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早朝过后，陆聿仍旧照常来长春宫，仿佛昨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可听完小如传的话，温娇娇已经不想见他，他的脚步便生生止在宫门口，不敢踏进一步。

他们走到如今，无论是进一步，或是退一步，每一步都疼入骨髓。

他大可以不管不陆的进去看她，因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可他又怕，怕面对温娇娇那样淡然的笑，怕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肯吃药，怕那些鲜血淋漓的往事被她轻易的撕开。

这一生，他没有这样怕过，说是懦弱也好，无能也罢，终归是自作自受。

“她……有好好吃药吗？”

书房里，陆聿正画着一幅画，画上的女子还未画上眉眼。

小如行了一礼才答道：“娘娘今日按时吃了药，说今日的百合酿不错，比平日多吃了两口，只是太医来请脉，娘娘拒绝了。”

陆聿皱了皱眉，更多却是无奈：“御膳房有功，赏。至于太医那边，既然今日她没心情，让太医明天再去看看。”

小如应下，又犹豫着才道：“还有……娘娘问……什么时候能放了镇北王府的小公子，说是……想见他。”

陆聿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笔尖的墨滴落在纸上，氤氲成一团，正落在画中人的裙角。

他颇为烦闷的放下笔，想生气，却又气不起来。

“来人！”他叫来门外太监，“去天牢传旨，带陆听澜去长春宫！”

春深已过，这几日正是阳光大好，长春宫的荷塘已经满是翠绿荷叶。

温娇娇坐在凉亭，正不知在想什么，便听见陆听澜隔得老远开始叫她。

“温姐姐！”

她远远看着，许是少年都相似，她总能从陆听澜身上找到些陆聿从前的影子。

她见他衣着还算整齐，跑起来行动自如，想来这些日子陆聿也并没有为难他，她才放下心来。

温娇娇将身边的人都摒退，开口第一句却是道：

“听澜，回去吧，回兖州也好，小药谷也罢，离开这里吧。”

陆听澜方才坐下，还未来得及高兴，脸上的表情便凝住了。

“那你呢？你决定要留在这里吗？”

温娇娇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是接着道：

“我恢复记忆之事恐怕与你有关吧，还有那日投毒之事，是你暗中透露给李维的对吧？”

见陆听澜愣了愣，没有回答，她又道：“你做的这些事，我能知道，他便能知道，听澜，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认清他是什么人，又不愿我真的毒死他，免得累及我，所以，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