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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 顾三铭 1981 字 6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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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越青大觉不妙,正要再说些糊涂话,斐守岁已然先开口。

“激将法。”

“……啧。”

花越青被放下,稳稳地放在了地上,旁边是那个殷姑娘。

白狐狸转头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她。狐狸方才没有在意肉。体,眼下靠近了,才注意到女儿家断臂处的烂肉与脓血。

吐了吐红舌。

叹息:“真惨啊。”

“呵。”陆观道。

花越青:“你哼什么?”

陆观道帮着斐守岁画咒,没有搭理花越青。

花越青气不过,又变不回人形,只好在地上一跳一跳,试图吸引两人注意。

“我说你们这是徒劳,知道吗?徒劳——”爪子蹦跶上下,极力地喊,“大人难道没有想过,一气点化这么多人,让鬼界怎么信服?要是鬼界不收,城隍不纳,这些梅花镇的百姓都要成为孤魂野鬼!孤魂野鬼呐,还不如这样不死不活,不死不休!”

斐守岁知道,他的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

远处,子龙傀儡长。枪扫火,怒甩燕斋花。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赤火里,本来该被烧焦的傀儡,却一个一个站直了身子。

火花里头,有的傀儡没了头颅,有的从脖颈处开裂,但还在靠近。靠近着解君,试图拉着她去无间炼狱。

转念。

斐守岁回道:“花越青,你该知道的,成了傀儡比死还痛苦。”

“知道呢,傀儡是傀师杀人的利器。傀师不让它们死,它们岂敢见阎王。”

“是如此。”

又去看谢义山。

谢家伯茶的状况比解君困难。就算有陆观道的治疗术法,谢义山仍旧浑身是伤,浴血而战。仿佛是棉云自顾自地为他续命,不让他死一般,吊住了生死簿。

符纸与匕首,师弟与师兄。

好不容易见了面,到头来还是厮杀。

背过了身子,斐守岁脚下阵法,只余最后一步。

花越青见他慢慢走向中央,不过狐狸脑子的脱口而出:“大人可别死了,要记得‘天逆之事’!”

“死不了,”

斐守岁掐诀,墨水从阵法中心起,快速包裹了他的腰身,“幻术师死在他人幻境里,算什么意思。”

花越青闷笑一声:“也是。”

话毕。

停了好一会儿,周遭充斥着浑浑的燃烧声。阵法的墨水在井然有序地运转,后头的亓官麓也一直警戒着四周。

这般的情况,斐守岁的眼神才肯落在陆观道身上。

是漫不经心地扫一眼,扫到了陆观道。

斐守岁知道这样有些刻意,但他从幻境陆家坑那一幕后,就回避着陆观道,也很少主动去注意。他是在害怕,怕见了又是一双痴痴的眼睛,望得他有了后顾之忧。

果然,陆观道在看着他,眼眶是湿的。

见那炽热的视线,斐守岁马上撇过头。墨水已经爬上了他的脸颊,撇去时,像是自愿沉沦,沦陷在了没有星星的黑夜。

究竟是何意。

冷得他心识里起了薄冰,但冰层下的波涛从不停歇,甚至槐树树根都在试图突破了冰原,于冰面上绽开白花。

斐守岁压下喉间的话,只小声说:“照顾好自己。”

也就没了。

陆观道应了声:“好。”

好。

也就没了。

好似能含蓄一辈子。一辈子的时光都在谦让,都不愿吐出心中的热魂。

有了这一句,也就足够。

斐守岁笑了声,朝空中丢出纸扇与画笔,搁下:“笔落我死,墨尽我活。”

陆观道一愣。

却在斐守岁转身扑入墨水前,捕捉到了斐守岁的唇语。

那唇瓣一张一合,收入陆观道的眼睛,斐守岁明明在说:“相安无事,我便应你。”

应?

应什么?

陆观道不敢置信般抬起脚,先是一滞,后哑了声音,他根本追不上斐守岁的身影。

斐守岁已经融于血墨,无踪无迹。

几千年也是如此,没有回头。但今朝不同了,这次斐守岁说了话,说了一句千年前应该说的话。

唯独可惜。

可惜陆观道不是千年前的那块小石头,他已经懂得了等候,就算酸涩鼻尖,也只会在原地自言自语地喃喃:“不是不能许诺吗?诺言无法实现,不就白白废了青春……”

“是不是我看错了……”

“是我自作多情……”

陆观道失了神,没有注意到花越青走到了他的脚边。

白狐狸仰首:“看什么呢?还不快快搬人?”

“我……”陆观道低头,清泪如豆子,打湿烧焦的土地。

“这也要哭?!陆大人好小家子气,斐大人难不成会死里面?别婆婆妈妈,搬人,搬人!”

花越青在后头推了把陆观道。

“死牛力气真大!”小小狐狸推不动石头,只能骂道,“待会儿大人怪罪,可不能赖我!”

“……不赖你,赖我。”

花越青:“说什么糊涂话?”

陆观道摇摇头,振作些许,正欲抬脚走向殷姑娘,身后的墨水拉住了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