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逸没再见到过路行舟,那点勇气也跟着散得一干二净,辗转反侧一晚上,他又死乞白赖上了老白。
再一周后马哲课的课后,老白将白子逸千叮咛万嘱托的那个名字叫到跟前,送出了白子逸的心意。
只是老白不知道,那个“路行舟”只是在帮路行舟打掩护的肖凡。
只是白子逸不知道,他为了显眼放在耳机上面的卡片,会因为老白的一个急刹,被甩出不够深的礼品袋又落进车座缝隙,在半个月后,成了洗车师傅看不清一个字的垃圾一张。
只是路行舟也不知道,两年间,老白会发福秃顶到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之后白子逸的人生之痛就起了苗头。
参选剧本落了空,白子逸失意消沉,再然后,就是那段恶心人的时日。
那种日子里,别说惦记缪斯了,白子逸连自己是谁都快不知道了。他变得易怒,焦躁,失眠……直到他的卷毛重新长回来,他才反应过来,他的缪斯并没联系过他。
失落是有的,但因为那场大手术,白子逸对不如意的事接受得飞快,于是他便确信了,缪斯不会永远属于他的凡间。
也就没再想过那一茬。
白子逸慢慢重建起了自己的开心帝国。他躲开了家里邻居碎嘴巴,当了博主,游手好闲赚点小钱。他不再在意他得不到的东西,他成了网络朋友们的心灵疗愈小能手。
兴许是不好意思辜负他为人间撒温暖的一颗心,在他完全自洽、完全满意并喜欢自己的两年后,老天爷把他小心翼翼期盼过却没得到过回信的那个人,送到了他面前。
是普通得要命的一个早上。
白子逸普通地醒来,普通地赖在床上,普通地刷着小电视刷到了从没看过的一个塔罗师。他普通地点进去,普通地选牌,普通地听起解读。
【第二组的宝宝们,火向很重哦,有学艺术的对不对?在赖床哦?你们长得很好看。】
能量对应挺准,白子逸继续普通地听。
【星币国王正位,女祭司,隐士牌……哇哦,这组宝宝有桃花哦,大概半年吧,会确定。圣杯四正位,教皇逆位,星币六……嗯?你们有什么错过的人吗?感觉断联很久了。命运之轮在这里的话……是说你们会再联系吗?我们定义一下……真的耶,最近会有旧人回归你们的生活……】
白子逸颦颦眉,关掉了视频。
瞎扯。
还旧人?算了吧,他断联很久的旧人……没什么好东西啊。
压根儿没过心,他该吃吃该喝喝,结果晚上要睡的时候被楼下的大动静吵醒,气呼呼趴到窗口一看——
在对面一楼院子席地而坐、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和朋友屁来屁去嬉闹的人……
白子逸怕是自己看错了,拍照后放大又放大,确实就是他当初连续一个月从早到晚都对着的那张脸。
路行舟?!
是他以为再也不会再见的他的缪斯路行舟?!
脑子短路在一瞬,腿子飞快也在这一瞬。他冲出房间,眼瞅着黑熊精跟着激动咬他裤脚,心一急便绳一牵,他就去半夜遛狗了。
意识回归在他冲出单元楼平视到对面小院子墙角的一刹那,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他这睡衣睡裤的……
隔着小马路在院子前来回遛了一圈,白子逸打道回府。
简直比两年前还怂。但至少从偷听到的只言片语中,他确定路行舟要住他对面了。
回来后,白子逸想都没想就找早上那个塔罗师私占了一把。
塔罗师的意见很简单,等着。
白子逸听话等了,但又等得不太安心。于是在发现路行舟会偷偷翻窗出来抽烟的那一晚,他给黑熊精穿上大蝴蝶,故意遛到了路行舟面前。
他就想着,这么明显,应该能看到吧?大半夜遛这么搞笑的狗,说不定哪天就会好奇问一嘴吧?
第一次遛完,没有。第二次,也没有。
四周过去了。
每一次,每一次在那装不知道有人蹲在角落的白子逸,都在想应该怎么和路行舟打招呼。
腹稿打了一千零一个版本,他在第九个这样的夜晚追着黑熊精一起跑了出去,等他抢回飞盘再随便一扔——
打到监控了。
黑熊精冲过去卡狗头了。
他傻了。这这这……他没想过这种情况啊!
然后路行舟就和他搭讪了。
所有设想过的字词都变成了垃圾,白子逸看着他的缪斯越来越近,近到一墙之隔,近到对方的声音足够震动他的耳膜。
他更傻了。
真的好好听啊。说英文好好听啊。感觉很温柔的样子啊。他到底为什么会不开心啊。
根本腾不出CPU,最后在路行舟的一再询问下,白子逸只能不过脑子,白痴一样来了一句“他英文不好”。
睡不着。机灵一把拿着烟盒回到家的白子逸根本睡不着,他看着随机播起的电影,截下一张很符合他心境的镜头。
把笔记本翻个底朝天,翻到存着关于路行舟唯二照片、早就吃饱灰的文件夹,白子逸将那天趴在窗台的偷拍丢进去,又将刚才的截图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