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守岁伸手摸了摸眉心痣。
听花越青聒噪之声。
“哎哟哟,大人这是怎么了?”花越青叉腰嘲讽,“怎对一个小女娃低声下气?”
雪狼金色瞳不悦:“真吵。”
说着还拱了拱江千念的背。
“你既入我族谱,我便应你心愿,说吧,”雪狼毛发不好摸,刺挠着姑娘家的脊背,“是吃了狐妖,还是树妖?”
“不……”
江千念眼眸投射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她握紧剑柄,颤着声音,“求求您,救下谢伯茶。”
“他?”
雪狼抬头,看到还昏着的谢义山,“你明知我不喜他……哼,算了。”
狼瞪了眼狐狸,在空中俯瞰海棠镇,他轻哼一声。
“还是北原好,此地虽青葱,但死人气太重,”雪狼绕着江千念转了个圈,“虽说你要救他,但我观你身,你与他的伤不分伯仲。”
“我没什么事。”
再斜看一眼谢义山,雪狼无奈地朝天悲怆一吼,嗷呜之声比寒风更入人心。
早早要起来的农夫愣在床榻上,远望田野上的一团虚无。
“今朝是怎么回事,”农夫对着他的妻子,纳闷,“这个时辰了,天还这么黑。”
朝阳淹没在昏黑的昨夜。
看着雪狼朝谢家伯茶走去,江千念这才松了口气。
执剑肃然。
女儿家对准花越青:“你我之事,休要牵扯上他人。”
“他人?”
花越青笑道,“他人莫非指的是那个快要被黑白无常勾走的?”
狐妖手向着谢义山,大声:“就算你与他一块儿上,也非我之对手。我见雪狼与斐大人似乎都与你并不相熟,她们会帮你吗?小女娃。”
江千念淡漠一眼:“我从未想到过他们,只是……”
只是谢家伯茶在她的预料之外。
天罡地煞,英歌打鬼。
谢义山从未告诉过江千念,就像江千念也将雪狼的事藏于身后一般。
女儿家决然:“北棠娘子快要走到了,花越青你还不速速解决了我?”
一提到北棠,花越青就炸了毛。
他怒目圆瞪,一张狐狸脸好不可怕:“你休要提她!”
“为何不提?”
江千念转剑于身后,捻指道,“是你羞愧于心,还是有什么不能告诉北棠娘子的事情?”
“江千念!”
花越青大喝一声,变出长刀直直挥向江幸,“你别以为我不敢杀生!”
长剑向上一打,撞开刀刃。
江千念有了琉璃花,身形变快不少,她喝道:“你既如此说,怎得不见你乘胜追击,你明明在害怕。”
“我怕?”
“你在害怕血溅到北棠娘子身侧,你怕她再次远离了你!”女儿家执剑,墨发如水中交横藻荇,“我看你不过是个胆小如鼠,不愿承认内心的牲畜罢了!”
“你胡说!”
花越青横着用刀,他想一斩,断了女儿家的嘴,却被女儿家轻松躲开,不过留下三两发梢。
白狐狸大声嚷道:“她从未远离过我,从未!!”
第80章幻灭
“从未吗。”
江千念一脚点在北宅的梧桐树上,冷风瑟瑟,梧桐叶落得潇洒,她将长剑背于身后,手掌面向花越青,“那为何北棠娘子,用那般惧怕的眼神看着你?”
“惧怕……”
顺着手掌,花越青一顿一顿地扭头,他看到江意与北棠,正站在北宅侧门处。
斑驳的木门,有一只累了灰尘的大石狮子挡住视线。
视线后头是两个搀扶着的女儿家,打旁边第一眼见着的才是北棠娘子。
北棠的发髻散乱,头上没有一只发钗,就连精心打扮的胭脂花钿都被抹了去。脸上红一片紫一片,明明是个花儿年纪的姑娘,却像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小鬼。
她的眼眶是湿的,好似在凝望什么让她又悲又喜的东西。
花越青不忍看着北棠,竟就撇过了头。
“她若是惧怕,何至看我?”
“哼,还在嘴硬,”
江千念一跃而下,落于北宅屋檐,“哪个男子见了心悦之人会远远地不去迎接?再者,你早知术法未成,北棠娘子不得永生,不得超生,此时不与她说话,怕是等到她灰飞烟灭了,才去后悔!”
“我……”
江千念的位置能见到雪狼叼起谢义山。
雪狼先是很嫌弃地闻了闻,才将谢义山驮在脊背上。
为转移视线,女儿家继续言:“你不如与北棠娘子好好叙叙旧,侧耳听一听她的心中所想!”
花越青抬眸:“我为何要听你的?”
“听我的?错了,你该听听北棠娘子!”
江千念一转攻势,脚掌借力,使轻功,一瞬息的功夫就跑到了两位北棠身前,她一把手拉过真北棠,挑了挑眉。
“北姑娘能否与我说说八年前发生的事?”
斐守岁在后头与江千念一同开口,“便是八年前‘竹子开花,命不久矣’之后,姑娘的下落。”
原是江千念叫斐守岁附她之身,代替她开口问话,为的就是拖到雪狼把谢义山带走疗伤。
老妖怪控制着江幸:“据我所知,是姑娘自己跳的悬崖,又有人见死不救。”
头发散乱的女儿家默然低下头。
“莫不是……兰家婆子与她的表兄?”
北棠颔首。
“那日寺庙点香,为何兰家婆子会在场,姑娘不是一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