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解药
宋珩暗叹一句, 饮下一杯冷酒去去喉间生起的火气,两手下意识地触上腰间的蹀躞玉带。
只待她受不住扑过来,他便去了这碍一身事的物件拥她入怀, 卖力替她解了这药效去。
数十息后, 施晏微果真自床塌上艰难地立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向宋珩的方向。
宋珩按在玉带上的大掌稍稍收拢, 面上笑意愈深,呼吸亦变得滚烫起来,暂且按捺住想要将人反扑到身下的冲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自己坐了过来。
施晏微抬手触碰宋珩五官分明的脸庞,忽的轻笑一声, 挪了挪腿, 微微张唇吐着热气,鄙夷他道:“晋王缘何也会这副模样, 莫非你也吃了那下三滥的药不成?多么光鲜亮丽的一张脸啊,只可惜这副皮囊之下,与教坊里那些油光满面、肥头大耳的瓢.客并无任何分别, 都是随性拿人消遣取乐的, 谁又能高贵过谁去?!”
话毕,便撑在扶手上立起身来, 一把拿过宋珩搁在案上的酒盏, 以极快的速度对着珠帘处的门框用力砸了出去。
顷刻间, 只听得哐当一声闷响,薄瓷的酒盏应声而碎, 施晏微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朝那些碎瓷片走去。
宋珩似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震惊到, 楞在椅子上不发一言,直到施晏微拾起一块碎瓷片割向食指指尖, 他才后知后觉地两个箭步冲到她身边,夺过她手里的尖锐瓷片。
“杨楚音!”
宋珩胸中怒火中烧,简直恼恨至极,几乎是瞪着眼咬着牙一字一顿,手背和额上青筋凸起,眼底染上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我在你眼里就这般不堪,不堪到到你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肯跟我服个软?”
宋珩呼吸渐重,不再压抑自己,勾住她的腰肢将人打横抱起,如同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也罢。横竖在你心中,我与那些令人作呕的嫖.客无甚区别,今夜便叫你好好尝尝被嫖.客压在身下却又反抗不得的滋味。”
说话间来到床前,按着施晏微跪伏在团花暗纹的锦被上,三两下褪去彼此身上碍人的布料,大掌固定住她的纤腰。
施晏微叫那药效蚕食地绵软无力,尤自不管不顾地去推身后的人,喉咙里绝望地哭喊道:“你放开我,我不要你,你滚开啊,你这个疯...”
后面的话,她还未及喊出,便被宋珩的挞伐冲撞成一道惊呼声。
宋珩一手掐她的细腰,一手按她的薄肩,俯身凑到她的耳边,“好娘子,这药若不早些时解了去,吃苦受罪的还是你。”
那人不独独是力气太大,纵有药效在身,施晏微仍不好受,不多时便哭花了一张脸,咬着下唇死命抑制住喉间耻辱的声调。
宋珩松开按她肩的手,捧了她的脸令她回头看他,与她对视,低低问她,“你方才在陡,明明也是畅快的,为何不出声?”
施晏微微抬了眼皮斜眼恨恨望向他,当下咬紧牙关不发一言,双手死死地攥着柔软的褥子,白嫩的手背紧绷轻颤,掌骨凸起。
宋珩未能听到想要听见的声音,自是有些不快,将她抱得愈紧,“娘子当真能忍,看来是我不够尽心了。”
话毕,忽的退开,转过她的身子,与她面对面,抱起她下了床。
颠簸感随之传来,施晏微下意识地掐住他宽厚的膀子。
不容忽视的掠夺感,清晰又可怖?
施晏微生生咬破了自己的下唇,仍无法阻止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软。
眼泪不觉间落至唇间,淡淡咸味和铁锈味刺激着她的味觉,那药效便又散了一些。
宋珩垂眸去看她,见她唇间隐有鲜红的血色,只硬扛着没透出一点声来,不由有些心烦意乱,又恐她真个咬伤了自己,掰正她的脸,低了头去吻她的唇。
施晏微当即嫌恶地别过头去,与他擦唇而过,将脸颊贴在他的臂上,拧着眉阖了目。
宋珩被她的这般举动刺到,复又抱着她跌进层层叠叠的锦被之中,捧了她的脸来覆住她的唇,强势地撬开她的贝齿,将粗粝的舌头往里汲取芳津。
木质的床腿磕在地砖上,发出急促的呲啦声,很是刺耳。
施晏微被那些声音吵得她厌烦,眼中热泪漱漱而落,发泄般地胡乱去咬他的舌尖和薄唇,直将他咬得嘴唇沁出血珠来,就连脖颈上也被她抓出两道血痕,布满刀伤剑伤的后背上更是多出了数不清的红色挠痕来。
宋珩似乎已经彻底沉沦迷乱,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痛,蛮横地不断加深这个吻,混着鲜血铁锈般的腥味,不知疲惫。
施晏微呜咽着收回手无力地抵着他的胸膛推拒他,欲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开,宋珩索性翻身往下,顺势将她托起,由着她撑着手坐在他身上。
大脑一片混沌的施晏微显是未想到他会有如此举动,朦胧的泪眼呆呆看他,未及反应过来从他身上离开,便被他重重按下。
拭去她眼尾的泪痕,轻抚她被汗水和泪珠沾湿的鬓发,哄她道:“好娘子,这会子天色还早,那药效又岂是这样好解的。”
新一轮的攻城略地骤然开始。
施晏微仰起雪白的脖颈,将指甲深深扣住宋珩结实健壮的腹肌上,不过一刻钟便又伏进他的怀里,闭着眼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发狠咬他,堵回那些声音。
不觉闹到子时后,施晏微疲累到浑身无力,眼皮沉沉地伏在柔软的床褥上。
观她这副模样,便知药效尽解,这才唤人送水进来,照旧先替施晏微清洗擦药。
“过两日我要启程回太原,约莫大半月方得回来;往后你就在此处安心住着,不必再往外头去挣钱,我安排了侍卫在此间守着,不会有半分危险。”
话音落下,宋珩轻车熟路地伺候她穿上干净的寝衣后,这才随意擦了自己两下去穿衣裤和外袍,又去外间倒了温热的水送与她徐徐喝下。
朦胧月色中,宋珩离了此间,叫那医师进去瞧瞧施晏微,他则去见那使出此等下作手段之人。
宋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声问:“你可知,你招惹的是何人?”
话音落下,死士取出他嘴里搜成团的衣料,他甫一可以发出声音了,便挣扎要起身,嘴里叫嚣道:“我阿耶是洛阳城中正四品的官,阿舅是京中的三品大员,姑姑乃是忠信侯府的侯夫人,你敢动我,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宋珩眸光冷冽,如同在看一只渺小的蝼蚁,冷笑一声,沉声道:“吾为河东节度使,手握数十万兵权,岂会害怕区区两个文官和一个侯夫人?如你这样肮脏下流之人,便该去死。”
河东节度使,晋王宋珩?那人想到他的身份,几乎吓得魂不附体,浑身都开始不住颤抖,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宋珩并未理会他的哭嚎哀求,手起刀落,刺进他的心脏,另外两人亦然。
“将他的尸身拖去乱葬岗喂狗,倒是便宜他积些阴德了。”
宋珩冷冷说完,大步迈出门去。
次日清晨,周二娘用过早膳后来瞧她,见她整个人都窝在被子里有气无力的样子,只当是她昨晚主动痴缠晋王不放所致。
“娘子万福。”
周二娘施完礼,往床沿边坐了。
施晏微稍稍偏头来看她,暂且不去过问昨夜的事,只询问她可能弄来避子的凉药。
周二娘常与教坊司里的人来往,自然知道那处不但有这样的东西,且都十分寒凉,若是频繁服用,不出三五个月便可使人绝孕;倘或有那命运不济过了头的,服药后仍有了身子,就得用那更为阴狠的药物堕了去,少不得生生去掉半条命。
心知骗不过她,又恐她觉得自己慢待于她,只挤出一抹不甚好看的笑意,张口恭敬道:“自是有的,不拘汤药和药丸,只是晋王并未吩咐妾身给娘子服用此药,妾身不敢擅自做主,还请娘子体谅。”
施晏微轻轻嗯了一声,旋即转换话题道:“天也渐渐热了,每日午后往我屋里送些冰来。”
周二娘粗通医理,当下听她如此说,心内暗道:这才四月不到,虽已立夏,哪里就这样热了?许是晋王房事太频,损了娘子肾气阴.液,导致阴虚,这才如此怕热,恐怕夜里安寝时也要出汗的。
思及此,微拧了眉,又忖:方才婉言拒绝给她服用避子药已是违逆了她,若是再连些冰块也不肯供给她,岂非太过开罪人了。她纵身子不好,谁敢胡乱请医工过来开药给人吃?若在她手底下吃出什么事来,晋王只会怪在她们头上,她何必揽此闲事,不如由着她去,横竖这阴虚火旺之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病症。
良久后,周二娘方开了口:“府上有好大一间冰窖,天也热了,娘子要使冰,妾身便叫人多采买一些,不拘娘子使的。”
说完,扬声吩咐人送早膳进来,正欲死神离开,施晏微出声叫住她。
“昨日的事,晋王可处置人了?”
施晏微的一双桃花眼尚还红着,就那般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那三人死状凄惨,周二娘怕吓着她,只说晋王皆已处置妥当,让她不要多想。
施晏微听后,垂首吃茶去了。
周二娘复又劝她道:“娘子且静心听我一句劝,晋王实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好郎君,娘子既已委身于他,何必还要跨不过去心里的那道坎,巴巴与人拧着,到头来吃亏的终究自己;你若肯一心依附于他,将人哄高兴了,何愁没有大好的前程。世道如此,你一女郎还能怎么着?总好过教坊里的女郎。”
施晏微听后冷笑一声,抬起头来看她,正色道:“阿姨也莫要用那些歪理一样的‘好话儿’来哄我,教坊司中的那些女郎但凡有的选,断不会甘愿身陷在这魔窟里;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有良籍有体己,自可在外头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却不曾想平白让他强夺了去,叫我心中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周二娘听她说的头头是道,这才真真正正地信服了晋王口中的话,心内暗忖她这岂止是乖张性烈,分明是块离经叛道的顽石,好话歹话都听不进的主儿,只怕自己再与她多说什么都是无益的。
“晋王吩咐过,往后不许娘子再去外头做活,娘子安心歇着就是。”
说完,起身离了里间,推门出去。
晌午,日头渐大起来,施晏微掀了被子下床,一步一顿地挪动到窗边的矮塌上,略坐小半个时辰,老媪送来一盘子冰,轻轻往那红木小几上搁了。
施晏微与人道谢,不让人在跟前伺候,自个儿去将门栓插了,而后将冰块往木盆里倒了,脱下鞋袜踩在冰上。
刺骨的寒意往皮肉里窜,施晏微闭上眼睛咬牙忍耐只盼胞宫早日冷如冰窟,再也无法受孕才好。
她先时喝了那样多的凉药,胞宫怕是好不到哪里去,那些补身子的汤药她亦亲手尽数倒了,未曾喝过一口,想来此番借着冰块引寒气入体,胞宫里自然寒凉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