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卸下一个大包袱,感受到的是无尽的心酸、疲倦,与几乎难以抑制的感激。
她突然神色一正,缓缓朝江屿白跪下来,声音沙哑:“始祖大人,请让我从今以后都追随您。”
江屿白已经转身准备离开,闻言懒散地挥挥手:“知道了。”
梅莱芙仍旧望着他:“您答应了吗?”
“嗯。”江屿白想了想说,“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再来找我。”
“是!”
梅莱芙站了起来,她望着那大片枯萎的银莲花和希雅已经没了生机的身体,摊开手心,手心聚拢一簇小小的火焰。
她随手一抛,火焰瞬间覆盖住那片洼地,她站在一边,看着冲天火光渐渐变小,最后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一点火星都没有了。
梅莱芙捡起路边一块扁平的石头插在土里,本想写几个字,却迟迟没能下手。
最后也只留了块孤零零的石头,她慢慢离开。
·
走过一段时间路的江屿白带着他们原地修整片刻,他握着那块黑石仔细感应里面的魔力,这是抽离双生契约以后牵连带出的梅莱芙的魔力,很纯粹,完全可以直接吸收。他就当这是帮过梅莱芙的报酬了。
他此前了解过双生契约这种咒语,只觉得非常有趣,抽离方式也很特别,契约的力量是与宿主成正比的,宿主越强抽离代价就越大。好在当时梅莱芙与希雅都很虚弱,不然江屿白也不会成功。
“阿斯塔莱殿下。”
突然被叫了声名字,江屿白下意识回头,立刻看到一闪而过的银光。
他躲闪不及,旁边的维达尔瞬间打掉匕首。江屿白反应过来,魔力涌动瞬间将瓦尔斯特甩到一边,他狠狠撞在树干上,狼狈地咳嗽。
一边的艾尔格被突如其来的异变吓了一跳,站了起来躲到一边。
江屿白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你也想要我死吗?”
瓦尔斯特身上却逐渐开始不对劲起来,先是口腔里涌出浓重的黑泥,再是皲裂的皮肤,皮肤下几乎全是烧焦痕迹,狰狞可怖。
江屿白眉头紧皱。
维达尔一眼认出来:“这是诅咒。”
是念末代始祖名字的诅咒,江屿白用了魔力攻击他只是激化了这一症状。
诅咒并不是当场发作的,而是看概率,基本上在三日以内发作。
瓦尔斯特张了张嘴,脸颊上的黑皮随着他动作簌簌往下掉:“我只是,想离您更近一点。”
“想挖掉我的心脏,还是要我的血?”
“都不是!”瓦尔斯特陡然提高音量,在对上江屿白冷静的眼时弱了下来,“我没想害您,我只是想让您记住我,我害怕我在您眼里跟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才一时冲动……”
江屿白望着他,眼神看不出情绪:“你不用非要承担诅咒的风险来吸引我,你已经离我很近了。”
“这不一样。”
瓦尔斯特艰难抬头,他脖子处的关节咯吱作响,那声音令人牙酸。
身上的伤一看就很重,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不再清澈圆润的眼睛一直望着江屿白,像只执着又灰扑扑的小羊。
他又笑,表情却像是在哭:“我只是,很喜欢您,从您还没苏醒开始,对您的画像一见钟情。”
“我一直很想当着您的面叫您,因为我想让您记住我。”
“哪怕只有一小会儿……我也觉得很幸福,因为是您。”
他有些撑不起自己的脑袋,太沉重、太累赘了。
但他还想看着江屿白,期待着江屿白的反应。
——没有反应。
为什么?他都已经做到这种份上了,为什么江屿白还是不说话,连动都没有动,为什么?
瓦尔斯特身子伏了下去,他实在有些疲惫,头脑中乱糟糟的。
始祖大人生气了。
生气了,不愿意搭理他了……
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捏着手帕慢吞吞擦着他的脸,瓦尔斯特抬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泪了,而江屿白在替他擦泪。
瓦尔斯特哭得更可怜了:“殿下……”
江屿白根本来不及擦:“别哭。”
瓦尔斯特尤为听话,说停就停:“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眨巴眨巴眼睛想装得无辜一点,可惜他身体侵蚀得快,看起来更恐怖了。
他还想说话,却没能张开嘴,黑泥堵住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