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拍摄完需要拍摄的东西,阿常在摄影棚收拾岑佞的东西。
等他收完,他正一个人坐在小马扎上,仰头不知道在看个什么东西。
阿常过去叫他,“岑哥,回去吗?”
过了好一会儿,岑佞突然说,“你知道萧山公墓怎么去吗?”
那地方不算是近了,而且这大半夜的,明天岑佞还有别的行程。
阿常点头,“知道是知道,但是我们……”
岑佞把车钥匙扔给他,“开车。”
半夜,阿常陪着这位祖宗发癫,开了小半宿的车去萧山公墓。
他在下面的花店里买了一支白玫瑰,一个人上去了。
阿常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去祭奠他的母亲,那位传闻中的铁腕胥夫人。
岑佞看着墓碑上那张熟悉的照片,她微抬着下颌,眼神淡淡的睥睨着看来。
仿佛在问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这么晚来看她做什么。
岑佞把白玫瑰放在她的墓碑前,在冰冷的石阶上跪下,他拿手帕擦了擦墓碑前的灰尘。
“妈,我……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他越用力的去抓她的手,她反而离她越远。
甚至他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沉重到难以解决的事情,让她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不知道要怎么和她回到从前。”
他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却也留不住想要的人。
他很少有这样软弱的时刻,在这个一手教养他的女人面前,他似乎才有一点孩子的样子。
但是他看着他母亲那张小小的照片,她目光像是穿越时空落在他脸上的巴掌。
她要强一辈子,最后病死在床上的时候,死死握着他的手腕,目光如炬。
她坚定决绝的告诉他。
“岑佞,我不要你做无辜的羔羊,我要你做凶狠的豺狼。”
“你要赢,属于你的,不许让别人染指,你想要的,去争,去抢。”
他妈太争强好胜,和岑钟山一起打天下的铁娘子,和他共享半壁江山。
但是却在中年被最爱的人捅了一刀,她是被岑声和他妈给硬生生气死的。
她死的时候,他尚且年少,跪在病重的母亲病床一侧,她到死都咽不下这口气。
面对恐惧失去她的儿子,她最后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她说,“岑佞,从此以后,收起你那无用的软弱,你要赢,要狠,要争。”
他此时像个失败者,他那些凶狠,那些掠夺性,在这场无声的战役中一败涂地。
待了好一会儿,他才离开,最后回望那个小小墓碑的时候。
他脑海中想起的,是她年轻时在西伯利亚带他打兔子。
那时候她从他身后,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托起他拿枪的手腕。
她弯腰告诫他,“岑佞,你要有耐心,远超其他人的耐心,像狼追逐野鹿。”
“你足够有耐心,就会得到想要的猎物。”
他对那个冰冷的墓碑微微颔首,“我会的。”
她想让他做的,他都会做到。
岑声想要的,他不会让给他。
林轻絮要走,他也不会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