消亡吧，这个世界有了斯克里奇的出现，也不会因为少了两个神明就步入绝境。

或者说……

“就算多了两个不快乐的神灵，世界该毁灭还是会毁灭，但让他们陪我们一起，他们在离开前，都会很开心。”

拉瑟尔说着。

这是他最近才参悟的道理，也是在看见了卢修斯每一次的努力和进步后，得出的那一点心得。

他们当家长的当然会遗憾，很遗憾，但是，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到离开世间的时候，都在不开心。

拉瑟尔的反思，让斯塔西娅也愣怔住了，她咬紧下唇，没有出声，但是拉瑟尔知道，她到底妥协了。

两人无声的回应，竟然让卢修斯和安娜的幻境暴动了！

博瑞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地给卢修斯他们和纳维斯套上保护罩，大喊：“卢修斯爸爸妈妈救命啊！！！”

斯塔西娅和拉瑟尔也反应很快，第一时间竖起了保护罩，他们没有攻击，说不清是为什么，但是他们要保证自己孩子的绝对安全。

那边，波涛汹涌的能量很快散去，在漫天尘土下，那个黑衣修女声音哽咽：“原来你们知道，你们什么都知道……”

“斯塔西娅……”青年拉了拉黑衣修女的手，被对方无情的甩开，很快后，对方又慢慢地，牵住了青年的手。

她说，她累了。

青年轻轻叹了口气，垂眸，权杖轻轻点地，他们主动脱离了这个地方。

但呈现在几人眼前的，就是幻境在暴动中，渐渐消失了。

斯塔西娅愣怔地看着消失的人影，疑惑：“难道，这就是安娜他们内心的执念？”

执念消失，幻境也就跟着消失了。

拉瑟尔有一个不是很好的猜测，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若无其事道：“或许吧，斯塔西娅，孩子们有动静了。”

斯塔西娅赶忙转身就跑过去。

拉瑟尔摸了摸自己的权杖，和那个幻境如出一辙，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希望只是他多想了。

——

卢修斯不愧是倒霉了一年的男人，这个融合的过程顺利无比，十分丝滑，甚至感受不到一丁点的疼痛。

像是被温水缓缓流过他的脉络一样，暖洋洋的修复着他破碎的身体，精神海内，也附上了一层又一层灰色浑浊的液体。

可这个浑浊并不难看，反倒有种神秘的感觉，卢修斯光是直视了几秒就头昏脑胀，不得不挪开自己的视线。

算了，先看看安娜怎么样。

安娜也面色红润起来，不过和卢修斯一样，他们的一头长发都有了明显的变化，那是一种很好看的灰白色，刘海处挑染了一丝黑色/白色，非常地华丽。

卢修斯摸了摸安娜的头发，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总觉得安娜的发质比他的好。

好吧，不是卢修斯要攀比，他只是有些爱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他的光明不如黑暗吗？为什么安娜的发质会比他的好？

轻松了，卢修斯想得也深了，甚至思绪歪到能不能靠保养获得一头柔顺的长发。

思索间，他听到了安娜的一声叫唤。

卢修斯赶忙凑过去：“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

说着，他得意地扬起眉毛：“安娜！我就说要相信哥哥吧，我们成功了，融合得很顺利！”

安娜愣怔地看了看自己的头发，也忍不住笑弯了眼睛：“是呀，哥哥你真厉害，我都想不到还有这样的解决办法。”

卢修斯：“……”

是纳维斯想出来的。

卢修斯眉头一皱：“办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主导这个过程，成功了。”

卢修斯强调了一次过程。

安娜秒懂。

她忍着笑，咳嗽一声：“我知道，但是过程我没有看见，我才没夸的，全程我都是昏迷的，还好哥哥你靠谱！”

卢修斯心满意足了。

他挥挥手打破了外面的光罩，第一时间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快步走过来的几个人，很是自信，“我成功了。”

“现在的我，也是一名魔导师了。”

博瑞：“……”

博瑞没好气，“行了卢修斯，看看，我家纳维斯马上大魔导师，你不努力，你俩连打架的机会都没有呢。”

卢修斯：“……”

该死的纳维斯，他凭什么？凭他幸运吗？

明明他被坑害的次数还没有他多！

卢修斯沉默了很久很久，到底还是破防了。

“我们的神格是新出现的，一切都需要自己摸索，慢一些，但是脚踏实地，这样很好。”

博瑞抱手哼了一声，他才不会在这个时候附和卢修斯呢，他家纳维斯才是最厉害的！

也还好安娜没有维尔拉那么外向，不然可能真要和博瑞又闹起来了。

不过问题也不大，卢修斯还是挺外向的。

差点吵起来的两人，在拉瑟尔和斯塔西娅的劝解下，还是勉强和平了起来。

斯塔西娅问卢修斯和安娜：“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

卢修斯思索了一下：“去看看其他人，要是大家都成了就出去，没成我们就帮一帮。”

说着，他看向拉瑟尔：“你们能帮忙的吧？”

拉瑟尔含笑点头：“当然，孩子，你能成功我很高兴。”

“能和我说说你们的经历吗？”

卢修斯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还是拉瑟尔会说话啊。

他勉为其难地走到拉瑟尔旁边，勉强给拉瑟尔说了一下经过。

安娜就自然多了，直接扑向了母亲的怀抱，眷念地蹭着母亲，说着小话。

他们都在等纳维斯吸收告一段落，然后准备从这个光团中出去。

博瑞抱着手，怨念满满地看着纳维斯。

这种显眼包被忽视的感觉，属实让博瑞快乐不起来！

还好，纳维斯也不是全都吸收，就是吸收了一部分，甚至没有突破到大魔导师。

拉瑟尔和斯塔西娅不插手，只在他们全都准备好时，送他们离开祭坛。

剩下的四人则快速出了光团，尽可能在他们的伙伴需要时，去帮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