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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 顾三铭 1982 字 6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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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蛾。

而蛾子只能是燕斋花,那个将新娘大腿随意扯开的白衣姑娘。那个满是尸躯的新娘屋子,想必都出自燕斋花的手笔。

斐守岁叹息:“看到了,我们走罢。”

还能怎么办,这是幻境,幻术之真假,幻术之用意,斐守岁不知。看到便心里有个底,一个是能产卵附身的蛾子妖怪,一个是终夏之末荼蘼花妖。

真是一蹚浑水。

陆观道在旁:“不继续看了?”

“不看了。”

耳边还有柳觉的哭声,说的什么“救救我”,说的什么“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也不知错的是他,还是这世道。

斐守岁背手,拉一把陆观道:“走了,这是幻术。”

言外之意,就算出手又有何用,更何况那柳家无辜人早死了,现在告诉真相,更是马后炮一般无助。

“好。”陆观道跟上前。

柳觉还在哭。

白蛾公子还在骂。

唯独浓雾此起彼伏。

“娘亲啊,娘亲啊,我是孝顺的,我是孝顺的,是这个世间太苦了……太苦了……”柳觉的哭声荡开来,“要是可以,我下辈子再做你的孩子吧……娘亲啊,我是孝顺的,我送你去极乐世界好不好啊……娘亲啊,我爱她,所以我要为她上刀山下火海……娘亲啊……不要在熬花了眼,在为我缝破掉的衣裳……”

“娘亲啊……”

“我醒不过来了……”

陆观道回过头。

混白的大门轰地关上。

斐守岁也停下脚步。

两人看到柳觉低着脑袋,像是一只老僵尸,一步一趋,走出了大门,走向浓雾里。

口内还在喃喃自语:“娘亲……爹……娘亲,我来找你们了……娘亲……”

与先前看到的一幕,截然相反。

可那天斐守岁并未察觉什么幻术咒语。

老妖怪沉默着,凝视幺儿。

幺儿没了魂,走起路来反倒像个稚童,让斐守岁想起身前的陆观道。

这是有魂还是没魂?

思索着:“别看了。”

看有什么用,还是那个下场,擅自介入他人的因果,连着自己也要遭殃。

斐守岁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陆观道回首。

“那火呢。”

“……”斐守岁噎了话头。

陆观道立马改口:“只是觉得要去找谢伯茶,也是一种‘霜’。”

霜……

斐守岁不言语。

“我知道!”陆观道自答,“扫把都拿起来了,不扫岂能成。”

陆观道的手从未松开,他换了一张笑脸。

“走了!”

原来……

这人儿长大了,也就不直率了,开始学会掩藏自己的心,开始扮起笑脸,成了个讨喜的娃娃。

斐守岁却懒怠说什么,那就这般吧,是他的选择,他无权过问。

手腕拉着。

往前走去。

柳觉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浓雾里,成了一张暗淡的皮影。

喊的不过是“娘亲”二字,好似他这一辈子,只得罪了娘,而其他的就无甚关系。

再呼出一口气。

白花花的冷,湿了脸颊。

斐守岁低下眼睫,说道:“你可知晓……”

“嗯?”陆观道回。

“你的身世。”

“什么?”

陆观道倏地停下,他愣愣地转头:“身世?”

“是,”

斐守岁看着陆观道,不是那般笑看,眼眸里多了几分认真,“你的身世,你可知晓,你要……”

你要是神,会怜悯这万物吗。

斐守岁自始至终问不出口,面真正的神时,他油嘴滑舌,面见素时,他装作健谈,或许他只有问陆观道了。

陆观道不解,挠了挠头:“我不是陆姨和陆叔捡来的?”

没有记起从前?

斐守岁笑着:“边走边说吧。”

“啊好,”陆观道与斐守岁并肩,“陆叔说,他是在道观前捡到的我,然后给我取名‘观道’。”

斐守岁轻轻附和着。

“但是除了这些,我就不知道了!”陆观道笑嘻嘻的表情,隐入斐守岁的眼瞳。

骗子。

他在骗人。

在梧桐镇,在海棠镇,陆观道从未有过这样的神色。

这样,强装开心,眼底还是悲凉的。

斐守岁心中一笑,不做追究:“此事后,你有何打算?”

绕过大雾。

“打算?”

陆观道伸手摸了摸脖颈,他与斐守岁相连的红绳在先前点魂时消失,但他知道,红绳并不是断了。那绳儿只是藏起来了,因他还有隐隐的痛,一直在刺着脖颈的皮肤。

只是斐守岁。

斐守岁就不一样了,挂在他手腕上的,松松垮垮,没有记忆。

笑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