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不要我了。”
仿佛无遮无挡在玻璃渣子里滚,淡定地说完,路行舟实在忍不住哽了哽。应该不是错觉,路行舟感到白子逸使劲朝他贴了贴。
然后顺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像那些他一个人难眠的夜里一样。
抱了很久,久到路行舟已经感觉不到疼,白子逸才更轻轻地问:“难受吗?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吃药了。”路行舟都听出自己在委屈了,“没事。”
“嗯……那你回来就来这了吗?”
“嗯。”
“等很久了吧?干嘛不早点叫我出来?”
“没,就一会。”
“那你刚刚等着的那会在干嘛?”
路行舟抬眼瞥瞥前方万家灯火的居民楼静静,说:“在找星星。”
“嗯?找到了吗?”
“没。”
但……路行舟松开怀抱,盯着白子逸亮晶晶的眼睛。
但是星星来找我了。
这里有一颗星星,此刻眼里只有他。烦恼瘪掉了,路行舟忍不住笑了笑。
“又偷笑。”白子逸戳戳路行舟的脸,“我这出都出来了,要不我们出去玩吧?”
路行舟当然是点点头,“好。”
欢姐买的小区比较早期,业主车位都集中在另一个小门外的地面。去取车前,白子逸一拍脑门,又让路行舟等了等。
路行舟乖乖等,等到了白子逸下午摘了四小时的新鲜树莓,一大碗。
甜甜的果汁在嘴里崩迸裂,两人离开小区。
白子逸要带路行舟去玩的地,是郊区的大型游乐场,老覃给的夜场票,他本是要明天再和路行舟一起来的。
十月,正值万圣节活动期,游乐场延迟到十一点闭园。还以为能赶上个尾巴玩一会,结果市体育馆开演唱会在那堵了老半天,到地方已经不让入园了。
路行舟看看不甘心的人,“要不换个地方?”
“去哪?”
成天闷家里的人哪知道去哪,不过是不乐意回去罢了。路行舟想了想,没太有建设性地提议道:“到处转转?说不定能碰上好吃的?”
白子逸觉得甚好,导航也关了,照着路行舟说的一顿瞎转。
眼见的路越走越窄,人越来越少,地越来越偏,路行舟都没来得及怀疑,连车带人就是一颠簸,差点撞进绿化带。心有余悸地停车查看,居然爆胎了。
白子逸傻了,路行舟这才掏出手机翻起地图,好嘛,荒郊僻壤的一个镇,离欢姐他们家已经快四十公里了。
别说叫拖车,放眼望去目之所及连辆出租都没有……网约车的单发出去一次次,十六分钟过去,统统石沉大海。
夜渐渐深了,凉意四起,白子逸不禁抱起臂膀,说话也有了些鼻音。
“我估计打不到车了。”路行舟移到白子逸面前挡住风,“要不先找个地方住?这里明天再说?”
“行。”
最近的一家酒店有差不多三公里,两人走着走着遇到了唯一一辆共享小电驴,对视一眼,扫了。
屁大点的座,比挤早八的地铁都难。路行舟要白子逸扒好自己,晃晃悠悠拧下了电门。
“冷么?”速度起来了,路行舟在风里喊道。
“不冷!呜呼!”
路行舟笑了笑。见他笑,白子逸更是启动了傻乐开关,把没机会在过山车上挥洒的嘻嘻哈哈洒了一路。
后背被抱得密实,暖呼呼传到了路行舟的胸前。
酒店的房还很多,两人要了一间标间。进屋路行舟先简单洗漱了一下,出来看着综艺没边没际聊了一会,白子逸就脖子一歪,睡着了。
给人把被子掖好,路行舟关灯缩回另一张床。
毕竟干了一仗,又是陌生的环境,这觉不好睡。路行舟闭着眼迷糊,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怎么都睡不沉,数不清是第几次翻身,对面哼了哼。
以为吵到白子逸了,路行舟一静,睁眼却见对面人坐了起来,然后摇摇晃晃两步,走到他床边,直接掀开了他的被子。
路行舟下意识往里让。
“冷……”钻上床的白子逸并不满意,他拱啊拱,直到拱进路行舟不自主已经张开的怀里,“我冷……”
冷?
路行舟摸摸白子逸的额头,有点烧。
先前去游乐场的路上就听见这人时不时吸吸鼻子,问他,只说是可能下午在山里摘树莓出汗又吹了风。刚刚又是一顿吹,八成是着凉了。
大半夜的,也没药,路行舟轻轻捏捏白子逸的手唤了唤,“难受么?要不要喝水?”
白子逸含糊唔了一声。
“我给你拿水。”
路行舟都没支起来一丢丢,白子逸又一把揽住他的腰缠了过来。
“不要……冷……”
路行舟不敢动了。白子逸顺势一整个往他身上黏,烫烫的软软的,鼻息搔着他的下巴,不停散发着好闻的味道。
好近。
从未有过的近。
稍稍低眼就是卷翘的睫毛,以及饱满的唇……很漂亮。敞着领子宽松睡衣下半露的肩颈,也很漂亮。
咚。咚咚咚。
路行舟记起了暑期感冒那天在505醒来的傍晚,之前睡在一起从没歪过的旖旎心思复苏一般,如同野草开始疯长。
脑子被淹了。
他抚摸起白子逸额前散乱的头发,接着往下,顺着脸庞,抚过耳垂。他捧住了白子逸的下颌,他不受控地凑,他想……
白子逸忽然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