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那样绵软纤弱,分明是一只该放在笼中精心饲养的雀儿,又怎会经受得了外面的风吹雨淋呢?
他须快些将她寻回,狠狠地亲自罚她,折了她的翅膀,叫她再也离不得他身边。
宋珩想象着她的音容,身上渐渐发了热出了汗,实在忍不过了,遂将右手往下,床榻便随之晃动起来,发出吱呀响动。
手臂渐渐发麻,宋珩恼恨于自己未能自控,身边没了她,旁人纵有天姿国色、风流媚态,竟都入不得他的眼,却是连看一眼的功夫也无,这会子起了意,又久久不得纾解出来。
她莫不是那等会夺人心魄的妖物。
宋珩胡思乱想着,却不曾停歇,良久后方勉强解脱出来,心里不甚快意,连带着次日晨起后,早膳也用得不如从前那样多。
这段时日宋珩饮食不佳,崔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叫厨房准备了好些新鲜的菜色,奈何宋珩始终食欲缺缺,少不得往薛夫人的翠竹居里走上一遭,回禀此事。
薛夫人听了,立时就知他这是心里还放不下外头那位,成心跟他自己拧着。
这边打发崔媪回去,又叫浣竹去请宋珩过来一趟。
薛夫人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捧着一方精致的葡萄纹纯银小手炉,见宋珩进前来与她施礼,忙叫坐下,仔细打量起他来。
“二郎瞧着又瘦了,精神头也比不得从前好。”
薛夫人轻叹一句,自是又开始劝他放下对杨娘子的心思和执念,与其像先前那般互相算计折磨,倒不若就此撒开手的好。
撒开手放过她,除非他死,否则绝无可能。
薛夫人是有年纪的人了,这样的话自然不能说与她听。宋珩眸色深深,似是痛下决心,状似犹犹豫豫地点了头,“阿婆无需为某忧心,某以后只当她死了就是。”
听他如此说,薛夫人虽未能全信,却也信了三分,心内暗忖:待时日再长一些,他自会慢慢将杨娘子忘干净。
到底是沾过女郎的男郎了,又岂会真的死心眼地只栽倒在她一个人的身上,早晚有瞧见旁的女郎时候。
薛夫人兀自思量一番,安心不少,又与他说了些旁的话,交代务必照料好自己,可不能再这样瘦下去。
宋珩应了,推说外头还有事做,当下辞了薛夫人,骑了马往军中去。
乾安四年,十二月三十日。
皑皑白雪掩盖住大地本来的颜色,世间万物仿佛都化作银白色的霜雪,绘成一副漫无边际的雪景图。
长安城的百姓们尚还沉浸在迎接元日的喜悦中,丝毫不知大明宫已被两万身披甲胄的宣武军团团围住,当清晨的第一缕光亮照进金銮殿中时,年仅十七的圣人在群臣的注视下,无奈颁布禅位诏书。
江晁头戴八旒冕冠,一袭金线刺七章纹的紫色鷩衣,腰系十二事蹀躞带,面上不辨喜怒,只信步上前接过那方明黄色的诏书,无声握在手里,眉宇间威严自显。
霎时间,追随江晁多年的各镇节度使及文武官员,尽皆拜倒在地,恭贺魏王受诏。
其余官员,若有胆大不从的,皆被推出明堂当场斩杀,那帮摇摆不定的官员见状,为保全性命,只得跟着下拜。
至此,一个延续了长达二百八十余年的王朝无声落下了独属于它的帷幕。
神都洛阳。
远山银装素裹,近处碎玉盖舍。
施晏微裹着厚厚的冬衣,手执扫帚扫去小径上的积雪。
天色阴沉,庭中朔风呼啸,冰寒刺骨。施晏微叫那风儿刮得面上生寒,一双洁白的素手更是冻得通红。
好容易清扫完积雪后,施晏微搁下手里的扫帚,转身回屋将门关严实了,窗子留一道缝,这才倚着门框往手上哈气取暖。
呼出的气体遇冷拧成一片细小的白雾。
施晏微似是觉得有趣,接连哈了好几口大气,用力搓着手,待指间恢复知觉,她方去寻火折子点燃枯枝生起碳火,自去里间搬来矮凳坐在炭盆边向火。
窗外天光渐渐大亮起来,碳火散出的热气驱走身上的寒气,施晏微起身拿撑杆半支起窗子,随后研磨蘸笔,如往日那般坐在罗汉床上抄起书来。
过了辰时,就听院外传来一阵响亮的敲门声,施晏微暗道明日就是元日,今夜子时就要迎接新年了,却不知是谁寻上门来。
思量一番,不紧不慢地将笔搁到砚台上,掀了小毯下床出得门去,沿着清晨才刚扫出的小径来至院门处,扬声问来人是谁。
门外的郎君朗声道:“郑三娘,是某,询善坊的林大郎。”
施晏微闻言,轻车熟路地取下门栓,轻轻推开门,浅浅一笑与人见礼,因问道:“大郎这会子过来,可是有事相告?”
林樾忙回她一礼,只觉她不施粉黛亦如姑射神人,立时就跟个涉世未深的少年郎似的微红了脸,低了下巴垂了眼眸,真心诚意地道:“三娘孤身一人客居洛阳,府上的阿姊和明月奴都挂念着你,某特来请三娘过府共度佳节,万望三娘赏脸随某走上一遭。”
她与林晚霜虽然投缘,结成好友,到底非亲非故,又怎好往她府上去过元日呢。
施晏微沉吟片刻,终是婉言拒绝:“大郎、二娘和明月奴的心意妾心领了,只是妾已习惯了一个人住着,况且元日的吃食也已备好,便不去贵府了。”
林樾向来不会做那等强人所难之事,见她拒绝地干脆果决,也不好再多言什么,只叉手施一礼,悻悻回到马车之上。
林楹满怀期待地望向他,见迟迟未有人跟上来,努了嘴问:“阿姨没来吗?”
车厢里燃着碳火,温暖如春。
林樾遗憾又无奈地朝她点点头,放缓了声调安抚她道:“阿姨家中有事,不便与我们一道回去。外头风冷,待天气暖和些,阿舅再带明月奴来此处寻阿姨可好?”
林楹自幼被林晚霜姊弟和乳娘等人娇养着长大,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脾气,当下不管不顾地掀了帘子,三步并作两步三下车去,林樾手忙脚乱地跟下车来,倒叫立在院门处欲要目送林府马车离去的施晏微吃了一惊。
但见林楹身穿藕色的冬裙,白玉一样的脖子上带着坠和田玉的银项圈,蹬着大红的羊皮小靴小跑着来到施晏微跟前,眨着水灵的杏眼,白嫩嫩的小手轻轻扯住她的袖子,张开粉嫩嫩的小嘴娇声央求道:
“阿姨,阿娘在家中一直跟我和阿舅念叨你,阿姨若不肯与我们回去,只怕阿娘要念得我和阿舅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明月奴也很喜欢阿姨,阿姨与我们一道回去过元日可好?”
说话间,还不忘拿眼儿去望施晏微,攥她衣袖的双手亦是由松变紧,那架势瞧着大有施晏微不松口,她就不撒手的意味。
林楹着实生得可爱娇俏,声音更是绵软轻柔,实在叫人有些不忍心拒绝。
将林楹一并带出去并非出自他本意,实是林楹心中记挂着她,加之数日不曾出门,听他要来从善坊请施晏微过府,吵闹着定要随他同来不可。
林樾知晓林楹十头牛拉不回的驴脾气,眼见施晏微迟迟不说话,大抵是心中有所动摇,只好硬着头皮违背施晏微的本意劝道:“奔闻由南几声五群乙巫二耳七舞尔叭依正理昨日落了一夜的雪,外头天冷风寒,明月奴素来畏寒,且才不过六岁的年纪,如何经受得住...三娘若执意不肯答应,某也未必能劝得住她,倘或受了风寒,可怎生是好...”
话毕不由长吁短叹起来,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到林楹身上,自个儿却冻得摩拳擦掌。
林楹适时轻轻晃了晃她的袖子,嘟着小嘴委屈巴巴地道:“阿姨不肯随我们一道回去过元日,可是因为不喜明月奴?”
舅甥二人做到这番田地,施晏微心中犹豫不决,只弯了腰去反握住她那双胖嘟嘟的小手,温声哄她道:“明月奴生得这样可爱,阿姨怎会不喜明月奴。”
“那阿姨为何不肯跟我们回去?”
一句话问得施晏微久久搭不上话来,见她的小脸果真叫那寒风吹得微微泛红,自是不好再拒绝她们的一番美意,只叫林樾带着林楹先去马车内坐着取暖,她回去取了门锁锁好门就来。
林樾连声应下,乐呵得心花怒放,面上却是不显半分,做出一派端方持重的模样,忙不迭牵起林楹冻红的小手先行上车取暖。
雪天路滑,往日里两刻钟便可抵达的路程,今日却是足足走了能有三刻钟不止。
林樾唯恐唐突了施晏微,只牵着林楹先下了车,又叫车上婢女搀着施晏微下车。
为迎元日,整座林府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那花梨木门上桃符高挂,各色春幡随风飞扬,府中当差的婢女媪妇皆着色彩鲜艳的新衣袄裙,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
三人一路徐行来至垂花厅,林晚霜早坐在宽敞的罗汉床上候着她们了,周媪和林楹的乳娘坐在屏风后玩双陆棋,林晚霜的贴身婢女锦鳞则给她们点筹。
那鸡翅木罗汉床上铺了西域来的彩线包边羊毛毯,修剪过的羊毛根根洁白挺立,瞧着就叫人觉得暖烘烘的。
林楹自个儿脱了小靴一股脑地爬上床去,取来小几上的九连环拿在手里,认认真真地解了起来。
约莫小半刻钟后,林楹渐渐失了耐心,那九连环她从前日一直解到现在,却是一环也没有解下来,遂拿不认输地给施晏微看,问她可会解。
施晏微不是此间人,没有玩过九连环,只在古装电视剧里看演员玩过,故而接过来后不过试着解了一阵子,便也败下阵来。
林樾看了过来,有心在她面前展示一番,又恐叫她瞧出来,只佯装镇定道:“三娘让我试试可好?”
“好。”
施晏微点了点头,将那被她握得有些发热的九连环递给林樾。
林樾触上九连环的一瞬间,那股温热似是透过他的指尖直触心房,令他的耳尖有些隐隐生热发红,头脑也不甚清明起来。
平素只需小半刻钟就可解开的九连环,今日竟是足足摆弄了一刻钟方才尽数解开。
林楹看着被林樾轻松解开的九连环,心中只觉得十分神奇,立时欢呼雀跃起来,嘴里直夸阿舅聪明厉害。
林樾暗暗斜眼去看林楹身侧的施晏微,见她面上亦挂着赞许的目光和笑容,不由心跳加快,抛却胸中羞怯,投其所好地同她说起西域的美景和人文风俗来。
今年因多了施晏微与她们一起过节,倒显得整间垂花厅又热闹了两三分。
午后,几人不过略用些小食果腹,待入得夜后,便有数名婢女媪妇鱼贯而入,捧来十余道不同的菜色上桌。
林晚霜经历过人生低谷,越发向往无拘无束,周媪和林楹的乳娘蕊娘都是陪伴过她走出困境的贵人,锦鳞尽心侍奉她将近四年,是以心中早将她三人视作亲人,迎接新年的团圆饭自然也叫她们一起围桌共吃。
周媪先叫林楹喝了屠苏酒和椒柏酒各一小口,而后是施晏微和林樾,再是林晚霜、蕊娘和锦鳞,最后才是她自己将这两种酒各喝了一杯,以期辟邪驱毒,延年益寿。
喝过酒后,一大桌子人其乐融融地用过团圆饭,窗外天色大暗,乌蒙蒙地不见半点月光,独数颗星子稀疏零星地挂在天边。
院中的铜火盆里正燃着熊熊烈火,盆边有小厮勤勤恳恳地往里面添着柴火,确保火焰高燃。
去岁元日,施晏微在宋府中也曾看到过这样的场景,被时人称为庭燎,有祭神驱邪和红红火火之意 。
不多时,婢女取来一些小烟花与林楹玩,林楹笑呵呵地接了过来,拉着施晏微和林樾去院子里玩。
施晏微不怕燃放小烟花,却有些害怕响声颇大的爆竹,林楹见她有些害怕,不敢自己去点,遂将爆竹埋进雪里,牵起施晏微的手后退两步,只叫身侧的林樾去点。
林樾点燃那爆竹后,林楹连忙扯扯施晏微的衣袖,接着捂住小巧玲珑的耳朵,示意她快些照她的样子和动作做,一派认真教她做事的模样。
施晏微被她活泼可爱的样子逗得莞尔一笑,捂了耳朵叫林樾快些躲到她们这边来。
随着嘭的一声响,爆竹周围的积雪被炸得四散开来,点点白雪落到了施晏微和林樾的发上,黑发白雪,格外显眼,林楹看后哈哈大笑,瓮声瓮气道:“阿舅,阿姨,你们头上落了好多雪。”
含着笑意的童言入耳,施晏微连忙抬手去拍发髻,林樾见她的鬓上亦悬着几粒细小的雪珠,险些伸出手欲要替她抚去。
他有身份和立场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林樾生生压下那股不合时宜的异样心思,只抚了抚自己的耳鬓,出完提醒:“这里,三娘。”
“谢谢。”
施晏微笑眼弯弯,嗓音带笑。
三人玩了一阵子,林晚霜便催促她们快些回屋,仔细风冷受寒。
“三娘可会玩双陆?”
林晚霜问。
双陆二字入耳,施晏微想起曾经在黛岫居里抱着踏云与宋清和玩双陆的场景,不由感叹时过境迁,物世事无常,垂下眼帘微微颔首回答道:“自是会的。”
“既这么着,我与你对弈一局,大郎来替我们点筹可好?”
林晚霜说话间,抬首去看林樾,笑得意味深长。
替她们点筹便可大大方方地坐于施晏微身侧,倒是正中林樾下怀,只克制着面上的腼腆之情,自个儿去搬来一张圈椅坐了。
临近子时,林楹捧着孔明锁昏昏欲睡,林晚霜和施晏微身上也乏了,勉强下完一局便起身煮酒过筛,与林樾品起酒来。
林晚霜替施晏微筛了小半杯酒,笑问她道:“这郎官清确是好酒无疑,三娘何妨饮上一小口尝尝?”
施晏微今日玩的开心,是以并未推辞,只将那高足银杯接过来,权当是助助兴了。
未料那郎官清度数不低,施晏微不过饮下一口便觉得喉咙里有些呛,搁下酒盏拿巾子掩嘴轻咳两声。
林晚霜见状懊悔不已,忙叫人送清茶上来,微折起眉头连连道歉,“这原是我不好,三娘可难受的厉害?”
施晏微摇摇头,宽慰她道:“无妨,不过是许久未沾一滴酒,有些不适应罢了。”
话音方落,又有小厮来报说,烟火皆已经备好,可往檐下去观赏烟花。
林晚霜这才展开眉头,复又轻笑起来,温声细语地唤醒林楹,替她披了一件小小的大红锦缎斗篷,牵起她的小手往屋外走去。
子时一到,整座洛阳城的上空,数以千计的烟花争相绽放,绚烂多彩的火光照亮漆黑的夜幕,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彻长空,年味十五。
林楹缩在林晚霜怀里,捂住耳朵睁圆了水汪汪的杏眼,张开小嘴脆生生地问身后的林晚霜道:“这么多的烟花炮仗,年兽可有被吓跑了吗?”
林晚霜面露微笑,十分耐心地回答她道:“年兽最是害怕炮仗爆竹之声,只怕早被吓得躲回它自己家去了。”
临近子时二刻,屋外烟花声渐歇,林晚霜掩嘴打了两个哈欠,平声吩咐锦鳞带着施晏微去西厢房安歇。
天色实在太晚,雪天夜路格外难行,施晏微亦不想麻烦府上的车夫冒着严寒,离开温暖的家巴巴送她回去,欣然接受林晚霜的安排。
宋府。
薛夫人等人看过烟火,皆聚在垂花厅里守岁,宋洺坐在小火炉旁筛酒吃,高夫人坐在月牙凳上,静看宋清和宋清音两姊妹玩双陆,孟黎川抱着猛芙现编起年兽的故事来哄她开心,薛夫人则是拿拨浪鼓逗宋聿怀里的曾长孙玩儿。
众人言笑晏晏,四世同堂,可谓天伦共享。
独宋珩手执自斟壶,面色如常地倒着冷酒吃,时不时地抬眼去看宋清和与宋清音对弈,去岁春日的那个夜晚仿佛还历历在目。
女郎怀里抱着为他所不喜的狸奴,微垂着下巴,翠岫般的黛眉轻蹙起,指尖捻起一枚双陆棋子,凝眸做沉思状。
一人一猫,出奇的赏心悦目。
她现在是否也在与人对弈呢?宋珩看着宋清和怀里的踏云,鬼使神差地暗问自己,久久得不出答案。
不多时,宋清和输了一局,见他在自顾自地独自吃着冷酒,并不与人说话交谈,不免心生疑惑,离开棋盘来到宋珩跟前,少不得轻声细语地劝他道:“二兄怎的不与我阿耶一同吃温酒去,这会子吃多了冷酒不怕明日提剑时手打颤么?”
她不晓得宋珩心情低落的缘由,宋聿和薛夫人却是知晓的,是以她的这番话一经问出,祖孙二人便齐齐看了过来。
宋珩一身的酒味,头脑却还清明着,耳听着宋清和与他说话,又见薛夫人和宋聿拿一副忧心他的眼神看他,心中那股憋闷之情愈甚,只淡淡朝她道了句无妨,假托出去吹吹风醒醒酒,立起身来离开垂花厅,不肯叫任何人跟着。
外头的天空阴沉沉的,不见半点月光和星子,冯贵追上他递去一盏碧纱灯笼,宋珩垂眸略看一眼,只觉颇有几分眼熟,遂伸手接过,自往园子深处走去。
不觉间来到初见她时的栖霞亭,只觉四下景致风物皆未改变,又好似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生平第一次,他的心里空落落的。
元日本该是高兴喜悦、欢声笑语的,可他却半分也开心不起来,亦无法勉强自己于人前显露出半分笑颜。
每每想起那日夜里的情形,他便会恨得咬牙切齿,可当怒火散去、平静下来后,又会控制不住地担心她孤身在外是否遇到了危险,可有叫人欺负了去……
她或许已经后悔当日离开了他,也在盼望着他能早些找到她呢?
宋珩思绪纷乱,心乱如麻,不由自主地迈进亭中,坐在石椅上吹着冷风,似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要再被一个背叛了他的小小女郎牵着思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