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我不记得了!抱歉。”
绯辞苍凉一笑,喟叹,“你啊!永远都是那个道歉的人,为何便要这般心软,心软到。。。我竟不知该如何疼你才好。”
绯辞的种种言行,似乎都证明了两人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
但他确实不记得了!
不记得绯辞,也不记得那些许诺,更不记得,他腕间银铃的来历。
他垂下眼皮,认真道:“与你说声抱歉,是因着那些前尘让你一直不能介怀,而非其他。”
缓了缓,而后又言,“可不论前尘与否,终是个人恩怨,如今牵扯两国,生灵涂炭,都是不该。”
绯辞便笑了起来,“你当真以为,这算得上是个人恩怨?你以为,藩国真的无辜吗?”
林昭缓缓抬眼,“你。。。。什么意思?”
“你还是那么天真!”
绯辞说:“前尘过往,你说忘便忘,誓言承诺,也可随意背弃,既如此,我何苦还要守诺?”
“你不愿提起,我却偏偏想让你记起那些,行此一遭,你若还执意于此,那我。。。无话可说。”
随着绯辞的话语落下,林昭手中的铃铛开始晃动起来。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思绪也被周遭一切慢慢吞噬。
当睁开眼,眼前早已不是那似梦似幻的空间。
山清水秀,花香鸟语。
他起身,见面前是一片密林,不远处,则是一片雪山。
鸟儿鸣叫,突地惊起,密林中树叶摇晃,落叶成片。
林昭几步走去,见到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狸正在林中玩耍。
锋利的爪子捕了只鸟,叼在嘴里跳着跑着。
鸟儿吓得喳喳乱叫,狐狸便用爪子抚它的羽毛。
似乎想要亲近,换来的却是更凄厉的惨叫。
小狐狸觉得无趣,便张了爪子放了那鸟,而后独自滚跳起来,自娱自乐。
一路跟去,见它总是会抓各种各样的活物回来,却从不伤害。
似乎只是无聊,寻个玩伴而已。
待到日落之时,他便向着雪山奔去。
雪山难行,小狐狸几次跌落,又不畏前行,终是登上高峰,见到了那头银色雪狼。
它与雪狼甚是要好,每每到了夜里都要来找他。
它们一同玩耍,看落日余晖,看朝阳万丈,偶尔还会去桃园山涧,听悠扬旋律。
更是将自己最珍重的银铃赠与了它,并承诺只要它摇起铃铛,自己便会出现。
然而日落星散,铃铛始终不曾响过,另外那个人,却是如约到来。
与他那日在崇云山洞中的梦境一样,分毫不差。
只是这次,他记起了当日伤他的人,是寂衡的同族,名为‘御灵’。
也想起了这所有的一切,原不只是个梦境。
寂衡的家族世代以猎杀灵兽增进修为,因此以御灵为名。
小狐狸深陷囫囵时被寂衡所救,带回去悉心照料。
至此朝夕相伴,受其熏陶教化,终是修成人形,取字阿玄。
可它纵然生有九尾,且悟性异于其它生灵,却毕竟不过是只走兽。
而御灵者,往往会借助其灵体修行。
寂衡,无疑便是御灵者之一。
在他们民族,每个人身边都会带几只灵兽。
那些人肆意挥霍着灵兽的价值,将其利用完了再一脚踢开,但寂衡不同。
寂衡身边只有它,也从不会做出伤害它的事情。
同族视他为异类,嘲笑他、辱骂他、践踏他。
称他被只狐狸迷了心智,是最下等的御灵人。
可寂衡并不在乎。
他宠它护它、不让它受到一丁点伤害,叫它阿玄,抱它入怀,带它修行,与它走遍万水千山。
可小狐狸不想他一直受族人欺压,它想他成仙得道,拥有无尽大能。
于是,自作主张断了尾,以灵根助其修行。
狐有九尾,生九命,每断一条,失了一命,换条灵根。
它不计后果,为了让其快速成长,生生断了八尾。
断尾之痛,痛彻心扉。
林昭无甚力气,眼前景色瞬息万变,忽然变成了那日阴沉的天空。。。
它斩断狐尾,将灵根赠与寂衡,却因断尾之痛,痛到晕厥。
醒来,便见寂衡冷着脸叫它走。
它难过,又不愿违逆,只得忍痛离开。
半路却被寂衡的族人拦了。
族人告诉他,寂衡是因九尾白狐的八尾无甚大用而生气。
八尾灵根根本无法助其修为大增,需九尾皆断尚可。
他们哄骗它将最后一尾断掉,以帮助寂衡。
它自是不信,要见寂衡。
结果那帮人竟真的带它去了。
它被藏在暗处,听族中长老与寂衡的谈话。
族长讲,那小狐狸即便为灵,说到底也不过是只畜生,能助御灵者提高修为是造化。
寂衡便应了。
在此之后,它信了!并甘愿自断最后一尾,只为助他。
然而等着它的,却是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只因它为灵身,狐尾与命格相连,断尾后,若本体不死,狐尾会寻机自动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