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逸一慌就爱结巴,周桐认识他半年后发现的。而最后俩字里的不情愿,周桐更是听清了。
周桐把头重新扭回来,第一次不留情面地戳穿了白子逸:“我没说和谁啊,你想到谁了?”
白子逸想进一步辩解的嘴僵了僵,最后拼命按喇叭生硬地演了把怒路症。
“我去他大爷!一破日产还敢加塞啊!”
周桐没被岔开,又问了一遍:“在一起了么?”
“诶别让他啊,哥你瞧瞧他个大G他还这么怂!”
“在一起了么?”
“要我开大G我就不让我就让他撞让他赔……”
周桐长呼一口,把车载音乐关掉了。
“你和那个路行舟在一起了么?”
周桐问出来就后悔了,他听上去真的有种不正常的嫉妒。可他太厉害了,厉害到和白子逸早已处成即使暧昧对方也想多不了一点点的关系。
所以白子逸没捉到他的嫉妒,他只是因为那个名字不知所措,甚至红掉了耳根。
昏暗的车内,红得晃眼。
沉默蔓延过一个红灯、两个红灯。第三个红灯亮起来的时候,白子逸才闷闷地告诉周桐“还没有”。
“还”啊。
有点想喜,又似乎喜不上来。
周桐没再说话。
快到酒店的时候,白子逸找了个奶茶店停了停,再上来,他递给周桐一杯蜂蜜柚子茶。
“喝呗?”白子逸说,“解酒。你明天不还要飞么?别闹头疼。”
周桐记得那是他大三的冬天,因为课余写的悬疑剧本被买走拍综艺了,话剧社闹着要他请吃饭。
一堆人吃吃喝喝,灌了他不少酒。那会已经是社长大人的周桐还肩负着元旦的演出重任,醉是醉了,却还知道得要去小剧场改剧本。
只有白子逸跟他去了。
等他迷迷糊糊醒来,第一眼就看见白子逸这个小傻子就地取材用蜡烛和道具小锅在煮水,最后还偷了一勺学姐的蜂蜜。
-蜂蜜水解酒的。
还总爱染毛的白子逸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然后白子逸就拿着要演出的剧本,想和清醒大半的他一起改。那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对白子逸不单纯好些日月了,哪舍得人家陪他熬。他催白子逸回去睡觉,小傻子却把羽绒服脱下来盖在他身上,很是倔地说不要。
-为什么?
-心疼我们家社长大人啊。你最近压力太大啦,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我来帮你摊一摊啦。
周桐拒绝不了白子逸愿意呆在他身边。他和白子逸一起窝在小沙发,他悄悄蹭着白子逸的体温,改剧本改到白子逸靠着他睡着。
那是第一次,周桐发了疯想亲他。
也是唯一一次,差一点点就亲到了他。
周桐不想只能偷,他没趁机,他归罪给了酒精。以至于后来这么多年,他没再在有白子逸的场合喝多过。
他怕失态,更怕失去。
所以他也没再喝过白子逸的解酒蜂蜜水。
直到今天。
其实周桐有点想把这杯喝的扔出去再吼给白子逸“把我当朋友就别他妈再关心我”,但怎么做得到呢?那是他惦记了多久的人啊。
周桐接过纸杯,戳开,吸。
一点都不甜,一点都不像那年的洗锅水。
到酒店了。车库里,白子逸帮忙把小行李箱拿下来,周桐伸手去接,前者没让。
“我送你上去吧。”白子逸说,“看你进去,我放心点。”
绝对是有话想讲。
像什么都没发生,周桐应了声“好”,接着好哥们似的勾住白子逸的脖子进了电梯。
正好,他有更多话想讲。
“小逸。”
“学长。”
安置好行李的客房里,两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闭了麦。
还是周桐退让了,“你先说。”
白子逸抿抿嘴,犹豫了一下,像做错什么似的有点不敢看周桐,“哥你……会觉得我奇怪吗?”
周桐愣了愣。
“我喜欢上了男孩子这件事,我没告诉过别人。”连老覃八九不离十地猜他都只是不否认而已,“你刚刚一直不说话,是不是被吓到了?我休学后同辈的朋友就只有你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这样,但……但我不想对你撒谎。”
“周导你会不会觉得我……恶心啊?你讨厌我这样吗?”
周桐要哭了。
什么叫奇怪?奇怪的人,明明是他啊。
是他犹豫了好几年都没敢说出一次喜欢,是他以为他早就接受了白子逸不会归属他,他也能接受一个朋友的永久身份,但此刻他还是忍不住难过得想死。
白子逸根本不需要解释的,可他依旧选择站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害怕被自己讨厌,因为他对超级好朋友非常单纯非常顶格的喜欢和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