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电话,收拾,出门。
孙阿姨发过来的地址并不在机关大院。路行舟打车过去,在他们那栋别墅外等了一会,他的盟友就像上回宴会上那样,每一步都端庄地走了出来,然后一把挽住了路行舟的胳膊。
“别躲,装一下。”贺书词笑着从牙缝里挤话:“我妈在偷看。”
路行舟想抽回的手臂瞬间僵硬,直到离开那栋房子能看到的范围,他立马拉开了和贺书词的距离。
贺书词哭笑不得:“哇你这样……很嫌弃我似的?”
“没……我不习惯。”
“行吧。不管怎么说,谢了啊。”
路行舟摆摆手,带贺书词上了载他过来的网约车。
“大哥,酒吧一条街。”贺书词上车就催,“麻烦快点哈,赶。”
路行舟开始怀疑和这个人结盟靠不靠谱了,“你……就为了去酒吧?”
“我去演出。”
非常不符合孙阿姨对一个女孩子的标准,贺书词高一就极其反骨地组了一个地下乐队,还是搞摇滚的,她还是主唱。
早期有老爹的支持,孙阿姨再反对贺书词也开心玩了几年,结果还真让她玩成小小有名。演出变多,成天抛头露面的,孙阿姨压根儿接受不了。
“老说什么女孩子,漂漂亮亮找个好人家嫁了就行啦。有病似的。”
于是贺书词就变成了真正的地下党,和路行舟偷摸上选修一个意思。
而她会被禁足也是因为她妈发现她要和乐队去省外参加音乐节,好说歹说谈崩了,她摔了她妈一套中古茶具。
说完,贺书词把口红往包里一扔,彻底变装成了欧美贺。
路行舟听得一愣一愣,看也看得一愣一愣。
半小时路程,网约车停在了一家livehouse面前,贺书词说大概八点半完事。
一会还得送她回去,姜平平最近在忙年中总结,估计没这么早给他来电话。懒得瞎跑,路行舟跟着贺书词进了livehouse。
七点,全场一暗,片刻后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贺书词在尖叫欢呼声中拿上麦,自信的,老娘最拽的,为热爱发起光。
周围太吵了,路行舟看了半小时就被鼓声锤得受不了,从后台躲到了酒吧外的小花坛。
他发现他还是更喜欢和白子逸呆一起,静静的,光说说话就能抚平心烦。
路行舟摸出手机,下午没把闲聊发出去的对象一刻钟前来消息了。
一段视频,老白在和小区的大爷大妈们一块打太极。
-白鹤白鹤亮翅啦!
啦得想抽烟的感觉都瘪了。
路行舟笑笑。在灯红酒绿人来人往中,他就这么坐在花坛边,和白子逸聊到了贺书词演出结束。
将端庄贺送回家,再回到家属区是十点四十七。
经过对面那栋,路行舟抬头数到五楼,505的窗口黑乎乎。看来今天是不会回来了。
一股失落隐隐约约。
躺到床上已是子夜,路行舟闭眼尝试入睡,猛然想起今天姜平平没来电话。之后又听到肖凡带着田橙回来,高跟鞋的踢踏彻底让路行舟没了睡意。
左翻右翻,点亮手机看看再熄灭,煎了一箩筐饼。路行舟顾不上合不合时宜了,他就是很想听白子逸说说话。
-睡了吗?
路行舟盯着显示着啊对对对的地方,好像这么盯就能把名字盯成“正在输入”。
盯到将近自动息屏,名字没变,倒是整个界面变了。
白子逸像个神算子,居然直接打来了语音。
铃声让路行舟心口跳了一下,思维没跟上接电话的手速。
“喂?”没听到这边说什么,白子逸轻声喊了喊,“路行舟?”
就这一下,路行舟已经觉察不到萦绕在脑子里的乱七八糟了。
“嗯……”路行舟应了应,“怎么还没睡?”
“我刚在抽塔罗。”
又算命了?路行舟不禁笑笑,“这次说什么了?”
“说……”白子逸似乎在纠结,没一会还是坦白了,“说我断联的那个人,心事比较重,要慢慢重新接触什么的……”
说到最后白子逸咳了咳,“不说这个。你怎么了?”
路行舟从感叹那断联真幸运中醒醒神,“也没什——”
“睡不着吗?”
刚要反口的嘴缓缓闭上,路行舟嗯了嗯。
“那……听老白讲哲学?”
“不不不,不麻烦白叔叔。我……”不知怎的,路行舟有点难为情,“我和你说会话就行。”
耳边安静了,静得只剩下不敢大喘的呼吸。
半晌,白子逸的语气变慢,还带着些懒散:“那你说,我陪你。”
心口被柔软包裹,路行舟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这半天的事挑着捡着说了个大概。
“嘿,这女孩子,”白子逸的口吻活泼了一些,“以后绝对就是另一个欢姐。”
“欢姐怎么了?”
“欢姐以前在税务局工作,铁饭碗,但干得很不开心,忍了两年说辞就辞了。后来把积蓄玩完,发现自己爱做饭,就接手了我外公的小吃店,慢慢就做大了。”
“这样啊……”路行舟叹了叹,不自觉就带出了心底话,“老实说还挺羡慕她身上那种劲的。”
白子逸笑了:“羡慕什么,她敢闹敢闯她早早就有歌迷拥护,你循规蹈矩一辈子便能安安稳稳衣食无忧,我无业游民但不耽误我开心每一天。”
“老白常说人生就是一块地,种什么它长什么。人家想看花所以种花,不代表你就非得种花啊。你可以种土豆种辣椒,最重要的是,你想这块地变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