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格喉间哽咽,退了一步。
然后慢慢转身,离开了。留一道身影伫立原地。
晚宴上,江屿白只觉得无聊。放眼望去,除了贪婪喝着血的吸血鬼,就是观察着他,想试探靠近他的家伙。
往他身边凑的妖魔鬼怪数不胜数,一些血奴穿着妖艳,仗着自己血的品质想诱惑他,妄图被他带走一步登天。梅莱芙压根儿没想阻拦,用她的话说就是成人之美,巴不得往始祖身边塞点人,莫里甘笑容就没变过,不阻止不僭越。
不管目的为何,江屿白从始至终都没搭理过任何人,拒绝了一波又一波狂蜂浪蝶以后像是厌倦了,端着酒,绕到后花园去。
主人公走了,这里的氛围倒没那么热烈了,梅莱芙勾着细长的指甲,眼皮亮晶晶的粉衬得她灵动乖巧。
她瞥了眼莫里甘,这会儿莫里甘的笑容已经收敛,面无表情盯着酒杯。
“啧,总在始祖面前做那样一副恶心的表情干嘛,他的注意力可半点没放在你身上,假惺惺。”梅莱芙冷哼一声,“别告诉我,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你就已经当惯了狗,连公爵的脸面都不要了。”
在她面前莫里甘不需要掩饰,那些虚伪的表情烟消云散,瞥了她一眼:“怎么,看不下去了?”
梅莱芙皮笑肉不笑:“我得夸他一声技术高超。”
“我们也就彼此彼此,”莫里甘神情阴翳,“他刚一出现你眼珠子都快黏到他身上,装得一副纯良无知,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吗?”
梅莱芙轻抿一口红酒,半截唇印烙在酒杯上:“万一始祖就喜欢这款呢。”
莫里甘嗤笑:“那就提前祝你好运。”
“多谢祝福。”
梅莱芙施施然一笑,拖着繁华裙摆,轻飘飘地走了。
莫里甘低声骂道:“急功近利。”
身边的多维雅没吭声,生怕惹恼他。最近公爵的脾气不大好,昨夜值班的佣人刚被罚了扔去地下室鞭刑,现在公爵外出,佣人还不知生死。
他是不怕换一批佣人的,底层的吸血鬼一抓一大把,命比血奴还贱。
莫里甘端着盛着血液的酒杯抿了一口,颇有些食不知味,他心里装着事,不自觉朝着江屿白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梅莱芙手段不比他差,曾经几次交锋莫里甘没在她手上讨到便宜,本想趁他得到始祖消息去碰碰机缘,没想到机缘没碰到,还惹得一身腥,他倒想看看梅莱芙能用什么手段去接近始祖。
后花园比前院安静太多了,林木幽森、水流潺潺,扑面而来一股清冽气息,凉亭里没人,江屿白摸着石桌上的酒杯,里面干干净净。
他斜后方出来一个端着酒的侍从上前替江屿白倒酒,杯盘清脆的声音落地,酒被女佣砸在桌面,洒了出来倒在地上,打湿江屿白袍角。
江屿白抬头,看见女佣惶恐地跪在地上,身边的侍从有些不安。
身后那一排佣人全跪下了。
“起来。”江屿白没想苛责一个下人,心说那女佣都快吓得厥过去了,身边人怎么也不知道扶一把。
女佣登时哭得更厉害了:“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我……”
江屿白心知这些佣人都畏惧他,正准备起身离开,就见旁边那侍从凑了过来。
侍从轻声说:“大人。”
这一声比寻常人的声音柔软,期期艾艾,搭上他水润却并不畏惧的眼,挺直的脊背,有种翠竹般的坚韧和别样的柔软。
江屿白多看了他一眼,声音听不出起伏:“嗯?”
侍从扬起纤长柔软的脖子,拦在那人面前:“大人,您让她走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对见惯了周围人讨好的贵族来说,这样的人似乎更有意思。
酒杯在江屿白手里转了个圈,桌面上的水渍还没擦干,顺着边缘滴下去,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看着侍从,很有耐心:“你要怎么替他受罚?”
侍从明亮的眼很大很圆,像是天真,无所畏惧一样:“都听您的,想怎么样都行,别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他一抬头,侧颈的血管就露了出来,无知又自然而然的诱惑。
与他之前遇到的那些直白挑逗相比,这个侍从像只无辜的兔子。
江屿白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嘴角微微弯了下,被一直注意着他的侍从看到。
侍从不解:“您在笑什么?”
江屿白挥挥手,没理会侍从,也没生气:“下去吧,不用倒酒,也不用服侍。”
女佣抽抽噎噎地离开,身边佣人很听话地退开了些,也许是看他态度还算温和,侍从在一边睁着眼睛觑他。
看了一会儿,江屿白问:“怎么?”
“我还以为您会生气,没想到您这样宽宏大度,不跟我们这些小侍从计较。”侍从凑近了点,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朝江屿白靠近,天真无邪地笑,“您真好。”
江屿白看他,并不排斥他刻意的香水味:“有多好?”
侍从又靠近了些,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崇拜:“非常非常好,您很温柔!”
江屿白:“是吗。”
侍从点头,像遇到新奇玩具的小狗:“您跟其他血族很不一样,我还没见过像您这样的。”他想了想,“又有气度,又很和善。”
侍从语气轻快:“我能跟您吗?”
江屿白并没有答应,似乎在心里估量:“你要跟我,梅莱芙公爵会放人?而且,我不缺佣人。”
侍从低头失落道:“可我真的很喜欢您,您与我兄长很像,可惜他在我小时就跌下悬崖身亡,我一直很想他。”他目光落在江屿白身上,落寞又哀伤,“很抱歉打扰到您休息,我只是……有点情不自禁。”
江屿白顿了下说:“没关系。”
“真的吗?”侍从慢慢蹲下来,捏着他垂落在地的衣角,“我替您把脏外套换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