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鱼虽没钓上来几条,但心情放松,玩得倒是开心。
岸边三五渔民,也有偶来游玩的贵胄子弟。
突然,一道惊叫自上游传来,“有人投河了。”
接着便是一声凄声惨叫,“来人啊!谁来救救我们家姑娘…”
云罗探头去看,面色几多凝重,“有人投河了!”说着便要上前,可还没等动作,身边人却突地冲了出去,速度比他快了一倍不止。
他只觉眼前一晃,转头便见刚刚跟自己说笑的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扔了鱼竿铁青着脸站起身来奔过去的兄长。
林昭早便看到了那姑娘,是贾府的二小姐贾迎春。
见她带着身边的丫鬟绣橘朝河边走,还以为是来玩的,便也没太在意。
谁知一个眨眼功夫,便听她身边的丫头绣橘大喊着救命。
他跳下去将贾迎春拖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昏死过去,岸边人围上前,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其弄醒。
绣橘见到是林昭出手相救,忙不迭磕头道谢。
水溶此时已经走过来并脱了外衣披在身上,又吩咐手下将贾迎春弄到马车里取暖。
贾迎春气虚体弱,由着绣橘扶入车内。
林昭不太放心,遂跟着去了,问其原由,但贾迎春不肯说。
他无法,便只能说将他送回贾府。
一听闻要回贾府,贾迎春立刻颤抖着身抓住了林昭的袖子,似有难言,却唯诺着不敢讲出来,最后只得低首小声,“林弟弟,别…别送我回贾府,求你。”
她脸色惨白,羸弱之躯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虽说天气见暖,但河水依旧凉的彻骨,林昭一个男子都受不住,何况姑娘家。
“迎春姐姐先跟我回红楼,有什么事,余下再说。”
贾迎春眼中闪过泪花,虚虚一礼,“谢过林弟弟。”
--
出了这样的事,林昭只能先回去。
马车上,水溶绷着脸,一声不吭。
林昭知道他因为什么生气,认错认得相当诚恳,“今日的事情,是我冲动了,不该跳水救人不顾自己,你别恼。”
他默了默,见人始终不打算原谅自己,便小心扯了水溶的袖子,“我有点冷。”
水溶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林昭无法,谁叫自己做错了,于是卖力讨好,伸手环过去搂住了人的脖颈,破天荒的主动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而后哄道:“我先回铺子安顿下迎春姐姐,晚点儿去王府找你,今夜……便不走了。”
水溶心念一动,汲取着那熟悉令人欲罢不能的呼吸,直接按住人在车里亲了好一阵子。
待马车停下,才堪堪将人放开,他压着人不叫走,“是认真的?”
林昭忍着心跳,垂眼极轻地‘嗯’了一声。
水溶眸光带欲,“那我回去等你。”
后者点头,而后推开水溶忙不迭逃下了马车。
他回石头铺子冲了个澡又换了件干爽的衣服这才过去。
在门外听雪雁说迎春已经睡下了,这才松了口气。
贾迎春的丫鬟绣橘哭得红了眼睛,见林昭过来了忙上前跪下磕头,又怕扰了屋里的人于是压低声音,只敢很小声的啜泣,“小林少爷,求你救救我们姑娘…”
林昭让雪雁将人扶起来,领着去了前面客堂,并细细问明了原由。
这贾迎春本是宁国府贾赦与小妾的女儿,自小被养在荣国府王夫人的身边寄人篱下,亲爹尚且不用心,何况是王夫人,她也知道无人喜爱她,因此有点儿什么事都惦记着忍忍便过去了,便是这般,才叫府里的奴才都瞧不起她给她脸色瞧,一个贾府的二小姐,过得却不如一个得宠的丫头。
这也便罢了,眼见着到了出阁的年纪,本以为能寻个好人家离了那火海,却不想因着亲爹欠债以婚事为由,竟是将她许给了那城中恶霸孙绍祖。
迎春自进门便被欺负,不给饭吃睡柴房不说,还动辄打骂肆意侮辱。
她回贾府求救,却被说成是不安分,让她尽快回去别生事。
绣橘哭得眼睛通红,“我们姑娘身上都是被虐待留下的伤,王夫人跟大老爷不管我们姑娘,想去寻老太太做主却被太太身边的丫鬟拦了,姑娘不敢回姑爷家里,又没有娘家人做主,这才一时想不开……”
书中有关贾迎春的结局林昭知道,只是因着不想跟贾府多有纠缠因此并不过问,可如今既然遇上了,他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他将绣橘扶起来,“你安心留在此处好好照顾你们家姑娘,其余的事不必管,自有我处理。”
绣橘大喜,又要跪下磕头,却被拦下,“好了,快别多礼!”
他让雪雁将人带下去休息,再次回到后院的时候,正巧见林黛玉小心掩上了门。
“迎春姐姐如何了?”林昭问。
林黛玉小声说:“已经睡下了。”她拽着林昭往前挪了挪步子,“我刚问了几句,但她不愿意多说,换衣服的时候,我瞧着她那身上都是伤,该是在婆家受了委屈。”
“这事说到底与咱们无关,还需迎春姐姐自己拿主意,现在她不愿多说,咱们也不好多言。”
林黛玉点了头,“虽是这么个道理,可我瞧着她那副样子便于心不忍。”
“姐姐放心,若迎春姐姐愿意,我必然不会不管。”林昭说。
待到晌午的时候,紫鹃来说贾迎春醒了。
林昭放下刚接的活,起身去了后院。
这阵子再看贾迎春,比起刚见时脸上多了几分血色,人也瞧着精神了不少,见了林昭,唤了一句,便要起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