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要做这个玩偶,虽然知道长什么样子了,但是,”他指了指自己,“我可不会针线这种活儿,还是说你会?”
尖叫奶油呃一声移开视线:“不,我也不太会。”
他们正说着,头顶的铃铛再一次叮铃铃敲响,所有人立刻缩回自己分到的那台缝纫机面前,探出一个脑袋观察站在高台最上面,努力踮起脚挺胸的侏儒。
侏儒长官不是很耐烦地扯了扯自己灰黄色的翘角帽:“很遗憾地告诉大家,巴特雷加大了打击偷渡客的力度,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轻拿轻放。所以规矩也改了,一人一筐两百个玩偶……”
“两百个!”
“疯了吗!两百个怎么做的完!”
“以前明明只用十个……”
“十个的你偷渡几次了?!”
整齐码放好缝纫机和灰色塑料小凳的大厅内人声嘈杂,偷渡客们往往没有安静整洁的形象,各个蓬头垢面,大多是皮肤油绿的地精,小部分人类哭丧着脸扒拉自己的手指,计算两百个玩偶要缝到什么时候。
还有些带着兜帽,看不清种族的偷渡客沉默地坐着。
“安静!安静,我接下来就说一句话。”
这边角落三个玩家同样呼吸一滞,觉得整个游戏旅途都灰暗了。
“我家里人绝对想不到,他们宝贝女儿上大学都没碰过针线,没想到玩个游戏还能熟悉手工。”
骑士颇为嘲讽地踩了踩缝纫机的脚踏板,发出一阵嗡嗡的细密声响,先生们同样长吁短叹一阵后,拿起卷成一团的毛线,满脑袋的乱麻没理清。
重新连接队伍频道,新增客户端嚎了一嗓子:“云端——”
另一头可怜的术士奄奄一息:“别哭丧……我恨自由落体运动模拟器……你们怎么样?啊,谢谢夏。”
“你可怜的队友在做玩偶。”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活计,怎么,已经穷到来侏儒境内做生意,人类满足不了你?”
“……你就这么嘲笑替你挡刀的队友?”
云端立刻毫无感情地笑了一声:“哈哈。”
魔术师:“?”
尖叫奶油:“哈哈。”
魔术师:“……草。”
如果不是彻夜难眠挡在他俩中间,估计明天侏儒日报头条就是警署总局偷渡客内讧死伤无数。
“保持通讯,”术士的声音开始有些失真,就像信号不太好似的,“我会来救你们的……尽量。”
他的声音里带着犹豫,还能听见背景里传来不少人群嘈杂的声响,隐隐能听见不远处传过的轰隆巨响,杂夹着无数听不懂的侏儒本地方言。
尖叫奶油一把把布料掼在桌子上,听出术士声音里的一点踌躇:“云端你要做什么?”
“商队掉下来的洞窟通往另外的城市,我得尽快去首都找你们,”云端道,“嗯?哦对,叫克里斯马斯,我现在在三克斯格雷汀,说可以乘这个载人电梯去你们那儿。”
“就是,看起来,有些可怕。”
侏儒长官拍拍手,将所有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这位腰带松松垮垮的长官终于结束了他漫长的演讲过程,把重点重新放在偷渡客身上,而不是给他们科普侏儒发展科技的历史。
“伟大的□□不会再放任你们这些偷渡客进来,那么提前偷溜的人总要付出些代价。”
侏儒长官艰难地从高台上爬下来,背着手走到大厅门口,而他身后有十几个看守人员留下来监督这些可恶的耗子好好工作。
这时地面忽然颤动,像是更深的地底关押着什么蠢蠢欲动的生物即将爆发。
“钢铁皇冠又不老实……”侏儒看守挠了挠脸,和旁边同伴闲聊。
一筐筐棉花被搬进来,送到每个偷渡客手上,有部分偷渡客已经熟练了操作,将布料搁在案板上裁剪,而仍然有小部分偷渡客梗着脖子,不肯从筐里捡原材料。
“喂——要是不想我们来,那就把我们扔出去啊!我凭什么给你做苦力?!还要做这种丑陋又肮脏的怪物玩偶?!”
玩家们闻声望去,包括大厅里的绝大部分人,以及侏儒长官。
他随意地在原地度步,往这边走了一步,那人立刻有些畏缩地后退一点。
“丑陋又肮脏……”侏儒沉思着喃喃自语。
他一挥手,数十个身着制服的侏儒从门外涌入,把那名偷渡客架起,强行把他运出大厅,不一会儿,远处响起那位梗脖子客人凄厉的惨叫。
等侏儒们列队回来,大厅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低头作沉思状。
“我们只是给他换了个工种,毕竟矿工也许比织工更讨人喜欢些。”
那位长官如此说道。
于是偷渡客们战战兢兢不敢怠慢,盯紧了手中的布料,生怕自己被侏儒扔到矿洞里自生自灭,说不定还能偶遇野生矿石泥怪——那可真是见了鬼了。