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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曾经禁锢过魈的魔神么?

……果不其然,身边的少年几乎是在见到那道身影的第一个瞬间就像炸毛的幼兽一般对她开始了威吓。

那魔神的身影也逐步从模糊变得清晰——其实算是一张相当怡丽的面容。

她开口便开始轻笑,目光注视的,是悠依身边的魈:“怎么了,我的孩子,莫不是,只是那短短的时间之中,便寻找到了你的新的饲养者么?”

她运用她那高高在上的,如同上位者一般的语气与姿态,有些不屑的批判和嘲笑着站在悠依身侧的少年,而单是这个语气,就足矣让悠依觉得浑身的血液几乎都沸腾了起来,且久违的感受到了愤怒。

“不要用你饲养的小猫小狗的语气去称呼他。”悠依挡在了少年的面前:“他是我的家人。”

那位女性魔神闻听此言,就像是听到了相当有趣的事情一般,掩唇轻笑了起来:“欸?真的吗?你在把一只可怜又幼小的禽鸟当做家人呢?”

梦魇的魔神话音未落,战斗一触即发。

如今的悠依身付三位魔神的元素力,她的力量强大到足矣与这位面生的魔神抗衡,不论这是现实还是幻境,她面前的魔神都呈现出了一丝难以招架的狼狈。

“……只要是这世间的生灵,就必然会拥有自己畏惧的事物,我习惯将它称作梦魇。”

只见那幻境之中的女子已经抬手凌空一指,悠依的大脑一阵刺痛,果真因为记忆深处闪现过的某些画面,出现了一丝迟疑与恍惚,她也被对方成功压制,眼看那魔神的手掌便要扼住并且尝试她的咽喉,可是下一秒,那魔神的胸腔却在那一刻被彻底贯穿。

“……为,什,么?

梦魇魔神骇然的睁开眼眸,回过头去,却只见那只困惑的幼兽已然褪去了幻境之中的幼兽身姿,恢复成了平日的降魔大圣模样,他摘下面庞的傩面,手中的和璞鸢却丝毫没有收敛力气,毫不犹豫的朝向她,又狠狠的补了一刀。

魔神的面庞仍旧扭曲的挣扎着,负隅顽抗着,魈他记忆中的夜叉同族的面庞中闪现,一声又一声的尝试喊他金鹏,这一次的魈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犹豫,不舍,亦或是迟疑。

“因为你是由我的身躯产生,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业障,我自是比谁都理解应该如何杀掉你。”

他一次又一次的与魔神的残秽战斗,与妖物邪障战斗,那跟根本不止是在与敌人战斗,更是在与自己战斗,那是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撕碎重组的过程。

可是这样的情况在他认识身边的少女之后好上了太多,他的业障便也一直都潜藏在了他的内心深处,鲜少有所跌宕。

直到他进入了那仿佛专心设定的【帐】之中,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业障在那一刻重新开始有所动作,甚至将她也一并裹挟其中。

可是,在重新面对少时的那场梦魇时,却再也没有让他拥有丝毫的犹豫或是畏惧,因为他的记忆深处除了漫天白雪之外,多出了一抹笑容温柔如同阳光的身影。

“悠依……”

那曾经无数次仰卧起坐,试图侵蚀和折磨着他的业障,他的梦魇,从此刻起,大概再也不会拥有扰乱他心境的能力了,他将它全部揉碎,用风元素力裹挟它遗留和弥散的力量蔓延至周身,无视了业障的侵蚀,却保留下了它的力量,也因此行为,魈肩侧青色的花纹倒是更加显眼了一些。

少年环抱着少女缓缓落地,虽此刻心无业障,可在他轻轻打横抱起这世间最为珍贵的宝藏之时,他的瞳孔颤抖了瞬息,内心并无任何暴戾的情感,却只是从心底升起了那样一丝的侵略性。

那并非是心魔,而是源自夜叉的本能。

“唔……”

悠依颤了颤眼睫,她刚想迷茫的睁开眼眸,就发现站在自己身侧的少年仙人已经微微俯身,靠近了她无意识的抬起的手臂,并且宛如方才他们陷入的那场幻境中一般,垂着清澈见底的金瞳,并未开口,而是在她手腕的内侧,轻轻的舔舐了一下。

很痒。

悠依抖了抖,只觉得周身上下都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而她的脸颊也瞬间就红了。

意识还没有回笼,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像是笼着薄雾一般,稍稍带着一丝不悦的,像撒娇一样的问道:“……魈,你在做什么?”

“……”

少年的金瞳睁的很大,他毫不心虚,大义凛然的回答:“你受伤了,为你消毒。”

悠依垂眸一看,只见手臂上十分清晰的两道牙印,上下两排,十分醒目。

悠依:“……”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怎么受伤的来着。!

第96章

“喂喂喂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仿佛炸雷一般声音从身后响起,将悠依吓弹了一下,顺势收回了自己方才被紧握着手,而下一秒,她就听到了身后悟有十分婆婆妈妈的高声控诉:“你怎么可以让魈上仙这样抱着呢,小悠依?!”

悠依:“……”

不待她开口些什么,就只听五条悟紧接着就叹道:“在发育期长期负重话可是很会影响发育啊!虽然我不知道仙人那边的身体是不是是这个道理吧。”

魈:“……”

悠依幽幽开口:“呐,悟。”

“嗯?”

“……我揍你哦。”少女摆出豆豆眼直白道。

“怎么这样!我可是一接到小悠依你消息就以世界最快速度赶过来给好兄弟帮忙了。”五条悟抬手捂住胸口,表情显现出十分受伤模样:“你怎么可以要揍我呢?”

不过,在打打闹闹扯皮之后,便需要归正题。

“我刚刚顺道得知了,这个【帐】范围在匀速往周边扩散,政府那边已经在以工厂化学物质泄露为理由组织周边民众撤离了。”五条悟耸了耸肩:“看来需要寻找到创造出这个【帐】罪魁祸首,探索到心才能解决问题啊,怎么样,你们提了半个小时进来,这期间有什么发现吗?有除掉过几只咒灵吗?”

魈保持着打横抱着少女姿势,悠依眨巴眨巴眼睛,与面近在咫尺少年仙人对视了一下。

他仍旧是一副对待世间万物都十分恬淡且清冷模样,根本想象不出来他方才是怎么一本正经握住她手臂,一板一眼出“消毒”一词。

……嗯,可能是方才那个“幻境”之,因为没缓神过来造成后遗症吧。

她很快便服了自己。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悟你想先听哪一个?”

五条悟:“呃,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们现在已经摸清楚了敌人能力可能和梦魇,幻境之类东西有所关联,是更加偏向精神攻击类型。”

其实她自以为自己精神力已经足够强大,却在方才握着魈手踏足这个领域一瞬间,便与他一起沉沦在了“幻境”之。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啊,原来如此,你们获取信息速度比我想象要快嘛,有时候我把咒灵都炸成灰了都不能搞得明白因后果,那坏消息呢?”

“嗯,其实我和魈踏足【帐】时候就被拽到幻境里面了,我们花费了一些时间,刚刚才破局,所以现在知道信息量就那么,咒灵更是一只都没撞上。”悠依小手一摊:“不过至少我知道了,在幻境受伤能影响到现实自己。”

“……什?”

银发蓝眸少年几乎是在她这句话落下同时便瞬身上,并且一把摘了随身戴着墨镜,一双碎星似蓝眸盯紧了她伤处,下识想要拉起她手腕查看,收起了方才有些吊儿郎当气势,蹙起眉头问道:“……你受伤了?”

悠依顺势借力从魈怀抱里巧妙滑落下来,顺带撤了自己手腕,退到了两人之间,并且力量迅速修复着她手腕上齿痕,她扭过头,小声答道:“不,不放在心上啦,只是区区小伤而已。”

“……”

虽然只是两三秒功夫,可她那道伤处却在六眼扫视之下完全处遁形。

那根本不像是人类留下印记,倒像是被什么牙齿尖锐动物咬了下似。

且不现在以悠依实力根本没有少人能够为难于她……按照她现在犯我者死性格,倘若是有什么咒灵敢伤害于她,大概连灰都已经被她给扬了吧。

五条悟看着眼神躲躲闪闪少女,和她身侧气氛外有些微妙少年仙人,他敛起眼眸,在者之间巡视了那么一顺,忽然之间就像明白了什么似,若有所思轻轻“哦~”了一声。

然后他抱起双臂,有些阴阳怪气问道:“嗯?所以,被狗咬了吗?”

悠依抬腿要踹他,被他巧妙闪开了。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这道【帐】成因,并且尽快解决于它。

魈环抱着双臂,并没有对五条悟满口跑马车举措表示不悦,这么年处下来,不习惯最终会变得习惯,他轻声道:“……我有一个猜想。”

虽然这句话是面向悠依出口,却是给几个人一道听。

“既然这道结界之我们所受影响幻境引起了我沉寂已久业障,那么我猜测,它成因,可能与魔神残渣有所关联……”

五条悟对魈身世其实了解不算,他只在年少时不止一次听到悠依仿佛满眼都是星星,一脸憧憬起过,那位少年仙人降妖除魔,除恶扬善经历。

如今这么年过,少年夜叉是如同自己第一次见时所见那般没有半分改变。

再看悠依,她眉头微微蹙起,口里道:“原来如此,如果是提瓦特那边不详事物影响到了这边,倒是可以解释这个帐如此诡异原因,这让我想起来上次稻妻百鬼夜行……”

她将咒灵短暂出现在了稻妻,它们目标其实是神之眼事情简略描述了一遍。

魈目标沉了下来:“我明白了,果然是那家伙在作祟么。”

璃月一役之后,他们已经习惯了将那冒牌货代称为“那家伙”。

想必祂已经在那场战役伤了元气,因此只能隔三差五搞点小动作。

稻妻那一次可以解释成那家伙想通过扰乱稻妻秩序,获得收集初代天理遗留神之眼做些什么,但是如今却在现实动魔神残渣……那冒牌货,到底是在打着什么主呢?

“喂,喂——魈上仙,有小悠依啊。”

五条悟抬起手,在陷入沉思悠依和魈面挥来挥,试图让他们一同过神,至少给他一个视线,他揉了揉眉心:“所以你们到底在些什么,那家伙又是什么,怎么觉得你们俩个在一套独立语言系统交流似……”

可恶,好都是有关她那个名为提瓦特世界,她曾经亲身经历过,但是他却并不了解事情,这种插不进话感觉实在是让他抓耳挠腮,有些不爽啊。

悠依:“欸,这个,应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最后她是做了一个十分简单且清晰明了总结。

魔神残渣≈同理于他们世界被磨碎了宿傩手指之类东西,总之是不详事物,哪怕是魈这种仙人之躯在清除它们时候都会遭遇反噬,反噬造就了业障。

五条悟抠了抠脑袋:“业障,后果可以严重到什么地步?”

“……夜叉一族,如今只剩我一人而已。”魈淡声道。

“……啊。”五条悟哑然。

这么他就明白了。

周围气氛忽然就变得沉重了一些,但是五条悟很快恢复了往日模样,他仗着身高挺有优势,一手揽着一个肩膀:“我明白了,那既然那魔神残渣会对你造成影响,而今日【帐】又半与魔神残渣脱不了关联,今日魈上仙就在此处不要走动,就由我来——”

“凡人之躯法抗衡那样业力,你莫要逞能。”

“嗯?魈上仙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现在可是很强。”五条悟示:“不信你问小悠依,她算是和我朝夕处一起看着长大,哦虽然她个头这么年没怎么变吧,但是她作证,整个咒术界在听到五条悟名字之后,是不是都会抖三抖?”

魈:“……”

他忽然沉默了,因为他此刻重点全都放在五条悟之所“朝夕处”,有“一起长大”之上。

世界线不同步,让他与少女……彼此之间都缺失了时光与岁月。

他在这一刻根本法抑制住自己不断延伸着思绪,他想到了身边少年,与悠依共处于一个世界,从年少时便与她一同长大,年龄仿,甚至性格都合……

魈刚想脑补“合拍”一词,他身边五条悟便发出了那种橡皮鸭似尖叫声,因为悠依正在踩他脚。

五条悟:“嘎啊!你在干什么啊!”

女孩淡淡答:“啊,脚一不小心就放上了,悟你没关系吧?”

“是故吧!很明显就是故吧!是在小心眼计较我身高这件事情吧!”

“欸?什么什么?悠依不知道哦?”

魈:“……”

这究竟应该合拍,是完全不合拍呢。

“总而言之。”悠依忽然跑到了少年夜叉面,在他放大眼眸,刷一声握紧了他双臂,看着他:“魈,之不是答应过我啊,不能再一个人独自迎战了。”

“……不管面对着怎么样敌人和威胁,我们一起,嗯?”她在末尾语速很快补充了一句:“顺便悟他在这呢。”

五条悟眉头抽了抽:“……喂,不要自自话把别人变成顺便那一个啊。”

魈没有答,他侧着眸,轻轻凝视着身边少女,仿佛仍然能透过她这会儿握着自己肩侧温度,忆到幻境之蜷缩在那个温暖怀抱时候,所发生一切。

他应该什么呢。

事实上,在他锐齿没入少女手臂那一瞬间,他便已经从业障构筑出幻境清醒了过来,在识清明与安逸于现况之间,他却甘心选择了继续沉沦。

因为心底有个声音告诉着他,这样话,人之间处时间便会久一些,更久一些。

她会像怀抱着小动物那般轻轻环着年少他,就像更早之时他习惯包容抱着她那般。

她牵着他手,带他寻到庇护所,她为他梳理杂乱长发,她只会对着他一人轻轻笑着,在一片冰与雪世界之,她是唯一色彩。

他业障以为他已经在幻境迷失,想要反过来占据主导位甚至伤害于她,而如此行为,他又岂能容忍,当场便捏碎了自己业障,打破了他险些沉沦于其幻境。

少年夜叉指尖在半空虚虚一握,他忽然有些不敢……直接与身边少女对上视线。

那双眼眸过明亮照耀在了他身上,就仿佛能够让他内心深处一切思绪都荡然存,可他又抑制不住,与笑明媚她对视,因为已经不知从什么时刻开始,他便再法割舍开自己与她之间联系了。

直到站在悠依身后五条悟忽然抬手,大手一揽,她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脑勺恰好靠在了少年胸口。

五条悟微微敛眸,出话语似是在开玩笑,却又味深长。

“怎么了么,魈上仙?”

即使是他性格,都能看出其不对劲之处,于是他轻声感慨道:

“刚才眼神,简直就像是想要直接把她吃掉似呢。”

五条悟蓝眸与少年仙人金瞳撞在了一起,神子与夜叉,你看我我看你,谁气势都没有就此僵持而下,直到悠依愤怒跺了一下脚,怒道:“喂!现在重点不是解决掉这些衍生【帐】嘛!范围里面如果有被幻境困住平民怎么办?你们俩个怎么事,不要在现在场合吵架啊!”

五条悟抬手捂住耳朵,一脸包容且任劳任怨答她道:“是是是,悠依大小姐,小这就办,按照您吩咐术式把您讨厌家伙统统炸飞,指哪打哪。”

魈抬手握住和璞鸢,抿唇垂下脑袋:“……抱歉。”

看到乖顺夜叉少年,悠依心瞬间软了:“那个……魈,不是要你道歉思,就是希望我们尽快行动……”

“喂!有没有人来管一管啊,这家伙区别对待好明显啊!”

虽然过程实在是吵吵嚷嚷,但是他们是一同进行了对【帐】之内范围探查,以及幸存者搜寻。

魈几次想要做独行侠都被悠依给揪了下来,而五条悟六眼,则是几乎可以全方位死角扫射到大部分角落,他似乎识到了这些被推测为“魔神残渣”东西,与普通咒物和诅咒不同之处。

他精神力很强,从方才迈进【帐】过程都没有受到任何侵扰就足矣看出。

可在六眼透视全局之时,他难得察觉到双眼传来了酸涩不适,便及时收了视线,不过至少确了不详气息传递某个心方向,便作势招呼悠依他们一同而。

“……”

但是映入眼帘,却是她一面观测着手机关之物,一边站在少年夜叉身边与他交流画面。

人距离极近。

年少时候,就是被教导男女有别之,他似乎鲜少在乎自己与少女之间接触,直到被母亲拎着耳朵教育了几趟,被甚尔拿着咒具瞪了几轮,他却会习惯制止喜欢往他怀里扑女孩了。

久而久之,她便没有抱着自己,黏着自己撒娇着喊着悟习惯了。

曾经五条悟并不清楚她这些习惯究竟是从何而来,可他现在却明白了大概——她是个孩子时在濒临死亡过程被仙人与神明们垂怜,从生死一线拉了来,自小周身都是冷眼与暴力,后来面对温柔长辈与朋友时,像雏鸟一般寻求庇护,渴望温暖拥抱,却成了理所当然。

他忽然之间就有些羡慕魈。

羡慕身在另一个世界与她早早建立起了羁绊少年仙人,羡慕仙人与人类截然不同身份,羡慕他可以是师长,可以是同伴可以是友人,甚至可以是……

“那边,似乎有浓郁魔神残秽气息,不祥”魈目光锐利起来,他运风轮两立,依据本能,几乎是一瞬之间就消失在了原地:“我看看情况。”

悠依原地跺脚:“啊喂!他怎么又一个人自自话……悟,我们赶紧跟上,魈他风元素力速度可是很快,堪比瞬移——”

她手臂被轻轻握住了,但是足矣让她停滞脚步。

“……那个?”悠依颤了颤眸,缓缓头,轻声问道:“……悟?”

少年个头很高,他正微微低着头,半长银发垂落了下来,遮住了半边面庞,他神色在此刻显得有了几分晦暗不明。

他忽收拢了几分握住少女手腕力气,抬起她手举到了面。

齿痕只余下微红印记,想来是被她自身疗愈能力淡掉了。

“呐,悠依……”

他难得没有出什么跳脱言论,而是俯身下来,将蓬松银发大脑袋整个都放到了少女肩膀上,闷闷喊她名字。

悠依忽然觉得,被他脑袋在颈间拱这种触感,和被一大颗萨摩耶脑袋往身上拱啊拱感觉,好像有那么点神似。

悠依缓缓张了下嘴,正常情况下……按照他们两个日常处模式,她现在应该直接开口问他到底是在发什么疯才对。

可是她却感受到了那么一喵喵不对劲,是没有按照他们两个人惯常交流方式开口,脖子被他又软又刺挠银发扎有些痒,悠依想抬手将他脑袋推开,她一边发力一边问:“怎么了嘛?”

“……我想保护你呢。”

“嗯?”

“等我成了特级咒术师之后,就是五条家最年轻家主。”

“嗯呐?”

“所以……”他忽然抬起了埋在悠依她颈间那颗脑袋,一双蓝眸在周边昏暗环境明亮有些骇人,他哑着嗓子继续问道:“所以……你可不可以,看看我?”

更更,注视我一些。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悠依好脾气拍了拍忽然反常和个大男孩似少年肩膀:“我知道啦,总之我们先找魈吧,总不能只让他一个人面对危险敌人吧……”

但是她却被身边少年,更紧,更紧环抱住了,仿佛根本不愿松开那般。

“我能够拥有保护你能力,等到我成为了五条家家主以后,你可不可以,留在我身边……?”

在这一刻,由冥冥之奇异力量引导过一般,他终于直面了内心情感,只是脱口而出话语却让面慢半拍少女一脸摸不着头脑模样。

但是悠依在下一秒,被另一只横插一脚手臂拽走了,她一脸“欸?什么”表情,就邦一下靠在了新来人身上。

而紧握着她手腕散兵扯着唇角,似笑非笑望着他们,气势全开面对着五条悟,慢条斯理道:

“我替她答了,不可以。”!

第97章

“……嗯,是么,你帮她回答了?”

五条悟咧齿轻笑,他凝视着拽住了少女纤细胳膊的那只手,说出来的话语却带着似有若无的火药气,他慢条斯理的询问:“那么,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呢?”

“还是以弟弟的身份么?”五条悟一面着重的强调了弟弟一词,一面笑的更加灿烂了些,特意用一种轻松愉快的语气反问道:“嗯?大炮弟弟?”

“哦呀。”散兵闻听此言,则是更加粘腻的握住了身边少女的手臂,他恨不得摆出来一副与她亲密无间的模样,声音和眼神都快拉丝:“什么呀,我不太听得懂五条君你的话呢,我可是特意跨越了整个世界才来到悠依姐姐的身边呢,呐,悠依姐姐?”

悠依:我不想当姐姐!

“结果一来便看到有人画着能成为未来族长的大饼,对姐姐发出一些让人听不明晰的故作暧昧的邀请,啊啦啦啦,这可真是让我苦恼呢……”

啧,真想开着正机之神把这群让自己烦恼的家伙统统驱逐出去。

散兵想。

眼见身侧的人偶少年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像猫一样就要将脑袋都贴到少女的肩侧甚至颈窝,完全炸毛的五条悟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他干脆利落的拽住了悠依空出来的那只手,二人呈现了一副僵持不下的架势。

悠依:……这是在做什么,啊呃,拔河么。

“是么,看来大炮弟弟他确实是花费了很多的时间特意为你而来呢,跨越世界这个说法听起来实在是太酷了……虽然他没有我们的魈上仙来的早罢。”五条悟在此刻,笑的完全像个阳光开朗大男孩,说出话的语调也十分轻快。

只不过没说什么好话,完全就是在拱火就是了。

果不其然,散兵在一听到“魈上仙”这就称呼时,眼里闪过了晦暗不明的光彩,神情也变得黯淡了几分。

他的视线下移,果不其然看到了少女她还印着齿痕的纤细手腕,虽然浅到与她曾经的伤疤对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那对散兵而言,就像一只蛮横无理的野兽留下向他耀武扬威的烙印一般,分外碍眼。

他自然能够察觉到这烙印究竟源自于谁。

五条悟仿佛还嫌弃火拱的没那么深,又敛眸笑嘻嘻的来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觉得完全没关系哦。”

“毕竟,弟弟他肯为你花心思便是好的,你说是吧?呐?小悠依?”

悠依:“……”

是什么,怎么是,这句话是应该用在这种场合的地方吗啊喂!

与此同时,悠依还察觉到身边的阿奇用锥刺一般的目光扎向了五条悟,眼里似乎写满了总之先把这个家伙暗杀了再去想别的。

不行了,悠依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大,她想,如果再不劝一嘴的话感觉俩个人马上就要当场打起来了。

她缓缓动了动嘴唇,前脚刚想开口,下一秒只听散兵忽的嗤笑一声,一手将她环的更紧,完全不愿放开的模样:“那又如何?反正他现在不在这里。”

就仿佛小猫特有的宣誓主权的意思,他的脸颊重重的往悠依的脑壳上蹭了蹭,并且一字一句的宣布道:“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我。”

五条悟:“欸是吗?原来我已经完全被排除在外了吗?真让我伤心啊大炮弟弟。”

“哦,知道自己被排除了就好。”

“喂。”

悠依:“……”

说实话,她从刚开始就发现了这两个人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之前,就算是她吃毒蘑菇的那次,阿奇他与魈就算有过那么一次的交流,二人却也没有展现出什么针锋相对的意思。

她望向没戴墨镜的五条悟,发现他的六眼果真没有往日那般清澈,细看时似有一丝混沌,再看散兵,少年幽深的绛紫色瞳孔,简直就像是深渊那般,深不见底。

悠依:很好,破案了,眼下这两人绝对都被【帐】之中的环境给影响了,虽然现在没有陷入幻境,却显现出了一种与往日性格不同的状态。

嗯……硬要她却形容的话,就似乎是显得,更富有攻击性和侵略性了一些?

这个时候,身为在场里头脑和意识都相对清醒的那个人,当务之急就是缓和好两个人的情绪,让他们赶紧冷静下来。

“等等等等,不要吵架呀——”她赶紧挣开手臂,又抬起手拦在二人之间。

她叹了口气,尽量温和的开口道:“阿奇能来看我,我很开心。”

“悟在收到我的消息以后第一时间就赶来,我也很开心。”

“从现在开始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握手言和然后把敌人揪出来打爆吧,好嘛?魈他刚刚一个人就去往魔神残渣的方向了,我稍微有些担心……”

“不好。”五条悟皮笑肉不笑的耸了耸肩。

“……是么,那位璃月的仙人原来也在此处?”散兵的手指又颤了颤,他微微蹙起眉头,将重点放在了这里。

悠依:“……”

当然,他们完全就没有任何要放下芥蒂握手言和的样子。

十分钟后,处于食物链顶层的少女一手揪着一个少年,气势汹汹的往魈方才离去的方向而去。

五条悟龇牙咧嘴的揉着自己还有点发疼的脑壳,而散兵则是被弹了一下眉心的脑瓜崩,他僵着脸一言不发的任由少女带着他向前。

嘛,虽然采取了一些蛮强制的措施,但是至少脱离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氛围,达成了暂时的和平。

“……我猜测,在这个空间停留的越久,受到的影响就会越深。”悠依喘了口气:“而且,我们走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看到任何一只咒灵,已经是很奇怪的事情了,我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我们果然还是尽快寻找到可以将这个结界解决的方法吧。”

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呼唤摩拉克斯先生他们来帮忙,神明的精神力应该是最强的。

再说回他们刚刚那阵气氛,实在是让悠依一不小心就下意识的回想起来了曾经那个奇奇怪怪的梦境,她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将那段记忆从自己的脑海里抹消掉了,每一次回想起来的时候都需要在在心里好好的谴责自己,为什么会围绕着并肩作战过的同伴,重要的朋友,甚至敬重的长辈……做出那样的梦。

她只能在那个时候安慰自己,啊,至少那些梦都根本不是真的,梦全部都是相反的。

悠依忽然打了个寒颤,因为她察觉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那道新留下的齿伤正在被散兵反手握住,并且缓缓的摩挲着。

人偶冰凉但光滑的指尖就像羽毛似的扫过手臂新愈合的细嫩皮肤,并不疼,只是不间断的裹挟着宛如一万只小虫子一起爬过浑身上下的痒意。

悠依轻轻的嘶了一声,她轻声喊道:“呐,阿奇,别动啦。”

后者抬起一双幽深的放大的眼眸,笑吟吟的望着她,表现出无事发生的模样,只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歇。

——仿佛只需要这样,就能将她手上的那道痕迹擦拭掉一般。

“嗯,好呀,悠依姐姐~”少年的声音清朗,刻意压低嗓音时显得格外勾人,他用上了轻快的语调,而在他的笑声钻到少女的耳畔时,都害她出于本能的轻轻颤了颤。

散兵敛着眸,缓缓说道:“嘛,因为,我最听你的话了呢。”

悠依:“……”

还是快些解决这一切吧。

否则,她觉得一直被困在这个空间之中,不止是他们俩个,就连自己都快要变的不大对劲了。

也就是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响起,恰好为三人提供了寻找的确切方向,他们几乎是一起寻着声音冲了过去。

随着越发去往深处,迷雾在整个【帐】的范围内逐渐散开,黑红色的浓稠雾气,厚重到阻拦了他们的绝大部分视野,大概也只有拥有六眼的五条悟在雾气之中能够看的更加清晰了。

五条悟微微蹙起了眉头,那一刻,似乎就连他自身都无法辨认出雾气之中敌人的大概底细,以及那个声音是否是魈在与他战斗。

但是方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自己下意识的不受控制的抱住了少女吐露心底从未直面过的所思所想,却没有得到她正面回应的那一切,全都让意气风发的少年,察觉到了这次事件背后的“不可控”。

生来便身为最强的少年,实在是发自内心的厌恶着那些“不可控”。

他如今只想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冲到中心范围内,将造就这个【帐】的幕后主使轰到天翻地覆,统统炸飞,从根源上解决掉一切的不可控。

“……我去看看。”

抛下这么一句话以后,他便仗着会瞬移,biu的一下从悠依的面前消失,下一秒悠依果然听到了从下方传来了轰隆隆的几乎能把地面都挪平的可怕声响。

但是一个两个的直接去逞能当英雄的行为,根本不会让她的心情变好,却足矣悠依在原地气到跺脚——都说了,在恐怖片里面兵分两路的话结局下场会很惨的,她之前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大家打boss的时候都是一个一个的送,为什么不是主角团们一把上呢。

啊!就举一个最浅显易懂的例子吧!摩拉克斯先生上次也是以他的一己之力与那家伙抗衡,最后还是若陀大伯出马,将其化解成了正义的围殴,才将那只冒牌货彻底赶跑的。

悠依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那边再有任何不对劲的状况的话,自己绝对就要去摇人。

那边五条悟的咒术声音已经逐渐停息了,可周围浓墨重彩的迷雾却没有丝毫要如期散去的意思。

悠依意识到了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往不详的方向考虑了,她的武器往外摸了一半,刚想做些什么,身体却被身侧的少年紧紧的抱住了。

她因为中心不稳,往后仰倒,只是在后脑勺触及地面之前,散兵已经及时抬手,为她垫了一瞬。

“阿奇……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悠依吃痛的轻轻嘶了一声,但是等到直接与面前的眼眸对视之时,她却撞见了一双几乎透着殷红的紫眸。

“因为……”

“我想见你。”少年的指间从她的手臂一路缓缓向下,又抬手覆住了她的面庞,轻轻摩挲着少女的侧颜,眼中是复杂的情绪。

那双眼睛,像是引人就此坠落的深渊,又似是寂静的已经死去的深海。

“一直,一直,都想在见你一次,无时无刻,每分每秒……”

“……我曾经亲眼看到你坠落炉心。”

“我以为你已经死去。”

“随后那家伙又告诉我,只要强到抗衡神明,似乎就能拥有逆转未来,起死回生的能力。”

“再经历多少次的实验也没有关系,因为我拥有了力量,你还记得我们与丹羽一同在踏鞴砂数着星星的时光么?”

“而再后来,你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你终于……”

他的语序错杂混乱,有些哽咽的,似乎是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一般,他简直就像一只被抛弃之后又重新蜷缩回了主人的身边,祈求着不要被再度抛弃的猫儿。

“……”悠依缓缓的抬起手来,她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脊背,也只有在今日,少年才如此直白的向她袒露出自己的情绪,悲戚,思念,甚至宛如撒娇一般的倾诉,在这个时候才全须全尾的向她吐露而出。

心脏钝痛。

“对不起……”悠依愣愣道:“对不起。”

“不,该道歉的其实是我才对。”

“……为什么呢?”

“因为……”

悠依听到了少年靠到了她的耳畔轻声说出来的话语。

“因为,在重新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其实就如同多托雷那个混账所说的一样。”

“我期望着……期望着能无时无刻的将你留在自己的身边,任何人都无法触及你,你的世界只会剩下我,仅此而已。”

少年的眼神缓缓颤动着,他抬起手,轻轻摩挲着女孩的面庞,又收回那只手,放在了她的手腕的位置。

忽略掉那一抹齿痕不计,他能够清晰的听到悠依她的脉搏,少年想,啊,她的心脏也现在一定跳动的很快。

“呐,悠依。”他轻轻的唤道。

“……?”

悠依愣愣的睁开眼,望着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的人偶,他实在是相当契合美学的堪称艺术品的造物,明明现在呈现出了有些执拗到了癫狂的神情,却仍旧美的惊人。

可是悠依知道,现在的阿奇他,一定受了很大的影响,这是他在这个与魔神残渣有关联的结界之中因为影响所做出的,不能经历他控制的一切。

他的一切言行都已经失控了,可是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抚他,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能够缓解他从最初到今日经历的一切痛苦。

……哪怕一分一毫都好。

悠依很难过的想道。

“呐,悠依……你听我说。”散兵缓缓俯身,此刻的他距离面前的少女,近在咫尺,他的鼻尖悬停在距离悠依一厘米的地方。

他习惯像人类一般进行呼吸,因为他曾觉得也许这样他就会更加像个人类,虽然实际情况是……他就连身在雪山之时都不会呼出雾气,不过久而久之,这个习惯已经再也改不掉了。

悠依的眼睛睁的又大又明亮。

人偶少年的睫毛十分纤长,他的脸颊除了有些冰凉以外,却软软的,很有弹性的样子。

她空出没有被握住的手指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脸颊,又捏了捏他的挺翘鼻梁,只是,指尖再向下之时,他却抿住了嘴唇。

表情有些委屈,像一只正在咕噜咕噜对她撒娇示好的猫儿。

二人彼此之间如此平和的互动让悠依她缓缓的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终于情绪平静了下来,从被影响的状态里恢复了过来,成了如初的模样。

“……我们现在先去帮帮魈和悟他们好吗?我有些担心……”悠依试图起身,却被少年握住了空余的那只手,反剪在了头顶。

唔。

他的力道不算很大,却让人无法狠下心用力挣脱。

“不可以。”悠依愣愣的看着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少年,只见他一脸固执的重复道:“……不许去提他们的名字。”

“呃,但是,我想大家现在面临着危险的情况,所以我才……”

“为什么现在明明是我们相处,你还要提他们的名字……?”少年的鬓发扫过她的脸颊,他的眼眸更加幽深了,步步紧逼的问道:“为什么不能只看着我?”

悠依在这一刻似乎终于明白自己上次吃了毒蘑菇的状态害的大家多无奈了。

什么事情都需要设身处地的体验一遍才能明白多难交流呀。

悠依眨了眨眼睛:“但是,大家是朋友,是同伴,所以……”

“呵。”

悠依看着面前的少年扯起一边唇角,他抑扬顿挫的说道:“啊,这样么,那悠依你的朋友可真多呢,真好。”

悠依:“……”

很好,她下定决心了要在这家伙清醒过来以后就跟他绝交三个小时朝上,可恶,他以前从来没用过这张厉害的嘴巴阴阳怪气过自己。

“好啦,阿奇,你听话,好不好?”她蠕动了一下自己被反剪的双手,现在只能用嘴遁去为他顺毛了:“阿奇……”

“我从来都很听你的话,悠依。”

少年忽然笑了下,笑的妖冶异常:“可我,今天不想听了。”

“悠依。”

“……看着我。”

下一秒,他俯身向下,吐息直逼少女的颈间。

……他张开双唇,也在此刻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烙印。!

第98章

待到伏黑甚尔赶到现场时,现场那道【帐】的扩散速度已经愈来愈快。

内部人员虽然已经完成了对周边十公里以内居住的市民的紧急疏散,只是按照那道【帐】的弥散速度来看,疏散范围怕是赶不上其扩散的速度,方才的成功疏散不知又能维系多久。

这堪称是在整个国家地界的范围都鲜少能遇见的情况。

临近的术师收到消息之后,赶紧纷纷赶来支援,在这其中,也不乏不少御二家的成员。

而与此同时,以禅院甚一为首的那些禅院家炳部队的成员还在“哈?”“哈?”相当不讲道理的和辅助监督们怒吼着。

在他们看来,他们屈尊降贵的跑过来,可不是为了像一般术师一般身先士卒的冲进去送死的。

因为,就算是现行的咒具与那些辅助监督的术式,都无法观测出这道【帐】的范围之内,究竟有多么强大的敌人存在,这是一个全然未知的危险领域。

甚至,其实那个拥有六眼的五条悟,以及禅院悠依那个女人,他们二者早已经在一小时之前先后进入了那道领域之内,却直到现在都没有传出任何回音。

倘若现行能够比肩特级咒术师的那俩个潜力无穷的存在都在那道领域之内没传出消息,那么让他们这群二级和一级进去,那简直就和送死没有半分的区别。

“既然五条悟还有那个女人,那俩个家伙都已经进去了,就完全没必要让禅院家其他的族人以身犯险了吧?”

禅院甚一阴阳怪气的说道:“毕竟那可是现役最强的神子,还有……传闻中拥有着比肩神明力量的那个女人啊,又怎么可能需要我们这群小虾米呢。”

“甚一大人,此言甚是。”加茂家的族人横叉一脚,上一次他们好意提出联姻却被禅院悠依此女不留情面的拒绝的教训仍然是历历在目,此刻自是恨不得那俩个咒术界的新星能好生吃瘪才是,立马就帮腔道:“倘若那两位都无法阻止那道领域之中的敌人,而天元大人又一直出在咒术高专的地界之中,我们怕是只能等当今最强的特级术师九十九由基前来支援了吧?”

被他揪住不放的那名辅助监督抓耳挠腮,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好磕磕绊绊的回答道:“那个,事实上,九十九前辈她如今身在国外……”

“那就实在是没办法了啊。”禅院甚一龇牙笑道:“那看来我们只能围拢在【帐】的地界之外想想办法抑制它的扩散才是,毕竟,如今我们本国范围内的最强似乎都进去了,可不能再送一些已经所剩不多的御二家精英去送死了。”

那位辅助监督挣扎着说道:“可是……”

但是,在外围负责驻守,那可是辅助监督应当做的事情,他在咒术界尽忠职守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是第一次听说了有咒术师的成员接受到了紧急支援的任务不愿意支援,反倒在这里阴阳怪气。

呃,这从各个角度来说都于礼不合吧?

“哈?什么但是,我们需要守护外围的市民,这有什么不对么?”

“噗。”

禅院甚一听到了一声属于女人的嘲笑,在四周嘈杂的环境之下却显得分外明显。

他有些恼火的回过头去,似乎是想看清楚借着这个机会讥讽自己的究竟是谁,却看到了经常出席于御二家集会之中的那道身影。

——五条家的当今主母,也是如今的神子五条悟的母亲。

她容貌怡丽,眉眼中更有不怒自威之相,五条家的这位主母轻蔑的瞥了一眼那边聚集的禅院家和加茂家的族人,不轻不重的嗤了一声。

虽然没说话,却让他们察觉到了十乘十的嘲讽之意。

禅院甚一怒道:“怎么,区区女人,在这种时刻居然要公然挑起御二家的内斗吗?”

“什么叫区区女人,说的好像你们这些家伙谁不是从女人肚子里生出来的,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似的,如果没有女人,就没有现在大嘴巴叭叭的你,可别叫唤了你。”她言语犀利,反唇相讥道:“挑起内斗这一大帽子我可担不起,我不过是以母亲的身份去看看我家孩子罢了。”

换作往常,根本没有任何一只咒灵能将那小子困住那么久的时间。

“你,你你——”

她对面的两个家族的成员被怼的脸红脖子粗。

五条家的主母抬手打了个哈欠:“就这样吧,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女人要独自去应战强大的未知敌人了,加茂家和禅院家平时在家族集会里面吼的最大声的这些勇猛的男人就在外面伸着脖颈当王八望着好了。”

“哦,王八挺好的,王八至少有壳呢。”

此时此刻,他们仿佛终于明白了五条悟那张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能将所有长老和前辈们气的半死的嘴究竟是遗传于谁的了。

“你——”

如若不是碍于对方是五条家主母的身份,怕是禅院甚一他这会儿已经一巴掌下去了。

他抬手指着面前的女子,手指气的止不住的发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能撅过去。

而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天与暴君不声不响的站定在了五条家的主母身后,那相当显眼的身姿。

蓄着黑发的男人人高马大,肌肉结实,唇角是一点异常显眼的疤痕,让本就英俊且带着兽性的容貌更加彰显攻击性,他只不过是环着胸口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却足矣让他们竭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真的将他们自己的脑袋都变成缩头乌龟去。

“禅院……甚尔……”禅院甚一几乎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道姓名,他的眼睛瞪的几乎都快出血,却没敢往下再说出半句字眼来。

伏黑甚尔嗤了一声,随后便撇过头去,他现在可实在没什么空闲与这群乌合之众继续计较,而他帮忙撑腰的那位五条夫人则是在同时回过头去,看到他时,睁大眼惊讶道:“呀,甚尔?你怎么变这么黑了?”

瞬间将一触即发的锐利氛围都削减了几分去。

甚尔曾经也在五条家待过一段时间,而他那会儿也算是个青少年,与他差着辈分的五条夫人在将悠依当成自己的半个女儿的同时,也在那时便习惯了连带着一同关照他一些。

因此说起五条家之中禅院甚尔最尊重的人……面前这位五条家的主母算得上一个,当初他与妻子的婚礼,甚至还是她作为男方家长出的席。

伏黑甚尔老实的回答道:“最近请了几天高专的假,带老婆儿子去北海道晃了一圈,晒太阳晒的吧。”

结果一回来就听到这茬事,事关妹妹的生命安全,他几乎是瞬间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

“挺好的,挺好的。”又听主母拉起家常:“你妻子她的身体境况怎么样?小惠现在会走路了吗?”

“她的身体挺好的,至于小惠他,都上幼儿园小班了,下次见面让他喊你姨。”

“哈哈哈,喊什么姨姨,喊姐姐就好。”

眼看着这两人当着他们的面唠起了家长里短,禅院甚一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他颇有种被无视掉的恼怒,且愤怒的问道:“喂!甚尔,你居然还在无视我?!”

“啊,喊你姐姐那样的话辈分不就乱了吗?”伏黑甚尔掏了掏耳朵,只当耳畔有蚊子在叫:“总之您就呆在这里,我去看看那俩个孩子到底是什么状况。”

不管是五条悟那个天生邪恶一看对悠依就有点念头的小鬼,还是他自己的妹妹,他都对他们的实力相当自信。

如今居然缠斗了这么久都没得出结果,只怕会应对着相当棘手的敌人。

伏黑甚尔拍了拍自己肩膀上那条很丑的咒灵——这一次他可是把一堆压箱底的各种咒具全部都带上了,其中不乏当年在禅院家的忌库顺手牵羊的。

五条家的主母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伏黑甚尔便潇洒的挥了挥手,一脸轻松的往前而去,而他的目光也在此刻凝神严肃起来,竟是径直走向了一脸懵圈的禅院甚一——

只见禅院甚尔抬起手来,禅院甚一紧接着打了个哆嗦,全然忘记了方才被无视的满身心愤慨,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屈从于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吓的紧闭双眼,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再睁眼时,只看到自己的亲生弟弟当他是空气一般的略过了自己,快准狠一把揪住了人群之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少年。

禅院甚一:啊哈哈吓死了还以为他刚刚要动手揍我一顿呢,等会,什么!这家伙敢无视我!

伏黑甚尔的手上拎着少年,蹙眉问道:“你小子看起来很眼熟啊,你不是那个齐什么楠什么吗?怎么回事,刚刚附近疏散民众的时候没给你疏散走?”

他不擅长记住男人的脸,可谁让这小子经常性在悠依旁边晃呢,这不一眼就认出来了么。

齐木楠雄:“……”

呀嘞呀嘞,他方才明明做了很好的伪装,且收敛了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气息尝试步入【帐】之中,去查看她的情况,没想到还是没能躲过甚尔先生那敏锐的堪比西伯利亚响尾蛇的直觉么。

因为身高差和体型差,伏黑甚尔像提溜起来一只小兔子那般,单手就将齐木楠雄给拎了起来。

后者摆出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在伏黑甚尔的手中随风摇晃摇晃着。

“喂,我说你小子,你知不知道这里是非常危险的地方?这可不是能过家家探险的场合。”甚尔和自己的妹妹了解的一样,深知这小子是妹妹日常的朋友里面为数不多没有任何的咒力元素力看到妖怪的能力的普通人而已,他板着一副长辈的脸教训道:“啧,给我好好呆在这里,别乱跑。”

被当成来捣乱的普通人齐木楠雄:……待会趁着他随手给自己塞给什么辅助监督的时候隐身溜走吧。

然后伏黑甚尔将手中的齐木楠雄往五条悟妈妈的手上一塞:“夫人,那就劳烦你照看一下了,这孩子是……”

“哎呀,这孩子他不是悟的同学楠雄么。”五条夫人一手搭在少年肩膀上,掩唇一笑:“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他,不让他乱跑呢。”

齐木楠雄:……啊,完蛋了,呀嘞呀嘞,某种意义上居然遇到了各种意义上都堪比自己母亲的恐怖存在。

那边的禅院甚一气的似乎已经快要脑血管了,而甚尔则是当成身后无事发生,缓步朝着【帐】的方向步去——

他们却在下一秒一同察觉到了大地在颤动。

伏黑甚尔站稳腰身,身后一群咒术师被晃的七荤八素,猝不及防,险些碰撞在一起,下一秒,似是有雷鸣之声响彻天地,只见他们面前的那道【帐】逐渐出现了道道紫色的裂纹,并且裂纹逐渐的蔓延,延伸,直到布满了整个结界,最后硬生生的制止住了它的往外弥散之势头,且在下一个瞬间,嘭的一声巨响,似是气球那般爆裂开来。

从【帐】其中先是吹出来了一阵眯人眼睛的黑红色不详瘴气,伏黑甚尔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他下意识的抬手望向【帐】其中,事实上,他的第一反应大概是,那位摩拉克斯先生或是“影姐姐”,那两位象征着岩和雷电的神明又来协助自己的妹妹了,否则按照常理而言,应是不会有这样大的动静才是。

然而一阵清风以强势的势头驱散了那场瘴气,等到甚尔遥遥看清楚从迷雾之中缓缓步出的那小小的身影之时,瞬间便放大了双眼。

只见银白色长发的少女距离地面悬浮了一米左右,她的左手松松的环着一个紫发少年,肩膀上还趴着一个沉睡着的魈上仙,身侧被她用风操控悬停着一个睡的相当安详的六眼,她的眼里似有倦色,却一脸清明,放眼望去也并无任何伤口。

看他们此刻的状态,便大概能看出是分明经历了一场苦战,都不同程度的显出几分狼狈的模样。

甚尔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开始思索,双足就已经疾驰向前,一把拍掉了旁边那些碍眼的障碍物,将自己小小一只的妹妹揽在了怀里。

此刻的她并没有半点委屈的模样,也没有去吐露委屈,只是在甚尔的怀里“哼”的轻声笑了笑,并且语气俏皮的问道:“怎么样,哥哥,我……很厉害吧?”

这时的甚尔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方才的那一切似乎都是自己的妹妹做的。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时间有些哑然,仿佛不知应当如何回应她的询问。

“啊。”

他轻声道:“……很厉害。”

五条悟是被自己的亲妈一巴掌拍到胸口给拍醒的。

然后刚睁开眼睛就察觉到有人正在揪他的耳朵。

只听母亲她恨铁不成钢的问道:“你小子……你怎么可以让悠依她一个人面对一切呢?你的六眼呢?你小子今天是怎么回事?”

嘶,救命,疼疼疼。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啊?”

他在自己老妈的手中龇牙咧嘴着,疼痛终于让他有些发胀的大脑回笼了几分,他一面手忙脚乱的试图阻止这个立于咒术界顶端的顶端的女人的动作,一面从大脑里掏出来了几分回忆。

他记得自己当时闯进了那个结界里,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变得比以往更加狂傲,更加没多少理智在身上,仿佛不经过大脑就说出了某些话,且对悠依她夸完了海口以后就暴躁的冲到了“敌人”的方向……

他记得他对那个所谓魔神残渣的“源头”发起了攻击,之后的记忆就是他顺理成章的打败了敌人,然后悠依在此之后蹦蹦跳跳的扑在他的怀里,甜甜的夸他很强,很厉害,悟你真不愧是最强啊,他被夸的飘飘然,有些云里雾里。

……呃呃,不对,等会,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

因为悠依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发自内心的夸他是最强了吧,她只会在他战斗耍帅的过程中睁着豆豆眼,且欲言又止,呈现出一副看熟人耍帅的表情。

之后的场景又咻的一下就切换成了他们就读咒术高专,且在同一个年纪同一个班级成为了同期,他们一同出生入死的经历了好些的任务,不过最后也一同化解了一切的艰难险阻,梦里的少女自始至终都呆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并肩作战,再后来……

再后来,神经都比别人粗二轮的桀骜不驯的神子终于直面了自己的心意,且在高专毕业之后的那一日主动面前少女递出了那枚戒指。

那段多出来的记忆之中,少女粉面桃腮,洁白的面庞一点一点变的通红,她颤了颤唇,五条悟正要清晰的听到她的声音,听到她的回应,然后就……

就被疼醒了,睁开眼时便看到了他的老妈,恨不得把他的耳朵都揪下来切吧切吧剁了。

“我明白了!是幻术啊,我懂了,我刚刚其实从头到尾都中了幻术!”五条悟一脸扭曲:“天啊,居然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敌人能制造出如此幻术,实在是太过歹毒了,呃啊!话说回来这不是无限月读吗?”

“幻你个头!”五条夫人的声音震耳欲聋,就连她旁边乖巧坐着的齐木楠雄都被吼的跟着一起震了二震,他压低鸭舌帽,挡住半边脸,竭力降低着自己此刻的存在感。

不过……

齐神的目光悄然望向了那边秘密很多的悠依同学。

关于上一次的毒蘑菇事件,这个世界上没有料理能够让他的钢铁肠胃动摇,其实,他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嗯,不过他只不过是因为怕麻烦,才当场躺在沙发上装睡的。

悠依同学在那个世界也有十分数量壮观且强大的友人呢,他自然是在夏油杰将他的咒灵塞满整个房间之前就瞬移离开了——只不过在临行之前,齐木楠雄便很明晰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嘛,再看那边的悠依。

此刻她的脖颈处正围着一处薄纱,像是丝巾,又看起来像是什么轻薄的,就地取材扯出来遮挡脖颈的布料。

那么,是为了遮住什么呢?

齐木楠雄推了推自己反光的眼镜,收回了视线。

悠依双手环着膝盖坐在原地,她一副放空大脑的模样,看着人来人往的救护人员将领域范围之内幸存的平民们救了出来,看着五条悟麻麻当场大发雷霆教育孩子。

此刻大多数人都处在昏迷状态,看起来许是受了魔神残渣创造出的那道【帐】的不少影响。

散兵此刻已经悠悠转醒,他抬首环顾四周,尤其是与身侧的魈面面相觑之时,二人的表情瞬间僵住。

其实魈的情况与五条悟大差不差,他同样在攻击领域中心的未知敌人之时,不甚一脚踏入了一场贴近现实的幻境之中。

像是幻梦,又像是现实,他在虚实之间沉沦,强大的背德感与手续感几乎要将他撕碎淹没,而他此刻根本就不敢回忆起那引他沉沦的一切……

至于散兵,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那时,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失控”了。

他拾起身边的斗笠扣在了脑袋上,仿佛明白自己做了错事一般,垂着头,没敢和不远处的少女对上视线。

而注视到了斗笠上缺失的那一角轻纱和她脖颈上缠绕的一圈之后,他的反射弧终于扭转了过来,脸颊烫的谎。

那个时候失控的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是用力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反剪于脑后,还是在她柔嫩白皙且如同天鹅一般的脖颈留下了一道道的印痕?

他就像猫去磨牙一般不带任何章法的啃咬着她的颈窝,而少女的肌肤柔软异常,几乎只需要稍稍用力便会泛红,起初他是发了狠的用上了些许气力,可是在听到了她从齿缝之间渗透出来的几句□□之后,这才在混沌的神智之中寻到了些许清明。

她在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带着些许哭腔的。

换作往常,他是最不愿意意看到悠依她落泪的模样,哪怕只是一滴泪水都会像千吨巨石一般压在他的胸腔,明明没有心脏,胸口却会发了紧的疼痛,让他喘息不过来,满脑子的想法,只是会想要重新让她对自己笑。

可是,那个时候的他,一定是被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侵蚀了全部的理智,他的动作只停顿了一秒。

“嗯,为什么要哭呢?”人偶冰凉的脸颊轻轻贴着她的侧脸,他的声音带着十乘十的病气与侵占欲,轻声的问道,他又像猫儿一般轻轻的蹭了蹭她的面庞,汲取着她皮肤上的任意一处的体温。

“呐,悠依……”

舌尖顺着她的太阳穴的泪痕,轻轻卷到了她的眼角,少女的眼泪带着她的体温,还很咸,被他一一舔舐干净。

“因为……阿奇,变的很奇怪啊。”她并没有在动作上表现出抗拒,只是将眉头微微的蹙在一起,她轻声的说:“变得……和曾经有些不太一样。”

“呵……如果,这才是真实的我呢?”他的鬓角的发丝轻轻扫过了悠依的面庞,他压低声音轻轻的笑着,内心的空洞处似乎被某种奇怪的情愫填满着,以不可扼制的势头逐渐弥散开来,将他们二人逐渐淹没:“那么,你又会怎么做呢?你会讨厌我么?”

“……不会。”她垂着眸,轻声回答:“不会讨厌你。”

“在与世界树达成链接之时,我看到了在从未遇到你的情况下,我原本的结局……”他贴着女孩的耳畔,模糊不清的开了口。

“伪装成多托雷的埃舍尔成功的欺瞒了所有人,大家都被他当做小丑一般欺骗,包括我。”

“而我后来又做了什么呢,如若我一开始就没有遇到你的话,我……”

“可是你遇到了我。”面前的少女温柔且坚定的说道。

“……如若没有遇到呢?”

“嗯……如若没有遇到,我想我一定会在认识阿奇之后,主动去带你寻觅到真正的真相,不让你一直被讨厌的家伙蒙蔽着视线吧。”她轻轻的笑了,保持着仰躺在地上的姿势,继续慢慢的说道:“阿奇不管变成了什么模样,还是阿奇,我想你也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勇敢的背负和承担下一切,也不奢求获得原谅,我明白的。”

“等到那个时候……”她抬起眼睛:“我们一定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少年眼中的红雾悉数退散,在他的理智回笼,终于占据上风以后,他意识到了自己方才做了些什么,仓皇松开了摁住少女双臂的手,且踉跄后退,跌坐当场。

悠依并没有兴师问罪,而是拾起了他掉落在一旁的斗笠,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掸落上面的灰尘,又递到了散兵的面前,亲手帮他戴上了斗笠。

她半跪在地上,倾身上前,在他下意识的紧紧的闭住眼睛时,用唇在他的眼角轻轻印了一下,稍纵即逝。

“不要哭啦。”

“……没有哭,人偶不会流泪。”他下意识的答道。

“嗯,可是你的心在流泪哦。”

散兵刚想开口反驳自己并没有心,却看到近在咫尺的少女轻轻的对着自己笑了一下,他在下一秒察觉到自己的斗笠上传来了清晰的嘶拉一声,只见她手握他用来覆面的轻纱,化作丝巾,将脖颈处缠的严严实实。

少女的皮肤白皙的像雪,那几缕红痕就宛如雪地开放的红梅一般显眼夺目,他只觉得自己的目光在触及她脖颈的第一个瞬间就被烫到,几乎仓皇的收回了视线。

“阿奇。”

“……嗯。”他胡乱的应答着。

悠依又说:“你累了,睡一会吧。”

她的重剑已经在此刻落在了足边,衬托着少女的身姿绰约,她自信的笑了:“此后的一切,交给我就好。”

再后来……

再后来的一切的一切,已经记得不太清晰。

他只记得悠依确实如她方才所言的那般,以自己独自的力量,便掌控了全部的局面,她用属于岩神的力量跌宕着那片土地,雷光照亮了结界之中的每一处角落。

记忆之中那道娇小的,会趴俯在他的脊背上的女孩已然在不知不觉之间以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成长,并且,变成了一副强大到让他无法想象的模样。

散兵阖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已经独自“解决了一切”的悠依,正坐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也不知是否正在静静的守着他们。

没有想象之中的责备,也没有设想中的扑过来问他为什么,这反倒让他更加的心虚,只觉得自己那个时候不受控制的最晦暗的心思都被她无所保留的全身心包容了下去,她全盘接受了失控的自己的问责,噬咬,他到底……

……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散兵抬手揪住两边鬓角的头发,有些懊丧的叹了口气。

而此刻的伏黑甚尔兜着圈子绕着自己妹妹转悠,妹妹不说话,他也不太好开口,问问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妹妹的手腕上还有牙印,很明显不是咒灵的伤,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什么可恨的黄毛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趁虚而入了不成?

甚尔他兜了半天的圈,而就在几人之间的场面显得诡异的有些安静的时候,只见一道黄毛且手持旅行剑的身影恰在这时划破了时空缝隙,站定在几人面前。

近期忙于在须弥上蹿下跳完成委托,几天几夜的时间就仿佛老了几百岁,表现的浑浑噩噩的空哥,只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少女,他有些欣喜的喊道:“悠依!”

甚尔觉得自己的拳头下意识硬了,他抬眸望着面前的陌生金发少年,咧齿开口:“黄毛……?”!

第99章

关于那个【帐】之中的敌人究竟是什么,而造成大家深陷幻境的缘由又是什么,即使是出手解决了那一切的少女都解释不出所以然来。

她在最后对高专高层们的汇报中老实的说道:“我唯一的发现,就是揪着中心源头攻击的大家都全都中招了,这种是需要运用精神力去抗争的险恶招数,因此不管力量多强,也很少有人能幸免。”

嗯,别说后脚前脚进去试图“支援”,后脚就送了的那些咒术师了,就连如今公认的未来最强,数百年难得一遇六眼,也是当场倒头就睡,不得不夸赞一句年轻人睡眠质量整挺好。

听了所有进入了结界的术师的描述,像五条悟他至少还有去攻击中心的机会,类似他们在进入【帐】的第一个瞬间便昏迷了过去,被拉进了一个编造出来的美好幻梦之中。

有人见到了自己死去的父母,有人梦到自己成为了咒术界最强,还有人梦到自己变成了世界首富,诸如此类,幻境编制的千奇百怪,但仿佛都是人们内心最渴求事物的具象化。

听起来似乎是个死局。

按照【帐】的弥散速度,倘若今日不是禅院悠依在场破局,恐怕整个东京都已经沦陷了吧。

高层们闻听此言,面面相觑。

然后他们蛮小心且恭敬的问道:“那么悠依小姐,请问你是怎么破局的呢?”

他们此时一边还在运用微表情互相交流着,心道,她大抵又是召唤出了神明,且借助了神明的力量吧?在以后拥有了神明的庇护,她便这样从普普通通一个险些在少时被禅院家永远除名的普通少女变成了能够在咒术界青史留名的大角色,她甚至到今日还没有成为一名正式的咒术师。

这可实在是……没想到获取了神明的垂怜之后,能获得这样广博的利益啊,可惜,可惜,实在是可惜。

【除去她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将这份属于神明的力量掌握在手中。】

当然,至于这些心理活动,高层们最多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

曾经有高层,曾暗中勾结诅咒师试图绑架她,控制她,结果整栋房子都被禅院悠依带着她的那名能操控陨石砸人的神明一同打了个稀烂,方圆一公里之内都移成了个平地。

天老爷,安倍晴明在上,他们只在漫画书里面见过那种类似地爆天星的招数。

后来又有些不死心的,想把她诱骗到任务过程中使用咒物操控她,她身边的那位绑长麻花辫的女性神明也半点不惯着,和雷神托尔似的当场劈了一道东非大裂谷出来,又扛着一把薙刀牵着小女孩闯进了高层会议室内部,险些把他们的老心脏都给劈了出来,半分的面子也没给。

他们深知禅院悠依此女,早已经在这么些年以来,进化成了整个咒术界背后靠山最深背景也最雄厚的硬茬子。

前段时间,有些新的高层实在是半点都不听劝,试图运用创新的方式去拿捏她,比如说立个咒缚什么的。

咒缚没立成,被长大以后的小女孩当场打成了猪肝,颜面尽失。

因此现在的高层们面对这个前来汇报工作的少女之时,都将满脸的褶子硬生生的堆出了微笑,摆出十分和蔼可亲的姿态面对她,根本就没有半个人敢说去重话,更别提再有什么算计的心思。

他们怕被禅院悠依扛着大剑当场剃个秃头,那得丢尽老脸啊。

“怎么解决的?”悠依坐在高层们早早为她准备的椅子上往后靠:“我在想,如果直接攻击结界中心的话会被拉进二层幻境的话,不如直接把力量延伸到结界的每一个角落,避开人类,放手一搏。”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先用岩盾护住在场的人类,再用风元素力加倍扩散了她已经拥有的雷元素力,她着眼于正在扩散的【帐】之上,因此在最后几乎力挽狂澜的打破了僵局。

只是她没在结界的中央看到任何敌人的存在和痕迹,只有五条悟和魈在那里,意识不清,五条悟还在那里翻了个身,说起梦话,他抬手在半空中挥了挥,道:“悠依,别闹,很痒啊。”

悠依:“……”

她现在挺想抬腿往这货圆润的辟谷上踹一脚,认真的。

高层们又是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为首的那位总结她的回答道:“呃,所以你的意思是,大家的重点是只攻中心,你是全方位多角度部分重点的打击。”

悠依点点头,认真的回答道:“嗯,对。”

高层们:“……”

不是啊这种方式换作正常人根本就学不来吧啊喂!力量未免强过头了,目前国内能够运用这种方式祓除咒灵的角色可能都没俩个吧……

他们忽然之间就察觉到了有了那么点的心力憔悴,而这个任务汇报的时间似乎也显得长了一些,因为透过半掩着的门缝,他们遥遥的看到了门外有几个等的不大耐烦的身影。

禅院悠依身边的全都是未知的大神,他们实在是不好招惹。

已经没心思思考那些是否也是守卫在她身边的神明了,高层们纷纷将这件事情评定为平定难度特级的结界暴走事件——虽没有造成死亡,却实打实的会影响到咒术师,他们决定之后再开例会多方面考量。

高层们朝着悠依的方向挥了挥手,迁出一抹笑容道了一句劳烦你了,示意她快些离开便是。

对于这个少女,他们实在是又敬畏,又忍不住对她拥有的那能够召唤出神明的力量有遐思。

从精神层面上而言,她此次的表现自是超过了五条家的那位未来家主。

即使明白她不好招惹,但是高层们仍然在少女转身之后,根本就扼制不住下意识一般落到她身上的目光——对力量相当渴求的那些目光。

散兵的眉头蹙的很紧,他几乎是在少女离开那道办公室大门之后就回首一脚将那沉重的木门轰隆一声踹上,引得木屑簌簌下落,老橘子们齐刷刷一抖,虽心有恼怒,却因为不清楚门外到底又是哪个新的大佛,因此敢怒不敢言。

散兵忍住了抬手去握少女胳膊的手,

他隐忍道:“那些家伙看着你的眼神,啧,恶心……”

他可真想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

那分明是带着审视的打量,毫不掩饰的贪婪的觊觎,仿佛根本就没有将面前的少女当成人类,好像她是什么物品那般,这让他此刻的内心变得相当不愉快。

“噗,别生气啦,反正他们年纪都大了,也活不了多久。”

少女眉眼弯弯,好脾气的回答道,眉眼里更是全无方才被冒犯到的不悦。

魈没忍住在她身边轻声道:“你……脾气太好了一些。”

悠依笑而不语。

少女面上笑的灿烂无瑕,实际心里却温吞的想道,前提是需要那些高层们一直识相,他们彼此之间才能维持住现在表面的和平,直至寿终正寝啊……

不然,她想她也不介意连通逐渐成长起来的悟和杰他们,让整个国内的咒术界都直接改名换姓。

唔,当然,这些全都是放在心里的想法,她不可能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就是啦。

“……悠依。”离开会议室门口,魈忽然开了口,他仿佛已经在心中将这段话翻来覆去的酝酿了许久一般,终于开口喊了她的名字。

但是另一道清朗的少年声线,几乎与他的呼唤同时响起:“悠依。”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但是又很快移开了望着对方的视线,将目光转向了他们面前的少女。

魈:“我有话想同你说。”

散兵笑眯眯道:“那么,就请魈上仙先说吧。”

少年夜叉微微敛起眉:“不必,由国崩先生先说也罢。”

“听闻魈上仙镇守璃月一方水土安宁,我倾佩不已,您先说。”

“……你说。”

“您先——”

眼见他们互相推来阻去,已经等到就连笑容都维持不住的悠依,抬起她的小拳头,朝着二人的胸口不轻不重的分别来了一下。

人偶的胸膛质地七分坚硬中带着三分弹性,但是魈他的胸口手感莫名有点软。

“再这样谁都别说啦。”她的嘴巴鼓起变成河豚,大声宣布道:“我生气啦!”

最后还是决定长辈先请(?),由魈先说,其他人暂时回避。

其实悠依已经猜的大差不差,她想,大概率会是那【帐】之中发生的某些事情。

那么,魈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屋外的阳光暖暖,今日的气温不算很热,却晒的她脑袋晕晕,当发着呆时,悠依的脑袋里面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好想睡觉。

魈开了口。

他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悠依颤了颤眸,抬起手臂:“魈是指不小心咬了我这件事情嘛?没关系的,这点小伤很快就能恢复好啦。”

“……并不指这些。”少年夜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也不想多做解释,他敛眸望着面前的少女,脱口而出的话语却是对自身的反思:“我的心境的锤炼还远远不够。”

“……欸?”

“在此之后,我会主动与帝君请缨,去处理一些深渊入口的魔物,以及接受千年秘境的试炼。”

“……欸?等等,欸?”

“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上升到了秘境试炼的高度啦?如果只是为了道歉的话,我完全就没有生气的呀……”少女咬了咬嘴唇,她上前一步,轻轻喊:“魈?”

后者摇了摇头,郑重其事的后退了一步。

悠依有些委屈的站在原地,她方才抬起想要索求拥抱的双臂,这会儿又缓缓放了下来。

只是一双碧蓝的眼眸里透着满满的不解,和泛出了些许水光。

“之前没有跟你商议过便出入璃月与你的世界,也一定给你造成了困扰。”又听到他轻声道。

“……不,完全没有困扰。”少女轻轻的摇了摇脑袋,她小声的回答,每一句话都轻轻的撞到了他的心上,她瘪着嘴回答:“因为,因为,我也很想要见到魈呀。”

四周无风,静悄悄的,仿佛只能听到他们彼此之间的声音而已。

少年夜叉最终还是没忍心看着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垂头丧气的站在原地的模样,他向来是相当心疼且怜惜她的,因此,虽然前脚已经立过誓了,后脚却仍旧是下意识的上前,抬起双臂回了她方才索要的拥抱,动作很轻,且稍纵即逝。

“之后,便是去咒术高专就读了?”魈的眉眼温和的询问面前的女孩子,装作不知道她正在一脸怄气的去扯自己腰背上垂落下来的飘带,仿佛在用动作去抗议他为什么不愿回应她的拥抱似的。

“……嗯!”她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要保护好自己,如遇危险,唤我的名字便好,莫要逞强。”他就像曾经在璃月带着那个小米团子长大时一般,用宛如兄长亦是长辈的语气,一句话也没落下的仔细教导着她。

悠依又垂眸点了点头:“……好。”

“我会先行回到璃月一步。”

“……好。”她将魈背后的飘带缠在一起打成了个蝴蝶结,又犹豫着问道:“那,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在你需要我的时候。”

“任何时候吗?”

“嗯,任何时候。”

“如果是留云师父还有理水伯伯他们要你帮忙的时候呢?”

“会来。”

“如果摩拉克斯先生和悠依一起掉进水里呢?”

“我们会一起来救你。”魈抬手不轻不重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女孩松松软软的头发揉成一团,仿佛在抗议她提出了一个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唔。”悠依轻轻的唔了一声表达抗议,随后她又吸了吸鼻子,有点不开心的说道:“我讨厌这个幻境,都怪它,它害魈不能经常陪在我的身边了,我要把创造它出来的家伙统统打爆,可恶。”

“……我倒是觉得,多亏了它,让我切实的了解了一件事情。”

悠依眨了眨眼睛:“什么?”

少年夜叉的神情向来寡淡,却在此刻弯起眼睛轻轻的笑了笑,笑的很明显。

他笑起来也终于有了一丝契合样貌的明朗气质,让悠依都晃了一下神。

他抬腿踢了一下和璞鸢,绿色的缨枪在半空中舞了一下漂亮的枪花,他握紧长枪,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缝隙,侧面便是璃月大陆。

他背着身,侧着脸,往前一步便隐没了身形。

只听少年仙人轻声说:“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

直到他被自己绑成了蝴蝶结的飘带凭空消失,悠依才在原地不轻不重的跺了一下脚,眉眼里满是愤慨。

她好生气,气的仿佛小白兔叉腰垫脚的表情包。

她小声说:“……可是,我已经长大了呀。”

看啊,她现在的个子,都从曾经的小小的一只,长的这么高啦。

再过一俩年,说不定就快能赶上魈的个子了,以前她需要仰着头看他,现在却再也不用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的这句话。

……

悠依有些失落的望着空地发了一会呆,直到身后无声无息,凭空出现了一声:“嗯?看的这么入迷,在不舍么?”

“对呀。”她回过头,轻轻眨了眨眼睛:“当然会舍不得呀。”

散兵站定在她的身侧,拉长尾音,抑扬顿挫的哦了一声。

悠依补充道:“阿奇,你如果走了的话,我也肯定会非常非常非常舍不得的。”

“……我说你啊。”

他无奈的摇头,抬手,想要轻轻弹一下她的脑袋,动作却在目光接触到她的脖颈似是装饰其实是用来遮挡的缎带以后,顿住了。

仿佛在提醒着他,莫要忘记自己失控的期间所做的一切才是。

散兵的指尖轻轻颤了颤,悬停在空中半晌,而后又收了回来。

“……抱歉。”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风一吹就会飘散。

“可是,为什么要道歉呢?”悠依问道:“因为大家都是被魔神残渣影响了所以才做出意志不可控的事情呀,我完全就没有生气……”

“我倒是希望你能生气。”少年咬了咬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了一句。

“欸?”

“啧,没听清就算了。”

“……不不不,我听清了。”她板着小脸认真的点了点头,但是下一秒却又歪着半边身子和脑袋望着他:“但是,为什么希望悠依生气呀?”

“……因为你是个笨蛋吧。”散兵没好气的呵了一声。

“欸?好过分啊,阿奇为什么要突然说悠依是笨蛋……我的成绩也是能考上重点高中的啦。”她叉着腰:“因为你的这句话,所以我生气啦,那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于是悠依听到了身边的少年掩住唇,隐忍的忍住了他险些溢出来的笑声。

“……欸,开心了?”悠依见状,双手合十,一副没心没肺的就要跟着高兴起来的样子。

散兵收回手,扶额:“不,我那是哭笑不得。”

悠依:“……”

“为什么有时候会觉得你就像巴尔泽布一样……”

“嘿嘿嘿,在夸我和影姐姐一样漂亮强大吗,我会不好意思的啦……”她抬手抓了抓脑袋。

散兵没好气道:“一样的迟钝。”

悠依:“……”

呃啊,突然被暴击。

“那,阿奇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少女站在风中,她明媚而又绚烂,像温暖的太阳站在自己的面前。

少年压低头顶的斗笠:“既然魈上仙没有说,我便也不说了。”

悠依:“……”

她在地上弹弹弹:“可恶!你们一个两个从幻境里面出来到底在打什么哑迷,可恶!”

她生气的样子却似是很好的取悦了少年。

“我会回稻妻一段时间。”

“……然后找影姐姐去一心净土试炼吗?”

散兵诧异的回过头,眼里写满了“你怎么能知道”。

悠依双手环胸,自信一笑:哼哼,想不到吧,我就是知道呢。

散兵又道:“等……”

“嗯!等你回来。”

散兵:“……”

她答应的好干脆利落,就像迫不及待他离开似的,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因为一心净土会压缩时间嘛……你会觉得过去了很久,其实现实才过了一喵喵时间。”悠依手指对着戳戳,然后又抬起头:“那……如果我说我舍不得的话,你就不会去了吗?”

“不,自然不会。”后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随后他抬起眉眼,望向面前脸颊变的气鼓鼓圆滚滚的少女,轻轻一笑。

“悠依。”

“嗯?”

“我不在的时候,别听那个白毛大高个的话,别被他骗了。”

“哼哼,放心吧,他敢骗我我就揍他。”

散兵:很好,她口中的骗和我指的骗,很明显又是俩个概念。

“悠依。”

“嗯?”

“我会等你,再来五百年都没关系。”少年的目光坚定:“所以,你也等我。”

……

璃月,奥藏山,仙府洞口。

最近的璃月实在是安逸且和平,身为归隐山涧的仙人之一,留云借风真君近日完全就沉浸于了小徒儿交给她的几件巧妙机关之物上。

呃,悠依那边的世界将其称之为“电视机”和“DVD”。

只需要往其中塞入扁扁的光盘,便会自动的播放出旁人拍摄的电影或绘制的动画出来,比起留影机而言,更是那边世界的科技巧思的具现化。

虽然在那边的世界需要“通电”才能使用,可这又怎会难倒擅长机关之术的留云真君呢,她三下五除二便让此名为电视机的机关,通上了电。

嗯,说是研究外界机关之物,实则又是通宵追剧了一宿。

留云借风真君哈气连天的从仙府中往外步出,心道如果自己这副模样被甘雨她们看到,又将是一顿教育,幸好仙鸟的模样看不出来黑眼圈的存在,此乃万幸也……

嗯?

留云借风真君停下迈爪的步伐,她后退两步,望向静坐在自己仙府门口的少年仙君。

“哦呀?”她摇了摇自己一夜没睡的脑袋,得以清明片刻,下一秒,她惊讶道:“这可真是稀客啊,魈,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面前的少年夜叉垂眸,半晌之后才予以她回应,他轻声问道:“留云真君。”

“嗯?”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咨询您。”

“嚯,这可真是难得。”她驱动机关点火烧水,光速为二人沏了一壶茶,坐到了他的正对面,俨然一副要为了晚辈排忧解难的模样:“什么问题?”

半天得不到回复,这也贴合魈的性子,留云真君倒也不急,慢条斯理的轻轻呷了一口茶。

只见少年夜叉满脸慎重,表情严肃,一字一句的认真问出了隐藏在心中的话语:“追求……到底应该怎么做?”

留云真君一口茶喷了出来。!

第100章

又是一年升学季。

只不过,新的学校分外的与众不同,它坐落在偏离市区的远郊,拥有着极大的面积,且其中全都是复古风格的雄伟建筑群。

夏油杰站在校门口,向身边开车带他前来的高专外勤人员轻声道了声谢,他的笑容温和,礼貌谦和,一点都不似传言中那位后生可畏的咒灵操术者一般不好招惹。

只是眉眼里的微笑一眼望不到底,虽然对谁都温柔,却也对谁都疏离。

他也谢绝了那位后勤人员想要带他一起去参观学校的邀请,只道想要独处了一会儿,便独自站在门口吹了会风。

夏油杰在等人,顺便,在想事情。

听闻这偌大的学校之中,与他同一个年级的同学,带上他以内,就只有四人而已。

且只要他踏进这所学校的第一刻开始,便也正式代表着他完全投身于了咒术师的世界,他站定在原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在运用这种方式,对曾经的现实世界道别。

至于现在的夏油杰究竟是什么心情……

孤独?寂寥?心情复杂?

嘛,这些情绪大概都有一些吧,只不过……

“杰——”

远远的,他便听到了那个足矣调动他周身上下的一切情绪的欢快的声音。

少女的声音清脆柔软,还在末尾带着些许上扬的尾音,她站定在了夏油杰的面前,此刻她也换上了咒术高专那边同意的黑色制服裙,似乎带上了些许自己独特的设计改版,更衬托着她的身形挺拔,身姿绰约。

还是第一次见到穿着咒术高专制服的她,很好看。

少女银白色的长发简单的竖起成了高马尾,这也更加显得她此刻的精神十足,元气满满。

她笑眯眯的说道:“之后的三年我们就是同班同学啦~还要请杰多多指教呀。”

少女的眼里仿佛填满了纯澈的海洋,无论哪一次与那双眼眸目光交汇的时候,夏油杰都会觉得自己的思绪在此刻生生停滞了几秒。

啊,是的,此刻的他的心中不止是对与过去的时光告别的惆怅,更多的反倒是……之后能与她有更多的时光共处的欣悦。

少女的面庞像是阴暗世界的明媚阳光,只需稍稍注视,便足矣目眩神迷。

不过,下一秒,他的肩膀被身后钻出来一人用力揽住,也因为这个动作,夏油杰此刻终于拾回了自己已经走神的意识,五条悟那吊儿郎当的声音悠哉悠哉的在自己的身后响起,只听他的语气十分懒散的回应道:“嗯?我们不一直都是同班同学嘛?小悠依,从国小到国中。”

“道理我都懂,但是要有点仪式感的打招呼嘛,新学校新气象啦,悟不要变成无趣的大人啦。”少女抬起眼眸嘿嘿一笑,一个暑假未见的功夫,她的个头似乎又稍稍上涨了一些,侧颜更是精致的惊人。

倘若之前还是稍显青涩的少女模样,现在则更像是下一秒就要盛放的花儿。

“我倒是感觉和以前差不了太多。”五条悟推了推眼角的墨镜:“哦,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国木田老师他没办法在这里教授我们了,真不知道我们正常的升去之前的高中部能不能继续在他的班级就读啊……”

悠依:“欸,我听说国木田老师改行了哦。”

五条悟:“嗯……?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啊,话说他改行的方向是哪个方面来着?公司职员?自行创业?进修科研人员?”

悠依:“呃,去侦探社工作了?”

“什么——”五条悟一脸震惊:“国木田老师给自己的人生规划小本本上也写过这么一条么?这充满了想象力的行业可一点都不契合他尽忠职守的刻板性格啊?”

悠依挠了挠脑袋:“小道消息吧,听国木田老师说,哪怕他考上了编制,班里还是会有一些问题儿童像鬼一样的纠缠着他,再加上校长看他工作能力很强,还有意让他去高中部接任,所以一气之下就跳出了舒适圈,去择取了一个全新的画风都不大一样的职业……”

“啧,那那些问题儿童实在是太可恶了。”五条悟啧了一声:“居然能将这么敬业的老师逼去当私家侦探。”

此言一出,他收获了悠依和夏油杰一人欲言又止的神情。

糟糕,这家伙好像真的对之前班里的问题儿童到底是谁毫无自知之明。

下一秒,只听五条悟又幽幽道:“那以后,万一我的老爹老妈出现了什么中年夫妻情感危机,我是不是能雇国木田老师去调查老爹,好帮老妈分家产啊……”

另外一人:……这大孝子,能不能盼着爹妈点好。

夏油杰:“其实私家侦探和侦探的工作范围还是有一些区别的,不过悟的想象力还是一如既往的丰富呢。”

悠依眨了眨眼睛,小声吐槽:“国木田老师肯定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的好学生就算是在他不在当老师时也会像鬼一样缠着他……”

五条悟好像没听清,他掏了掏耳朵:“什么?”

“没什么。”悠依笑吟吟的迈步往前:“快去吧,别让老师和新同学他们等久啦。”

……

咒术高专的面积比他们从外部来看的还要更大一些。

听做好了功课的杰说,这是由于整个高专范围内的结界都是由如今咒术界年纪最大的咒术师,据说至少已经五百岁的天元大人所一手构筑的,因为高专是咒术界的核心阵地之一,所以更需戒备外敌,在结界上也使用了适当的障眼法。

他们同年级的新同学是一位名为家入硝子的少女,她栗色短发,外貌秀丽优雅,不过从气质上来看,透着有些半死不活的美感,她的眼角有着一点相当显眼的泪痣,看起来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深交的类型,倘若只是由悟和杰的话,他们俩大概需要长期一同出席任务才能在此过程中和这位同班同学建立起牢固的羁绊吧。

……哦,不过既然现在悠依呆在他们三个中间,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她只花了短短的五分钟,便能打探出年龄和基础情况,亲切的挽着硝子的胳膊唤姐姐,并且得到了硝子的投喂棒棒糖×1。

是水蜜桃味的,很甜。

想想未来的咒术师生涯,除了悟和杰以外,还能有这样一位超漂亮的同龄同性女孩子一起渡过,悠依瞬间就觉得未来高专三年的生涯充满了无限希望呢。

五条悟在旁边揣着手看着悠依和硝子的亲切互动(虽然大部分都是她蹦蹦跳跳的开口巴拉巴拉,硝子偶尔笑着接下几句她的话茬),只觉得这和谐的场景莫名让他心里发紧,他摇头晃脑:“哈,这可真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嗷!”

悠依抬脚一蹬,打断了他的猪话施法。

家入硝子:“……”

说实话,她早早在入学之前,就因为各种各样的机会,已然听说过了当今六眼,咒灵操术者,以及如今被高专人员背后尊称“神之使者”的少女的大名。

她原本只觉得自己未来要面对的同学,大概都会因为伴生的强大的力量,而多少摆脱不了他们那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恐怕也是难以相处的类型,也早早做过了心理准备,心道不求深交,只要不树敌便是胜利。

……嗯,但是她实在根本没想过,新同学里会有这样一位一声又一声和小糖糕似的唤她硝子姐姐的类型,而她便是当今高层避讳莫深的那位“神之使者”。

传说她明明拥有御三家的血脉却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冷血冷漠,从来不给高层与族中长辈一丝一毫的半点敬意,运用着从神明那里借取来的实力平等的看不起身边的一切,但是今日……

今日硝子切实与悠依见面之时,却实在包容的觉得,就算这孩子她真的怼了高层,也定然是有她的缘由所在的,嗯。

而看着悠依与身旁两位男性同期打打闹闹的情形之时,家入硝子也实在是觉得面前一幕和蔼温馨,在五条悟嗷嗷乱叫的时候,敛眸一笑。

“好了,差不多了,班里的某些男生,别再继续骚扰女同学。”

浑厚且带着磁性的男声从他们的身后响起:“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们这些小鬼的体术教师了,喊我甚尔就好,我绝对不会对某些问题儿童手下留情一丝一毫的,嘛,就这样。”

五条悟:“……?”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又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的望向了那头的伏黑甚尔,在用肢体语言表示自己此刻的心情:你说我骚扰女同学?真的假的?明明就是她刚刚在揍我吧啊喂!

先是瞪着眼睛对五条悟说完了这番下马威,随后甚尔望向了自己的妹妹,声音放缓道:“寝室那边哥……老师已经帮你收拾好了,还给你配上了冰箱和空调,游戏机之类的都通了电买了碟,但是不要玩的太晚,冰箱里面的吃的不够了就喊老师帮你填。”

五条悟:“……”

夏油杰:“……”

五条悟喊道:“靠!您偏心啊老师,这是彻彻底底的偏心,以公徇私,凭什么你对悠依同学她那么优待,我要强烈的对老师您的此番行为表达我的抗议!”

甚尔满脸冷漠无情.jpg的回答道:“哦,抗议无效。”

五条悟:“但——”

“嗯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在不使用咒术的前提下和老师一同去格斗场拉练一遍,赢了老师再说别的。”

五条悟:“……?”

不是,这老师怎么还直接用上肢体去威胁了呢!

“哦,顺带一提,哪怕你们使用咒术也没关系,相对的,老师我会带上能砍开术式的咒具。”

五条悟:“……”

哥们你这话的语气不像是要拿咒具砍开术式,倒像是想用咒具开我的颅呢。

五条悟热泪盈眶:“甚尔老师,不,甚尔大哥,你当真如此无情么,你还记得我们一同相处过的那些时光与岁月么?”

伏黑甚尔满脸冷酷无情:“哦,试图情感贿赂教师,罚你今天的午餐只有胡萝卜和花椰菜还有番茄。”

五条悟:“……?”

不是,哥,那你刚刚对悠依那样算什么!

而且这不是食堂的权利么?为什么教师还能罚学生吃青菜啊!

“可恶的妹控——”

“哦,言语鄙视教师,番茄也没有了。”

五条悟:“……??”

不过,也恰在此时,他们三人的班主任也终于出面了,只见这位夜蛾正道老师,一位黑墨镜,身材壮硕结实且有胡茬的大叔,望他们的面前一杵,气势看起来甚至比伏黑甚尔还足。

悠依:……出现了!曾经被闲云师父她误认成熊猫贩子,用扫帚驱逐出去的那位大叔。

五条悟看了看左边的夜蛾正道,又看了看右边正在试图用眼神摁死他的伏黑甚尔,只觉得这一位教师的气势都不似池中之物,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便是一句:“呃……东京都立高等专业mafia学校?”

众人:“……”

咳咳,怪精辟的。

咒术高专的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中又透着一丝诡异和谐的进行了下去。

今日下午的课程是体术对练,由甚尔老师倾囊相授他们自己的体术技巧。

哦,换成人话说,就是把他们摁到地上打,打到有足够速度的反应能力为止。

顺带一提,这个规则只对五条悟适用,面对其他三人尤其是悠依的时候,甚尔的耐心会逐渐攀升。

五条悟:凭什么!

高专的学生一般都是吃食堂的,而咒术高专的食堂伙食其实从各种意义上都挺好,毕竟是未来需要守护世界的人才,待遇是每餐五六个肉菜随意挑选,采取自助餐的形式,比如说天妇罗和炸猪排等等。

可是在五条悟看到悠依餐盘里变着法子精心制作的法国菜中华料理海鲜大餐等等以后,就绷不住了。

“甚尔老师!这是彻彻底底的偏心!!”

然后他在当天下午又被拎去了训练场。

家入硝子的能力是当今咒术界罕见的能为他人治疗的反转术式,她一脸苦大仇深的为自己的问题儿童同期治疗,同期被疼的龇牙咧嘴。

家入硝子拍了拍身边脸上有点担心的悠依的脑袋,语气温和的说道:“没关系,你看吧,按照他这种挨揍的频率,早晚会被动学会反转术式的。”

悠依:“……”

听起来好有道理。

其实夜蛾正道老师只是表面看起来像mafia老大而已,实则是个平日有事没事就喜欢捏捏小毛绒玩具(咒骸)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之人,有细心且善良的一面。

同在高专偶尔会碰到的还有两个学姐,一位冥冥学姐,一位歌姬学姐。

前者是属于那种金钱至上,不过不论和任何人都能打好表面关系的性格,是一位样貌美的张扬的美少女,歌姬则是偏向普通女孩的性格一些,现在高专最喜欢的事情是和悠依学妹夜晚开座谈会聊天,听她分享一些草药护肤敷脸秘方(古老的璃月力量)等,最讨厌的家伙是五条悟。

在这种环境之下,悠依很快的就习惯了她的高专生活,每天都是紧凑的特训,吃饭,还有偶尔出行一些并不算困难的任务。

她的同期们也逐渐习惯了悠依的身边时常会出现陌生面孔的场面——因为随着悠依的力量迈步逐渐成熟,已经有越来越多她在提瓦特相识的伙伴都逐步理解了世界跨越之道。

譬如夜蛾正道在缝制咒骸的过程中,偶然看到一位端着茶盏的棕发青年悠哉悠哉夜游路过,他很努力的当成没看到,等到对方下一趟返回时,瞪着眼睛看到对方的怀里明晃晃的抱着自己的胖达儿子时,这才慌忙出门制止。

险些胖达就真的被他拐走,变成自由的璃月熊猫了)。

还譬如那一日咒术高专之内宛如狂风过境一般,所有的草皮都不见了踪影,连夜蛾正道养的花花草草都被拔了个干净,就在所有人以为昨夜有外敌入侵时,悠依在食堂的后厨橱柜里翻到了一位嘿嘿朝着她笑的少年。

是这样的,他们本来准备过两天就一起开新生派对,且悄悄的藏了一些果汁特调的鸡尾酒在橱柜。

悠依:“……”

又譬如,那日夜晚大家都被小厨房中传来的异样气味熏醒,一个个以为有敌袭侵入咒术高专了,手上又是抄咒具又是批校服外袍的赶出门,结果就看到了戴着防毒面罩的悠依正在指导一位穿围裙的紫色麻花辫女子用小厨房制作料理。

她回过头,望向身后警惕的咒高学生们,扛起那一锅的生化料理,严肃问道:“诸位悠依的同伴们,需要吃夜宵吗?”

五条悟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踢上前,荣升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据说他在那一日打破了一直以来实力顶层的桎梏,隐约中领会了术式反转之道。

咒术高专是有教授文化课的老师的,但是能够一边了解咒术界里世界这方面,一边能拥有文化常识的教师甚至不多,因此教师教授的并不算好,只能说在对着教案和书本复述罢了,且每次他上课时教室都要睡倒一片。

直到那一日,一位银发大胸冷面酷哥没打一声招呼的走进了课堂,他翻看了一番课本以后,回过头冷声对那名教师道:“接下来这堂课,由我来教授。”

那名老师结结巴巴,不知新来的又是哪位大神,又不敢得罪,怯懦的问道:“为为为为什么?”

艾尔海森似笑非笑:“因为拜你所赐,她的数学水平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回归到了国小一年级水平。”

悠依顶着全班人齐刷刷的视线:“……诶,诶嘿。”

还有一次,是难得的一年级四人组齐上阵的特级咒灵祓除任务,是关于一艘坐落在海洋边际会吞噬渔船的“幽灵船”任务,虽然说不上艰难,那船上的咒灵却有些难缠,会逐渐耗空登船者的精力,让他们忘掉时间的概念,最后自然是被四人齐上阵,用bug级别的能力瓦解了,且想必在各种层面和意义上,这次的任务都牢固了他们的友谊与羁绊。

但是船只却在领域瓦解的那一瞬间迸裂,且四周都形成了吸附人的洋流和漩涡,夏油杰方才在瓦解术式的过程中出了不少力,也没时间缓冲和休息,想将能载人的咒灵召唤出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悠依原本的想法是,由五条悟背着夏油杰,她操控风元素力背着硝子,他们一同离开。

五条悟:“……可是我不是很想背他。”他省略掉了后面想说的那句话,硬要说的话我更想背悠依你来着。

夏油杰的眉头抽搐了一下,回敬道:“说的好像我就很想让你背一样。”

家入硝子豆豆眼望向身侧的悠依:“……不是说好了在这种一同面对过强大的敌人和生死的场合,他们的羁绊就会变得更加牢固吗?”

悠依:“……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少年jump上都是这么画的呀。”

她现在也还没喘口气,一口气带大家一起飞到海的那边也不太现实,不过突然之间,她灵机一动,想到了前几日刚悟出世界跨越的小伙伴以后,忽然就有了点办法。

只见她缓缓抬起手,下一刻,一位黑皮戴眼罩,做华丽打扮的蓝发帅哥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五条悟:“什么!这艘幽灵船上居然还有海盗船长!难不成我们还需要将这位最终boss除掉才能安全靠岸——”

悠依:“……这位是凯亚。”

“嗯……虽然是在这种危险的场合会面,还引起了某些误会,不过……”青年敛眸,温文儒雅轻轻一笑,绅士鞠躬,抬起手握住了少女的手掌,并且作势要运用蒙德礼仪给她的手背烙下轻轻一吻。

当然,被五条悟他宛若汽笛一样嘈杂的尖叫被迫打断了。

“所以……”凯亚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悠依小姐,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他的眼眸仿佛盛着星星,像是会说话那边,温和的望着她询问道。

悠依支支吾吾,欲言又止:“那个……其实这件事情,只能拜托凯亚来做,换成其他人,都不行。”

“……当真?”青年闻言,眉眼闪烁了几番,这一刻,他仿佛跨越了时间,心脏和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在马车上被养父邀请下来的小小女孩一般,突突的跳了下。

“……哪怕是他也不行么?”

凯亚口中的“他”指的到底是谁,其实悠依不用动脑子都能想到。

她抬眼望着面前的青年,真挚且用力的点了点脑袋。

“没错,这种事情,只有凯亚才能做到,也只能是凯亚。”

单是这几句话就能让蒙德骑士团里运筹帷幄的这位智囊一时间忘记了仔细思考,他也完全忽略掉了身边青少年们投过来的视线。

……嗯,直到大约十分钟之后。

青年抬起手中的剑柄用力往前一挥,便在无风且平静的海洋上铸造成了一层厚厚的相当强而有力的冰层,任凭怎么蹦哒都不会碎裂的那种。

凯亚:“……”

他一面机械式的伸手往前挥动着,一面口里有些羞耻的喊着自己释放元素技能时会喊的词汇,一句又一句的“老实点”,“冻结吧”回荡在整个海洋之上。

虽然根本不需要怎么耗费元素力,但是凯亚的心此刻就如同龙脊雪山千年的寒冰一样冷,他笑的僵硬。

这,这就是悠依的口中,只有我能够办到,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