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一时被填满,林昭被挤在一旁。
但水溶的视线却始终不离开他,一直看着。
待人清理的营帐杂乱,军医又将水溶的手臂重新包好,帐中才总算安静下来。
“昭昭,来。”
林昭也是在此时才回过神来。
想到水溶在云罗进来之前都做了什么,他脸上倏而升起了一片热。
虽说,之前也有过,但那次水溶却是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
见他不动,水溶便又唤了一声。
林昭迟疑着上前,被水溶抓住了手腕,“不走,行吗?”
“此番你以分身召出天道,必然惊动上面,劫中闹得这样凶,待回了天界,有你好看。”林昭不答,反而说了这样一段话出来。
见他如此为自己着想,水溶终于露出笑容,“大不了叫他们撤了我长生殿主的职,不是什么大事。”
他拉他坐下,“日后我无职,许得叫你养着了!还望神君收留。”
林昭抿唇,“你镇守长生殿多年,树敌太多,我可不敢留。”
水溶低声说:“那我尽量好好历劫,看看能否将功补过。”
林昭冷哼一声,没再理他。
“这小狐狸。。。。帮我系上可好?”
林昭望了那小狐狸一眼,伸手取了,却没依言给他戴上。
“我的东西,如何便轻巧给了你?”林昭言罢,转身便走,留了水溶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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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辞灵身受天道剑重创,再难生事。
没了狼王以及群狼援助的藩国犹如一盘散沙。
水溶带兵攻城,一路势如破竹。
半月后,藩国举旗挂降。
三月后,水溶带大军得胜还朝。
大军浩浩荡荡离开守了六年的边境。
正当他们热烈欢呼时,却不见主将身影。
问十二殿下,十二殿下闷声不语,一脸沉闷。
谁能晓得,他六哥居然视亲情如衣服,将他说扔就扔,只顾着一味讨好某人。
他虽心急如焚,恨不得长对儿翅膀飞回京都,奈何大军总得有人带着归程。
好在他六哥保证过,在他回京都之前,林姑娘自不会许给旁人,这才令他松了口气。
只是,他们人到底去了哪里??
……
此时雪下过一旬,湖面上结了冰。
小路官道旁,一只精锐部队驻扎此地。
马车里,林昭枕着一头碎发,睁开了稀松睡眼。
暖炉在侧,炉火烧的马车里很是暖和。
他盖着蓬松被褥,探出头来的时候,刚巧与水溶的深眸相撞。
林昭心里一阵乱跳,不自在偏过了头,并将被褥往上拉了拉,遮住了眼睛。
如此等了一会儿,感受不到马车行走的晃,于是悄悄探出条缝隙,“怎么回事?到哪了?”
“到浴水河畔了,刚打听过,说是夜里有花灯,之前你不是说喜欢?咱们在此逗留一夜。”水溶温和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林昭极轻地眨了眨眼,听着那声音渐渐近了,竟是有点慌。
他推了他一下,“去便去呗,你。。。远一些。”
水溶极轻地笑了一声,接着用了些力道将他拉起来,“别总躺着,都躺一路了。”
林昭这才起身。
他理了理衣裳,又被水溶强行披了件虎皮大氅,之后才下了车。
浴水河畔的梅花要比京都皇宫的梅花还要好看。
踩在雪上,看寒梅傲雪,别有一番韵味。
水溶伤还没好,不宜劳动。
林昭嘴上不说,却借故自己累了,没走一会儿便嚷嚷着回去,并说自己得留着体力等看晚上的花灯。
车上,林昭无事,总也不能天天睡觉,便寻了块小石头自顾自地雕起来。
“这次又雕了个什么?”水溶看了好一会儿,没看明白,于是问道。
林昭不答,吹落了石头上面的粉末。
水溶知道他还气着,只得耐心哄,“云罗这几年长进不少,待回了京都,必然能有一番作为,若将林姑娘许给他,必不会委屈了姑娘。”
“你倒是会安排。”林昭白了他一眼,冷笑两声。
水溶知道这事是他做得不对,哪里敢反驳,“自是良缘要成,必要经历一些,云罗他。。。。其实也是个仙。”
“嗯?”林昭这倒是没想到。
“三百年前,绛珠还是颗仙草的时候,曾与云罗有过一番交集。”
此乃天机,水溶自不能说得太多。
林昭听罢,不由得沉思起来。
不多时,感叹一声,“太虚幻境那帮人,倒是有趣的很。”
水溶不置可否,伸手拽了他的袖子。
林昭手上一顿,蹙眉抬头,“你作甚,我在干活。”
水溶沉吟着:“不如。。。干点别的?”
林昭:“……”
吓得直接掀帘子跳下了马车。
留水溶一人错愕半晌,方才想起那人究竟想了什么才会如此举动!
“不过是打算寻你下棋而已。。。。”
林昭站在风中凌乱半晌,也不敢重新回去。
虽前尘往事他全然知晓,也明白了水溶的心意,但明白是一方面,接受又是另外一方面。
遑论,这么多年,他也从不曾想过,自己会跟一位。。。嗯。。。男子发生些什么。
在他心里,即便是寻道侣,也该是个模样娇俏的姑娘才对,更何况,这人可是他自小便认定了的准姐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